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凰夺了凝霜丹之后,衣袂飘飘飞过了桃林,眼看就要到了三重天,身后却忽然传来一身“三公主!”羽凰心中一凛,他还是追来了!那个神秘的紫霄宫少帅!
密宗院的总卫穆苍流,仙界统帅紫衣王的长子,紫衣王执掌兵权数万年,立下战功赫赫,在仙界烜赫之极,他的长子穆苍流多谋善断,法术高深,本被天帝亲封为少帅,随侍驾前,但在几千年前,不知什么原因,他把少帅之位让给了幼弟穆苍苏,独自一人去了诛仙殿,这诛仙殿乃是仙界最神秘的一个教派,教中之人皆是六界散仙,个个法术高强,深不可测,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不受天庭管束,修炼的却是诛仙之术,就连天帝天后都拿他们毫无办法。
谁知这穆苍流去了诛仙殿不过几千年就已坐上了五大护法明王的位子,统帅教内众仙,就连比他早入门数万年的降玉明王和鸿舟明王的位分都排在他之后,其法术修为可见一般。前不久紫衣王下令将他调回天庭,重归麾下,派他去看守仙宫重地密宗院。
要说羽凰与他认识也有几万年了,但一个孤标傲世,一个冷若冰山,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要不是她趁穆苍流去紫衣王那里述职时,仗着公主之尊甩开侍卫,硬闯进了密宗院,夺走了凝霜丹,只怕他们再过几万年都难得说一句话!
羽凰早知这位少帅冷若冰霜,铁面无情,即便她是公主,违反了仙规,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还是没有料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羽凰脚下加劲风一般往凡间坠入,刚一落地,就见穆苍流手持长剑,玉树临风挡在她身前:“三公主,留下凝霜丹再走!”
“休想!”
她才不会那么轻易的交出去,那可是她三个姐妹的内丹呀!即便她的姐妹瞒着父皇母后,私自和魔界的人成婚了,她也不能看着她们丢了内丹堕入魔道!
“三公主,仙法无情,还请三公主不要为难小仙!”
为难你?本公主为难的人还少么?羽凰心里冷笑,谁不知道她是这仙界尊贵无比的三公主,上有姐姐呵护,下有妹妹侍奉,生来便得天帝天后的宠爱,娇纵任性,颐指气使,把六界众神谁也不放在眼里。
他区区一个少帅,还想自己给他面子吗?
“不用多费口舌,拿出真本事来!”
她就不信他还真敢跟她动手,羽凰白绸一卷就袭了过去!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穆苍流脑子一根筋,还真和她动上了手,还一个失手把她打成了重伤!
看着眼前早已晕过去的的千金之躯,穆苍流暗悔自己不该一时大意!他在诛仙殿法术精进,可这位公主娇生惯养,哪里抵挡得住?竟然被自己一掌逼出了体内的凝霜丹!
穆苍流思索半日,没办法,只能耗尽九成法力给她疗伤,治好之后穆苍流却犯难了,他失了九成法力,而三公主此刻重伤之后,法术尽失,他们两个别说回仙界,就连在凡间的生存都是问题,何况这位公主脾气那么大,醒来看到了自己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穆苍流想到此处,忽的灵机一动,使法术变作了一个凡人,暗想三公主认不出他来,他就能陪在她身边,把她平平安安照顾好,等二人法术恢复之后,再把她带上天,他的差事就算办完了!
穆苍流正打着如意算盘,冷不防羽凰醒来以后一个坐起身来骂道:“穆苍流你个坏蛋!你竟然真敢打伤我!”穆苍流吓了一跳,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坐着,羽凰陡然见到一个陌生男子,看到他被子里吓的唯唯诺诺,倒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你是谁啊?”
“我……我是这山里的猎户,叫……叫长安。”
羽凰将信将疑,看到自己身上的伤顿时忍不住大骂道:“好你个穆苍流!等我回了仙界,看我怎么收拾你!”
穆苍流在一旁惴惴不安的看着她,羽凰见他吓了一跳,想自己没来由的给他发脾气,心中微微有些歉疚,安慰道:“我不是冲你发脾气,我叫羽凰,你以后叫我黄儿好啦。”金吒却不敢直呼她闺名,唯唯诺诺低着头。
黄儿站起身来道:“多谢你救了我,对了,你们人间的京城在哪呀?”她知道她的姐妹与魔界的人私自婚配,不容于仙魔两界,为了躲避仙界和魔界的追杀,特意住在了人间最繁华的地方,那些上仙再厉害也不敢打破六界秩序,在人间的天子脚下显露真身。
却听长安赶忙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黄儿微感失望:“那算了,我在问问别人。”
说着便要走,金吒忙拦住道:“你的伤还没好,还是等伤好了在找也不迟啊。”黄儿急道:“我的伤好要一百天呢!哪等得及啊,再说,我还有要紧事呢!”金吒忙道:“那……那我陪你一块去。”黄儿顺口道:“谁要你跟着?本公主自己不会走么?”金吒顿时不悦,沉下脸来,黄儿见状,想自己方才的话太过无礼,软声道:“对不起,我这个人一向脾气不大好,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二人就近来到一处小镇上,正要询问,忽见镇上的人携老扶幼,全都一起往一个方向挤去,黄儿好奇心起,扯着金吒道“走,咱们也看看去!”金吒生怕她走丢了,紧紧跟在她身后,随着人群向前涌去,待及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净善寺今日庙会,善男信女都来拜神还愿,黄儿见庙会两旁小商小贩卖的什么扇子手串啦、香粉首饰啦,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她从未见过这些凡间物事,一时又惊又喜,只觉件件都新鲜好玩,一路看下去乐此不疲。
忽见一个老爷爷货摊上摆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人儿,黄儿奇道:“这是什么?”那老者道:“这叫面人,姑娘你瞧,这是四大美女,西施,貂蝉,……”忽然看到黄儿面庞,赞道:“不过她们虽美,却连姑娘的一半都比不上!”金吒暗道不好:“三公主容貌出众,在凡间行走只怕太显眼了。”黄儿却被一只兔子面人给吸引了,笑道:“这小兔子倒是跟嫦娥姐姐的玉兔有几分相似。”说着伸手一拔,拿着面人满脸欢喜转身就走,那老者忙道:“姑娘,你还没给银子呢!”黄儿莫名其妙:“什么银子啊?”金吒一听,深感无奈,心想还好自己跟着,要不然三公主从未来过凡间,定然会被骗,只得随手变了些碎银给那老者。
黄儿在天庭贵为公主,一向被人服侍惯了,哪里懂得人情世故,见金吒帮她解围,也只觉理所当然,不过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感。拿着兔子对金吒得意道:“等我回天宫了,照着这小兔子多变几个给大姐她们玩玩,哈哈!”金吒见她一脸天真烂漫,仿佛孩童一般,心中暗自诧异:“都说三公主脾气火爆,其实她也有温柔的一面。”
黄儿开开心心的走进寺庙,东瞧瞧,西逛逛,一脸兴奋,金吒却因当过二十多年的凡人,对凡间再熟悉不过,不像黄儿那样兴致勃勃,只是专心留神怕她出什么意外。二人穿廊过院,逛到一处佛堂前,黄儿抬头一望,只见上面写着“甘露明王太子之位”,挠挠头道:“甘露明王……那不就是金吒吗!好啊,金吒!你胆敢打伤我,瞧我不砸了你的神像!”金吒被她吓了一跳:“她……她不会真要砸了我的庙宇吧?”忙道:“你……”“你什么?我叫黄儿!黄儿正在气头上,甚是不耐烦。
金吒只得道:“黄……黄儿,你……”“走,咱们也进去瞧瞧去!”黄儿见周围之人都排队进去礼佛,忙叫了金吒跟着进去,到殿内抬头一望,只见那神像虎背熊腰,豹头环眼,高高的立于佛堂之上,黄儿奇道:“怪了,怪了,那金吒生的不是这幅样子,怎的凡人把他塑的这般吓人,倒想凶神恶煞一样。”金吒悄悄道:“那些僧人为让民间男女惧怕鬼神,才故意将所有神佛塑都得高大凶恶。”黄儿更是不解:“为何一定要他们惧怕鬼神呢?”金吒道:“所谓威信者,威在前,信在后,若无威严,何来相信?凡人若不相信神仙,那僧人就无存活之路了。”黄儿似有所悟:“原来如此。”
看着前面跪拜之人神色严肃,口中念念有词,拜完之后,将银两塞进身前木箱中,黄儿方才见金吒给那卖面人的看着付了银两,虽然不太懂,但也猜到了那就是平时在天宫听刚飞升上来的仙娥们口中所说的“钱财”,悄悄问金吒道:“那是在做什么?”金吒解释道:“那叫功德箱,那人往功德箱里投钱,希望神佛能帮他实现愿望。”黄儿好笑道:“这些凡人当真异想天开,竟妄想用钱财来贿赂鬼神!难道神仙在天上还缺钱花么?”
