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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2025年初的沈阳,刚过腊八,风里已经裹着年节的冷意。韩玉臣打开后备箱取出行李箱时,呵出的白气在围巾上凝了层薄霜。

没什么要紧事。无非是快过年了,得去棋盘山公墓给父母扫扫墓,再回老房子里翻检翻检——那些该扔的旧物,总不能一直堆到开春。

钥匙插进锁孔时,他顿了顿。楼道里的声控灯“啪”地亮起,照见墙皮剥落的角落,恍惚还能看见道歪歪扭扭的铅笔痕——是鹿轻言当年量身高刻的,停在一米七五的位置,再也没长过。

推开门,灰尘在斜射的阳光里跳舞。客厅茶几上还摆着两只搪瓷杯,一只印着“劳动最光荣”,另一只缺了个口,是鹿轻言当年喝醉酒摔的。他走过去指尖扫过杯沿,想起最后一次收拾时,分明把能带走的都寄去了南方,却不知为何,书架第三层还立着本《唐诗选》,扉页上有行潦草的字:“韩会计,这个‘月落乌啼霜满天’,是不是说的你家楼下的树?”

字迹被水洇过,晕成淡淡的蓝。韩玉臣抽开抽屉,里面躺着个铁盒,装着鹿轻言攒的火车票和机票——沈阳到南京的,南京到沈阳的。

他蹲在地板上,一盒一盒地翻。阳台的旧洗衣机上搭着件灰色毛衣,袖口磨出了毛边,是他给鹿轻言织的,针脚歪歪扭扭,当年被笑了好久。忽然指尖触到个硬纸筒,打开来,是卷画,画的是初遇那天的客车站,雪下得漫天漫地,一个蹲在出站口的少年,和一辆黑色桑塔纳。

画的角落写着:“遇见韩哥的第一天,雪比糖甜。”

韩玉臣捏着画纸的手顿住了。窗外的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呜呜地响,像极了鹿轻言当年赖在沙发上唱跑调的歌。他忽然想起,其实不是忘了带走,是有些东西,根本带不走。就像这屋子里的冷空气,一呼一吸间,全是故人的味道。

他接着翻那个铁盒,里面多是些零碎——磨掉漆的钥匙扣,断了链的书签,还有半块用塑封袋装着的、早化了形的奶糖。直到指尖触到最后一个硬纸盒,掂量时沉得有些意外。

掀开盒盖的瞬间,韩玉臣的呼吸顿了半拍。一沓信整整齐齐码着,牛皮纸信封边角磨得发毛,封口处的红色火漆印已经黯淡,却还粘着朵紫色风信子干花,花瓣缩成薄薄一片,像被岁月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想起这是鹿轻言最宝贝的“信匣”。当年总说要等他俩都老了,就着壁炉火光一封封读,读到漏风的牙都笑掉。

韩玉臣把画卷好塞进纸筒,又将那些信小心翼翼取出来,和画一起放进行李箱最里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窗外传来零星鞭炮声,是隔壁小孩在试新玩意儿,噼啪声脆生生的,衬得屋里更静了。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客厅。日光灯管在天花板上晃了晃,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谁当年赖在沙发上,脚搭着茶几晃悠的模样。

轻轻带上门时,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格外清晰。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中,只有行李箱滚轮碾过水泥地的声响,不急不缓,像在数着那些没说出口的日子。

韩玉臣在沈阳的白日里转了一天。中街的人声、商场的音乐、路边小贩的吆喝,闹哄哄地裹了他满身,却没驱散骨子里那点空落。傍晚时,脚步还是拐回了老房子。

推开卧室门,夕阳正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拖出道细长的光。他懒得脱大衣,径直把自己砸进大床里,床垫发出声闷响,像积压了太久的叹息。

鼻尖蹭过枕头,恍惚有缕清冽的木质香漫上来——是那瓶欧珑的忘情岩兰。那年他拿了年终奖,绕去商场挑了好久,鹿轻言捧着瓶子,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嘴上却嘀嘀咕咕:“这也太破费了,等我下个月稿子过了,肯定回个更像样的礼。”

韩玉臣扯了扯嘴角,笑意浮上来又淡下去,最终只是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床单上的褶皱。窗外的天渐渐暗了,远处传来晚高峰的鸣笛,衬得屋里愈发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里藏着的空。

于是韩玉臣只好强迫自己去洗澡休息,洗完澡发现自己忘记了浴巾,他习惯性地拔高声音喊了一声:“阿言,帮我拿一下浴巾呗?”

久久的静默,韩玉臣叹气,自己拿了浴巾擦干,换好睡衣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他太困了,必须要赶紧睡觉了。

第二日清早,天还没亮透,韩玉臣已经醒了。窗帘缝里漏进些微青灰色的天光,照见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六点零三分。他起身时动作轻得很,像是怕惊扰了谁,套上厚外套,抓起昨晚备好的丧葬用品——一沓黄纸,几串纸钱,还有爸妈生前爱吃的槽子糕,用油纸包着,边角被体温焐得微微发软。

下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摸黑往下走,脚下的台阶像是没尽头。到了楼下,才发现夜里下过层薄雪,车顶上积着层白,踩在地上咯吱响。他发动车子,暖风开了好一会儿,才驱散玻璃上的霜花。

去棋盘山公墓的路不算近。早年是土路,坑坑洼洼能把人颠散架,如今修成了柏油路,平坦得很。韩玉臣握着方向盘,视线偶尔扫过窗外——路边的树还是老样子,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只是当年总在树下摆摊卖烤红薯的大爷,早就不见了踪影。

