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创世神初开混沌,祂的呼吸有轻有重,进而一分为二:轻的飘去混沌上游,生灵成了仙;重的堕入混沌之渊,慢慢变成游荡徘徊的鬼。
仙鬼气交融为浊气,故称两族领地夹缝处为浊界。
浊气不如二气至纯,却尤善催智,先催盘古化天地,后催女娲造凡灵,致使浊界生生不息。」
……
上古天池承孕仙族,大仙的接连诞生使之亏空,濒临枯竭,仙族素借征伐之功辟新池,这旧池渐渐无人造访。
可从锦常来旧池边。
她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仙子,在任职的书阁与居所两地风雨无阻。正是不经意落下的一道余光,从锦发现旧池里居然有几枚初生的小小灵识。瞥得多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碰碰,它们都躲开了,三三两两黏作一团。
她不恼,耐心地摊开手掌以示亲近,这时,角落有一小团白雾格外勇敢地靠近,贴着她的指缝。
这团白雾与同类格格不入,淡得几乎透明,从锦想做点什么,让这个轻薄的生命慢些轻薄地消失。
“我是从锦。”
从锦把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分享给了它,除了它,也没谁愿意倾听一个无名者的呢喃。
“想听故事吗?”
熟悉之后,仙子的故事就只为它而讲了。
在它记忆中,从锦的学识如云海宽广,自己只是穿梭其中,一缕微不足道的风。
从锦戳戳它,它从中读出了喜欢和期许。
白雾膨胀起来。
过了许多年,自天池炼出身躯,它小心翼翼地浮出池面观察从锦。仙子是不会“跟凡人一样”自然衰老的,肌肤永远光滑柔软,吹弹可破,永远不知哀愁为何物。
出生这天,却很吵。
从锦说,浊界增加了供奉,仙帝成功拓出新的丰沛天池,星相告诉他们,命定的真君将要就此诞生。
仙子们把新池里三圈外三圈地包围。
灿烂的鳞片与羽毛,卷起滔天巨浪,晶莹剔透,龙吟和凤鸣响彻云霄,攒动着欢呼雀跃。
他们笑着躲开。
幸运的是,只有从锦守在旧池,勉强护住慌乱的灵识们,也只有她被仙兽破池而出的力量拍得咳出血沫,溅在它稚拙的脸上,又被她微笑着以衣袖擦去了。
“没事的。”
“此处天池早便枯竭,”终于,有个男仙说,“低等的灵识碎就碎吧,哪有龙凤真君一抹灵息重要?”
“这有个刚化形的孩子。”
“侥幸罢了。”
“我曾也是在此处诞生的。”她缓缓道。
它缩在她怀里,那个男仙冷嘲热讽后离开了。天池外人声鼎沸,它将笑声反复咀嚼,如酸枝苦果。
出生那天,它知晓了何为哀愁。
后来,这抹白雾成了默默无闻的小仙子中的一个,被高一等的仙子指挥着奔忙,诸多规矩在淡淡的鄙夷与训斥中烂熟于心,规矩之外,却是磕磕绊绊地学会的。
它在旧池化形,他们猜测它的前身。
或是一块沟渠顽石。它被仙子们推推搡搡,打翻了灵丹妙药,随云卷云舒而四散各地。或是池底沉积的淤泥。他们扯着它的头发,压到距离浊界最近的地方,脸挨得这样近,浊气的刺激令它的本源翻涌作呕。
它猛抓一把浊气摔向嬉笑狰狞的面孔,他们尖叫着反将许许多多的仙术打在它身上。
与龙凤真君掀起的巨浪相比,不值一提。
毕竟那是命定的真君。
将笑声反复咀嚼后,笑便不是笑,愈来愈多的余光被它刻意地放在真君身上,他的一招一式,一笔一划,一颦一笑,它密密麻麻的余光织成他浑然不觉的影子。
