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收拾好东西去吃饭,又买了点补给带上,两人去了著名的泸定桥景区,步入泸定桥的桥亭,入目的即是两侧横卧着的两块粗大的条石,条石后端的铁柱也叫将军柱,是泸定桥的镇桥之宝。
铁索环环相扣,介绍牌上说这些均为手工打造,每一个铁环上都有工匠的名字,延续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泸定桥没有桥墩,全长一百零三米,整座桥身仅由十三根铁链和木板块组成。桥下就是湍急的大渡河,哪怕身临其境,也无法感同身受当年红军在仅有铁链的情况下,身先士卒飞夺泸定桥时万分之一的凶险和艰辛,那是先辈为了家国舍身忘死的大无畏,和平之下的人们能做的便是精神的传承和坚守,珍惜当下。
晃动的桥身让人有些头晕,徐闻钦透过桥板的缝隙往下看,仿佛呼吸都被汹涌的急流所带走,走到桥中央,凌佑和他并肩而立,眺望远处薄雾笼罩的绵延山体,泸定县城立于其中,轻纱遮面一般,遗世独立,透出一股难言的神秘和壮美。
徐闻钦叹道,“最好的经历便是现在了吧,每到一处都觉得人间值得,太美了。”
凌佑的手搭在冰凉潮润的铁链上,掌心却干燥温暖,他勾了勾徐闻钦的小指,像是在做某种无言的约定。
徐闻钦又说,“最重要的是你在身边,就特别好。”说完自己都笑了,“我怎么总在说这些,听着是不是像哄人的花言巧语?”
凌佑眉间温柔的看过来,“我喜欢听,你可以多说。”
再次出发,往康定走,刚开始还有几公里的下坡,之后便是一路爬坡,三十多公里后路上遇到了一个徒步的大哥找他们借水,两人正好也打算休息一下。
大哥是个上班族,在上海工作,没想到人到中年,遭遇了职场危机被裁,重重压力之下,乐天派的妻子建议出去走走换换心情,“她说你好久没陪我了,就当放长假,我们去旅游吧!”
“当初我们恋爱的时候,就说好每年要抽时间去完成两次旅行的,可后来我常年陷在职场,为了业绩加班,为了一个晋升的职位去斗,别说旅游了,休息时间都很少....”
美好的年轻誓言最终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淹没,凉成了一碗平静无波的茶,喝一口,只觉得苦涩。
“本来我们两人都计划好了,可出发前两天我妻子肚子疼,一开始她还忍着,后来就突然昏倒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打碎了这个梦。
“她确实偶尔会提起肚子不舒服,说吃饭了就胀气,胃难受,呵,可我呢,除了让她多喝水,多运动,好像没别的了,都没想过带她去医院看看....”
徐闻钦轻声问,“您妻子是什么病?”
“胰腺癌,之前医院还误诊,当胃病治......这个病很急的,还耽误了时间,她没撑几个月就走了,”大哥一头白发,看到徐闻钦和凌佑沉重的表情,只好终结了话题,对他们笑道,“谢谢你们的水啊,还听我唠叨这么久,我得继续走了,不然赶不到下一个休息点了。”
徐闻钦冲他点头示意,没再多说什么。
一人一行囊,在这辽阔天地间显得格外寂寥,无论是逃避也好,自我惩罚也罢,他总归是一个人踏上了这条路,带着对妻子的愧疚,完成这一趟只属于自己的朝圣和救赎之旅。
前面又堵车了,这边是开发和建设的重要时期,有时候还会有交通管制,自驾的车停摆几个小时都是常事。
徐闻钦看到这一条长龙,感叹这会儿骑自行车可真爽,说着还唱起来了,“骑着我心爱的自行车,它永远不会堵车...”
凌佑就看着他笑。
到康定的时候,徐闻钦看着嵌在山间的白色群体建筑,不知道那位大哥会不会在情歌广场给他的妻子唱一首歌呢?
