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轻轻摸在钟离正的脸上,轻声问:“回去睡觉了?”
“就在这里睡。”钟离正咕哝着,反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似乎生怕人把他赶走,又似乎是生怕人就这么走了。
“真要在这里睡?”凌遇礼看着缠在自己胳膊上的两条胳膊,像浮萍找到了归依,半天舍不得移开视线。
“要。”钟离正还向里面拱了拱。
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习惯的装睡耍赖。
凌遇礼轻轻挠他的鼻尖,故意问:“不怕我是强X犯了?”
钟离正在梦里嘿嘿得意:“强X犯被我关起来啦!”
凌遇礼也忍不住笑了:“嗯,被你关起来了。”
也被你放出来了。
他的指尖在钟离正的脸上慢慢游走,从脸颊游到额头,从额头游到下巴,来来回回,宛转流连。指尖传来的热度,像魔法蔓延似的,从指尖开始,酥麻到整根手指,整只手,整条手臂,又传导到心脏,朝四肢百骸传开,最终又集中到中间某个地方。
酥麻、肿胀、压抑、忍耐,却又甜蜜、愉悦。
他移开手,抱住钟离正的肩膀,另外一只胳膊稍微抬了抬。钟离正本来只是松松地靠在他肩头,这一下立刻落入了他的臂弯。
依然睡得沉熟。
凌遇礼慢慢沉下身子,带着两个人一起躺下。钟离正跟着动了动,找了个舒服姿势,在他的臂弯里继续安睡。
他们的房间,他们的床。他的牢。
时隔五年,钟离正又把他带回来了。
这个念头让凌遇礼心里鼓胀胀的。
他应该做个君子,让钟离正继续放松警惕,和他慢慢亲近。但钟离正就这么听话躺在他的臂弯,一副任君处置的泰然。
实在是不好做君子。
他压下身凑近,盯着那一张红嫩的唇,一吐、一纳,呼吸出香甜的味道。
想含上这两片唇瓣,让气息一丝都不要浪费出去。又想撬开来继续往里挖,吸出更加甘甜的琼汁。想让他醒过来,陪他做更多两情相悦的事。又想让他一直睡下去,让他可以随便做什么过分的事。
最最想的,还是干脆把这小傻子一口吞下去,看他还瞎乱蹦跶。
颅内潮涌,血脉沸腾,他身体已经涨得要炸了,却仍旧是不紧不慢,一点点地靠近,像大猫,悠游地靠近猎物。
两人已经近到嘴唇几乎相贴,口鼻互相分享着呼吸气息……
梦里的钟离正觉得唇畔气息发痒,伸手来挠。
凌遇礼握住这只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
那手指好像满意了,不挠了,放松下来,继续乖乖地睡了。
凌遇礼无声地笑了,再次亲了亲他的手指。
滔天的□□就这么被安抚了下来。
他握着钟离正的手,摸他自己的脸,又摸他的唇。最终,他低着额头和钟离正抵了抵,又蹭了蹭鼻尖,拉开被子,盖住了两个人。
啪的一声,台灯灭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飘散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哎。
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满足。
钟离正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醒来时,那种难言的香甜味道还在他口齿间萦绕,以至于他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时,都觉得那声音欢快悦耳得紧。
今天一定是个非常新鲜晴朗的好天气。
他笑眯眯地,还没睁开眼睛,就大大地伸个懒腰。
“啪——”胳膊打到了东西,他霍地清醒缩手,手腕却被捉住了。
“醒了?”
凌遇礼坐在床头看书。
钟离正眨了眨眼睛。哦豁,他的在押犯人还在,没有越狱潜逃。
如果不是看凌遇礼面色红润,眼神明亮,钟离正差点以为自己虐待囚犯,让人长夜难眠,看了一整夜书。
钟离正把手腕夺回来,对于自己霸占犯人床铺的行径十分理直气壮:“我是监狱长!整个监狱都是我的,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凌遇礼看了他一会儿,把书合上,“你说得对。”他抬着下巴示意房门,“狱门什么时候开?”
这么守规矩?钟离正高兴了,跳起来去开门,大敞八开:“现在!你可以起床了,洗漱自由。”
凌遇礼走出牢门,他也快乐地扑回自己房间找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不过没关系,他今天心情好,时间早晚无所谓。
手机里,甄歌在两个小时前给他打过了电话。
不止有未接来电,还有几条信息。
【你绝对猜不到我查到了什么!】
【凌遇礼简直神人!】
【朱子昱这次死定了!】
【哦,凌遇礼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
【算了,当我没说。】
钟离正看得一头雾水,给他回拨电话过去。
“喂?” 甄歌那边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显然是在睡梦里被强行征醒,只是下意识里在问,“什么事?”
