章元泽突然面无表情点头，“嗯，送回，我不伤他们，你去哪里，告诉我。”
唐尼感叹他的反射弧慢，摸出手机，“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问一问，就现在。”
章元泽看向唐尼的手，唐尼斜着眼睛偷瞄到，抿唇笑，边打字母边介绍：“手机，现代通讯设备。”
他了解过一些东方文化，历史悠久的国家文化底蕴也格外深厚，这位天神先生穿的衣服应该是传统服饰，前几个世纪的东方人……没接触过电子设备很正常嘛。
“嗯。”章元泽仍旧惜字如金。
“接下来要等回复。”唐尼生出一个想法。组织的手机一定不止两个，执行高危险性的任务，结束时不小心丢掉一个手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
他在这个没什么复杂功能的按键手机上点点摁摁，被无形推力推倒在地的蒋恒从地上爬起来不久，他恼怒地踹两脚车胎，正想像组织汇报特殊状况，失联的小子拨了个电话。
蒋恒接下，那头快速说了句话就挂了，他大脑活动活动，手按在车顶依照他的话急躁地回过去。
唐尼将手机朝章元泽举起来，耐心说明，“按这个键就能接通电话，我有事会给你打，你试试。”
章云泽缓缓抬起手，快碰到时，唐尼捏住他的指节按上按键，“就这样。做得很好，先生。”
章云泽平静点头。
“嗯。近可以感知，过远不行。我离开几日，几天，你小心。”
唐尼感受到这位先生在尽力迁就他说一些易懂的中文词汇。
章元泽背对他准备走时，唐尼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挥挥手和他道别。
在手机里依稀听到他们对话的蒋恒沉默挂断电话，上车拨通了另一个人的号码，唐尼回来的时候，他恰好讲完。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他一个被留在里面，还完好无损又大剌剌出村。
蒋恒倒是习以为常，剩着的几个都看傻了。
“走？”
唐尼双手插兜，拿出笑脸谈判：“手机又丢了。”
看这散漫的样子。
蒋恒憋住心里话，“行了，再给你配一个。”
“多谢。”唐尼语气上扬。
蒋恒其实有点想直接把他带回组织，但是他肯定不愿意，“要不要休息几天，连轴转不觉得辛苦？”
“开车是挺辛苦的，连着开好几个小时，差点就疲劳驾驶了。”
……阴阳怪气的。开车有任务累？
蒋恒一肚子火想骂人，今天相当于到嘴的鸭子飞了，白干了一通。
他刚张嘴唐尼先提，“这个任务没完成，不算酬劳。”
蒋恒瞬间熄火，有怒不能发，“我申请另外的方式给你结算。”
“不要吧，按规矩来。”唐尼体谅道。
“立结，按你的规矩来。”蒋恒再次退让道。
唐尼说：“组织这么好？”
“当然，组织会让你看到诚意的，所以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还是算了，经常待在室内，像监牢似的。”唐尼总被骗叫去上各种各样的课，虽说那些课程的确有用，但不会另外给他结酬劳。
蒋恒手不自觉地在身后一动，他还真怀疑过老头子会把这小子关起来里里外外调查，但目前更倾向于感化。只要他站在组织这边，为组织做事，或者说只要他不坏组织的事，这就够了。
皮特实在是太敏锐了。
“我跟组织说之后不给你派任务，你不想去组织，但也可以去庇护所，在组织的管辖范围内，不过也没那么多人时时刻刻盯着你。”蒋恒这句是真话，顶多几个人盯着。
唐尼神秘一笑。
蒋恒不解且不适，聊崩了，他上车关上车门，“不想就算了，手机照旧送到天神。”
脚踩油门开走。
机器人在他身后挠他痒痒肉。
真讨厌。把它丢进地下室吃灰。
-
“小蒋回来了？”
“刚到楼下。”
“好。”
蒋恒前脚刚进组织后脚就被陈西叫到顶楼会议室，他推开大门，先到饮水机接了一杯水猛猛灌下，最后一口咽到一半看到了大屏的通讯投影，他抽椅子坐下，喘了口气，“老舅。”
老舅是老爷子的代号，自从他来TGR就没听过有人叫过老爷子真名，早一批知道的都熬走了。
投屏上的老年人相貌和蔼可亲，嘴角总是向上，说话时面部动作细微，语调平缓，又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蒋恒在路上就汇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简洁的语言讲述出来。
“他？”
“对，他。”
蒋恒调出曾经的录像画面。大多数片段只拍到幸存者惊恐逃窜的身影，他切出一段画面，反复重放，画面中一个模糊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接着录影设备显示信号中断。