金吒道:“凡人拜神,都是以实用为主,你可知享受人间香火最多的并非玉皇大帝,也不是如来佛祖,而是财神!殊不知天上并无财神一职,那都是凡人自己捏造出来的。”黄儿顿时起疑:“你怎么知道天上没有财神?”金吒深怕泄露身份,忙道:“我……我是……我是这凡间修炼的道士!平时……以打猎为生。所以大概知道些。”“道士?啊,我知道啦,你想修炼成仙?”黄儿在天宫经常听仙娥们说起凡间的趣事,一时好奇:“为什么凡人总想修炼成仙?其实我瞧着这凡间可比天上好玩多了!”君祺心想:“她生来便是天庭公主,自然不知道做凡人的苦处了。”也不多言。好在黄儿从未来过人间,也没有觉得道士以打猎为生有什么不妥。
这时前面的人都已拜完出去了,轮到金吒和黄儿排在最前面,一旁的僧人见他二人站在原地也不参拜,出声道:“二位施主,还请快些跪拜,后面还有很多香客等着呢。”黄儿高傲道:“我跪他?他来跪我还差不多!”那僧人陡然变色道:“你这小姑娘,竟敢藐视仙家,佛堂之上,怎容你放肆?”说着便要赶他二人出去,后面的香客听了黄儿的话早就心生不满,生怕惹怒鬼神,株连到自己身上,纷纷指责他二人。
顿时众生喧嚷,一人说:“你们出言不逊惹恼神佛,要是神仙怪罪,连我们都要跟着一起倒霉!”另一人道:“快快跪下赔罪!要不然别想走了!”“对!就是!就是!”其余之人随声附和,将金吒和黄儿团团围在中间,黄儿在天宫身份尊贵,众仙对她礼敬有加,连玉帝王母都从未斥责过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又急又气,不知怎么办才好,躲在金吒身后满脸委屈,金吒有心想使个法术带她一走了之,可是此刻众人皆在,如此凭空消失那可违反天规了,望着自己的神像忽然灵机一动暗念咒语,吵嚷声中佛堂上方一道耀眼的光芒射来,金吒的神像目若朗星,金光闪闪,宛如活了一般,那僧人吓的跪下道:“金吒太子显灵了!”众人连忙跟着一起跪拜,金吒趁机带着黄儿离了寺庙。
二人快步奔出数里才停下来,虽是落荒而逃,但金吒和黄儿在九重天上一向循规蹈矩,甚少有此冒险之举,倒也觉得好玩,黄儿笑道:“是你搞得鬼吧?你小心金吒知道了找你算账!”金吒好笑道:“他就是来找我算账我也不怕!”黄儿道:“没想到你一个凡人修为倒也不浅。”金吒忙掩饰道:“我自幼便开始修行,所以比别人道行高些。”黄儿笑道:“你若哪天真飞升上天了,就来七仙阁找我。”金吒点了点头,自己却想:“我可不敢来找你。”
眼看天要黑了,黄儿这才想到自己法力尽失,晚上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她来到凡间只认识了金吒,此刻举目无亲,自然而然把金吒当作唯一的依靠,望着金吒道:“金祺,我……我还没找到我七妹,能不能先住在你家呀?”金吒忙道:“可以可以。”黄儿喜道:“那太好啦,我们这就回去吧!”金吒带着她漫无目的在街上走,心想在闹市中凭空变出一座宅院总是不妥,不如去郊外幻化出几间木屋暂住。
于是和她出了城,提前暗中使法术变了两间木屋,不过片刻便已到门前,黄儿见木屋前翠竹环绕,芳草盈阶,一股清泉蜿蜒而过,忍不住赞道:“听闻你们凡人总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你这里倒真是清幽。”金吒道:“我一向喜欢清净,不愿太过吵闹。”当晚二人各自休息,金吒让黄儿住在了里间,自己守在外间和衣而卧,睡梦中犹自戒备,生恐有什么意外。
第二日醒来,金吒知自己和黄儿此刻皆已受伤与凡人无异,他虽还剩一成法力,但天规规定神仙在凡间不可轻易使用法术,金吒一向恪守天规,事事亲力亲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法术,因此一早便去打猎做饭,忙了半日才烤好一只山鸡,金吒将外层烧的焦黑的鸡肉撕下来放在自己碗里,把里面鲜嫩的留给了黄儿。
黄儿睡眼惺忪的走出来,金吒忙道:“你饿了吧,我给你做了早餐。”黄儿点了点头,迷迷瞪瞪拿起筷子,刚吃到嘴里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金吒忙问道:“怎么了?”黄儿放下碗道:“这是你做的?”金吒道:“是啊。”黄儿道:“你多久没做饭啦?”金吒道:“几千……”刚想说几千年了,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道士金祺,连忙改口道:“有些日子没做了。”黄儿道:“你自己尝尝。”金吒尝了一口才知他烤的鸡肉又硬又酸难吃之极,歉疚道:“我许久不做饭了,手艺有些生疏,我们去镇上吃吧。”
黄儿托着腮道:“当凡人真麻烦,还得天天吃饭,还是天上好,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金吒道:“你昨日还说凡间好呢,今天就想回天宫啦?”黄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哪知道当凡人这么麻烦啊,你看,又要吃饭,又要睡觉,还不能飞,去哪里都要走,昨天走了那么多得路,我到现在脚还疼呢。”金吒心中却想:“做凡人的苦处你连十分之一都未体会到呢。”
二人来到镇本上路过净善寺时,金吒心想自己用法术变银两来用虽不是什么要紧事,但终究是有为天规,不如将那功德箱里的钱财拿过来做他二人在凡间的盘缠,反正那也是敬奉给自己的,于是悄悄与黄儿商议去庙中偷银两,黄儿本就爱冒险,一听此举岂有不同意之理?当即和金吒偷偷进了寺庙,那些僧人正在大堂做早课,他们轻手轻脚寻到昨日甘露明王殿,见功德箱上上着锁,金吒手上运力一掌将木箱劈成两半,里面银两落了一地,金吒随手扯了黄布一裹揣在怀中便要带黄儿离去,黄儿正在兴头,总觉就这样走了未免太吃亏了。
看到旁边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童心忽起,提笔写下:“本公主借钱财一用,若要归还,可去凌霄宝殿七仙阁处取。”写完得意一笑,金吒本不想多生事端,见她正在兴头,又不愿违拗她,只得帮着黄儿一起将字条排进木箱中,又把木箱原样拼好,黄儿对着金吒神像道:“金吒,你打伤了我,我借你香火钱一用,咱们算扯平了!哈哈!”金吒在一旁心里却惴惴不安,二人刚要离去,却忽然听到脚步声,金吒忙拉着黄儿躲在神像背后,二人偷偷望去,见一个花白胡须的瘦老头跪在地上不休磕头。
口中念叨着:“求求金吒太子保佑,让我儿子的病快快好起来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伴也没了,要是我儿子再有什么闪失我可没法活了……”金吒心里奇道:“这不是药师佛的事么,怎么求到我头上了?”那老头继续道:“我就剩这点银子了,都敬奉给您老人家,我儿子的病要是真的好了,我以后天天烧香,日日念佛,报答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说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将手中银两塞进功德箱,金吒又好气又无奈,黄儿悄悄道:“他儿子病了,不去拿钱治病,怎么还把钱给在这里乱扔?”金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这叫病急乱拜神。”那老头出了门之后,黄儿对金吒道:“你瞧那老头多可怜,我们把钱给他送回去吧!”金吒点头称是。
于是和黄儿悄悄跟着那老头出了寺庙,一路走到一所破旧房屋前,黄儿和金吒在窗外往里望去,只见屋内家徒四壁,一个小伙子躺在一卷破席子上,面色惨白,那老者端着碗给他儿子喂了几口,那小伙子牙关紧闭,喂的药全都流了出来,那老头忍不住哭泣;金吒和黄儿却早已看出那年轻小伙子头顶一团黑气,黄儿奇道:“他好像是元气不足啊,什么病这么厉害?”金吒道:“他不是生病了,他是被人吸干了元气。”黄儿惊道:“被人吸干了元气?这……这是为什么?”金吒道:“普通人修炼法术,总要历经几世才能小有所成,而且还不能间断,否则便会前功尽弃,有些急功近利的便吸取人的元气来增进功力。”
黄儿怒道:“这等损人利己的行径,与妖魔何异!就算修炼百世也别想成仙。”金吒道:“我们进去看看。”说着和黄儿敲门进去,那老头吓了一跳,见他二人衣衫华贵,相貌出众,一个像天仙下凡,一个似宋玉在生,站在他的破屋门前,当真是蓬荜生辉,诺诺道:“二位……二位贵人有什么事?”黄儿道:“老伯伯,我们来给你的儿子看看病。”那老头此时正为儿子的病心急如焚,一听黄儿所言,忙作揖道:“二位贵人快请。”金吒走到床前见那小伙子双目紧,闭印堂发黑,身体瘦的只剩一副骨架,心中暗骂:“这些恶徒当真可恨。”黄儿愁道:“可惜我法术尽失,不能为他疗伤。”
金吒道:“不妨,我来试试。”说着伸出右手按在他额头上,心中暗念咒语替他聚集元气,又将法力缓缓送入些许,那小伙子登时咳嗽一声醒转过来,那老头跪在地上对他二人千恩万谢,黄儿忙扶起来道:“你儿子是怎么病的?”那老头道:“小老儿家贫,一向以打柴为生,我儿子半个月前去孔雀山打柴,好几天没回家,我去山里找了好久才发现他成了这个样子……”说着便擦眼泪,黄儿和金吒相视一眼,皆知这孔雀山上定有蹊跷。
金吒从怀中取了银两交给他道:“这些银子你拿去买些补品给他吃,别再乱求医了。”那老头感激涕零道:“谢谢!谢谢,还请二位贵人留下姓名,小老儿立个排位,天天祈祷二位长命百岁!”黄儿心中不忍,忙道:“老伯伯,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快给你儿子买吃的做饭去吧!”那老头犹自对君祺作揖跪拜,口中喃喃道谢,金吒道:“你不必再拜,你早就拜过我了!”说着和黄儿离开了。
黄儿对金吒道:“孔雀山上定是那恶人的老巢,咱们去毁了他的巢穴,不能再让他继续害人!”金吒道:“我瞧那恶人的法力不浅,不如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找他算账。”黄儿一向就是急性子怎肯再等百日?催着金吒一起去孔雀山,金吒知道劝她不住,只得依着她买了两匹马,问明了孔雀山的方向疾驰赶去。
来到山下,黄儿和金吒没走多久便看到几个白毛怪押着一群樵夫一路往树林深处走去,金吒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是哪个修炼的普通凡人在作怪,没想到竟是是妖类,黄儿性急早就扯着黄绸攻了上去,她虽失了法力但武功尚在,呼呼两掌就打倒两个白毛怪,金吒生怕黄儿受伤,急忙上去相助,在他二人联手猛攻之下,白毛怪节节败退往后逃去,金吒夺下刀杀死一个,扔在地上赫然变成了一只白孔雀,金吒和黄儿这才知道原来这孔雀山上作怪的竟是孔雀精,金吒本不愿在凡间轻用法术,但此事牵扯三界秩序非同小可,当机立断喝一声“枪”,手持金枪横扫过去,金吒法力高深,纵然只剩一成出手也是狂风暴雨一般,三招过后那些孔雀精登时被他打出原形,黄儿乐得拍手叫好,那些樵夫连连谢他二人救命之恩,金吒和黄儿嘱咐他们快些回家,以后不可再来此地。
那些樵夫走了以后,黄儿冲金吒道:“金棋,你现在还是凡人就已有如此功力,我看用不了来世,你今生就能飞升成仙。”金吒忙道:“我……我已修炼了几世才能有这般道行。”这样掩饰过去。过了一会,一阵风吹来,金吒立于树下,银袍轻起,英气逼人,黄儿忽望着他道:“我瞧你跟那金吒倒有几分相似。”金吒心中一惊,黄儿紧接着道:“不过你可比他好多了!”金吒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问道:“他……他不好么。”黄儿撇嘴道:“那人成日冷着一张脸,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都快成大和尚了,无趣得紧。”金吒心下黯然,却也知道自己平时确实是不苟言笑,面色冷峻。
