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还是在武汉,徐幻宇接了阿婆过来,徐薇宁肚子大了,身上也有些肿,懒得跑。
她血糖超标,每天还得扎手指做监测,控制饮食,过年都不能吃点好的。
阿婆也不知道怎么现在这么多讲究,但医生说的她也听,没有依自己的想法去给徐薇宁进补汤汤水水,倒是按照《孕产须知一百条》里面,一日三餐的给她做营养餐。
一家人聚齐,热热闹闹的,今年过年晚,过完元宵都二月底了。
三月艳阳天,绿枝抽芽,武汉的春天似乎来的格外早,徐薇宁待产,阿婆没回去,一直在武汉呆着,徐闻钦的房间空出来给她住着,他和凌佑挤在一起。
徐薇宁也不知道是体质好,还是每天护理精细的原因,反正是没长纹,小家伙最近一次B超显示体重已经超六斤了,算是黄金体重。
预产期在三月底,可没等到时间,徐薇宁那天洗完澡去床上躺着的时候,突然破水了,来的太急,但凌展铭还算淡定,先是扶着她躺下,垫上枕头,又打了120等车过来。
大半夜的进医院,值班医生做了检查,好在胎儿一切都好,让先看看宫缩情况。
徐薇宁一开始肚子还有些疼,睡了一觉起来没感觉了,主任一早赶过来,说是宫缩不稳定,破水了不能等,怕引起感染,建议直接打催产。
进产房的时候徐薇宁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可旁边待产室的孕妇每逢阵痛就大叫,医生让她保存体力,几次劝说无果,便不再多说了。
徐薇宁听着她叫,觉得自己也疼的有些受不了,她叫来医生,内检完已经三指半了,“可以打无痛了....”
徐薇宁话都说不利索了,“打,赶紧打。”
麻醉师如从天降,赶紧趁着宫缩间隙给她打上了无痛,“你可以休息一下,养着精神,有不舒服随时叫我们。”
徐薇宁只觉得身下涨,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可她都没来得及睡一觉,就又被疼醒了,看看时间才过了一个小时,她让人再给加点麻药,主任过来看了看,“还加什么麻药剂量,开全了,准备生。”
徐薇宁......这么快,她当时生徐闻钦可是折磨了整整27个小时。
十点进产房,三点多就顺利生产,超快产程,小家伙天使宝宝,没让她受太大的罪。
徐闻钦今天满课,一直在问情况,凌佑下午没课,和凌展铭在医院等着,阿婆和凌奶奶在家里准备吃的,接到电话还以为是要准备什么东西,没想到说已经生了。
“这么快啊,哎哟阿宁受罪了受罪了,我们现在过去。”
凌展铭说,“先不急,她还得观察两个小时才出来。”
凌展铭本来说要陪产,徐薇宁不让,一门之隔,等的也是煎熬。
徐闻钦的电话正好打来,凌佑说,“是个小丫头。”
“哇,那可太好了。”
徐闻钦等会还有一节课,这会儿课间换教室,在路上打的电话。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在楼下碰到了徐幻宇和肖泽恩,徐薇宁已经转病房了,他们便一起上楼,单人间,胜在宽敞自在,一家人都围着婴儿床看小家伙,徐幻宇问候了一下徐薇宁,说“辛苦了,”然后姐姐侄儿一人一个大红包,肖泽恩也随了一个,喜迎新生,一切都在圆满。
家里添丁,还得请保姆和育婴师,徐闻钦提议他和凌佑搬宿舍去,徐薇宁同意了,确实地方不够,后来又说要不他俩去住之前的房子也可以。
徐闻钦他们搬到凌家以后,那边就租出去了,现在是一户陪读的家庭在住,正好六月份高考完到期,徐闻钦说可以。
每逢考试周,徐闻钦和凌佑必然是不回的,都忙,两人只能一边备考一边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六月底放了暑假,叫了个货拉拉把东西都拉了过去,这几天都在这边收拾,徐闻钦看着这栋房子渐渐有了属于他们的气息,搂了搂一旁的凌佑,觉出一种小夫夫过日子的惬意感。
高洋去弄轮滑夏令营了,一年下来,他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教练了,这次饶若冰跟着一起,她的成绩预计也得是个不错的学校,这会儿趁着放假,每天踩着鞋子几乎没脱过。
徐闻钦和凌佑则是趁这个时间报了驾校,天天窝在凌家吹着空调吃着雪糕刷题,没事儿再逗逗小崽,小家伙叫凌诺一,取“一言一诺一生一世”的含义,徐闻钦觉得有点肉麻,但每天抱着也没放下过手。
好日子没过几天,考完科目一,就得去驾校实地练车了,两人每天顶着武汉的酷热高温,反复倒车入库,侧方停车,上坡起步,走S弯.........好在科目二考的还算顺利,徐闻钦第一次上坡起步熄火了,第二次过了,没白晒这么多天。
科目三得上路,教练车抠搜的很,没空调,可能是天气原因,人不多,几天练下来基本也就熟练了,徐闻钦上车就停不下来,一再被教练要求“减速,减速!”
