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看热闹的人潮逐渐退却,街头巷尾的叫卖声逐渐兴起,顾若芙自坐进茶楼起,便一直是这副真心品茗的模样,倒显得松青越发杞人忧天。
车轮声渐近,底下便传来了素月的声音。
“公子,小姐在楼上定了位置等你。”
肖鹤渊在贡院里待了九日,此时脸上俱是疲惫之意,初初听到了素月的声音,晃神间还未及时分辨出,可潜意识里却已经想起了顾若芙。
肖鹤渊抬手掀开了马车车窗上的幕帘,瞧见素月的同时,也一眼就认出了她身后的茶楼,随即目光立即警觉的朝二楼的位置抬眸。
在倾洒而下的日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容投射在他的瞳孔里,肖鹤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避开。
而二楼处,文越郡主也瞧见了马车里的人,只是这短暂的惊鸿一瞥被那不识趣的幕帘所阻断,正欲一探究竟,便瞧见了车马前与之搭话的素月,目光不善的朝着顾若芙瞧来。
可瞧了许久,也未见顾若芙有与她对视的意思,正欲上前询问,却听见楼下又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声。
“蓉蓉让你来叫我的?”
站在道旁的素月不知为何要这样一问。
虽不是小姐直接授意,但也是她点了头的。
思及至此,素月便点了点头,应承道:“是。”
顿时,肖鹤渊只觉心头酸涩难忍,眉眼之间也皆是疲惫阴翳之色。
他虽然不想将蓉蓉往那些个阴谋诡计上想,但又实在难以欺骗自己。
“好,真是好的很!”马车里突然传来肖鹤渊的声音。
可这让素月听着,怎么都像是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公子怎的就生气了?
正思索间,一袭枣红色的官袍出现在素月的眼前,也映在了二楼处文越郡主的眼中。
长发如墨,面如冠玉,身姿硕长,气质沉稳,一身枣红色的圆领官袍更是衬得他格外招眼。
顾若芙抬眸瞧了一眼已然看直了眼睛的文越郡主,嘴角泛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松青也察觉到了这一丝不寻常的笑,连忙循着顾若芙的目光瞧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那边两眼放光的文越郡主。
遭了!
松青瞬间惊觉,猛然回头,直愣愣的就对上了顾若芙的满脸笑意,那种带着挑衅和得逞的笑。
事已至此,松青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顿时又惊又怒。
顾若芙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微微偏了偏头,头上簪着的那枚连理枝簪子,瞬间晃了松青的眼。
松青差点就气的当场跳起,他现在真的很想指着顾若芙的鼻子大骂,真的很想替他家公子问一句为何?
表小姐就当真这般不愿意嫁他家公子吗?就连这样阴险的手段都使得。
可同时,松青也很困惑,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表小姐,究竟是怎么得知与这位文越郡主有关的事?又是怎么算定的此番设计。
松青这些日子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用这样阴险的一招,实在忍不住心头恶气,面色不忿的咬牙切齿道:“表小姐果真是好算计。”
顾若芙神色得意,眸中含着狡黠之意,嘴上却十分不诚实的矢口否认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在松青此时听来,十分的没诚意且嘲讽之意甚嚣尘上。
两人对峙间,文越郡主那边已是一阵兵荒马乱。
“他是不是上来了?!”文越郡主着急的起身,拉着她身边的婢女枪缨道:“他刚刚瞧我了!他是不是冲着我们来了?”
倒是全然忘了方才的那个小插曲。
枪缨倒也是配合,连忙搀扶着替文越郡主整理衣裙首饰,应和道:“定然是的。”
松青眉头一皱,连忙起身想要去拦他家公子。
被这个麻烦精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来不及了。”顾若芙淡淡的说道。
她好整以暇的瞧着松青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家公子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即便此时碰不着面,只要郡主有心打探,他都是决计躲不掉的。”
松青一时被气的语塞,可细细想来却也的确如此,不免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可却依旧不服气,“表小姐,当真就对我家公子没有一分心意?”