这时林中的风忽然紧了起来,整个树林沙沙作响,黄儿奇道:“怎们突然刮这么大的风啊?”金吒亦是奇怪,眼望风向忽然感到不对,忙将黄儿拉到身后道:“是那老妖怪来了!”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白发男子御风而来,周身上下五颜六色,头顶还插着三根羽毛,金吒和黄儿一看便猜到是个孔雀精,那孔雀精落下来见他二人周身灵气甚是不凡,诧异道:“是哪里来的道友坏本王的好事!”黄儿呸了一声,在金吒身后探出头道:“谁和你是道友,你这吸人元气的烂孔雀!”那孔雀精闻言本要发怒,待看清黄儿面庞后登时脸现柔色:“小姑娘,你道行虽然不怎么样,不过长得倒真是貌比天仙,我看就算真的仙女下凡也比不上你这张小脸,不如给本王做个王妃,我保你用不了一世,便能拥有千年道行。”
黄儿怒道:“你这妖怪太也无礼!”金吒亦是愤怒,心道:“一个小小的孔雀精也敢妄想匹配天仙。”那孔雀精道:“我知道了,你不肯做我的王妃,定是因为舍不得你这位情哥哥是不是?”黄儿一愣,登时满脸通红,金吒亦感尴尬,黄儿啐道:“你这妖怪满口胡言!”那孔雀精喜道:“既然不是你的情哥哥,那就好办,让我先杀了他在说!”说着便扑向金吒,金吒也不多言持枪而上,和那孔雀精交手数招察觉他颇有些修为,不过与自己相比还是差了些。
金吒枪法迅捷刚劲,变招灵活,那孔雀精初时还能与他勉强周旋,后来只能一味躲避,金吒见他原形毕露,一枪向他脖颈斩去,那孔雀精见状急忙往前一扑,金吒因法力受限终是让他逃了一劫,饶是如此,那孔雀精都被他扯下了一块皮,只见地上羽毛纷飞,那孔雀精甚是狼狈,黄儿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就这点本事!”那孔雀精陡然变色,冷冷道:“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法宝!”右手一挥,“唰”的一声抖出一条金光闪闪的铁索向金吒扫了过来,金吒挥枪格开,只觉虎口剧震,那铁索好似似千斤重一般。
金吒忽的想起陈年旧事,暗道不好,心想自己此刻法力没有恢复难以相抗,还是待法力回复之后再来查清此事,连攻数枪之后,转身抱了黄儿便要走,那孔雀精铁索一抖喝道:“着!”金吒也不回头,将金枪奋力回振,只听到“咔嚓”一声,金吒抱着黄儿平地起飞,那孔雀精手持铁索紧紧追来,金吒轻吹一口气,霎时间树叶纷纷,那孔雀精难变方向,金吒趁机抱着黄儿躲在一处山崖背后。
二人靠着山崖,凝神屏息,金吒生怕黄儿摔下去,紧紧搂着她的纤腰,黄儿挨在金吒胸前,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阳刚气息,又想起方才“情哥哥”之语,不禁微微脸红,心里小鹿似的跳个不停;金吒此刻亦是心神难定,他成仙几千年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只觉黄儿吐气如兰,娇香袭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从心底泛起,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抱着她的手臂更是早已麻木;过了一会忽然听到那孔雀精叫道:“哈哈,我看到你们了,快出来!”黄儿脸现惊色,刚要出声,金吒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可上当,黄儿点了点头,金吒暗运法术往悬崖下望去。
见那悬崖底下似是一个水潭,方才他只想着躲避孔雀精,未曾留意过,现在看着那水潭猛然想到可以从水里遁走,刚要带黄儿下去,忽然觉得黄儿脸上越来越烫,金吒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手搂着她纤腰,一手捂着她的嘴,二人身子紧紧相贴,亲密之极,连忙松开手,岂知他这一慌两只手全放开了,黄儿身子顿时往下坠去,金吒急忙抓住她的胳膊,他们两这一伸一拉,孔雀精早已听到,铁索抖来便要将他二人卷上去。
金吒拉着黄儿往下坠去,却还是被他卷住了左臂,金吒知道被这铁索缚住是逃不了的,对黄儿道:“快放手!”黄儿紧紧搂着他的腰道:“不放!要跳我们一起跳,要被抓我们一起被抓!”金吒知黄儿性格刚烈,要她弃自己而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心想自己打伤三公主已是不该,若是再让她落在一个孔雀精手里,那可真是万死难辞了,心下发狠一剑将手臂砍掉,黄儿哭道:“金棋!”
二人一起落入水潭,黄儿一直紧抓着金吒,只是水潭颇深渐渐淹没了口鼻,黄儿喝了几口水就晕了过去,醒来后见金吒躺在自己身边,左边肩膀上鲜血四溢,黄儿哭着叫了几声“金棋”,金吒始终人事不知,黄儿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事,只觉肩上担子沉重,一时又急又怕,抱着金吒哭了许久,又怕他重伤难治,一咬牙背着金吒走到市镇上求医问药,谁知医馆个个避之不及,黄儿挨个问了许多家,都没有人愿意救治,好容易碰到个姓张的好心人答应将郊外的木屋借给他们住,却无银两请大夫,张大爷提议将她的灵石当掉给金吒看病,黄儿此刻只恐金吒有事,区区灵石算的了什么呢?当即便将灵石当了。看了大夫熬好药后,又亲手给他喂药照顾他。
过了几日,金吒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眼见黄儿双目红肿坐在床前,金吒有气无力道:“黄儿……”黄儿见他醒来忙道:“金棋!你醒了!”说着已是珠泪涟涟,金吒道:“我没事,你……你别哭……”黄儿哭道:“你都没了一条手臂还说没事。”金吒坐起身来道:“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黄儿这几日受尽委屈,天天盼着他醒过来,此刻见他安慰自己,在也忍不住一把扑到他怀中哭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生气了!”金吒一怔,抬着手落在空中不知怎么办,黄儿却已哭的梨花带雨,紧紧抓着他胸前衣衫,金吒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柔声道;“黄儿,你不要难过,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黄儿犹自哽咽,过了一会才止住泪道:“我还给你做了饭呢。”
说着忙将饭端上来,金吒尝了一口顿觉口中干涩,味同嚼蜡,比他做的实在好不到哪儿去,黄儿看他脸色,怯声道:“是不是不好吃呀,我……我不太会做饭。”金吒忙道:“没有!没有!很好吃。”说着狼吞虎咽将饭吃完了。黄儿过来收碗筷时金吒突然发现她手上的灵石不见了,奇道:“你的灵石呢?”黄儿忙将手藏到背后,道:“我……我怕它丢了,藏起来了!”金吒看她脸色便知她在说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黄儿却一口咬定是藏起来了,金吒走出屋外见一个中年男子拿着药包,一问之下,才知黄儿为了给自己看病买药竟然把灵石当了,又从张老板口中得知黄儿背负了他到处求医问药,又亲自给他做饭,金吒一时感动不已,心想黄儿生来便是天庭公主,在天上都是万千宠爱,哪里吃过这种苦?竟然为了自己受这些罪,而且灵石是她一身法力所系啊!金吒胸口热血上涌,忙将腰间玉佩递给张老板央他将灵石换回来。
如此过了数日,金吒的伤渐渐好了,黄儿每日为他煎药做饭,金吒心中实在不忍看着她以公主之尊为自己下厨,陪在她身边帮她拿长递短,只是他只剩一条手臂,总有诸多不便之处,黄儿心中又愧疚,又难过,金吒总是好言安慰,二人厨艺都不佳,每每做出来的饭难以下咽,却相视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金吒的伤口慢慢愈合,他养伤之际仍然不忘勤加修炼,法力也渐渐恢复了几成,金吒本就是仙体,又多年习武,身体根基甚是扎实,不出一月就恢复了往日状态,身手矫健更胜常人。黄儿原是喜热好动,爱使小性子的,但自从金吒受伤之后,每天给他煎药做饭,体贴入微,着实温柔不少。不过她爱玩的性子丝毫不改,总是缠着金吒要陪她一起去附近闲逛,金吒本不喜喧闹,但又怕她独自外出发生意外,便紧紧跟着。
黄儿每每看到好玩的凡间玩意总要花钱买下,金吒就用仅有的一只手替她拎着,心里虽知她买回去也是玩几天而已,等新鲜劲一过就扔在一边了,但不知怎的,总是不愿违拗于她,每次都是黄儿在前面一脸欢喜,大买特买,金吒在她身后大包小包的拎一堆,还要时刻留神怕她闯祸。有时黄儿因不懂凡间风俗惹下祸事,金吒总是挺身而出护着她,事后详细给她讲凡间的风俗习惯,让她下次注意,但黄儿左耳进,右耳出,又是个急性子,仍然时时惹事,金吒深感头疼,又不能出言训诫,只得一路给她收拾烂摊子。
这日午后二人正在街上散步,只见许多青年男女向东而行,黄儿大是好奇,拦住一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那人道:“今天月老祠有庙会,去求红线啊!”说完就跑了。黄儿眼望金吒,脸上忽的闪过一丝娇羞之色,道:“金麒,我们也去看看吧!”金吒道:“昨日不是陪你去过天门寺了,凡间的庙都大同小异,不必去了吧。”黄儿忸怩道:“昨天去的是天王殿,我还没去过月老庙呢,人家好奇么。”金吒不解道:“你在天宫又不是没见过月老,庙里供的都是些泥胎木偶,有什么好看的!”黄儿发脾气道:“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哼!”说着扭头便走,金吒无奈只得跟着,黄儿听到他脚步声心里得意一笑。
二人来到月老庙里,只见院内古柏森森,香烟缭绕,佛塔边长着一颗相思古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树上结满了金锁和红绳,一眼望去只见红线飘飘,都快要盖过树枝本身了。黄儿奇问道:“怎么这树上这么多的锁子和红绳啊?”金吒道:“这是民间习俗,红绳是敬香时寺庙赠送的,那金锁上刻着男女二人的名字,挂在树上希望月老能看到好给他们牵红线。”黄儿道:“原来司缘星君整天就在忙这个呀?真有那么灵验么?”金吒道:“姻缘天注定,司缘星君固然会看这些,但还是要考虑到二人宿命。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黄儿听他这几句话颇有禅机,倒像是佛门中人说的一般,心下不喜,嗔道:“你倒越来越像大和尚念经了!”金吒本想说想:“我在灵山修炼千年,自然懂得佛理。”又怕她发脾气,便没出声。
黄儿和金吒来到殿中,只见祠内供着一个白发银须的老人坐像,一手执婚姻簿,一手牵红绳,黄儿见这神像慈颜善目,笑容可掬,和天上的月老别无二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偷偷向金吒笑道:“我见了这么多的神像,就这个与本尊最像了!”金吒亦好笑道:“还真是一模一样!”黄儿忽望着他道:“金麒,你笑起来真好看!”金吒一愣,倒有些腼腆起来,黄儿又道:“你应该多笑笑,别总是冷着一张脸。”金吒叹道:“我这些日子和你在一起可把几千……几年的笑容都用光了。”黄儿一听心里暗暗窃喜,见青年男女们都在郑重跪拜,满脸虔诚,扯了扯金吒衣衫道:“我们也去拜拜。”金吒奇道:“你贵为公主,宫廷会上连月老都要向你行礼,怎么反倒向他跪拜,要是让司仪星君知道了成何体统?”