只要真君低头就能看见。
只要真君回头。
它被看见了。
为躲避追打问责,它狼狈地蜷缩在仙浊交界处某个小小的角落,不见尽头的洞窟。足影依稀晃过,它下意识往更深处退去,埋头把自己抱得很紧。
从锦来找它,拉起它的手,“跟我回去。”
它挣扎,“臭。脏。恶心。”心头泛着微微的酸,它忽然哽咽起来,流不出一滴眼泪,“他,我好……”
她蹲下来,给了它一个毫无芥蒂的深深拥抱。
“好孩子,跟我回家。”
因触碰过浊气,仙子们对它意见更深。
它有了底线,不再忍让,鼻青脸肿时能抓住机会就能还手,手脚并用地在连环招式中摸索出游窜之法,扑抱仙子大腿将其反摔,结实地接了对面一巴掌。
也许是气极了,它怔怔回神,身下仙子脖骨被扭成诡异形状,他们惊恐万状,转身则是她被云霓模糊的脸。
欣慰的,哀愁的神情。
它很快拥有了软肋,也很快就长大了。
缺陷是它始终学不懂柔情和圆滑,宛如异类,锋利冰冷的棱角与眼神让龙凤真君亲自动了手。澎湃仙力化巨拳砸塌腰腹,它险些飞出寰宇,咬牙吞咽凄厉的惨叫。
死亡的气味非常清晰,好似沉重的雨露。
“不错,竟能生抗真君三成力道。”
声起,众仙惊慌跪拜,龙凤真君站了起来,素来傲慢的仙兽俯首称臣,向着那个如有金光添翼的英武男人。
“见过仙帝。”
“真君,何故为难一个小仙?”
“肆起争端,虐杀同族,自作自受,薄施惩戒罢了。”
“那可称得上血性。”仙帝却赞赏地点点头,见真君面色不虞又拊掌大笑,“真君的地盘,真君才是规矩。”
龙凤真君说:“吾厌恶它的眼神。”
一唱一随的,仙帝挥手,它眼眶里流转的光映出落泪的从锦,瞬间被腥红的云霓模糊了。
脱力后它自高空坠落,砸穿云层,差点神魂俱灭,身边仙子频频递目,她背着它哭了一路。
仙子的名字由其追随的大仙赏赐而得,往往代表仙界的认可与接纳,从锦在这时无法呼唤它。
她只能求它不要闭眼。
那么,变成一阵风,会得到解脱吗?
她们踏过浊界的月亮,没有流云,清澈到像是步于河面,盘缘有毛绒绒的金色光晕。
因瞳眸上干涸的血,满月丹髓之色。
它哑声道:“我讨厌他。”
从锦紧张到没听清,“谁?”
它接着说:“我讨厌我。”
“为什么?”
“我想有个名字。”
从锦喃喃自语,“……以后会有的。”
也许不舍得,不甘心,它活到了以后。
接连两道纯净仙力打入体内,洗髓后再度化形,痛苦地感受着身骨抽枝剥节,挺拔起伏的线条,成年之际,女斩赤龙,男断白虎,精气内敛,它——她抹去胯间血,其中有些难以消融的碎肉块。
闭眼,灵识穿透这具身体,指甲到骨缝,她本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掌控自己。
仙帝听闻,赞其无师自通,根骨上乘,特许之入蓬莱殿,为帝侍女,恩赐她清扫自己来往走过的路。
数万通天阶,她一阶一阶地扫完了,从高到低,脚底生凉时,高高在上的云絮忽成浊界的瑞雪。
她清闲时猜测天地间将是一派怎样的光景,日月星辰照常流转,更多时候都将是虚无缥缈的念想。
「仙鬼交战遭凡灵突袭,惊觉浊界已不容忽视。战后重划领域,以天外天为仙界,地下十八层为鬼界。
女娲,大地之母,以证道至宝鸿蒙圣剑化炉,炼石补天,仙族收敛锋芒,愿与结交。
两族在浊界广结因缘之子,与仙结缘为天命,与鬼结缘为魔,不约而同地走上仇视旧路。」
……
从锦在这这头给她编着发辫,问些书上的常识,她在那头清扫云雾间的浊气,不得懈怠,不知何时缠上脚腕。
