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踹在了陶成蹊的膝盖上,站都站不稳的陶成蹊惨叫一声就再次跪倒在了原地。陶承礼抄起自己的手杖,就当成了武器,抽得陶成蹊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全都坐不住了,陶夫人最先冲了上去,想阻拦陶承礼。
她和陶承礼之间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但她多年来一直还要靠陶承礼养着,是陶承礼的经济供给,才能让侨居国外的她维持贵妇人的排场和体面。
所以陶承礼训斥责罚陶成蹊,她都不敢说什么,还要反过来劝陶成蹊认错。但当陶承礼真的开始殴打陶成蹊的时候,她作为母亲,自然是要保护孩子的。
她拼上所有的力气去抢夺陶承礼手中的手杖:“陶承礼,你别打我儿子!”
“滚开!”陶承礼一把就给陶夫人搡开了,她踉踉跄跄地崴断了鞋跟,一下摔倒在地上。陶成蹊看见了,赶忙爬过去找母亲:“妈!”
陶夫人撑着身子坐起来,忍着脚踝的剧痛把陶成蹊护在怀里,索性对着陶承礼撒起了泼:
“你要打就连着我一块打吧,给我们娘俩全都打死,死了干净!好让你在外头养的那个姓虞的小杂种接你的班,正好称了你的意!”
角落里被点到名字的虞朗吓得立刻藏到了陶星燃的身后。
陶承礼被陶夫人这样威胁,也是暴跳如雷:“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现场一片混乱失控,彻底成了一场闹剧,不过这情形并没有维持很久,一桩突如其来的意外,立刻就将其终结掉了。
——被虞朗拉过去做挡箭牌的陶星燃,一言不发地目睹了一阵陶承礼暴怒行凶的场面后,脑子里忽然就像炸开一样晕眩刺痛。
五感错乱,天旋地转,他恍恍惚惚地抬起手,想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还没摸到,身体就先脱了力。
他犹如运行中内部线路突然起火的机械,外表看起来毫无征兆,却轰然倒地。
虞朗爆发出了一声尖叫,旁边打闹哭嚎的一家三口愣了下,齐刷刷地回过头来,陶成蹊惊叫:“星燃!”
陶承礼扔了手杖冲到陶星燃面前:“医生!快叫医生来!”
陶承礼关注的重点便被转移到陶星燃的身上去了。
挨了顿揍的陶成蹊被关了禁闭,陶承礼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给他送吃送喝。
陶夫人简单治疗了一番脚伤,就立即一瘸一拐地带着佣人端着饭菜要往陶成蹊的房间里送,却被保镖拦在了门口,任凭她又哭又闹也丝毫不为所动。
全程游离于事外的虞朗,眼见着从门外冲进来的宋泽烊被陶承礼送了客,他自己想去看看陶星燃的情况,也遇到了阻拦。
他就只好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在陶家大宅子里晃悠了半天,躲在楼梯拐角处看见陶夫人哭哭啼啼地下了楼。
虞朗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鼓捣了半天,最后穿着一件又宽又大的羽绒服,鼓鼓囊囊地走了出来。
他出来就直奔陶成蹊被关禁闭的房间,在三楼,翻窗户逃跑的危险系数不小。
毫不意外地,他就让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保镖也给拦下了。
虞朗一缩脖子,整个人就像个行走的用料扎实的海苔饭包:“我想进去看看我大哥。”
保镖:“先生吩咐,要大少爷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反省清楚了才能放他出来!”
虞朗:“我知道啊,我又没让你们把他放出来,我说的是我想进去看看。父亲又没说,我不能进去看我大哥,我进去劝劝他不行吗?”
两个门神面面相觑,虞朗:“发什么愣啊,快开门。”
保镖又发了话:“小少爷,我怀疑您的衣服里面藏了东西,请您把羽绒服脱掉再进去。”
虞朗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自己:“我身子虚怕冷,多穿点都不行吗?谁藏东西了,我只是脸小,我身上肉多,穿羽绒服显胖!”
保镖还想多说什么,他的同伴拉住了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保镖会意,附耳过去,同伴小声劝他:“别太较真了,他们总归是一家子,咱们就是个打工的。”
“陶夫人明着端饭进去,咱们肯定不能让,这种的咱们就别管了,就当不知道,没看见。”
保镖果然不再坚持,转身一边帮忙开门一边叮嘱起了虞朗:“小少爷,您进去了好好劝劝大少爷,让他跟先生服个软认个错,马上年底了,一家子还是得和和气气的才好。”
虞朗装模作样地答应着:“嗯,会的,我会好好劝我大哥的。”
虞朗进了门,赶紧把门给关上,直奔房间里头去了:“大哥,大哥!”
周身疼痛不堪的陶成蹊,正蜷缩在里间的一张床上。这屋平常不住人,所以有床,但没有被褥枕头,只有个床架子跟一张床垫。
陶成蹊听见虞朗的声音,疑惑地抬起头来,虞朗小跑着来到陶成蹊的床边,唰地一声拉开羽绒服拉链,把怀里藏着的一堆小面包牛肉干全倾倒在了床垫子上。
“大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虞朗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两盒牛奶,“快垫吧两口,剩下藏起来,留着慢慢吃。”
陶成蹊惊得一下子坐起了身,很不可置信:“虞朗,你……”
虞朗让他看得有点心虚了,就拿起一个小面包撕开包装袋,塞到陶成蹊手里:“快吃快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和陶承礼较劲。
这是虞朗自己的小算盘,他会全力支持陶成蹊和陶承礼抗争,等陶成蹊成功了,他好有样学样也跟陶承礼出柜。
但陶成蹊并不了解虞朗肚里的那些小九九,内心还把虞朗当小孩看,他平日里对虞朗不上心,可这种时候虞朗居然会来雪中送炭,陶成蹊震惊之余还是很感动的。
陶成蹊咬了一口面包,感激地掉下了眼泪:“谢谢你,虞朗。”
虞朗很关切地问:“大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会跟李默分手吗?”