黄儿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总说要入乡随俗,我现在在凡间,自然要像你们凡人一样啦!”说着便走向前去,金吒本不愿拜这泥胎木偶,但拗不过黄儿,心想:“看在你这么像月老的份上,我就当给月老行礼了吧。”二人拜完之后,旁边僧人递给他们一把金锁和一条红绳,金吒心想他与黄儿又用不着这些凡间俗物,刚要出声拒绝,谁知黄儿却一把接下走出殿外,金吒奇道:“你要这些劳什子做什么?”黄儿脸上一红:“我自有我的用处!”金吒只当她又是觉得这些天上没见过的东西新鲜好玩,也就不以为意,便要带她离开,黄儿忽眼珠子一转道:“我渴了,我要喝酸梅汤!”
金吒道:“庙外就有卖的,我们这就回去顺便给你买。”黄儿却道:“不成,我要你现在就去给我买。”金吒奇道:“这不就是顺路的事么?何必费此周折?”黄儿扭头道:“我偏不,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了!”说着竟然坐在凉凳上品起茶来了,“你……”金吒被她气的就快要脱口而出:“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但又碍于身份尊卑,只得耐着性子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别走丢了。”心里却暗责她娇纵任性,一副大小姐脾气,只见黄儿狡黠一笑:“我知道啦,你快去吧!”
金吒走后,黄儿快步走到的刻锁的僧人桌前写下“黄儿,金麒”两个名字,待那僧人雕好之后,自己又偷偷刻了几个字在上面,写完之后拿在手里喜不自禁,来到相思树前将金锁和红绳锁在树上,悄悄对着月老神像道:“月老啊,你可要替我牵成红线,否则等我回了天宫看不把你的胡子揪下来!”
过了一会儿,金吒端着酸梅汤走来,黄儿见他虽是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耐着性子递给她,心里不免好笑,当下和他回去各自休息。
晚间窗外忽然下起大雨来,金吒正在闭目养神,忽的一阵轰雷声过后听到黄儿在隔壁房间惊叫了一声,金吒“蹭”的起身走到黄儿屋外问道:“黄儿,你没事吧?”黄儿打开门满脸愁色道:“我刚才听到天上一阵巨响,是不是天宫出什么事了呀?我父皇,母后,还有我……”“不过是打雷罢了,你别担心。”金吒忙道,见她一脸担忧,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心里大起怜意柔声安慰道:“打雷下雨在凡间在正常不过,你安心去睡,我就在隔壁。”黄儿忽道:“我……我想我大姐和七妹她们了。”金吒道:“那我们明天陪你去董家村。”黄儿这才微感安心,回房去了。
第二日早黄儿和金吒备好行装辞别了张老板去往董家村赶去,午间休息时,金吒陪黄儿沿着河岸缓步而行,湖边影影绰绰映着他二人倒影,金吒玉树临风,黄儿娇艳动人,远远望去当真是神仙眷侣下凡尘,黄儿忽然停步不前,金吒回头见她双瞳剪水望着自己,问道:“你在看什么?”黄儿咬了咬嘴唇道:“金麒,你知道么,我七妹原本是天庭公主却为了她的董郎,甘愿剃去仙骨,做一个凡人,我大姐一向听母后的话,却还是为了食神离开了天庭,我以前总听她们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心里却怀疑,爱情当真会让人忘却生死么?可是,可是自从碰到你之后我却觉得……”金吒听到此处吓了一跳,他一向多谋善断,聪颖过人,只是在感情之事上颇为迟钝,黄儿这番话是在明明白白向他示爱,他怎会不懂?金吒心中惊道:“她竟然……”顿时一个激灵,急忙转身走了。
金吒牵了缰绳去喂马,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却异常沉重,他误伤了三公主后,总觉得对她在凡间的一切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保护她是自己职责所在,又兼身份之故,一路上对三公主在照顾中含着几分敬重之意,由着她的性子来,他自己觉得身为下属这是理所当然,却没想到三公主竟然对他暗生情愫,他与三公主相识几千年,在这之前连话都没怎么说过,他又一向在灵山,不过是每年蟠桃会上回天庭时见过几面而已,印象里三公主一向以脾气火爆出名,他又是不苟言笑的,并没有多少接触,。
只记得一次蟠桃会上,三公主急着和四公主玩闹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三公主一气之下出言斥责,他也没有计较,除此之外再无交集。没想到此次下凡竟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在这之前金吒一守着身份尊她为公主,论公她地位在他之上,为她做什么都是份内之事,论私黄儿她们姐妹们私下里也总叫他‘金吒太子哥哥’,金吒心中对黄儿不免有几分爱护之意,心想自己一路把她平平安安的带回天庭,肩上这副担子也算卸了,但此刻黄儿对自己生了情意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了,天规规定神仙不得通婚,况且金吒又一向是冷淡的性子,成仙几千年从未想过什么男女之情,黄儿方才忽然向他告白,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金吒心中忧虑重重:“三公主天生为仙,看不破红尘,若是就此沉溺,那可……”
这时听到黄儿从身后走来,金吒偷眼看她,见她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心里惴惴不安,黄儿怄气道:“我休息够了,走吧。”金吒像往常一样将她扶上马背,黄儿也不等他独自往前走了,金吒忙翻身上马紧紧跟着。
此后金吒就当那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黄儿没过多久也消了气,二人一如往常。这一日来到董永家,刚巧碰到四公主绿儿和鱼日在打打闹闹,绿儿见到黄儿后喜出望外,忙拉着黄儿去找红儿和紫儿她们了,鱼日陡然看到门前站了一个青年公子,生的面冠如玉,龙章凤姿,一望便觉不凡,惊讶道:“这位兄台仪表堂堂,敢问尊姓大名?”金吒谦道:“鱼日兄,你过奖了,在下金麒。”鱼日见他虽面色冷峻,但谦逊有礼,不觉心生好感,拉着他问长问短,又给他安排了住宿,在厨房碰到食神正在做饭,食神和大公主之事,天庭传的沸沸扬扬,金吒一向恪守天规,对食神之举自然看不上眼,也未和他多言,倒是和董永聊了几句。
晚上吃饭时,鱼日和董永跟食神学做菜去了,席间就他和几位公主在桌上,大公主红儿道:“那我们就不等他们了,这可都是食神的拿手好菜呀。”金吒尝了一口,冷冷道:“菜是好菜,只可惜烟火气太重,失了本味,许是食神动了凡心后,连做的饭都带上了红尘俗气。”红儿脸上微微尴尬,但她一向端庄稳重,瞬间便恢复如常:“听三妹说,金道长自幼便开始潜心修道,其实有些东西总要亲自体验过才能明白,若是都没有体会过,怎么谈的上看破呢?”金吒一怔,这他到没想过,绿儿忽带着一丝怀疑之色问道:“没想到凡间的道士修为也这么高深啊?”金吒忙道:“我,我已修行几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谁规定凡间的道士就不能修为高深了?”黄儿护短道,说着向金吒一笑,金吒亦点头微笑。
在董永家的几日,黄儿和红儿、绿儿她们姐妹情深,每天在一处打闹玩乐,只是绿儿似乎对他越来越怀疑,总是旁敲侧击的问他身世,金吒每次掩饰过去,心中却想四公主聪明伶俐,再待下去只怕露出马脚,好在黄儿已经和她们团聚,有人照顾,他也可放心走了。
这日金吒正在房中修炼,准备次日便辞别黄儿离开,谁知没待多久,房门忽然一响,黄儿目光坚定,一脸骄傲的走进来对他道:“金麒,我爱你!”金吒被她吓了一跳,他虽早知黄儿对自己暗生情愫,却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一时脑中一片空白,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道:“你……”黄儿盯着他双眼道:“金麒,你呢?”金吒本能的避开她目光道:“黄儿,你……你是仙女,我是道士,你我不该……”“这有什么难的?我不做仙女,你不当道士不就好了!”黄儿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呀?”金吒顿了顿,出声道:“我,我生来便潜心修道,从未想过什么男女情爱。”黄儿闻言霎时间面色一变,珠泪滚滚而落,金吒急道:“黄儿!你……”黄儿却早已转身跑了。
金吒心中怅然若失,他从来都不敢面对黄儿对自己的感情,心里总想着天规至上,对她一直刻意回避,此刻黄儿直接挑明,他才不得不逼着自己面对此事,想着黄儿方才率目光坚定,一脸骄傲的样子,只觉心底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金吒顿感心中慌乱,快步走出屋子来到河边凉亭中,湖水一片平静,他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平静,就像多年的冰山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松动了,金吒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海中全是他与黄儿在人间的点点滴滴,正回忆着,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青衣男子,金吒定睛一看,原来是司缘星君,司缘星君飘过来奇道:“你,你怎么少了一条胳膊?”
