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太安静了,江墨隐想着,他心跳似擂鼓,咚咚咚敲在耳膜上。偏偏沈昭昭这个始作俑者还停不住撩拨他。
“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多笑笑呢?”沈昭昭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轻戳着江墨隐的嘴角往上一提,扑哧一声笑了。
她手指带着无法忽视的温热,接着两手一展,捧住江墨隐的脸颊嘟囔道:“这样就不像黑脸怪啦。”说完便自顾自睡觉去了。
独留下脸更黑的江墨隐沉默一旁,对着她探出锦被的半截小腿愣了神。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灯照明,微弱的灯光照在沈昭昭细白的小腿上,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等着人触碰。
江墨隐伸出手,虚虚点在她的脚踝处,手指往上游走,停在被里衣遮盖的腿窝处,大手一张,轻松握住她纤细的小腿,略使了点力,感受着手下充盈的手感。
软绵,无力,像是可以为所欲为。
江墨隐深吸一口气,扯过被子掩住那片勾人的春色,起身去了屋外。
一轮明月当空,照的他满身**无处可藏。往日他自持清高,美人入怀仍能坐怀不乱,如今却因为半截小腿狼狈至此,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更深露重,江墨隐沾染了一身的潮意回了屋,却再不敢靠近床边,只在窗下美人榻上曲腿折身,勉强睡了。
沈昭昭一觉醒来,天还暗着。她昨日因病早早歇下了,现下退了热精神好多了,不过因着发汗的缘故,身上黏腻腻的不舒坦。
这会见天还黑着,也没起叫醒小柳的心思,披上件斗篷就打算自己去厨房烧水。
见有人和衣睡在窗下,她只当是小柳,返回床上捧了锦被上前,凑近了才发现,那人竟是江墨隐。
他生的高,长手长脚缩在这张小巧的美人榻上显然是不够舒服,整个人僵硬的侧卧在榻上,眉头紧皱着。
沈昭昭突然被这一幕击中了心,这些日子的清醒理智统统抛到了脑后。
她心想着,未免江墨隐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如果有,她为什么不勇敢一点?自己真的想在江府守寡一辈子吗?她才二十岁,还从未被人好好爱过。
沈昭昭目光下垂,落在江墨隐那张形貌昳丽的脸上,感叹他不仅生得一副好皮囊,连身形骨架也漂亮的很。高挑修长,宽肩窄腰,浑身上下竟无一处生的不赏心悦目。
这样的人,要娶什么名门贵女不能?沈昭昭又没了主意。她手指轻泛搁下了锦被,蹑手蹑脚去了厨房。
江墨隐睡得很不好,起初只是这榻上短窄硌人,扰的他入睡困难。待他耐不住困意终于入睡后,又无故做起了那些恼人的旧梦。
他很久不曾梦见他的母亲了,梦里她又坐到自己的妆奁盒子前适配首饰,插的满头珠翠抓着江墨隐问好不好看。殊不知她青丝稀疏,由着那些珠宝坠着露出大块头皮,加上她疯魔般的眼睛,模样煞是吓人。
江墨隐怕她自镜中看见,忙着拿手去遮,又意识到这举动无异于欲盖弥彰,急急收回了手。还没等他想出打岔的法子,母亲突然尖叫起来。
又来了!他捂住耳朵,痛苦的呻吟着。那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根没有尽头的长针插进他的脑袋,直直的往里钻,他像被扔进沸水的虾子那样蜷缩起身子,紧咬牙关死死抱住头,然后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应摆设太过陌生,江墨隐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他一手撑住头坐起身,任由盖在身上的锦被掉落在地,好一会未动,直到沈昭昭蹲身到了他面前。
“小柳说你生病是因为冒雨收捡东西,那怀山菊撑不起什么名贵之物,为何如此在意?”
江墨隐语气漂浮眼神却淬着冷意,沈昭昭不知道什么答案才合乎他本意,避重言轻道:“这怀山菊价贵不易得,还有些黑心药馆拿着些普通白菊以次充好,跑遍了城也只得了这些,怎么算不上名贵呢?”
江墨隐一双浸霜的眼睛探究的望向沈昭昭,沈昭昭被他盯的有些发怵,伸手捡起地上的锦被,扯开话题:“受凉而已,怎么还惊动了二爷?不过昨夜因我患病,节下里竟为着惩治下人遣散了厨房众人,二爷来了反倒省了我自去谢罪的力气了。”
沈昭昭这话纯属无稽之谈,梨香院另设有小厨房,食材原料皆由江墨隐自侍郎府带来的厨娘每日采买制作,别说沈昭昭遣散了厨房,就是遣散了整个江府的下人,也碍不着梨香院什么。
她话里给足了江墨隐尊重,见他仍坐着不动,重新矮下身子问他可是有什么不适?
