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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恩恩不哭

王恩默默地跪在姥爷的灵床前,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声的抽噎和心脏一阵阵痉挛般的绞痛。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喊,声音嘶哑绝望:“姥爷……姥爷……你回来……你看看恩恩……”

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姥爷依旧健健康康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用那慈祥的、满是皱纹的脸对着她笑,轻轻地唤她“恩恩”。每次去寺庙,她烧香拜佛的第一句,永远是“保佑姥姥姥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为什么?为什么姥爷才88岁,就突然离开了?她痛彻心扉,巨大的无力感像沼泽一样将她吞噬,除了铺天盖地的难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晚上十点多了,灵堂里灯火通明,悲伤的气氛浓得化不开。大舅和小舅看她跪了太久,一天滴水未进,脸色苍白得吓人,心疼不已,一次次过来想搀扶她起来。

“恩恩,快起来吧,地上凉,跪久了腿受不了啊。” “听话,恩恩,起来喝口水,吃口东西。”

任凭他们如何劝说,王恩就像钉在了地上一样,固执地摇头,身体因虚弱和悲伤而微微摇晃,就是不肯起来。

“恩恩,你这样身体会垮掉的!姥爷知道了该多心疼!”三姨看不下去了,语气强硬了一些,上前用力想把她拉起来。

王恩却猛地挣扎起来,积压的悲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我姥爷最疼我了!他最疼我!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说走就走啊!他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亲人情绪的闸门,灵堂里顿时悲声一片,大家想起老爷子的好,纷纷跟着抹眼泪。

三姨也带着哭腔,紧紧抱着她:“恩恩也是最疼姥爷的啊……姥爷知道……姥爷都知道……你这样糟践自己,姥爷在天上看着,该多心疼啊!听话,为了姥爷,你也得保重身体啊……”

柳溪一直红着眼圈守在旁边,见状也赶紧上前,和三姨一起,半扶半抱地,才勉强将几乎虚脱的王恩搀扶到旁边房间的椅子上坐下。

柳溪立刻找来面包,递到她嘴边。王恩无力地摇头,看都不看一眼。

柳溪又急忙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吃东西……水总要喝一点的,好不好?就喝一口……”

王恩眼神空洞,迟疑了片刻,终于接过水瓶,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快要睁不开,嘴唇也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干裂红肿,整个人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的琉璃。

三姨看着心疼,搂着王恩,又对柳溪说:“恩恩,让你朋友先带你回家休息吧。她大老远跑过来,肯定也累坏了。”

柳溪立刻摇头,语气坚定:“阿姨,我没事,真不累。她想在这里陪着姥爷,我就在这里陪着她。”

不等三姨再说话,一个尖锐又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正是王恩的母亲。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挑剔和不悦,上下打量着柳溪:

“你是谁啊?我们家的丧事,你一个外人在这待着算怎么回事?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无礼,瞬间让气氛降到了冰点。柳溪尴尬地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近乎麻木的王恩,听到母亲这话,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炸药!她第一次气急败坏,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虚弱甚至晃了一下,但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她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推搡了母亲一把! 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母亲趔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恩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砸向母亲:“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还是个人吗?!你做个人好不好!!”

她一把拉过还在发懵的柳溪,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牢牢护在自己身后,像一只守护幼崽的母豹,对着所有人,尤其是她的母亲,斩钉截铁地宣布:

“你别怕!有我在!我看今天谁敢说啥!”

她满脸泪痕,样子狼狈不堪,但此刻的身影却显得异常高大和坚定不移。她甚至微微侧头,小声地、极快地安抚身后的柳溪:“别理她。”

“你敢推我?!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有本事了是吧?!”母亲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不依不饶地还要冲过来理论。

王恩看着她,竟然歪嘴冷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她指着灵堂的方向,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姥爷还在那躺着呢!你确定要在这里撒泼吗?!”