他与金吒昔年因公事曾一起来过凡间,当时金吒幻化的凡人模样便是现在这张面孔,再加上在云端时便望到他周身仙气,因此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金吒简单说了几句,惟将黄儿对他表白之事隐去不提,司缘星君没想到他下一趟凡竟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一时惊讶不已,金吒却满不在乎道:“不过一条胳膊而已。”司缘星君揶揄道:“你说你都下了凡了,还要变成一个道士,还真是一点人间烟火都不沾啊!”随后又道:“王母听说三公主私自带了灵石下凡后,雷霆震怒,已经命你父王亲自下来捉拿几位公主回天庭。”金吒惊道:“我父王也下凡了?”司缘星君道:“是啊,我走时天王正在调兵遣将,想来马上就到凡间了。”
金吒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司缘星君道:“你走失灵石,正好借此机会将功补过。”又絮絮与他谈起近来天庭的一些趣闻,却见金吒眉头紧锁,怅然若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司缘星君忽然想起人间的相思病,眼皮突的一跳,颤声道:“你……你不会动了凡心了吧?”“没有!”金吒面色陡变,一脸凝重,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司缘星君莫名其妙:“没有就没有,发什么火呀!”坐了片刻,想起金吒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不免有些担心,便又去寻他,远远看见金吒跪在地上,似乎在与天王商议什么事?金吒起先摇头不肯,天王疾言厉色,大声呵斥,金金吒最终屈服了。
司缘星君知道天王一向教子极严,金吒对父亲言听计从,从未违抗过天王的命令,此刻见金吒竟然与父亲有了分歧,心里暗自惊诧。过了一会,天王向他走来,司缘星君躬身行礼:“天王安好。”李天王道:“此次迎几位公主回天之事,还想请司缘星君出手相助。”司缘星君忙道:“天王言重了,小仙听吩咐便是。”
董永家里,红儿和绿儿等不住的安慰黄儿,黄儿却哭的泪人一般:“我那么爱他,可是他却……”这时金吒忽然出现在门口,红儿姐妹们知趣的离开了,只剩他二人在房中,黄儿见金吒也不说一句话,心里委屈,转身便要走,金吒忙道:“黄儿!我,我想过了,其实,其实我心里也是喜欢你的。”黄儿顿时满脸欢喜:“你,你说的都是真的?”金吒道:“是真的,只是我,我一直不敢承认罢了。”黄儿含羞一笑,娇嗔道:“那,那你以后不许再离开我了!”金吒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金吒一早起来找黄儿道:“黄儿,我想既然我们已然定情,不如早日成婚,我好带你回乡祭奠父母。”黄儿没想到他这么快想和自己成婚,一时又紧张,又害羞道:“成婚?我们成婚了是不是就像七妹和董永那样,天天在一起过日子了?”金吒见她天真烂漫中带着几丝期待,心中有些愧疚,总觉得这样欺骗她实在不应该,黄儿却早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含羞道:“那,成婚了,我要你时时刻刻陪着我,不许在扔下我。”金吒点头道:“这个自然。”
接着几日,黄儿便忙着和红儿她们商量着准备婚事,绿儿总觉得不妥,劝她不要冲动,黄儿拿出姐姐的架子来,训斥了她几句,绿儿只得作罢,金吒在鱼日的帮助下,一切按着人间嫁娶风俗准备着喜服、婚房等事宜,司缘星君也在暗中帮助他,金吒私下里对司缘星君说这样欺骗三公主实在不妥,司缘星君道:“不过是举行个仪式罢了,咱们神仙超脱生死,看破红尘,怎么这点小事都让你束手束脚起来?”金吒道:“我倒是能看的破,就怕三公主看不破,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司缘星君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惹上桃花了吧?”
金吒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时黄儿忽然过来了,司缘星君急忙隐身了,金吒转身问道:“黄儿,你怎么来了?”黄儿轻生道:“我在天宫时,常给我母后做锦服,这几日顺便做了条腰带给你。”说着便递给他,金吒见那腰带针脚密密麻麻,显然是费了很大一翻心思,心中感动,柔声道:“多谢你。”黄儿道:“你喜不喜欢啊?”金吒忙道:“喜欢,好看的很。”黄儿含羞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金吒见她抱膝而坐,眼含秋水,脸上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娇羞,不禁有些心动,温柔的望了她片刻,黄儿一低头斜依在他肩上。
金吒和她在凡间相处已久,又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亲密之举甚多,若换在平时,他也觉的这没什么,但此刻司缘星君就在旁边,不免有些尴尬,他可不知司缘星君方才见黄儿柔情似水、温情脉脉的样子,早已吓了一跳,这还是平日那个娇纵任性、脾气火爆,不把三界众神放在眼里的三公主么?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等看到三公主竟然靠在了金吒肩上,司缘星君惊的目瞪口呆!真恨不得赶紧把金吒拉过来问问他到底给三公主施了什么法术,黄儿却毫不知情,犹自与金吒说着成婚时的琐事,金吒见司缘星君还在,登了他一眼,示意他速速离开,司缘星君却仍然一脸惊讶的站在原地。
成婚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司缘星君私下对金吒道:“三公主生来为仙,不懂男女之事,我去给你找些月老的安神酒,洞房之夜你只需让她安睡,糊弄过去即可。”金吒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司缘星君又嘱咐了几句,便回天宫去了,走时心里犹自念叨着:“记得月老说过,红色的是安神酒,绿色的是合欢酒,对,就是绿色的……”
董记酒楼前张灯结彩,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金吒一身喜服在鱼日、董永的簇拥中来到黄儿屋前,大姐红儿和四妹绿儿一左一右扶着黄儿款步下楼,黄儿凤冠霞帔头上披着大红盖头,一手轻轻提起裙子跨过楼梯和金吒来到正堂,鱼日在一旁高声喊着:“一拜天地!”金吒和黄儿双双向屋外端身正跪,“二拜高堂!”因黄儿的父母皆在天上,而金麒的父母亦早已仙逝,二人便依旧对着天上郑重一拜,夫妻交礼时,金吒隔着盖头似乎都能看到黄儿那略待娇羞又不无欢喜的面庞,自己心里亦是暖融融的,脸上带着初当新郎的腼腆,恍惚间好像他真的要娶妻了,要和黄儿从此开始新的人生了……
酒席上一片喜气洋洋,鱼日和董永、食神他们拉着金吒不停的劝酒,金吒本是滴酒不沾的,不过此刻心里高兴,竟来者不拒的喝了一杯又一杯,众人皆惊叹这位贵公子看着斯斯文文,酒量却如此惊人,十几杯下肚依旧面不改色,他们哪知金吒仙法护身,这凡间的酒岂能醉的倒他?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下午,鱼日见金吒喝的实在过量,不放心道:“金麒兄弟,我看你还是别喝了,要不然一会耽误了正事,三姐生起气来,我们可招架不住!”众人哄然大笑,金吒脸上一红,深感尴尬,他虽是神仙,但到底做过二十多年的凡人,又是血气方刚,鱼日的意思他怎会不知?一时间呆也不是,走也不是,正难堪间,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金吒乘机离开,来到后堂才看清原来是司缘星君变成了凡人来找他,司缘星君道:“这是安神酒,你记得哄三公主服下,她就会一觉睡到明天早上!”金吒刚才还沉浸在新婚的美梦中,此刻却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是啊!终究是假的!他与她都是神仙,天规难抗,宿命难改,他们终是不可能的!何况她还是天庭公主,怎么会与自己结成夫妻?金吒霎时间黯然神伤,只觉的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过,望着手中的酒伤心难抑……
婚房外结满了红绸,大大的喜字贴在窗格子上,而他的新娘正满怀期待的坐在里面等他,“若是……若是……唉!”金吒深深的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只见屋内红烛高照,黄儿盖着正红盖头坐在床边,听到推门声后身子微微一颤,一双玉手将手帕缠的更紧了,金吒缓缓走近,轻轻的揭开了她的红盖头,黄儿两颊绯红之色经烛火一照,越发衬的她娇艳欲滴,灿若明霞,金吒心里怦然一动,忍不住唤道:“黄儿。”黄儿目光笃定,望着他双眼,一如她向他表白时那般坚定不移:“金麒,我想好了,我也要像七妹那样那样剃去仙骨,做一个凡人!这样母后就不会把我抓上天了,我就可以和你做一辈子夫妻!”金吒听了此语,心中感动之极,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心道:“黄儿,我怎配你如此深情以待!”一时喉咙哽咽直欲落泪,抚着她的秀发,只希望时间就此停驻,他二人永远这样依偎下去。
过了良久,黄儿含羞道:“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我听七妹说,洞房花烛要喝了交杯酒才算圆满。”金吒起身将带来的安神酒倒满,端起酒杯递给她,二人交臂对饮,深情的望着彼此,黄儿放下酒杯后忽觉两颊发烫,身子一软跌入金吒怀中,金吒忙伸手抱住她,双唇贴在她脸颊上,闻到她娇柔的身上散发出阵阵幽香,小脸深深的埋在他胸前,金吒不禁有些意乱情迷,不由自主的搂紧了她,黄儿呼吸急促,喃喃唤了声“金麒!”金吒心中一酥,一低头见她朱唇欲滴,脸颊通红,情不自禁向她樱唇吻去,亲到她娇软的香舌,霎时间方寸大乱,什么天庭法度,什么清心修道,早已抛在了脑后,只缠着她的香舌不能自已,黄儿身子酥软,已是娇喘微微,抓着他衣衫的手都滑落在他怀中,金吒再也把持不住,半搂着她走向了床边……
红纱帐里,黄儿香汗淋漓,薄透的绸衫下隐约露着香肩一痕,金吒伸手抹开她衣衫往她肩上深深缠吻着,黄儿轻轻呻吟,紧紧抓着金吒胸前中衣,一脸羞涩的望着他欲言又止,金吒微微一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转眼见黄儿娇羞的低了低头,轻轻吐出的气息直吹到他颈中,金吒心里蓦的酥软,一伸手解开腰带剥去了衣衫,他多年练武,健壮的腹肌宽广而有力,哪怕只剩一条臂膀,黄儿依旧觉得在他怀中是那样的安心而踏实,仿佛就算天塌下来,只要有他挡着,就什么都不怕,金吒双唇缠绵在她颈中,右手情不自禁的解开了她衣衫…………
皎洁的月光徐徐的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桌上的红烛烧了大半,黄儿枕着金吒的右臂早已沉沉睡去,金吒却犹自睁着双眼,目光中含着几丝落寞,但仿佛又很平静,就像慢慢融化的冰山,内心的坚硬虽在,但周身早已是水流潺潺,黄儿长发铺满半床,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美目,靠在他肩膀上,金吒侧一侧身,伸手拨开她秀发,抚摸着她的脸颊,见她嘴角微翘,仿佛是做了什么好梦,窗外忽的一声惊雷响过,黄儿睫毛一颤,将身子往金吒怀中紧紧靠了靠,金吒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终于搂着她睡去……
第二日早,金吒单手端着早饭回到房中,见黄儿一身红色寝衣,睡眼惺忪的歪在床边,金吒一脸温柔:“醒了?”黄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怎么起这么早啊?”金吒道:“我去给你拿早餐了。”黄儿纤臂一伸抱着他道:“多谢相公!”金吒憨厚一笑,柔声道:“快吃饭吧,都快凉了。”黄儿来到桌前,觉得今日的饭菜甚是可口,夹了一筷子递给他道:“食神的手艺可真好,你尝尝!”金吒笑道:“我吃过了。”黄儿娇嗔道:“尝一口嘛,就一口!”金吒有些不好意思,生硬的向前凑了凑身子吃了。
吃完饭后,黄儿起身道:“金麒,我们这就去祭奠你父母吧,我去叫上大姐和四妹、七妹他们一块儿回你家乡。”金吒摇头道:“我们先不去了,我带你去拜见我师祖。”黄儿不解道:“为什么呀?”金吒道:“黄儿,你是仙女,又是天庭公主,你我之事终究瞒不过天上,我师祖他法力高深,我们去求他将你的仙法封印,这样就算天庭追究起来,你也早与凡人无异,就不用受那剔骨之痛了。”黄儿还从未听他说起过师门,奇道:“你师祖是什么人呀,法力这么高深?还能封的住我的仙法?”金吒道:“我师祖是一位世外高人,去了你就知道了。”黄儿道:“那,不叫大姐她们了?”金吒道:“不叫了,你不是最爱游历凡间吗?我们一路上就陪你多看看这人间美景好不好?”黄儿乐的有他陪着游山玩水,岂有不允之理?当下便去与姐妹们做别,金吒转身心道:“黄儿,你待我情深至此,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你周全,这剔骨之痛就让我一人承受!”