然而康定没有情歌,只有坡,无限坡,爬的怀疑人生,徐闻钦的那些低落情绪最后也都随着汗水蒸发了,这条路上从来都不缺故事,每个人都有他出发的理由,答案只在自己心中罢了。
今天就在康定住下了,从泸定骑过来也不远,但爬坡爬的累人,徐闻钦洗完澡就躺着不动了,凌佑在给凌展铭打电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讲了快有一个小时。
正值雨季,山里的气候变化多端,一早醒来雨下个没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们没急着走,索性就在这边逛了逛,感受了一下本地的美食和风味。
雨下了一整天,本来不好走的路更是雪上加霜,他俩又休息了一天才出发,按照之前规划的路线下一站就是折多山了,作为进藏的第一座高山垭口,海拔超过了四千米,高原风景壮丽,很值得一去,但昨天凌佑和徐闻钦想了想,还是打算走434线,人相对较少,风景却很美。
一早出发,晨间雾气浓重,骑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见到了破云而出的阳光,大风一卷,湛蓝天色便如水洗,一下子亮了起来。
今天又遇到了好几波堵车,暑假旅游旺季,318线再次迎来一波热潮。
十来公里的好路简直就像是恩赐,徐闻钦和凌佑几乎是以最大速度在跑,身后的天被乌云覆盖,云卷云舒,追着他们而来,没一会儿,烈阳被掩盖,天空像是摇摇欲坠的罩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压到地面。
徐闻钦说,“估计又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凌佑说好,“还有两公里,前面有个休息区。”
可惜没让他们走到地方雨便落了下来,又急又猛,好在提前已经穿好了冲锋衣,到休息区的时候并没有太狼狈。
这边地方很开阔,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草甸和起伏的山丘,徐闻钦和凌佑在这里顺便吃点东西补给。
雨幕冲刷着玻璃,淅淅沥沥,仿佛时间也停了下来,路边偶尔也有小车飞驰而过,像石头敲进水面,随着声音渐远,又还给这小店一方安静。
陆续有骑友过来躲雨,服务台前站了几波人,都在点咖啡。
山雨来去匆匆,雨停了再看风景,整片绿野都被雨水浸润,散发出特有的泥土味道,再远处的山已经看不到了,被厚重的云雾包裹,灰蒙蒙的一片。
山间千万里,十里不同天,休整后再次出发,之后的一路都是晴天,和之前的湛蓝色不同,这边的天空是淡蓝色,云很薄,不是那种厚厚的团云,所以一切入眼的风景都格外亮,让人感觉仿佛身处画卷,心旷神怡。
到红海子的路况很好,这里海拔也有四千左右了,来之前还担心高反,药和氧气瓶都是备好的,可两人却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徐闻钦感叹道,“我俩简直天选之子。”
凌佑笑着说,“可不是吗,今天天气也这么好。”
交完保洁费,徐闻钦和凌佑推着车到湖边,各色旗帜拉成的经幡围绕在湖边,风吹经幡,幡动福至,每一次飘动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祝福,这一路过来看到了很多这样的彩幡,栏杆上,石头上,总有这么一副随风舞动的景色。
红海子景区有很多自驾的也开了车进来,带着相机在拍照。
好天气为这方山水增色加分,拍照都不需要滤镜,随便按快门就是一幅画,湖水非常清澈,镜面似的倒映出淡蓝色的天空和雪山,山水相连,阳光在雪山顶铺就出一片连绵的金色,徐闻钦耳廓边撩起阵阵清风,被这如梦如幻般的壮美所震慑,手心里都是汗。
凌佑举着相机叫他,“徐闻钦,看我。”
咔嚓!
凌佑拍置身山水画中的人,徐闻钦也看着眼前被阳光笼罩的他,有时候一些情绪来的莫名又荒谬,明明经过几个小时的骑行,身体已经有些疲累,可此刻徐闻钦却觉得从头到脚像是被洗礼过,耳畔喧嚣不再,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万里路在脚下,千山景在眼中,而爱的人,在身边!
他心念一动,莫名涌起一丝羞耻的欲念,只想狠狠地亲他,可这里人太多了,他只能冲过去一把抱住凌佑,咬了咬他的耳朵尖儿,说“我爱你。”
凌佑被他撞的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随后也低头在他颈窝处碰了一下,“我也一直都爱你。”
今天真的是运气好,但凡到这里的时候天气差点,他们都看不到这么美的红海子。
经过雅拉山垭口继续走,到达夏古堂千观景台,海拔4309米,贡嘎雪山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日照金山的神赐辉煌,青雾缭绕,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徐闻钦和凌佑并肩站在山顶,眺望茫茫天地间巍峨屹立的群峰,有的如金字塔般棱角分明,有的却漆黑光亮幻如外星来客,再远处,目光所及的尽头,那些直插云霄的山峰誓与天公比高,又是另一番的雄伟和神秘。
这条路太美了,能让人忘记时间和所有的疲惫。
观景间隙四辆吉普车开了过来,排排站的停好车,下来得有十几二十个人,男女生什么打扮的都有,聊天谈笑间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生举着相机开始喊人,“来来来,准备开音乐了!”