松青还是不死心。
顾若芙觉得好笑,反问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另一边,已经有些急切的文越郡主,已然带着婢女走到了楼梯口,却不曾想与踏步上楼的肖鹤渊正面迎上。
初见便觉心动,此时人站到了跟前,文越郡主更是哪哪都满意。
心念之人近在眼前,文越郡主心中不免升起几分羞涩,见人横冲直撞的径直走来,连着倒退了几步。
肖鹤渊看着身前这个满脸痴迷的人,不由的想起前世这人的疯狂举动,倘若当时,他当真是个毫无根基的白面书生,还真就叫她得手了。
可此番,她必不会如愿的。
肖鹤渊冷着脸,连目光都不曾分与她,在人还在故作矜持之时,立即折身绕过。
本还一脸羞涩笑意的文越,顿时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耳光,肖鹤渊漠然的态度更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叫她瞬间难堪不已。
肖鹤渊瞧着茶案边的那道身影很久了,可是对方完全像是方外之人一般,对他们这里的事端毫不关心。
肖鹤渊气急,也怨极了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其实方才素月拦车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心中还是不死心,非要亲眼上来瞧一瞧这剜心剜骨的场面。
顾若芙既能想起文越郡主,能设计此事,那必然也是清楚上一世几人之间的纠葛的。
萧鹤渊忍不住闭了闭目,忍下心中酸痛,可脸上却仍旧有一丝怒意,他正欲上前捉住这没良心的,可身前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你这人怎的这般无礼!你没瞧见我家郡主在此吗?”枪缨的指责声传入肖鹤渊耳中。
肖鹤渊侧目睨了一眼一副气鼓鼓模样的枪缨,嗤笑出声:“本官竟不知,盛超律法何时能让一个奴籍婢子,当街指责朝廷命官。”
一股压迫感瞬间萦绕在枪缨身上,她见势头不对,连忙支支吾吾道:“不是,不是…我…”
边说着,边将求助似的目光投向文越郡主,希望她可以替自己开脱。
可文越郡主此时并不想因此惹人不快,连忙撇清关系,厉声喝止道:“你瞧本郡主做什么?!我可没教你不敬他!”
一时间,枪缨成了众矢之的。
“松青,报官。”肖鹤渊也是毫不拖延。
这下枪缨是真的慌了,连忙跪地求饶,可肖鹤渊已然走开,枪缨又连忙一路跪行到文越郡主跟前,祈求道:“郡主,您救救我,枪缨还要跟着伺候您呢!”
奴籍罔顾尊卑,可是要受割舌流放之刑的。
文越郡主瞧着跪在地上的枪缨,连忙将人护至身后,她此前虽不想惹的肖鹤渊不开心,但不代表她会让人随意处置了自己的侍女。
“你这是不是也太过小题大做了!”文越郡主不悦道。
肖鹤渊却并不买账,径直走到了顾若芙的身边蹲下,语气危险道:“表妹,看戏看的开心吗?”
顾若芙却一副纯然无知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反问道:“戏?什么戏?我刚刚一直在这品茶,不知表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肖鹤渊原以为自己会是怒意难掩,可现在瞧着顾若芙这副装傻充愣的笑时,心里的气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好,既然不知那等回府里了,我慢慢同表妹解释。”肖鹤渊说着,一把将人捞了起来,全然不顾什么众目睽睽,不容置否的将人揽在怀里。
顾若芙也没想到这一出,她知道肖鹤渊定然会生气恼怒,想过他会质问自己,可独独没想到这人会这般大胆,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顾若芙惊呼出声,也顾不得旁边朝这边打量的眼神,可又不敢太闹腾,只得压着声音推拒着说道:“肖鹤渊,放我下来。”
可肖鹤渊也确实气急,听不得她一句反抗的话,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冷哼,从胸膛处闷闷的传来。
“蓉蓉先别急,今日之事尚且还无定论,且等咱们回府好好再说道说道。”
说着,便不容置否的将人又往怀中揽了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抱走。
顾若芙被他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气急了,可又实在受不了左右环顾的视线,只得将脸侧着躲进萧鹤渊的怀中,拳头愤愤的在肖鹤渊胸膛上砸了几次,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文越郡主向来嚣张跋扈惯了,这样三番四次的被人落了冷脸,心头自然不服气,想都没想,立即出手拦住了肖鹤渊,咄咄逼人道:“你可知我是谁?你竟敢无视我!”
说着又朝肖鹤渊怀里的顾若芙瞧了一眼,质问道:“你同她什么关系?快将她放下下来!”
肖鹤渊不理,径直撞开了文越郡主的胳膊,气的文越郡主直跺脚,不甘道:“你!快将她放下来!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可文越郡主却依旧不依不饶,气的上前想要将顾若芙从肖鹤渊的怀中扯出来,可手还未触碰到顾若芙,肖鹤渊便率先后撤躲开了。
“松青!”
松青闻言立即上前隔开,素月也紧紧的护在肖鹤渊身后。
几人对峙之间,而底下忽的传来了巡视官兵的声音。
“谁报的案?犯人在何处?”
肖鹤渊冷冷的瞧着文越郡主,松青也是眼神威胁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枪缨。
枪缨真的有些怕了,扯了扯文越郡主的裙角,哀求道:“郡主,咱们走吧。”
文越心中不快,看着神情冷漠的肖鹤渊,一脚将枪缨踹开。
“废物!”
可她又不能真的不管枪缨的死活,只得不服气的带着人离开。
顾若芙适时的从肖鹤渊的怀中探出一双眼睛,悄摸的瞧了一眼文越郡主不甘的样子。
想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便要瞧这位文越郡主到底能嚣张跋扈到何种程度,最好是像上一世一样闹到御前去,总该够让肖鹤渊忙上一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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