金吒和黄儿辞别众人后便上了马车,金吒赶车出了城没多久就对黄儿道:“黄儿,我看这里景色不错,不如我们先下来歇一会。”黄儿本来觉得这里风景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既然金吒想与她独处,便同意了,二人下了坐在草地上歇了片刻,金吒忽道:“你渴了吧,我去给你拿水。”黄儿并不渴,但见他体贴入微,也就一笑道:“去吧。”
金吒来到马车前,牵着马走到树林深处,折了几支树枝,一施法变成了他与黄儿还有大公主红儿她们姐妹几个,那几个傀儡人目光呆滞听着他的指令:“你们一路向南,尽量往人多处走,中途见了谁都不可停顿。”那几个傀儡人机械的点了点头上了马车,金吒看着他们走去后,心想他与父王约定好,假借回乡祭奠父母之名骗黄儿她们姐妹束手就擒,父王恪守天规,不肯在凡人面前施法,这马车上的傀儡总能瞒些日子。
返身找到黄儿后,便另变了辆马车与她上路了,黄儿在天宫被仙娥们服侍惯了,一切都是现成的,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金吒带着她赶车走了数日,又弃马而行直接带着她在天上腾云驾雾往昆仑山飞去,黄儿不悦道:“怎么走的这么急呀?倒像逃难似的?”金吒不知怎么向她解释,又不愿扫她兴,接下来几日变仍旧与她乘车慢悠悠的赶路。
这日中午二人下车休息时,黄儿正好端端的同他说着话却忽然晕了过去,金吒忙叫道:“黄儿!你怎么了!”黄儿却如丢了魂一般毫无反应,金吒忽然觉得不对,心里一惊,刚一回头,就见李天王脸色铁青站在他面前……
天王怒道:“逆子!”金吒嚯的一声跪倒在地:“父王!”天王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你,你想背叛天庭不成!”金吒脸上犹豫不决:“我!”天王怒不可遏,他先前发现傀儡人之后,还不知金吒打的什么主意,直到见了他二人方才的情形才醒悟过来,天王又惊又怒,金吒一向听话懂事,沉着稳定,他表面上虽不言说,实际上对长子非常倚重,才敢放心大胆的让金吒假意与三公主成婚,没想到他竟然贪恋红尘对三公主动了真情,天王暗悔自己失算了,儿子虽已成仙千年,可到底没有过情爱婚姻的体验,一时与三公主假意周旋难免会动凡心,此刻见金吒满脸悔恨,告诫道:“金吒,浪子回头,为时不晚。”
金吒追悔莫及:“父王,孩儿已经铸成大错,无可回头!”天王不明白金吒的意思,登时来气:“那你就要一错再错?我李家对天庭忠心耿耿,难道要出你这样一个叛徒?”金吒恳求道:“父王,孩儿不敢背叛天庭,孩儿触犯天规,理应受罚,无论玉帝王母如何怪罪,我都甘愿承受,只求能像食神与大公主那般……”天王怒道:“金吒!天庭法度不可废!你怎么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金吒苦苦哀求道:“父王,我与黄儿已是夫妻,绝不能辜负于她,孩儿愿革去仙籍,永世不在为仙!只求父王不要带她回去受那剔骨之痛。”“金吒!你!”天王怒不可遏:“我李靖身受天恩,对天庭忠心不二,你要是执意如此,为父也没有脸面回去了!要么,你就带几位公主回天!要么,你就杀了为父!为父就是一死也绝不能让你背叛天庭!”“父王!”金吒急道。
天王铁青着脸狠狠登着他,金吒顿时心中一凉,父亲以死相逼,难道他真的要看着父王舍生取义?可若是依从父命,那他与黄儿……金吒都不敢往下想,黄儿要是知道自己一直被骗,那会……金吒头上冷汗直下,真想带着黄儿远走高飞,可他和黄儿又能走到哪里去?普天之下,三界之内!莫非不是天庭王土,他二人又能躲到何处,天王冷冷道:“你以为你让元始天尊封住了三公主的法力,就能躲过一劫?你可别忘了,王母娘娘现在连七公主都要抓回天庭!”其实这一层金吒又何曾没有想到,只是还抱着一起侥幸,天王道:“金吒,天命不可违抗,你们谁都逃不过,不要再痴心妄想!三日之后,我在杏子林等你,务必要将几位公主全都带到。”知子莫若父,天王知道金吒一向孝顺,自己戳中了他的弱点,他定会屈从,也不在多言转身走了。
金吒黯然呆在原地,他知道只要回了天庭,他与黄儿就再无转圜的余地,黄儿性子刚烈,怎会原谅他?可是,可是父王说的也没错,天命难抗,他们又有谁能逃的过?
王母虽然要抓几位公主回去,可到底母女情深,终究不会把她们怎样,他辜负了黄儿,背负着一身的罪孽,到时候只能自尽在她面前,以死赎罪!
黄儿醒来之后已是第二天早上,见金吒锁着眉头守在她身边,问道:“金麒,你怎么了?”金吒忙道:“没什么,黄儿,我想着我们以后总是和你大姐她们住在一处,所以就连夜飞回家乡取了我父母的骨灰,想葬在杏子林,这样就当他们陪着我们,你看好不好?”黄儿这次与他出来总觉得心中不安,早就想回去了,一听他的提议,立马答应了下来。
三日之后,金吒在杏子林立好墓碑,黄儿她们姐妹尽皆来祭拜,金吒带着黄儿三跪之后,起身对大公主她们道:“大姐、四妹,能否借灵石一用,我想放在墓前,就当双方父母见面吧。”大姐温婉一笑,将灵石递给了他,四公主却心中起疑,犹豫了片刻,黄儿看的不耐烦一把夺过来交给金吒道:“去吧!金麒。”金吒见她如此信任自己,心中愧疚,一时有些后悔,真想让她赶快离开,但李天王暗中不断给他施压,金吒一狠心还是将灵石放在了墓前,李天王见了灵石后暗念咒语,灵石嗖的一声飞到空中,天王显出真身,手握灵石嘿嘿冷笑,黄儿姐妹大吃一惊转眼望向金麒,却见金麒身上白光一闪转瞬间变成了玉面银袍的金吒!
黄儿身子一颤,瞪大了双眼:“是你!”金吒心里异常痛苦,他早知会有今日,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感到了那种难以言说的酸楚,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黄儿却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金吒一个转身抱住了她,便在此时,墓碑升起顿时变成了宝塔飘在空中,天王一施法,金吒和黄儿姐妹纷纷被吸进了塔里…… 金吒在宝塔里站起身见黄儿晕在一边,忙过去唤道:“黄儿!黄儿!”七公主紫儿一把推开他喝到:“走开!”四公主绿儿气道:“诡计!这果然是你父亲二人的诡计!”
金吒一时语塞,他的确是无可辩驳,红儿虽一向稳重,但此刻亦是难以抑制住怒气:“金吒!你,你怎么能欺骗三妹的感情呢?”金吒一言不发,只低着头,这时黄儿醒来挣扎着站起身,霎时间泪流满面,眼神中饱含着绝望,看着金吒说不出话,金吒急道:“黄儿,我……”却又不知说什么好,黄儿仰头悲笑了几声:“好!好!李天王的好儿子!金枪阁的守护神!”金吒噙着苦痛道:“黄儿,我从未想过要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黄儿恨恨道:“你处心积虑的把我骗到如此地步!你也敢说是真心的!”金吒急道:“我……”万语千言却也不知如何说出口,他确实是骗了她!
黄儿声泪俱下:“你就算是要抓我们回去,假意与我成婚,可也不该……”,金吒急道:“黄儿,我没有骗你,我是……”“恪守天规、忠孝两全!你还真是当之无愧!为了天庭你竟然如此不择手段!”黄儿擦了把眼泪,复冷笑道:“你此番为天庭立下大功一件!加官进阶,指日可待!恭喜你了!”金吒霎时间觉的心中有无穷无尽的悔恨,无休无止的苦痛!他本想着自己早已是罪孽深重,等看黄儿平安之后,便以死赎罪,可是此刻见她悲痛欲绝,满脸绝望,别说是一死,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又怎能抵偿得了他对她的伤害?
紫儿是她们姐妹里唯一成婚过的,金吒显出真身之后,她心里就一直在担心,方才听他二人言语,早已猜了个**不离十,不满道:“金吒,我知道你忠于职守,可你怎么能……”金吒神情落寞,一言不发,紫儿心里担心着姐姐们:“我这三位姐姐我是因为我才下凡的,如果,你还念旧情,就请你和你的父亲为她们开罪。”“七妹,你不要求他!”黄儿急道,紫儿安慰道:“三姐,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黄儿恨恨道:“放心吧,我会将过去的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金吒一瞬间双目含满了泪水,胸口好似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脑子里不听的萦绕着她那句“干干净净!”是啊,她是那样敢爱敢恨的女子,爱便爱的轰轰烈烈,忘便忘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干干净净!”金吒胸口一痛,决然向塔顶飞去,手持金枪奋力一击,浮屠石登时被他打破,宝塔嘭的一声炸开,金吒银袍一挥裹向大公主她们,自己抱着黄儿往凡间落去。
草地上,金吒单手抱着黄儿,饱含深情得望着她,黄儿睁开眼看到金吒后,一把将他推开,金吒急道:“黄儿,除了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份,我对你都是真心的……”“你住口!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一步一步将我骗到今日这般田地!”黄儿恨恨道,金吒含泪道:“我初时只想着保护你,未敢显露身份,后来,后来我早已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了,那晚,我是动了真情的……”“够了!李金吒!就当我痴心错付!我这一生一世都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你我从今往后一刀两断!”金吒本能的抓住她的手道:“黄儿!”黄儿狠狠甩开,这时李天王忽然出现,捆仙绳一挥便将他二人绑在一处,金吒恳求道:“父王!”天王怒吼道:“逆子!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金吒急道:“父王,”牵着捆仙绳便往南天门飞去,黄儿被与金吒捆在一起,恨的双目直欲出火,金吒心里绝望的想自己可还在有机会在抱她一次?