陶成蹊笃定地摇头:“不会,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虞朗大胆建议他:“要不你干脆和李默私奔吧!”
陶成蹊沉默了片刻:“不,肯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反正陶成蹊都已经和李默登记结婚了,他们现在分开不仅仅是分手这么简单,而是离婚。况且他们根本没有签署婚前协议,这中间会牵扯到的东西很多,而且很麻烦。
陶成蹊吃完一个小面包后找回了些状态,他问虞朗:“星燃怎么样了?父亲送他去医院了吗?”
虞朗摇头:“没,还在家呢。叫了几个医生来给看,现在父亲就在二哥的房间里头,门外保镖比这还多,我根本进不去门,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
陶成蹊略一思索告诉虞朗:“我现在出不去,你一定要安抚住宋泽烊,别让他心急了来咱们家闹事。”
虞朗睁着他那双大眼睛,一声都不敢吭。
因为他不久前才刚给宋泽烊发过消息:“你一个人够干嘛的,多去叫几个帮手,我要是看着情况不对就给你发信号,你带人直接冲进来把我二哥抢走。”
陶星燃并没有晕过去很久,医生给他上了呼吸机,他吸足了氧气后,意识就开始逐渐复苏。
不过陶星燃本人明显有些抗拒醒来,因为他的头实在是太痛了。
他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捂住脑袋,身子乱扭,痛苦挣扎。最后是陶承礼让医生给他扎了一剂止痛针,他这才老实了,晕晕乎乎地瘫在床上。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逡巡,直到看见了端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的陶承礼。
陶星燃强打起精神,挣扎着要坐起来,陶承礼示意身旁的佣人,来到陶星燃身边摘下他脸上的呼吸罩,给他扶起来,将枕头竖着放好,让陶星燃能够靠在床头上面对陶承礼。
陶星燃喘息着,双目聚焦了一会,才看清了陶承礼的脸。
陶承礼身后是一扇长窗,窗帘是拉开的,所以能够直白地看见外面阴郁冷酷的天空。
陶承礼其人,五十多岁不到六十的年纪,既未发福也未谢顶,只是两鬓有些斑白。皱纹也少见,只有几条,那副面孔能够很清楚明了地显示出,尽管他的两个儿子和他长得都不像,但他年轻时应当也是个英俊的男子。
只是好皮囊撑不过几十年,最终还是相由心生,在陶星燃看来,他眉眼唇梢的细节里,俱是刻薄寡恩的脾性。
所以陶成蹊和他长得不像,虞朗也不像。
陶承礼与陶星燃之间,是陶承礼先开的口:“好点了吗?”
陶星燃沉声回答:“好多了。”
陶承礼微微一蹙眉:“至少你应该对我说一声谢谢。”
陶星燃一怔,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权衡之下,选择对陶承礼低下头:“谢谢大伯父。”
陶承礼:“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晕倒了?你好像头疼得很厉害,平时也这样吗?”
陶星燃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斟酌着词句应对他:“平时不这样的,我刚才是被吓到了。”
陶承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哦,是吗?那算是大伯的不对,大伯不该当着你的面打你大哥。”
陶星燃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陶承礼抛出来的话也不大好接,身体还没有恢复的陶星燃选择沉默以对。
陶承礼见他不接话,便立刻调转了话头:“许久不见,听说你换了个主治医生,现在病情有所好转了吧?”
陶星燃在被子里掐了自己一把,想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但止痛针的作用太强,他掐也没什么感觉,他整个人昏昏沉沉,实在拿不出气势来。
陶星燃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是。”
陶承礼对着他轻轻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想也是,你新换的这个医生,肯定是医术高超。你被他治疗之后,不光能谈恋爱,甚至都能炒股了。听说你炒股还赚了不少钱,那真是得好好谢谢这位新医生。”
陶承礼人在国外,但陶星燃做了什么,他居然全都知道。
陶星燃有点慌,同时也感到有些恐惧。
他来不及多想,陶承礼便又发了话:“你的恋爱对象,是宋泽烊那个小子吧?他对你好吗?他家里人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陶承礼喋喋不休的话语就跟连珠炮似的,陶星燃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他强忍了一会,实在觉得窒息,崩溃之下,就对着陶承礼不管不顾地尖声呼喊:“你别问了!我好难受,你别问了……”
陶承礼站了起来,身边的佣人把陶星燃放平让他躺回了床上,一旁的医生走过来对陶承礼说:“病人现在情况很不稳定,他需要休息。您想找病人谈话,建议还是换个时间。”
陶承礼表现得相当通情达理,他就像个真正的和蔼可亲的大伯一样叮咛陶星燃:“那好吧,我就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我换个时间再过来看你。”
佣人给陶星燃掖好了被角,陶星燃裹着被子蜷成了个球,他不受控制地在瑟瑟发抖。
陶承礼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临到了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声:“乔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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