“据说把剪去的头发洒入浊界,会化作烦恼丝。”从锦抬脚让扫帚带过,“也有可能变成藤蔓。”
她说:“书阁里没有记载。”
“蓬莱殿内有面通晓天下事的镜子,书阁许多论著感想都是大仙观镜所得。”从锦嘘声道,“我很好奇人间的景况,借为师父送书之由偷看过几次。”
她把从锦说的任何话语挂在心上,料理完常务,枕着胳膊,床榻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了。
对于三界,从锦知之甚广,可女娲折下柳条一甩而就的那些泥点子,转瞬即逝的凡人,不了解,如同完美无瑕的圆缺了一角,私下免不了在意。
她愿意为了从锦去在意。
记岁对她来说很简单,何时冻脚了,浊界就轮过一回所谓春夏秋冬,年年岁岁皆相似,她等得很平静。
等到龙吟隐逝,她轻步跃至蓬莱殿内,素白衣裳恍至月云之间。龙凤真君为仙帝四大御卫之首,两者形影不离,龙吟的远去证明仙帝离开蓬莱有一段时间。
朝主殿赶去,掠过门户紧闭的寝居,辨声果真不在,借仙帝那一击穿骨之力洗髓后,她与他的气息有近似之处,设法混过禁制,抬眸便是透亮如水的镜面,她情不自禁地抚上,迸发出漫潮的星辰法阵。
她被眼前之景震慑得瞪大眼睛。
润云起,莺啼飞,柳眼梅腮,青山横斜。
出门俱是看花人。
她却看不尽四季的花。
自后她常溜进主殿,白日再勾勒出五彩斑斓的图画讲予从锦听,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响,发丝衣袖染上墨汁,无人在意,皆披憧憬异色。
……
“以后不要去了。”从锦知她走神挨了斥责,难得严肃道,“天尊知情定会罚你,我们都担不起。”
她顿了顿,说:“最后一次。”
不——几乎从嘴里跳出来,从锦深吸一口气。
她攥起拳头,“我还没和他认真道过别。”
从锦问:“谁?”
她只说:“我向他承诺过的。”
“你在人间,有朋友了?”
她垂眸避言,拘谨地瞅其面色,“我以后都听话。”
“我不要你听话,”从锦说,“我要你开心。”
她轻轻拉住从锦的小拇指,“我承诺,这是最后一次。”
从锦有点心软,又欣慰起来,“去吧。”
两个字说得温柔,不容置疑也不容悔恨。
要是世上皆有悔恨的机会就好了。
她摁住冰凉的镜面。
法阵转动,她生涩地开始修改临时复原好的,随着符文交错归位,法阵转动得激烈,瞬息间扩大数倍,几乎跳到眼皮底下,而镜面亮得惊人,显现不知何处——
长发甩开,头颅似道飞溅的泥点子,就地滚了几圈,怒目圆睁,蛇尾不停地颤搐。
镜中,许久不见的仙帝站直了,手中长剑浴血,亮面照出褴褛的蛇身。
她肩膀耸起,尝到手心的汗。
镜子变了画面,阴暗朦胧下来,法阵转动不休。
作为仙族永生永世禁止触及的近在咫尺。
随着晃动,镜中显出个浑身漆黑的人。
双腕各被锁着悬吊起来,下半身则浸泡在死水,间或漂浮些混浊泡沫。他先是空洞地垂着头,霎时撞上探究的视线,变得惊愕,然而未被失态神色困住哪怕几秒,男子倦怠地眨眨眼。
一瞬间,她握紧了拳头。
他嘴唇嚅动,没有发出声音,但她幻觉般听见模糊的笑,紧接着消失了,什么都不剩了,如从未存在。
浑浑噩噩地走下万阶,已是浊界拂晓时,太阳自下而上地将仙界衬出暖绒绒的璀璨,她蹲下环抱自己。
她还是被看见了。
指剑封喉时,呼吸加快了,她的表情没有变化,定定地看着仙帝,“甘受惩罚。”
仙帝反觉得有趣,问:“本座要怎么罚你?”