凌霄宝殿上,众仙分侍两旁,黄儿和金吒双双跪在殿中,众仙见金吒失了一条臂膀纷纷惊诧,一时议论纷纷,李天王躬身向王母道:“启禀王母娘娘,小仙无能,未能将几位公主全部带回,只收走了几位公主的灵石,并逆子金吒和三公主在此。”王母奇道:“金吒,你的手臂时怎么回事?”天王道:“金吒误伤了三公主,在凡间时为保护三公主自己砍断了手臂!”王母疾言厉色道:“黄儿,看看你做的好事!”金吒忙道:“此事与三公主无关,都是小仙保护三公主不周。”黄儿冷笑了一声,天王又道:“逆子金吒,先是走失灵石,又误伤了三公主,请几位公主回天之时更意志动摇,妄图违反天规!小仙不敢包庇,请王母娘娘秉公处置,按律责罚!”王母娘娘倒是有些意外,望着金吒道:“金吒!你父王说的可是实情?”
金吒黯然道:“小仙罪孽深重,不止如此。”王母见他认罪,也不再多问,瞧着女儿神色憔悴,脸上虽带着倔强,但显然是痛苦之极,王母一时心软,不忍道:“黄儿,你怎么能如此糊涂?”黄儿咬牙恨恨道:“母后说的对,女儿的确是糊涂之极!”金吒知她所指,顿时心中酸楚,眼里含满了泪水,众仙自从金吒和黄儿被押回天宫,见他们俩一个悲痛欲绝,一个满脸悔恨的样子,心中早已犯疑,待见金吒拼命为黄儿包揽罪行,黄儿却总是冷眼相对,眼含恨意时更加不解,总觉得他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王母亦心中起疑,看向李天王。
李天王心想金吒和黄儿本是假成婚,结果却有了真感情,说出来于天庭脸面实在不光彩,还是私下回禀的好,也就低着头不说话,王母何等精明?岂会不明白天王的意思,当下也就放在一边,问二郎神道:“二郎神,按照天规,他二人该如何处罚?”二郎神道:“金吒太子走失灵石,误伤三公主,又险先触犯天条,按律该遭八十一道天雷劫!不过金吒太子为了保护三公主已经断了一条胳膊,可酌情……”“保护三公主是他分内之事!还请王母娘娘秉公执法!”天王义正辞严道,二郎神知道天王的脾气,也不意外,又道:“三公主骗走灵石,又私下凡间,按律该受三十六道天雷劫。”
金吒在一旁忙道:“三公主之罪皆是因我而起,请王母娘娘恩准小仙代为承受。”黄儿冷冷白了他一眼,王母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自己做的事就该她自己来承受!”月老在一旁不忍道:“三公主被金吒所伤,只怕伤还未好,不如暂缓几天在执行。”王母叹了口气:“那就把黄儿先禁足七仙阁,金吒之罪,立刻执行!”门口士兵迅速进来分别押了黄儿和金吒离去,金吒望着黄儿满脸急切,黄儿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毅然回了七仙阁。
天道门外,金吒跪在邢台上,滚滚天雷一道一道劈到他身上,只打的他三魂剧震,六魄欲出,金吒身上虽受着雷刑,心里却早已麻木,这天雷劫虽痛,却怎么比得上他心中之痛!若是能换的黄儿原谅,就是日日都要受这天雷之劫,他都心甘情愿!远处哪吒和司缘星君快速奔来,见金吒弓着身子,上方天雷一道接着一道,金吒的脸色早已惨白的如纸一般,哪吒叫道:“大哥!”说着就要上前,执法天神在一旁行礼道:“三太子!”哪吒怒道:“让开!”执法天神硬着头皮道:“三太子,此乃王母懿旨,小仙也是奉命行事,请三太子不要为难小仙!”司缘星君亦在一旁劝哪吒不要冲动,哪吒却横冲直撞一把扑到金吒身前叫道:“大哥!”,金吒道:“三弟,你退下!”哪吒看着兄长受苦心中实在不忍,伸手就要把他拉过来,司缘星君忙在一旁拦住,好在金吒受刑已快结束,天雷一停,哪吒就和司缘星君抢上前扶着金吒回了天王宫。
刚回天王宫,就见天王怒气冲冲坐在正厅,金吒行礼道:“父王。”天王喝道:“逆子!你是吃了豹子胆了,竟妄图谋逆背叛天庭!”金吒低着头沉默不语,天王冷冷道:“天法已经受过,家法还未执行!来呀,去把炼魂鼎给我搬上来!”哪吒知道炼魂鼎的厉害,急道:“父王,大哥才刚受过天雷劫!”天王狠狠道:“你给我闭嘴!”他宝塔被金吒打破时,早已时怒不可遏,但彼时事情紧急,天王宝塔破了后法力受损,不愿在关键时刻节外生枝,强压着怒火,一直未同金吒算账,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这时天兵搬了炼魂鼎放在院中,天王喝到:“跪下!”金吒豁然跪倒在地,两旁护卫上前脱去他身上铠甲,将炼魂鼎倒升在空中,天王暗念咒语,霎时间熊熊火光在金吒周身燃烧,金吒被烧得浑身滚烫,仙体剧热,元神几乎都要出窍而去,哪吒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急道:“父王!大哥才刚受完天雷劫,岂敢在用这炼魂鼎?”天王脸色铁青,丝毫不松法咒,金吒初时还挺身跪着,后来已经支撑不住,屈着身子,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但他犹自咬着牙一声不吭,哪吒看的心里着急,一把扑上前道:“我来替大哥受!”司缘星君亦是不忍道:“天王,金吒受刑实在太重,还请天王饶他这次!”天王怒道:“逆子罪大恶极,谁都不许劝!哪吒,给我退下!”哪吒倔强道:“我不!父王要是不住手,我就陪着大哥一起受罚!”金吒道:“三弟,你退下!这是我自己的事!”哪吒扶着兄长始终不愿离开,天王冷哼一声:“好!那你们就一起受!”金吒伸手想推开哪吒,却一点力都提不起来,只能任他陪着。受完刑后,金吒已经是气若游丝,连起身都不能,哪吒和司缘星君忙一左一右架着金吒回到清虚阁,到了房中扶他躺好后,哪吒又命人拿来水晶冰放在金吒怀中。
金吒这次受刑实在太重,没多久便晕睡过去,梦里全是黄儿恨恨对他说着“一刀两断!”“干干净净!”“我这一生一世都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等断情之语,金吒心里难过,拼命想拉住黄儿,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急的他不停的叫着“黄儿!是我错了!是我辜负了你!”……黄儿却决然的掉头离去,金吒想追上去却一跤摔在地上,身上忽冷忽热,异常难受,一会好像在冰窟里,一会又好像在火海里,就这样不知煎熬了多久,终于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见哪吒守在他身旁喜道:“大哥!你终于醒了!”金吒忙问道:“黄儿呢?”哪吒奇道:“黄……?”金吒急道:“三公主呢!”哪吒道:“三公主刚被执法天神押着去受天雷劫了……”金吒一听忙起身飞向天道台……
金吒飞出天王宫后远远看到黄儿跪在刑台中,一道天雷眼看就要劈道她身上,金吒身子飞起奋力扑到她身旁替她挡了天雷,黄儿骤然见到他,愤恨道:“你给我让开!”金吒心里对她愧疚之极,连碰都不敢碰她,只是僵硬的挺着身子像座山一样守护在她身旁,黄儿在七仙阁早就听五妹偷偷告诉她,说金吒被他父王施了炼魂之刑,险先丢了半条命,在房里昏迷了三天三夜,口中还不停的唤着自己的名字,黄儿彼时就隐隐有些担忧,此刻见他脸色瘦削,双唇惨白,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还拼着命给自己挡住天雷,黄儿不禁微微有些心软,可随即想到他对自己的欺骗,立刻眼中充满恨意,冷冷道:“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金吒含泪道:“黄儿,我早已是罪孽深重,怎敢奢求你的原谅!是我辜负了你!终是我负了你!”说着已是泪流满面,黄儿见他一脸痛苦,想起二人的种种过往,心里也是一阵难过,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你不该骗我的!”金吒噙泪道:“除了我是金麒,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黄儿痛哭道:“可你不是金麒!你是金吒!你是要骗我们姐妹回去的金吒!从你变回金吒的那一刻,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金吒心里一酸,顿时热泪滚滚,泣不成声,黄儿痛苦的扭过头去,拼命咬着双唇,却仍旧止不住眼中簌簌而下的泪水,天雷一道一道的劈在他们上方,黄儿和金吒却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黄儿擦一把眼泪道:“算了,金吒!司缘星君已经告诉过我合欢酒的事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怪你,你也别再纠缠我了,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金吒胸口一痛,咚的一声身子摔倒在地!黄儿见他早已是痛不欲生,自己心中也是一痛,但想到他二人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欺骗之上,还是一咬牙狠心走了。
哪吒和司缘星君赶来时见金吒蜷着身子倒在地上,脸色白的吓人,好像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背着金吒回了天王府,到了房中扶他躺下后,见金吒脸上一会烫的通红,一会又白的结霜,哪吒看的触目惊心,忙扯着金吒道:“大哥,你怎么了?”金吒却早已失去了意识,昏迷中痛苦的喊着“两不相欠……两不相欠!……黄儿!……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我亏欠你的这一生一世都还不完!……”
哪吒见金吒在枕头上辗转反侧,来来回回就是什么“两不相欠,一生一世还不完”,一时吓得呆住了,司缘星君亦是心惊肉跳,结结巴巴道:“要不……要不请天王来看看吧……”哪吒登时警醒,忙跑着去找天王,天王进屋看了一眼后,责备道:“谁让你拿水晶冰给他的?”哪吒心虚道:“我想着这东海的水晶冰总能给大哥……”“他现在已经寒气侵体了!”天王哼了一声,但也实在担心金吒,忙施法术为金吒驱除寒气,但那水晶冰历经千年,饶是天王施法,还是不能尽数逼出,天王恨铁不成钢道:“自作自受!让他长长记性!”一摆袖子就走了。
哪吒和司缘星君面面相觑,但听天王之语,料想金吒不会有性命之忧,也就微感放心。司缘星君追悔莫及道:“这都是被我害的!要不是我……唉!”这时金吒忽然大喊道:“黄儿!黄儿!……你不要忘了我!……我欠你的!你恨我吧!你就是恨我也不要忘了我!”他这几声喊的声嘶力竭,饱含苦痛,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悔恨!连哪吒和司缘星君听了都不禁伤心,都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痛苦!哪吒哽咽道:“我大哥这是怎么了?”司缘星君愧疚道:“这都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拿错了酒,也不会成这个样子!”哪吒不解道:“什么酒?”司缘星君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前几日发现拿错了合欢酒,又见金吒和黄儿回了天宫为情所伤的样子,心中早已猜到他二人怕是有了夫妻之实,本想着帮金吒一把,告诉三公主好让她不要在生金吒的气了,可结果越帮越糟糕,但此事不仅涉及他二人**,更关乎三公主的清誉,只他们当事人知道便可,怎能告诉第三个人?也就没吭声,临走时嘱咐哪吒道:“你照顾好你大哥,等他醒来有他的苦受!”