大家伙都蜂拥而至围到镜头前,男生比了个rock的手势,“我们准备进藏啦!”
随后伴着音乐响起,镜头开始旋转,把每一个人都纳入进来,“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这样的热闹太震撼,徐闻钦和凌佑不由自主的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里,旁边观景的好几个人都被音乐声吸引,随着队伍一起搭肩绕圈,跳舞嬉闹。
这个时候,对方来自哪里,姓甚名谁都不重要,在这里相遇已经心照不宣,每个人都是一只飞鸟,远离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融入这山海里,自由翱翔。
沸腾的血渐渐凉成温暖,告别车队,两人继续往前走,三公里后出现了一大片开满了小花的草甸,油画一般,像是误入了仙境,徐闻钦和凌佑不约而同的停下车拍照。
徐闻钦躺在草地上,凌佑给他找角度,“帽子往下一点搭在脸上,手往我这边伸,像是抓镜头的感觉。”
凌佑边指导动作边拍,不久来了一个牧民,说这是他家的地方,拍照要收钱的,这可真是撞了鬼了,这么大片的草原居然是有主的,徐闻钦一时拿不稳情况,那个牧民一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着什么,凌佑也不打算纠缠了,最后给了他一百块钱,两人耗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出发。
途中经过一家咖啡店,旁边的标语写着,“就做你自己吧,奇怪一点也没关系。”
徐闻钦轻笑,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自我菲薄的“怪物”呢!如今有人牵着他的手一直陪着,只觉得一切都好。
低矮草原里有人在骑马,驰骋在这山野里,是最最意气风发的潇洒,一路上很多人在拍照,石墙筑起来的小屋颇有风格,草甸一路延伸至远处的巍巍高山,随便一帧都是公路大片,效果出奇的好。
徐闻钦和凌佑也找了个地方拍照,今天动态发的有些多,点赞爆了,徐闻钦也没来得及看,发完收起手机便接着前行,很多大景点没去,都是走的秘境小道,人少车少,见到了很多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美景。
今天可谓是特种兵之旅,骑了将近两百公里,绕回新都桥两人都歇菜了,躺在床上好久没能起来。
“凌佑,你知道吗,今天好几次我都想狠狠地亲你,咬你,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看着这山河,觉得它这么美好,我就想和你一起看,可你正好就在我身边,看着我笑,我就凭空生出了这样一股欲、望。”徐闻钦拉着他的手,边说边捏他指腹,随后一个翻身垮在他身上趴着,额头抵着凌佑额头,“你听到了吗,我想亲你。”
凌佑本来是闭着眼睛的,这会儿长睫微颤,还未开口笑容先挂上了,他抬手按住徐闻钦的脑袋,“随便亲,都给你。”
徐闻钦便咬他唇角,伸出舌头在他唇缝间梭巡,随后灵活的探进口腔,勾着凌佑的舌头纠缠,他很温柔,像是捧着珍爱的宝物一样,不急不躁。
可凌佑亲了一会儿就喘不上气,侧过头去抱着徐闻钦缓神。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是骑累了,躺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出现高反了,他们从康定走的时候海拔也才两千左右,今天一路上行,海拔直上四千,估计是有点没适应过来。
凌佑的呼吸有些急促,太阳穴突突的跳,像是要炸开一样。
徐闻钦连忙去把包里备着的药拿给他吃,凌佑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徐闻钦说没有,“我还有心思调戏你,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
凌佑笑,“白天还说没高反呢,结果现在就打脸了。我自我感觉身体素质还行啊,以为不会出现高反的。”
“听说身体素质好的越容易出现高反,”徐闻钦给他按摩太阳穴,问他,“很难受吗?”
凌佑闭着眼,让他别担心,“没大事儿,就有点头疼。”
“要吸氧吗,我看你有点喘,”徐闻钦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下床去包里把之前买的便携式氧气瓶拿了出来,“来,吸两口缓缓,会舒服一些。”
凌佑借着他的力起来,吸完了问他,“你要不也来点儿?”
徐闻钦把他抱在怀里,“我没事儿吸什么,都给你。”
凌佑没长骨头似的窝在他胸口闭目养神,不愿意动弹。
徐闻钦抱着他轻轻的拍,哄小孩儿似的,“你今天就别洗澡了,高反了不能洗澡,我等会弄点热水给你擦一下,骑了一天车身上也难受。”
凌佑点头,“好,你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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