她压住自己的手额角渗汗,面无表情,骤然用力。
硬物崩裂的声音。
“好魄力,果然血性方刚。”仙帝满意地说。她赌对了。他的剑尖抵在眉心,她有了名字,灵魂深处战栗、抽离、烙印,吞噬了她,仿佛套上层层枷锁。
仙帝念了几个字。
她根本没有听,想着那个死在他剑下的女子。
只是从锦藏在被褥里压抑的哭声令她心里塌陷一块柔软的地方,“你闯得太狠,不怜惜自己。”
“你替我心痛过太多次,哪里轮得到我心痛自己?”
从锦不敢靠着她的伤处,又怒又恨,把她的脸捏成一张圆饼,而后额头相抵,“我不止愿为你心痛。”
她弯眼笑了,“好。”
晚间阖被而眠前,她让从锦猜自己在人间还见到了什么,猜到从锦不住地打哈欠,昏昏欲睡,她在这位小仙子手心里描描画画,竟无准确一字堪可概括。
从锦已经闭上眼睛,睡颜安和。
她看着从锦,想明白了男子的唇语,银朱色的瞳眸。
「真不怕死。」
她忽而就平静下来。
「女娲已死,天地大乱。」
……
高台之上,仙乐渺渺。她正捧壶为仙帝斟酒,闻言,面上波澜不惊地转为龙凤真君倒酒。
龙凤真君晾着不喝,似相当不满仙帝背着自己对她的看重,哪怕只分出了指缝大小的一点点。
仙帝挑眉,“真死了?”
“确有此事,”大仙仆首,“我等日夜观镜,浊界为争夺女娲尸身已乱作一团。”一阵儿挤眉弄眼后,从锦颤颤巍巍地抱来一口小型冰棺,与她对视,从锦脸色苍白。
大仙说:“此乃浊界凡人献与天命。”
从锦开棺,她看见被粉饰干净的头颅,长发靓丽,似笑非笑,睁着一对慈悲宽容的黄金瞳。
“不错,赐其紫微命格。”
见仙帝并无不喜,大仙跪道:“女娲寿终正寝,合约既破,趁其魂魄未赴轮回,自请再与鬼界一战!”
众大仙酒入豪肠,意气风发,“再战,再战!”
“真君以为呢?”
龙凤真君战意腾空,“天尊赐吾名姓,有知遇之恩,愿拥护仙族称霸,死而后已。”
仙帝当即摔去玉杯,点兵上阵,指到她时,显露促狭笑意,却对着从锦说:“你的恩师,阁主当敌勇敢,身先士卒,为作为弟子却无所表示吗?”
从锦轻声道:“从锦自请与鬼界一战。”
她立即在仙帝侧目中单膝跪下,指尖刺入膝盖。同族情谊为修炼大忌,但从锦不善战,去了只剩死路一条,她比旁人清楚。如何教她熟视无睹?
若天尊有意拆散,何不先斩断她的四肢?
听着剑摔在手边,掷地有声。
仙帝说:“赏你的,莫让本座失望。”
她捧剑过头顶,身姿犹如绷紧的长弓,“为君,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龙凤真君降生时的风波太大了,她被这份余波推着往前走,无论反抗还是委屈,愤慨还是认命,挡在前面也只有死路,出身孱弱的她早该湮没在旧池。
浊界为女娲灵肉而斗,仙鬼为霸主之位而斗,斗到你死我活,她眼中失焦,荒唐的烟尘与腥气。
脱离三界时,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鬼族,非是青面獠牙张牙舞爪,而是再普通不过的面孔,扑来的恶鬼与对她拳打脚踢的仙子没有区别。
挽剑似起刃风,剑起颅落,交织出狂乱的焰,罔顾全身累累伤痕,她疾步寻觅属于从锦的白衣。
言语的重量太轻,她宁可不要名字。
她要带着从锦离开这里。
逃——
“从锦!!”