到了公墓,雪又开始飘,细细碎碎的,落在墓碑上,转眼就化了。他蹲下身,先用抹布把爸妈的照片擦干净。照片是二十多年前拍的,爸妈还年轻,穿着的确良衬衫,笑得一脸温和。韩玉臣把槽子糕摆在碑前,又点燃黄纸,火苗舔着纸边,卷出圈圈灰黑的烟,被风一吹,打着旋儿飘向远处。

“爸,妈,”他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今年又来晚了。单位事多,走不开。”

纸灰落在雪上,像撒了把碎盐。他絮絮叨叨地说,说今年沈阳的冬天不算冷,说公司新来的年轻人笨手笨脚,连账都得带着算,说楼下的老槐树被物业修了枝桠,夏天怕是遮不了多少荫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鹿轻言。

“还记得小言不?”他把烧剩的纸渣拢了拢,“就是当年总跟在我身后,喊你们叔叔阿姨的那个。他……今年也没来。忙,估计是。”

喉结动了动,没再说下去。雪落在睫毛上,有点凉,他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湿了。火苗渐渐小下去,最后只剩堆白灰,被雪轻轻盖了层,像怕惊扰了什么。

往回走时,路过公墓门口的小卖部,他停下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觉得那股堵在胸口的闷意散了些。车子开出老远,后视镜里,爸妈的墓碑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个模糊的白点,被一片白茫的雪盖了过去。

回到老房子时,已是下午。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被谁修好了,跺脚时“啪”地亮起,晃得人眼晕。推开门,屋里还是早上离开时的样子,阳光斜斜地落在地板上,在床脚投下块暖黄的光斑。

韩玉臣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那沙发还是当年他和鹿轻言一起挑的,米白色的布艺,坐久了起了层淡淡的毛球。他记得鹿轻言总爱窝在角落,抱着笔记本敲字,腿上盖条格子毯,说是“这样才有灵感”。

厨房里传来滴水声,是早上临走时没关紧的水龙头。他走过去拧严,转身时瞥见橱柜上的马克杯——是只歪歪扭扭的陶杯,杯身上画着只丑丑的小鹿,是鹿轻言当年在陶艺课上做的,说是“独家定制,限量版”。

他拿起杯子,指尖摩挲着杯壁上凹凸的纹路。陶土的质感有点糙,像鹿轻言冬天总冻得发红的耳朵。杯底还留着圈浅浅的茶渍,是当年泡过的普洱,鹿轻言不爱喝,说“太苦”,却总爱抢他杯里的。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簌簌地落着,把窗玻璃蒙了层白。韩玉臣把杯子放回橱柜,转身走到阳台。晾衣绳上还挂着件灰色的羊毛衫,是鹿轻言的,袖口磨出了毛边,他一直没舍得扔。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了衣角,轻轻晃着,像谁站在那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韩玉臣回了句“过两天”,就把手机揣回兜里。

东北的冬天,天黑得早,不到六点,窗外已经亮起了灯。远处的楼里传来炒菜的声响,混着隐约的电视声,是寻常人家的烟火气。韩玉臣没开灯,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雪一点点变密,把远处的路灯晕成个模糊的光球。

不知坐了多久,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一天没吃东西。他起身去厨房翻了翻,橱柜里还有一盒红烧牛肉面,是上次回来时买的。烧水煮面时,他打开冰箱,想找找有没有鸡蛋,却在冷藏室的角落里看到半盒草莓——是鹿轻言爱吃的,当年总说“冬天的草莓最甜”。

只是那草莓早就坏了,发黑的果肉贴着保鲜膜,散出股淡淡的霉味。韩玉臣捏着盒子扔进垃圾桶,听着“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底。

面煮好了,红彤彤的一盒。韩玉臣坐在餐桌旁,慢慢吃着。面条有点坨了,没什么味道,却吃得很慢。餐桌的角落里,还留着道浅浅的刻痕,是鹿轻言当年用刀划的,说是“这样就能记住桌子的年轮”。

吃完面,洗了碗,韩玉臣又回到客厅。窗外的雪还在下,没要停的意思。他走到书架前,抽出最上层的那本《唐诗选》,扉页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还能认出是鹿轻言写的:“韩会计,这个‘月落乌啼霜满天’,是不是说的你家楼下的树?”

他摩挲着那行字,忽然想起那年冬天,鹿轻言就是坐在这书架前,抱着这本书叽叽喳喳地问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顶,镀上层浅浅的金,连带着那点聒噪,都变得暖暖的。

合上书,放回书架。韩玉臣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冷冽的风灌进来,带着雪的气息,吹得人鼻尖发红。远处的路灯下,有孩子在堆雪人,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韩玉臣想起鹿轻言也爱堆雪人,总把雪人堆得歪歪扭扭,还非要给它按上两撇胡子,说是“像韩会计”。那时候的雪,好像总比现在下得大,下得久,把整个世界都裹进片温柔的白里。

关窗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冰凉的玻璃,才惊觉已经站了很久。屋里的暖气很足,热得人发困。韩玉臣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向卧室。

床上的被褥还是早上离开时的样子,阳光早已移开,只留下片淡淡的痕迹。他躺了下来,没盖被子,就那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仿佛有谁轻轻哼起了歌,是首跑调的《送别》,是鹿轻言当年总爱唱的。那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树梢,渐渐远了,远了,最后被窗外的雪声盖了过去。

韩玉臣闭上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笑了,又像是叹了口气。

雪还在下,安安静静的,把整座城市,都裹进了片温柔的白里。

这个故事,来自于一个我做了很多年的梦。因为久久挂怀,所以写出来。

平平淡淡的生活、平平淡淡的爱。

哪怕是个不尽如人意的结局,那也是我们冗长而又美丽的人生。

谨以此书,纪念每一份遗憾的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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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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