他开的快,对各项指令也都烂熟于心,只觉得一路驰骋很爽,教练说,“等你买了车再嗨,考试这个速度要被判危险驾驶的。”
凌佑在后座笑,新手像个老司机似的,一点不怂。
一个多月的时间,晒黑了几个度,两人终于是拿下了驾照。
依旧是两千多的面膜,徐闻钦自己买了一罐,还顺带了一罐送徐薇宁当生日礼物,徐薇宁嗤他,“你去年就送我这个,今年还送这个,能不能有点诚意。”
徐闻钦说,“去年辛苦你怀崽,今年辛苦你生崽,更要好好保养。”
徐薇宁恢复做的好,现在除了看上去胖了点,更丰满了,其他方面状态都还挺不错。
“那你回你家去敷啊,跑我这儿蹭什么?”
“我每天都来蹭空调了,你还在意我蹭个面膜啊。”
徐薇宁踢了他一脚,去厨房切了西瓜过来,看着沙发上的两人,不知怎么的,一时有些恍惚,俩孩子都二十了,仿佛徐闻钦来武汉读高中还是昨天,他们窝在这方茶几前写作业,可转眼大一都读完了,她又瞅了一眼一旁婴儿床的诺一,愁生不愁长,时光永漫长,小家伙也快半岁了。
大二的专业课更难了,也更考验心理承受能力。
"今天我们来观察胸腹腔脏器。"陈教授的声音温和又坚定,"要记住,你们手中的不是标本,而是老师,永远要心存敬畏和感恩。"
不锈钢解剖台整齐排列,银灰色台面上静静躺着被蓝色无纺布覆盖的人体,无影灯的光圈里,手术剪咬开皮肤时发出类似撕开厚帆布的声响,徐闻钦忽然想起小学教室外那棵榕树,树皮剥落的疤痕里,总能看到年轮在缓慢愈合。
随着浅筋膜被逐层分离,淡黄色的脂肪组织如同融化的蜂蜡般显露出来,徐闻钦用镊子夹起胸大肌的肌束,陈教授说,"看这里,胸外侧神经的走行比图谱上更靠近锁骨中线。"
柯云蔼凑近记录,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香——这是长期浸泡在防腐剂里的躯体才会有的特殊气息。
当肋弓被骨剪打开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暗红色的肺叶像收拢的折伞躺在胸腔,心包膜在无影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陈教授的手指突然点在徐闻钦的手背:"注意膈肌的附着点,这里容易误伤脾脏。"
她的示教刀沿着镰状韧带游走,脏器表面的浆膜在刀刃下泛起细小的涟漪。
"左肝叶比常规肿大两指宽。"小组的另一个成员用探针测量,边说边记录着,不锈钢与组织接触发出黏腻的声响,那些彩超影像上的阴影,此刻正在手套下呈现出温热的质感。
陈教授说这位大体老师生前是位中学语文教师,临终前把教案和遗体捐赠书并排摆在床头,此刻当下,当解剖钳轻轻撑开第七肋间隙,胸腔里凝固的雕塑并非死亡的造物,而是以骨为碑、以血为墨的**教科书。
那些淡青色的静脉网,泛黄的脂肪层,银白的神经末梢在寂静中延伸,冷光灯下,钙化的动脉讲述着三十年的粉笔尘,肝叶上的结节记录着无数个呕心沥血的夜晚。
徐闻钦觉得自己此刻触摸的不仅是器官与组织,更是在冰柜里依然跳动的师者之心,他的生命以另一种形态在无菌室里生根。
福尔马林雾气升腾的空间里,大体老师用身躯铺成的桥,正从往生者的此岸,向着医者的彼岸无限延伸。
已经不是第一次上解剖课了,可每次站在这里,还是会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肃穆,一开始的紧张和害怕早已不再,上完课甚至可以无缝衔接一顿中饭,徐闻钦笑着说,“哪天我能对着这颗鸡心,剖析它的肌理结构,我是不是就超脱了。”
柯云蔼闻言有些不适,“闭嘴闭嘴,好好吃饭吧。”
张明明在一旁嘀咕,悔不当初,就不该学医的,天天背书,记那些绕口又难念的专业名词,只觉得职业生涯无望,秃头怕是指日可待了。
“不行,我要去买生发水,再掉我真的要变‘有钱人’了。”张明明喊,“秃头配大肚,不是有钱就是富。”
徐闻钦笑的不行,柯云蔼骂张明明有病。
张明明还在发牢骚,“早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报检验科,以后感觉是不是更好找工作啊,哪个医院不需要化验检验....”
