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郭氏帮着换了厚被褥,袁雅蓉洗完澡就回房睡觉,这一晚睡得很踏实。
袁雅蓉起床梳洗,迫不及待穿上肖三郎送她的新衣服。
昨夜下了雨,外头湿气太重,今天也不晒药了。
忽然想起还有金汁未交,看了看身穿的新衣裳,舍不得穿它去拿恭桶。
于是赶紧又把衣服换掉,找了身旧衣服穿上,交了金汁回来,仔细洗了洗手,再换上新衣。
大早上这一番折腾,袁雅蓉累得有些冒汗了,躺床边歇了会儿,到隔壁去帮忙。
阿娈在屋檐下发蒙,似乎还没睡醒,看到一位仙姑姐姐走进了自家门,眨巴眨巴眼睛。
“阿娈?你干什么?”
袁雅蓉过来将她抱起,摸了摸额头和小手,还有些烫烫的。
“怎么还烧着?不多睡会儿吗?”
阿娈注意力完全被袁雅蓉的衣服吸引,挣扎着下来,围着袁雅蓉看。
里头肖大婶走过来:“阿蓉买新衣服了?真好看啊。”
袁雅蓉记得肖三郎昨日的叮嘱,开心地点点头。
肖大婶把阿娈抱过来:“这丫头早上哭了一阵,阿贞不在房里吵着要起来,一会儿给喂点药再让她睡。”
此时的肖三郎已经出门去医馆了,如今没有茂仁,他比以前走得更早。
袁雅蓉吃了早饭喝了药,穿上新斗篷出门,去医馆给肖三郎帮忙。
一上午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总算把病患都送走了。
肖三郎去了趟后院茅房,袁雅蓉在前面拿着鸡毛掸子在柜台格子上掸灰。
忽听到大门处有脚步声,还没转过身,身后有人喊道:“老板娘,来一盒复颜膏。”
这声音听着耳熟,转身一看,茂仁一身华服拎着两个盒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袁雅蓉故作生气道:“你这猢狲,瞎喊什么?哪儿来的老板娘?”
茂仁:“哦哟?既然不是你应什么?”
袁雅蓉百口莫辩,害羞得红了脸,拿起鸡毛掸子扫柜台桌面上的灰。
茂仁走到柜台前,手里的东西就放到脚下,感叹道:“还真别说,我这走了没几日,阿蓉姐姐这架势,越来越像我师母了。”
袁雅蓉埋头干活儿,不想接这个话题:“秀才相公今日来干什么了?”
茂仁看了眼四周:“找我师傅有事。”
正说着肖三郎从后院过来,手里拿着从库房柜子里取的一盒复颜膏。
看到茂仁,肖三郎一脸惊喜:“你小子怎么来了?”
之前茂仁在医馆帮忙时,一年四季穿的都是粗布衣裳,偶尔捡两件肖三郎不要的衣裳穿。
今日这一身长袍,料子还是提花缎子,穿上身跟换了个人一样。
只见茂仁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红色帖子来:“月底家里办喜事,请你们过来吃喜酒。”
一看这是婚帖,肖三郎眼睛唰的一下亮了:“你要成婚了?”
茂仁忽然羞涩:“嘿嘿,下月就要去昌化读书,所以就赶着把事办了。”
肖三郎仔细看了看婚帖:“嗯?这是……何举人家的姑娘?”
茂仁点了点头:“是啊,之前我们那老屋子太破了。何老爷还给陪嫁了一间宅子,喜宴就办在新宅里。”
家里还有很多东西要采办,茂仁送上婚帖浅聊了几句便离开。
肖三郎看着喜庆的婚帖,着实有些羡慕了。
袁雅蓉看到柜台上的白瓷盒,上面还有一点红,习惯性地把它摆在柜台后面的木架上。
“那个是给你的。”
肖三郎走到柜台里边来,拿过瓷盒打开:“我前日熬制的时候特意弄一盒桂花香的,能掩盖住里面的猪油味,你闻闻看?”
袁雅蓉拿过来:“我说昨天收拾的时候这怎么还有盒不一样的,谢谢三哥。”
这时忘了拿东西的茂仁回来正巧听到这对话,感叹着赶紧来:“啧啧啧,阿蓉姐姐,我师傅对你是真好。之前也有客人觉得这猪胰子难闻,想让他给膏里加点香粉,师傅觉得费功夫,客人给钱都不肯加。”
里头两个人都羞涩地低着头,肖三郎缓了缓抬起头来:“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又回来干嘛?”