不远处的高喝震碎了思绪,差点就抓住了,她眼睁睁看着从锦应声眉间一点煞红亮起,竟疯狂地、血红地冲向她的师父。恶鬼兵将阁主团团围住,威势阵法已成,阁主腹背受敌,但从锦硬生生穿过他们,护于恩师身前。
从锦没有看见她,眼泪夺眶而出。
砰。
她穿过肉.身炸开的血雾,握住最后一页衣袂。
于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唇角溢出鲜血,爆发出的凌厉气势令鬼兵惊畏,他们面面相觑,猛地冲来,偏赶上龙吟凤鸣席卷过境,弱肉者的身体被触目惊心地绞成残骸,真君负伤仍能一掌击飞她,却被长剑凌空拦腰,剑刃薄如蝉翼,利欲断发,真君骇然,转身朝她胸膛刺去,“该死!”
她一言不发,徒手与仙兽坚硬的爪牙血肉僵持。
龙凤真君咬牙切齿,察觉她浑身纯白火焰,暗骂道竟敢燃烧魂魄,不要命的疯子,蠢货,叛徒!
“想清楚你的对手究竟是谁!”
虎口处的血渗入手臂,腰腹,她一招比一招狠厉,只攻不防,仙力肆意破坏,同样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惊愕。
熟悉的招式动作,连弱处都是一模一样的。若有若无的余光追随了真君多少年,她记不清了,酸麻的感官正如昔时遥远的初见,而淡淡的涩意贯穿了脏器。
我讨厌他。我讨厌我。
他不在意我。
我嫉妒你。
脚踩横扫而过的铮铮长枪,借力高高跃起,不要命的打法,令剑刺出即遁影,龙凤真君下意识后退,她已然绕至身后,双手握剑对准他的心口。
「——」
有谁慢慢地念了她的“名字”。
虚空战火纷飞,剑掉在地上,她被龙尾深深地拍入山岳,滚落山脚,行止被无形的丝线牵动着赴死。
果然是星辰命定的真君。
她死前决定认命了。
……
踢到了什么?
她迷茫地往下看。
为什么是龙凤真君的头颅?正不可置信地,恐惧地瞪大双眼,面颊上残留龙鳞,嘴唇是灰色的。
阴煞鬼气掠过身侧,阔刀连腰斩断欲趁乱偷袭的几位仙兵,似无意地勾破丝线,她呆呆地停下,男子已收刀入鞘,偏头看了她一眼。
云间凄红的太阳自他眸中升起。
“差点杀不到了。”话音刚落,他走近,甚至直接摁熄她燃烧的魂魄,掌心霎时焦黑,“多谢这位……帮忙。”
却被唰地抓住刀鞘末端。
她自己都不理解为何如此,无数曾经打在她身上的仙术模糊了天痕,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了。
男子扯了一下,意料之外地没扯赢这只破破烂烂的胳膊,语气顿时谦和,“这是做什么呀,您拦得住我?”
她说:“我记得你。”
他笑了起来,往远处一瞟,竟将佩刀解下来丢给她。
心未动,浓烈的鬼气化黑雾裹挟她冲至数千里外,她抱着刀几番控制平衡,方于一密林中险险遏制冲击,撞得咳出黑血,瘫在梢头急促呼吸。
尚未来得及感慨捡回一条烂命,却听电闪雷鸣,乌云密布,此前踏足之处瞬息之间被夷为平地。
分毫不剩。
在不该啰嗦的地方啰嗦是我的命[猫头]
4.11: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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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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