哪吒听了颇不是滋味,大哥自从回了天宫,整个人憔悴不堪,意志消沉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是平时那个坚毅隐忍,镇定从容的大哥?哪吒心里越想越气:“定是三公主跟大哥说了什么,才把大哥折磨成这个样子,她虽是天庭公主,可我大哥也是天王之子!我倒要去问问她凭什么对我大哥这样?”立刻出了天王府来到七仙阁,怒气冲冲就要往进闯,五公主青儿奇道:“哪吒,你来这儿做什么?”哪吒道:“我大哥一回去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倒要问问三公主到底和我大哥说了什么才把他弄成这个样子?”青儿登时来气道:“你大哥躺着昏迷不醒!我这儿还躺着一个呢!我三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屋里痛哭不止,问她什么也不说,就是抱着枕头哭个不停。”说着青儿眼圈都红了,哽咽道:“我三姐什么时候这么伤心过!”
金吒自寒气侵体后,便一直在天王宫养伤,那水晶冰凝聚着千年寒气,威力着实不小,金吒除了每日运功逼出身上寒气,就只能躺在床上修养,这期间他几次想挣扎着去七仙阁看黄儿,却没走出殿门就晕倒了,哪吒和司缘星君每天都来陪他聊天解闷,金吒次次追问黄儿近况,谁知他二人均推说不知道,急的金吒恨不得赶紧逼尽身上寒气,立刻去七仙阁看黄儿。
这日司缘星君刚走后,青儿忽然怒气冲冲走了进来,金吒吓了一跳,五公主与他同是青年神仙,因天规森严,向来避嫌,这时忽然闯到他寝殿来,一时奇道:“五公主?你……你来做什么?”青儿没好气道:“我来看看你死没死!”金吒忽的心念一动,急切道:“是黄儿让你来的是不是?黄儿呢?她怎么样?”青儿登时来气:“好啊!你现在都敢叫我三姐闺名了?”金吒一愣,忙道:“三公主她,她好不好?”青儿白了他一眼:“除了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无事同谁也不说一句话之外,其他的也都还好!”金吒听了甚是心疼,含恨道:“都是我对不起她!”青儿哼了一声,气道:“好了!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走了!”说着转身便要出去。
金吒忙道:“五公主,你帮我给三公主带句话,就说我对她都是真心的!”青儿忽睁大了眼睛道:“天庭众仙都说你和我三姐有了私情,看来是真的了?”金吒一愣,低头道:“我……”青儿脸上异常兴奋,几步走过来坐在他床边盯着他道:“你和我三姐是怎么好上的?”金吒忙往里面躲了躲,不好意思道:“我……”青儿急道:“快说呀!”金吒挠了挠头却始终说不出来,青儿甚是失望,嘟囔道:“你这人这么木讷,真不知道我三姐看上你哪儿了?”金吒撇了撇嘴没说话,青儿忽好笑道:“你说你要是真和我三姐好了,那我该叫你金吒哥哥呢还是叫你三姐夫?”金吒随口道:“随你怎么叫吧!”青儿犹自笑道:“我真想不通我三姐那么个暴脾气的人,竟然会喜欢上你!”金吒始终想着黄儿,心不在焉的听她说着,青儿却忽然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来了,金吒被她盯的有些发毛,结结巴巴道:“你……你盯着我干什么?”
青儿托着腮笑道:“哎,金吒哥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的你长得这么好看。”金吒一怔,道:“我……我也没什么好看。”青儿笑道:“我看你这人虽然不太会说话,长得倒还不错,对我三姐嘛也还算情深,受了炼魂之刑还拼着命给她挡天雷,难怪我三姐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会看上你!”金吒叹了口气,青儿又问了他几句,见他始终少言寡语,气哼哼道:“你和我三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啊?”金吒心想我若是见了你三姐,自然有许多话要同她说,可是同你却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也就没吭声,青儿瞪了他一眼,赌气走了,在这之后青儿在也没来过,金吒也知道定是黄儿没让她来。
将养了半月后,金吒终于将寒气逼尽,一下床后就直奔七仙阁,来到七仙阁门外,两旁天兵拦住道:“金吒太子,你不能进去。”金吒怒道:“让开!”那士兵道:“王母娘娘有令,金吒太子不能踏进七仙阁一步!”金吒道:“我就进去一会儿,马上出来。”那士兵道:“这是王母娘娘亲口吩咐的,请金吒太子不要为难小仙。”金吒急着想见黄儿,心下一狠就要硬闯七仙阁,这时青儿走出来道:“金吒哥哥,我三姐说她不想见你,让你回去。”
金吒忙道:“她,她还好吗?”青儿叹了口气道:“除了还是老样子,也没什么不好。”金吒急道:“那她有没有说起过我?”青儿摇了摇头,道:“前几日我偷偷听见母后来给三姐说,要她以后再也不准见你。”金吒惊道:“为什么!”青儿道:“我,我也不知道。”金吒上前一步就要进去,青儿忙拦住道:“哎,你不能进去,母后前几日生了大气,疾言厉色数落了三姐一顿,要是让她知道你们见面了,又要训斥三姐了。”金吒牵挂黄儿,还是想要闯进去,这时哪吒过来道:“大哥,父王找你。”金吒依依不舍的被哪吒拉回了天王宫。
回到天王宫,见李天王正沉着脸坐在殿内,金吒行礼道:“父王,你找孩儿。”天王挥了挥手对哪吒与两旁侍卫道:“你们都下去。”哪吒惴惴不安的带人走了,天王看了金吒一眼道:“身上的伤好了?”金吒忙道:“已经好了。”天王抬眼示意他坐下,金吒挨着侧首靠下后,天王忽阴沉沉的说道:“你以后再也不准去见三公主!”金吒急道:“父王!我与黄儿……”“金吒,别忘了你这次回来干什么来了!”天王喝道,金吒心中一凛低头不语,过了片刻,天王喝了口茶慢悠悠道:“金吒,我李家能够深得玉帝王母的信任,掌管天庭兵权近千年,你,功不可没!可你要是娶了三公主,后果如何?你想过没有?”金吒一怔,顿时醒悟。
李氏一门在天庭屹立千年,又一直掌握兵权,早已是仙中豪门,自古君王多猜疑,金吒深谙比理,他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只在灵山修炼,无事从不回天庭,为的就是保全家族地位,李家的烜赫荣耀,除了玉帝王母,放眼整个天庭,也找不出第二家,可若是再结了天亲,那可就直逼君王家呀!到时别说他父王兵权不保,整个家族只怕都要动摇,而朝堂之上的权力更替,牵一发则动全身,他李家若是败落,天庭就会动荡不安,更何况二郎神早已在一旁虎视眈眈,当真是后果不堪设想!金吒一向颇有城府,对黄儿动情之后一时失了理智,此时被他父亲一语点醒,登时醒悟。
天王厉声道:“金吒,二郎神早已暗中在灌江口厉兵秣马盯着天庭,这个时候我李家无论如何不能出事!否则的话,你自己知道轻重!”金吒顿时心中一凉,父王说的他何尝不知,二郎神心存不轨,对李家早已是欲除之而后快,此刻万万不能授人以柄,可是难道要他弃黄儿于不顾吗?他已经辜负了她一次,难道还要弃她第二次吗?何况在他心里,黄儿早已是他的妻子了!金吒一时神色黯然,双目含泪;天王见长子自从回天之后就意志消沉,为情所伤,与平时大不相同,心里也是不忍,叹了口气便走了。其实金吒处事一向干脆利落,多谋善断,只是他自从爱上黄儿之后,对她早已是情根深种!所以只要涉及黄儿之事,他便处处束手束脚,难以决断。
真君殿内,哮天犬走进来对正在品茶的二郎神道:“主人,听说金吒太子为了给三公主挡雷劫,寒气侵体,在天王宫都修养了半个月了。”二郎神冷笑道:“他倒动了真情了!”哮天犬道:“如今整个天庭都看出三公主和金吒有了私情,只不过碍着天庭脸面不说罢了,看王母和天王这次怎么收场!”二郎神道:“还能怎么收场,自然是想法设法拆散他二人呗!”哮天犬道:“其实有大公主和七公主的先例,在添一个三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二郎神道:“大公主和七公主嫁的一个是凡人,一个是食神,三公主看上的那可是金吒!天王父子统领天兵多年,李家早已是功高震主,若在娶上一位公主,那还得了?王母是绝对不会同意三公主和金吒之事的!”哮天犬道:“不过看金吒那样子,对三公主用情可不浅。”二郎神冷笑道:“想不到天王一世英名,竟生出个情种儿子来!”
哮天犬狡黠一笑:“此事与主人大计有益。”二郎神深意一笑,悠悠道:“就看他李金吒是什么打算了!”
凌烟亭中,金吒长身玉立遥望七仙阁,其实七仙阁离天王宫并不是很远,只是他以前甚少来此,此时看着七仙阁却觉近在咫尺,遥不可及,七仙阁二楼一间房外几缕黄绸随风轻飘,他知道那定是黄儿的闺房,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在对镜梳妆?金吒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七仙阁,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黄影一闪,竟是黄儿和青儿手持团扇,漫步往凌烟亭走来,金吒看着黄儿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黄儿远远看到他先是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了,金吒见她容色憔悴,整个人清瘦许多,心里难过,眼眶早已湿润,黄儿望着他低声道:“你身上的伤……”“我的伤早好了!已经没事了!”金吒忙道,话一出口已是哽咽流泪,黄儿亦是忍不住难过,转过身道:“你,你多保重。”
金吒急道:“黄儿!”黄儿一狠心,快步离去了。之后金吒几乎每日都来凌烟亭远远看着七仙阁发呆,有时黄儿在窗前梳妆时,金吒变像丢了魂一样看着她,只是黄儿在也没有来过凌烟亭,每日都在七仙阁闭门不出,七仙阁外更是层层守卫,比往日多了几倍人手。
一日金吒从凌烟亭回来后,见他寝殿内多了一位仙娥正在给他收拾屋子,金吒正自诧异却忽然发现自己放在榻上的腰带不见了,金吒急问道:“我床上的腰带呢?”那仙娥一愣,忙道:“回太子的话,婢子奉三太子之命,给太子收拾寝殿,见那腰带像是凡间俗物,所以就……”“所以就扔了?扔哪了?”金吒厉声问道,那仙娥平时见金吒虽不苟言笑,但也一向少言寡语,宽待下仙,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吓的哆哆嗦嗦道:“没……没扔……”“到底放哪了?”金吒已经急的两眼都快冒火了,那仙娥被他吓的话都说不出了,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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