这段画面蒋恒看了无数次，因此他能才在为皮特设置陷阱的那天一眼认出来。
“据调查，他曾多次出现在各庇护所领域范围内，凭一己之力清除当地所有诡异，凭现在的资料我们几乎可以推断他不是人类，他也是诡异。但他行事完全没有章法，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能力不可小觑，暂且定义为王，诡异的王。
“我们不清楚他是否仇视人类，没有人亲眼见过他杀人，但或许是那些人都死了。”
老舅依旧微笑颔首，“这么说，那个年轻人是个不可小视的难得之材。”
陈西表示肯定，蒋恒双手交握，肃然道：“试探的这几次，他处理速度太快了，楠木馆折进去过不少人。”
老舅一时无话，许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口：“既然这样，你们算个时间让他去做那一件事吧，我们一直没有拿下来的东西，说不定他可以。”
“好，需要加派人手吗？”
“不，人多眼杂，加他一个足够了。”
蒋恒和陈西关闭设备，想到唐尼的要求，蒋恒说：“他说手机丢了，再给他配一个。”
“消耗这么快，你没问问？”
“我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蒋恒无语，“不过倒是，他才给我打过电话，碰面就说手机丢了，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老子脑子要炸了。”
陈西拍他的肩，“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
“嗯，对了，我答应这次照常给他结款，刷我的卡结。”
陈西答应，等蒋恒走远后，他回办公室登录自己的账号。
整天接济这个接济那个，自己都要吃不起饭，还拿个人工资报销，挺会逞能的。
跟踪系统突然跳动。陈西点进去大略扫几眼，从中挑出一个不太正常的设备。
他默念编号，心里一沉，揉了揉鼻梁。这是给皮特的那台手机——此刻正以秒计数跳跃化转移位置。
每秒两百米左右，堪比飞机。
他究竟把手机丢到了什么东西上？
陈西用内线电话联系负责的组员，无奈道：“再单独拿一部手机给我，不要装跟踪器。”
-
重新使用眼镜后夜间开车更加方便且安全，唐尼平稳行驶，路过一片大雾区。
他降低车速勉强往前，车胎轧过凹凸不平的石路，啪地一声炸胎了。下车一看，不仅如此，地盘也被磨得不成样子，损耗严重，不过还是比第一次电影特效似的爆炸好得多。
他在四处看看，确定无人后，又开出一辆新的。
“阿大，过来。”
乌鸦飞上车顶，望向路的尽头。
唐尼也跟着它看。
如果是恐怖片，这个时候该出现一些灵异现象了，是东方还是西方呢？
唐尼默默摸上车门，随时准备开溜。
大雾里一顶花轿在半空摇，像有人抬着往前走，可是轿子外并没有人。
唐尼没有看过东方恐怖片，他仅仅知道轿子是婚娶用物，大喜事应该不会闹什么诡异吧？
正好他的巧克力吃完了，可以讨喜糖吗，还是不要了，这个世界和他在的世界不一样，万一真的有什么……
唐尼缓缓打开车门。
轿子越靠越近，在他面前停下，布帷飘开，一张鬼脸猛地扑面，与他只隔几寸。
咔嚓。
脖颈断裂声。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女人的眼珠瞟一眼唐尼手旁的车，一语不发将头扶了回去。她退几步，两手扛着轿子一抬，高抬腿狂奔而去。
嗯！
唐尼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像爬上蚂蚁。
好吓人。
他上车关门，手往车顶招一下将阿大招回车内，一脚油门冲出去。
没任务的时候还是得找人多的地方待着，他随意在地图上瞄了一处近的地点，径直驶去。
私人农场怎么也比无名小路人要多吧。
闷头吃着草的牛给闯入的人类让了条路。唐尼找了一圈才找到住所，这是一幢几层楼高的别墅，相较威尔逊庄园的大屋要小一些，但里面亮着灯，看上去可没有那么阴森。
唐尼礼貌地呼唤，不一会儿有个穿衬衫的男人让他进去，虽说不太尊重他，但唐尼还是说了声谢谢。
“冒昧打扰，我只是一个旅人，无处可去，因此想借住一晚，我愿意支付一些费用，请您收留我。”
男人背对着他往前走。
唐尼想，再不说话他就得考虑要不要离开了。
男人推开一扇门，“住这儿吧，这是客房。”
太好了。唐尼看见了衣着各异的人类，肯定是任务者，而且这间房很大，上下铺，晚上睡觉也有人做伴。
嗯？
任务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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