“你给我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怎么朱子昱就死定了?”钟离正问。
“朱子昱?哦,对。凌遇礼没跟你说吗?”甄歌说话含糊不清,似乎下一秒又要去梦周公了。
“说什么?”钟离正想了一下,“他说他妹妹确实是朱子昱的粉丝,他也确实找朱子昱要过签名。”
钟离正举着手机边走边说,走到洗浴室门口时,骨头一懒,靠在门框上不动了。
凌遇礼正在从水管下接水往脸上浇,听到他说话,歪头看向他。
钟离正对着手机继续说:“按他说的,朱子昱都公关成功了,怎么就死定了?”
“啊?成功?”甄歌短促叫了一声,似乎是惊醒了。一阵窸窣声后,又传来一串咕噜噜喝水的声音。甄歌的嗓子清楚了一些,问:“这不还在网上飘着吗?凌遇礼没跟你说别的?”
“什么别的?”钟离正茫然地看向凌遇礼。
凌遇礼停下洗脸,背靠着洗脸台,接到他的视线询问,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也好奇地凑过来,撑着门框听他讲电话。
“他妹妹的事……真没说啊,奇怪……”手机那边甄歌沉吟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你在哪里?身边有人吗?”
钟离正抬头,差点跟凌遇礼撞到鼻子。他做了个凶相,赶凌遇礼回去洗漱,自己则转身钻进房间,把门关上了。“在家里,没有人。什么事?”
“唔——”甄歌还是又犹豫了好一会儿,“算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当面跟你说,这事挺大的。总之,朱子昱这次死定了。你先看看这个。”
钟离正一头雾水挂了电话,点开了甄歌发来的链接。
链接是一个热搜词条:#天上掉下个凌妹妹#
什么意思?
原来现在全网都在找凌妹妹!
说全网是有些夸张,主要是朱子昱的粉丝和黑粉,四舍五入也差不多快全网了。
因为朱子昱回应太暧昧,工作人员给的证据也有些模糊,偏偏当事人凌遇礼从头到尾没有发表过一句话。有没有合作没回应,妹妹是粉丝也没确认,黑粉怀疑是朱子昱的公关团队把钱给到位了,捏造了一个粉丝妹妹,只要凌遇礼保持沉默。
粉丝们自然相信朱子昱。他们不遗余力地想找出凌遇礼的妹妹,就是要佐证朱子昱的说辞。
这上哪儿去找啊!
钟离正喜得不行。没想到,他没收掉凌遇礼的手机,居然歪打正着,给朱子昱来了个死无对证。
只要死无对证,朱子昱就还是在靠潜规则上位嘛。
甄歌说的是这个?
钟离正暗搓搓地跑到客厅,想把凌遇礼的手机收起来。凌遇礼洗漱完经过客厅,看他鬼鬼祟祟拿手机,问:“怎么?”
钟离正下意识就把手机往身后藏,藏完又想:有啥好藏的,凌遇礼是犯人,手机就是归我管。
但再一想,好歹事情也是和凌遇礼相关,他还是把手机交了出来:“网上都在找你妹妹。”
凌遇礼接过来,只看了看,随意说:“让他们找呗。”
“让他们找?”钟离正一脸疑问,“你妹妹不是……”
还能找什么?找坟墓么?
凌遇礼没多解释,进房间去了。
钟离正觉得这反应有些不对劲,怕他是想起妹妹伤心,又怕朱子昱会找他认证妹妹的粉籍,于是巴巴地跟上去,“你没事吧?”
“没事。”
“真没事?”
凌遇礼回头来,笑了:“真没事。”
钟离正看他笑,才算放松了下来:“网上是肯定找不到你妹妹的!我跟你说——”
话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没说得出来。
凌遇礼当着他的面换衣服,正好解下了最后一颗睡衣扣子,脱下睡衣扔到了床上。
那镜头跟慢动作似的。薄纱般的衣服在空中缓缓飘落,像影片幕布似的,画面顺着幕布拉下,渐渐变成肌肤的颜色,还打了柔光。
昨晚才幻想过的画面,今天就猝不及防地实现在了眼前,还是高清特写无滤镜的。
钟离正一下子成了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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