沈昭昭起的太早,又怕扰了江墨隐清梦不敢在屋里多呆,因此还未梳妆。这会歪了头去看江墨隐的脸色好坏,一头如墨乌发顺着肩膀垂落下来,剩下的一半堪堪掩住腰肢。
她身上,这屋子里,包括方才那床锦被上,到处都沾染着那股松木气味,顺着江墨隐的鼻子往他脑仁里钻。这会看着沈昭昭如瀑般的长发,只觉得眼眶生疼,牵扯着头上经脉也跟着砰砰直跳,恼的他紧紧闭上眼后噔的直起身子,对桌上已摆好的早饭视若无睹,大步流星出了屋。
天色渐亮,江墨隐没有再睡的心思,快马扬鞭去了武安侯府,将季昀自被窝里拎出来,冷脸坐上了饭桌。
风寒露重秋意浓,季昀只着里衣抱臂坐在一旁,冻的直搓胳膊。看着同样衣衫不整,发髻不齐的下人陆陆续续的往桌上摆饭,脸都皱成一团:“这是要吃哪门子的饭?平常这个点,我院里的狗都不起,你没病吧你?”
江墨隐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端起桌上一碗建莲红枣汤浅喝一口,轻啧一声放下道:“这汤不够火候。”
季昀听了简直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这刚五更天!难不成半夜起来煲汤不成?你自己吃吧,吃好了回你侍郎府去!”
江墨隐见他气冲冲躺回床上,也跟着搁下筷子,偏头吩咐侍书道:“去,把世子院里的狗叫起来,来桌上陪客。”
侍书抿嘴不动,半晌季昀丧眉耷眼坐起身,重新坐到了饭桌上。没办法,江墨隐这人,说的出做的到,他要是不起来,江墨隐真能按着狗坐到这桌上来。
两人都没什么食欲,菜几乎是怎么端上来的,又原样端了下去。
饭毕两人也没了斗嘴的心思,一同驾马上街挑选贺礼。
今日是文国公府顾小公爷生辰,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纵使这顾小公爷比江墨隐年岁轻了足足五岁,平时也无过多交集,只要你得了请帖,照例得花心思选贺礼,上门祝寿。
不过,季昀倒是与他私交不错,应该……是吧。
江墨隐抬头看看永盛斋的牌匾又有点不确定了。这永盛斋在京城颇有名气,其中售卖东西之广,之精,之不务正业皆是一等一数的上号,你给国公府来这挑礼?
“怕什么?顾景琰玩物丧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那日在这见一好玩的,叫什么凤头鹦鹉,还能说话呢,送他正好!你别在这拉拉扯扯的,我得快进去看看被人买走没有!”
江墨隐简直无语死了:“你还真诚心给他过上生日了。今日宾客如云,人人皆为了讨好顾国公爷进献奇珍异宝,你倒好,给他最受宠却最不争气的小儿子送鸟?”
这下季昀没话说了,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忍不住絮叨了一句:“你们这些做官的最没趣了!”翻身又上了马。
这过场耽误了不少时间,两人没走太远,进了只隔两个街道的香茗居,买了上好白玉碧玉制成的围棋加上文房四宝,入了文国公府宴席。
不过季昀有一点没说错,做官的人确实无趣的很。面上风雨不惊,话里滴水不漏,一场宴席吃下来比行军还累。
直待旭日西斜,才总算结束了这场应酬。
江墨隐被人借着升迁的引子敬了不少酒,现下走马上街被风一吹,酒意更甚了几分。
季昀倒是清醒的很,他未入官场平日里又是一副纨绔子弟做派,眼见是没什么可用之处,敬酒之人不过二三。
两人缓辔而行,走街串巷,谁也不说去哪,终于还是季昀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你要跟我一路?”说完扬头指了指前面,一座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六层塔楼矗立眼前,挂楼牌匾上题着三个大字,天香楼。
这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书寓”,比不得那些惯做皮肉生意的寻常青楼,见着个爷们儿就得拉到被窝里去。天香楼的女人,皆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才女,来的客人也都是些出的起高价的达官贵人,彼此都注重脸面。所以虽也有畏于强权金钱与客人同渡春风之事,到底少数。
季昀在这有个相好,那女子长得花容月貌又能讨他欢心,反正不缺钱,季昀干脆直接高价包了她,空了就来寻她乐一乐。
但江墨隐不一样,两人自认识开始,季昀就没看过他给过别的女人眼神,每次劝解他其中美妙之处,江墨隐总是一句情爱误事冷冰冰的搪塞过来,次数多了季昀也懒得找他喝花酒了。
若按往常,他早借着醉酒头疼的引子回家去了,今日不光跟着他在这悠悠打马,眼见着天香楼就在眼前依然不避。
季昀来了精神,直当他是晒烈的葫芦,开窍了。兴致昂扬拉着他进了天香楼,放话说让他好好见识一番,张嘴叫了八个姐儿,把江墨隐围了个水泄不通。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