徐闻钦说,“你不认识它,你检验个毛线啊。”
学医学医,学到一半总想放弃。
下午的课,这个上课老师很是眼熟,徐闻钦拍给凌佑看,“这是姑姑的那个朋友吗?”
凌佑课后才回,“对,她怎么在你们学校?”
“客座教授,今天来学校讲课的,”徐闻钦说,“我天,完全看不出来她四十了,真人比照片更有范。”
“凌嫣吃的挺好,”凌佑开完玩笑,又给他开了个视频,问他今天回不回。
徐闻钦说,“回,下午只有两节课。”
凌佑看背景像是在宿舍,“我们晚上有个连线,我借了学校的机房,可能会晚点。”
“行,你忙,”两人聊了一路,徐闻钦到宿舍的时候才挂断,柯云蔼凑过来,“聊什么呢。”
徐闻钦说,“没什么。”
现在宿舍的人也都知道他和凌佑的真实关系了,袁哲一开始确实有那么点意思,表白后徐闻钦和他聊过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袁哲一开始没在意,想继续追,后来发现他俩之间,确实不是别人能够插的进去的,也就放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拆散别人也不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儿。
凌佑和几个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弄了个工作室,工作室不是第一次给小资企业的公司出方案做系统测试,但这次甲方的要求不太明朗,准确来说就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说要改,做更新。
工作室出了两版方案都被否了,最后一版凌佑和一个大四的学姐,叫秦慧,两人一起改了算法,做了个全新的模版,一周后和甲方公司的系统第一次做交互磨合,效果还可以,签约前又应要求做了些修改,反反复复的纠错,再次入系统测试,一切稳定。
等到尘埃落定,已经两个多月了,合同签订后凌佑实在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设计,还成功签约,总的来说,也是他的第一笔单子。
报酬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价值,是他以后在这个方向上发展的一个好开端,徐闻钦接到凌佑电话的时候还纳闷,“不回家,那去哪儿?”
“我定了餐厅,位置发你,有件事儿跟你说。”
徐闻钦说,“好啊,我还说等会儿去看看诺一。”
凌佑笑,“诺一这会儿都要准备睡了。”
徐薇宁现在大多时候都是居家办公,除非公司有要紧的事儿才过去一趟,孩子育婴阿姨带着,但诺一喜欢徐闻钦,只要他回去,就黏在他身上似的。
两人去了一家海鲜店,一楼都是水产,挑好后现做,二楼靠窗的一排被隔成小的雅座,虽然在大厅里,但也比较有私密性,适合说话。
等菜的时候,徐闻钦问凌佑,“最近施杰有没有找你?”
凌佑说有,“他想让我给他的平台搞个系统出来。”
“你怎么想的?”
凌佑喝了一口茶,“可以啊,积累经验,不过他在公言公,给我报酬。”
徐闻钦笑,“他怎么就认准你啊,你也才大二。”
凌佑眉毛一挑,“怎么,信不过我?”
徐闻钦耸肩,“我可没这么说,我是怕你又要学习又要弄这个太累。”
“不累,”凌佑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徐闻钦看着他,凌佑说,“拆开看看。”
徐闻钦有些狐疑,搞什么鬼,他打开来,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这是干嘛?”
“我的第一份工资。”凌佑笑着说,“上交给你啦。”
“啊?”徐闻钦眨眨眼睛,“哪儿来的工资啊?”
凌佑把签约的事儿说了,之前只说有参与,至于参与多少,后续如何,没有确切的再说起,而且项目耗时几个月,凌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来讲。
索性结果是好的。
“天呐,你也太厉害了,”徐闻钦毫不吝啬夸赞之词,“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忙,好几次我都睡了一觉你还在电脑前,”他话不停,又问,“你累不累啊?”
凌佑笑看着他,说不累,“钱不多,但这是第一份,以后会有更多的。”
徐闻钦没跟他客气,“行,我先收下,”说完还补了一句,“替你保管。”
凌佑没说什么,等菜上来,两人专心吃东西,食材确实很新鲜,三文鱼蘸汁,口感绵润细腻,蟹黄拌面,一份原味,一份加了辣椒,吃完回味无穷,一盘大虾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完,几乎已经饱了,徐闻钦拿起酒杯和凌佑碰了碰,“来,空杯。”
凌佑说,“还有一笼汤包呢,留点肚子。”
说是一笼,也就小巧的四个,一人两个,吃的干干净净。
凌佑问他吃饱没,徐闻钦坐在椅子上,说“吃撑了。”
他凑过去,“对了,卡的密码是你生日加我的生日,628826。”
徐闻钦笑着点头,“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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