此话一出,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击中了母亲。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嚣张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羞愧。周围的亲戚也趁机赶紧上前,连拉带劝地把母亲带离了房间。

王恩扫视了一圈房间里剩下的、面面相觑的亲戚们,大家纷纷低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我们走。”王恩不再看任何人,只是紧紧拉着柳溪的手,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拉着柳溪重新回到灵堂。在姥爷的灵前,她轻声却郑重地说:“给姥爷磕个头,咱们回家。”

说着,她牵引着柳溪,两人并排跪下,恭恭敬敬地、无比虔诚地对着姥爷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王恩再次握住柳溪的手。这一次,两人是相互搀扶着,一起挺直了脊背,在所有亲戚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离开了这个令人心碎又压抑的地方。

柳溪默默跟在王恩身后半步,看着身前这个明明比自己瘦小、此刻却仿佛拥有无穷力量和勇气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而且,底气十足。因为她知道,无论前方是什么,这个叫王恩的女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一切风雨。

两人一前一后,埋头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夏日的晚风带着一丝燥热,吹拂起王恩额前散落的发丝,却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悲恸。巨大的悲伤过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空白,她知道哭闹无用,姥爷再也回不来了。

两人沉默地牵着手,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这份寂静并不尴尬,反而像一层薄茧,暂时将她们与外界喧嚣的悲伤隔离开。

“姥爷……走的时候很快吗?”柳溪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生怕惊扰了什么。

王恩的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声音沙哑而平静:“是……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就走了。”

“痛苦吗?”柳溪又问,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收紧。

“不痛苦……”王恩轻轻摇头,眼泪又无声地滑落,“就像睡着了一样,很安详。”

“那就好……”柳溪的声音也带上了鼻音,“那是姥爷的福报,他没受什么罪。”

“嗯。”王恩低低地应了一声。

走到一个街口,路边大排档的烧烤摊正热闹着,孜然和炭火的香气飘散开来。王恩看着那些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人们,突然想起了在医院那个昏暗的楼梯间,柳溪带着酒意对她说过的话:【“等她们都好了,下次有机会,我必须带你去吃烧烤!啤酒管够!好好庆祝一下!”】

如今,斯人已去,庆祝无从谈起。但那份记忆却鲜活地跳了出来。

“我请你吃烧烤吧,”王恩停下脚步,轻声说,“尝尝我们西北的味道。”

柳溪看了看她,没有拒绝:“好。”

两人找了一张角落的小桌坐下。王恩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点了些串,又叫了冰镇的啤酒。

炭火明灭,肉串滋滋作响。两人默默地撸着串,喝着冰凉的啤酒。酒精似乎稍稍冲淡了那麻木的悲痛,让紧绷的神经得以片刻松弛。

王恩喝得脸上泛起红扑扑的醉意,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对面的柳溪,终于问出了那个从见到她起就存在的疑问:“你……怎么知道的?怎么突然就来了?”

柳溪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泡沫沾在唇边,她随意地抹掉:“周敏说的。你给她发信息了。”

“是。”王恩低下头,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一种被窥见最脆弱一面的轻微不自在。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周围的喧闹衬托着她们之间的安静。

吃完喝完,结账离开。两人回到了柳溪住的地方。

打开门,是一个宽敞整洁的客厅,看起来有一百二十多平,装修简洁温馨。王恩看着三个卧室,脚步顿住了,一丝犯愁和尴尬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今晚……怎么睡?

睡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刚刚失去至亲,她心情复杂,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分开睡?又显得太过生分和刻意,毕竟她们之间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

柳溪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纠结,没心没肺地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睡衣和毛巾塞给她:“一身烟熏火燎的,赶紧先去冲个澡吧,我有点困了。”说完,她自己就拿着睡衣先进了卫生间。

等王恩也心神不宁地简单冲洗完出来,发现柳溪已经躺在主卧的大床上,靠着枕头,似乎真的快要睡着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王恩踌躇不前地站在床尾,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衣角。

柳溪半眯着眼睛,看到她这副模样,竟然特别不要脸地、带着点困倦的鼻音嘟囔了一句:“上来啊……还愣着干嘛……一回生,两回熟……怕啥……我又不吃了你……”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和露骨,王恩听得蹙了蹙眉,脸颊有些发烫,但奇怪的是,心里那点纠结和尴尬,反而被她这混不吝的态度冲散了不少。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尽量靠着床边,和柳溪中间隔着一大片空位。

两人并排躺在同一个枕头上,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刚沐浴后的清新气息和一丝微妙的张力。

悲伤、疲惫、酒精、以及身边这个人突如其来的存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王恩闭上眼睛,眼泪却又悄无声息地滑落,浸湿了枕套。

一只温暖的手臂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中间带了带,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王恩身体一僵,但没有反抗。

柳溪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此时此刻,身边有这个让她心情复杂却又在此刻带来唯一慰藉的人。王恩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极度的疲惫和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在这个轻柔的拍抚中,沉沉睡去,眉头却依旧紧紧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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