茂仁指了指柜台旁角落里的盒子:“嘿嘿,我东西忘这儿了。”
他进来拿上了东西,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里头的两个人,笑着离开了。
袁雅蓉闻着那浓郁的桂花香,想起刚才茂仁的话,内心一阵窃喜。
-
下午袁雅蓉在丝织坊忙活了一个时辰,肖三郎也早些关门,两人相约到戏院看戏。
《玉簪记》是新戏,这几个月戏院里都是座无虚席。
肖三郎没买到一楼前排的座,买了二楼正对戏台最左侧的看台位置。
这季节栗子刚刚上市,戏院门口就有人摆摊卖糖炒栗子了,肖三郎等候的时候买了一袋。
袁雅蓉随后匆匆赶来,路上买了点茶糕。
戏就快开场了,两人进去的时候一楼已经人潮拥挤,《玉簪记》场场戏站票都是满的。
袁雅蓉个头娇小,挤在人堆里完全找不着方向。
正想拉着前面人的衣角跟着走,没曾想肖三郎手伸过来紧紧拉住她,两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总算找到了楼梯上去。
袁雅蓉坐在椅子上,看下头一个个拥挤的脑袋,倒觉得有几分趣味。
肖三郎让伙计上了一壶茶,倒了一杯放她面前:“你是第一回来戏院吧?”
袁雅蓉嗯了声。
已经许久没看戏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东锦伯爵府的时候,一回伯爵夫人生辰,下午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她与一众妯娌坐在席间,耳畔全是妯娌间的恭维话和暗自较量,全然没心思听戏,开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借故离开了。
出阁前在侯府,听戏也是老夫人请戏班子来家里唱,不像这戏院里这么热闹。
约莫一个时辰,戏散场出来,袁雅蓉走在路上意犹未尽。
“这结局真好,娇莲和潘必正真是有缘,本就是指腹为婚,在一起是天注定的。”
肖三郎点点头,他是鲜少看戏,活了二十多年,进戏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两人赶着回家吃饭,还没进巷子,街上碰到了虎子和阿娈。
虎子难得清闲半日,下午在家里补了个觉,睡醒起来带着阿娈玩。
阿娈骑在虎子肩膀上,手里拿着糖画一个劲儿舔。
肖三郎仰头看了一眼:“阿娈烧才退些,你出门怎么也不给她戴个帽子?”
虎子忽然停住脚,眼睛上瞥:“没戴帽子?怎么可能?我看见阿贞亲手给她戴上才出门的。”
他把阿娈放下来一看,果然帽子不见了,回望了一眼走过的路,也没见帽子,不知道是何时丢的。
一回到家,郭氏埋怨道:“孩子给你看一会儿都看不好,帽子不见了你都不知道,下回可别把孩子扔街上自己回来了。”
肖大婶连忙把阿娈抱着,摸了摸额头,又摸摸她的小手,就怕这孩子再受凉发烧。
虎子到街上找了一圈,又走了一趟刚才带阿娈走过的路,都没找到阿娈的帽子。
悻悻回家来,发现门口有位中年妇人在张望。
“你找谁啊?”
那妇人衣着朴素,裤子和鞋都补了丁,背着个包袱大步走来:“请问肖宴家在何处?”
虎子神色一变,上下打量了这妇人一眼,警惕地问道:“你是肖宴什么人?找他有何事?”
那妇人愣了下解释道:“他是我大哥。”
虎子嗅到一丝不安,还没开口肖大婶看见门口有人走出来。
“大伙儿都等你吃饭,还磨蹭什么?”肖大婶话没说完,注意力落在门口妇人的身上。
这人看着面生,不是巷子里的,似乎从未见过,肖大婶又看向虎子。
虎子迟疑说道:“这人找我爹。”
肖大婶不可置信冷笑道:“找你爹?我都想找他还不知道上哪儿找呢。”
那妇人看了一眼肖大婶,忽然上前抓住她胳膊喊道:“你就是大嫂吧?我是小妹,唤我成玉就行。”
肖大婶懵了片刻,忽地想起来什么,再仔细看看眼前的妇人,“你?”
那妇人激动得冒出眼泪花,抬袖擦擦眼角解释道:“哦,我来接我爹。”
肖大婶脑子嗡嗡响,肖宴都死多少年了,他爹走得更早,这女人怎么今天才冒出来?
……
天黑了,各家各户晚饭都快吃完了,而肖家桌上的菜还一动未动。
堂屋一边的香案,供奉着肖宴和他爹的灵位,肖成玉跪在蒲团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爹啊!你怎么不等等我?女儿不孝哇!”
院子里一家子围在一块窃窃私语,阿娈这时也静悄悄的不说话。
虎子:“娘,她真是我们姑姑吗?怎么没见过啊?”
肖大婶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回道:“是……也不是。”
方才还以为这妇人是哪家出来的疯婆子,但听到肖成玉口中提到肖成林和肖成松两人,就明白是何人了。
想到这一家子人,肖大婶不禁眉头紧锁。
在外头多待了会儿,阿娈有些躁动了,袁雅蓉见此情形暂且还开不了饭,把阿娈带到隔壁去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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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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