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子说:“我让你把案件材料多整理几次的,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打了?”
莫佳正摸不清状况呢,冷不丁地被余清子质问,更是觉得一头雾水:“啊?什么材料?”
厉诚对文字材料的要求一向非常高,一份材料改个几遍甚至是十几遍都是家常便饭,后续还要随时跟着情况发展及时增补。
莫佳这些天没少被使唤,材料打了一堆又一堆。
只是她跟厉诚之间隔了个余清子,很多事情都是一层一层布置下来,中间难免会有些疏漏。
一时间她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事到底是余清子忘记了,还是她事情太多忽略了。
莫佳这么一迟疑,很像是心虚。余清子立马就占了上风,继续先发制人道:“我跟你说了材料都要打印出来好好整理,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挺细心的么。”
把锅快速甩走的一瞬间,余清子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揽,主动向厉诚认错道:“对不起,厉par,我应该再把材料过一遍的,这几天有好几个案子要答复,确实占用了不少时间,但这绝对不是我推卸责任的借口。”
她在莫佳肩上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说:“小莫刚刚入行,经验还是不足,这次的事情我要负全责。现在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小莫你现在立刻出去打印,咱们还能来得及。”
莫佳完全懵了,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总觉得现在这场面有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不快。
她有些求助意味地看了眼厉诚,他脸色很差,眼神如刀一般地也看过来,再快速掠过,落到余清子身上。
“你跟莫佳一起去。”他声音冷冷响起来。
春暖花开的季节,莫佳却觉得脊背传来一阵凉意——余清子说她经验不足也就算了,他也不信任她吗?
余清子连连点头,还要补刀:“对对对,是我疏忽了,小莫没跟他们打过交道,一会儿要是看她脸生不让她打印,又要耽误事儿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重新回了大厅,余清子跟法院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十分松弛地跟他们聊了起来。
留下莫佳拿着她U盘,在文件夹里找文件。
等到她对好目录,将材料打出来,再将打印好的文件捧着翻了翻,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她终于敢确定,余清子从来就没有让她打印过这份文件。
所以刚刚,她完全是被余清子套路了?
莫佳顿时气得不行,无奈余清子这提前甩锅的手段实在高超,现在的自己好像再不管说什么,都是在推卸责任罢了。
而等她抱着一沓文件回去,余清子的戏居然还没演完。
她看着她很温柔地笑了一笑,又是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还好时间来得及。小莫,你心里不要有负担,下次仔细点就好。”
“……”莫佳吃了哑巴亏,只觉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要不是临近开庭,一切以大局为重,莫佳高低要怼她两句。而此刻,她只能深呼吸几口,把注意力都放到案子上来。
***
案子开庭前虽然有小小的插曲,案子的过程和结果都还是按照厉诚预想的方向顺利发展。
明明是很好的学习机会,莫佳一颗心却总是不上不下的,完全没办法聚精会神地听厉诚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庭审结束,三个人先回了宾馆,她这才一刻都不想等地去敲开余清子房门,说:“余律,咱们聊聊。”
“好累呀,先让我歇会儿吧。”余清子心理素质挺强大,又或者根本就不把莫佳放在眼里,她板着脸说:“一会儿吃饭再聊吧。”
“花不了你太长时间。”莫佳拿手抵住她房门,开门见山:“你根本就没给我发过那份材料,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吧。”
余清子虽然嘴上说累,但刚一回宾馆,就换了一条十分修身的白色连衣裙,妆容也精心修饰过。
她气质原本就好,配合上这条一眼贵的长裙,整个人出挑得像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跟她一比,还穿着廉价职业装的莫佳就有些相形见绌,即便她身板挺得笔直,气势上还是输了一截。
但不管怎样,莫佳不会退缩。她骨子里本就有执拗的一面,又记得厉诚要她以直报怨。
莫佳不卑不亢道:“如果是我的错误我一定会认,但如果是你的错,你也别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啊?”余清子皱着眉,语气仍是那么四平八稳:“小姑娘家家的长得这么漂亮,说话是不是也得注意点。”
莫佳没被她绕晕:“大家都是律师,能不能直接摆事实说道理?非得这么驴头不对马嘴,我说a,你说b吗?”
余清子立马微眯起眼睛,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将她上下打量过一遍,才说:“小莫,我承认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工作上也踏实肯干。但你也有年轻人的缺点,就是锋芒太露,锐气太盛小心容易折损。”
余清子轻轻叹了声,像个人生导师似的,语重心长道:“今天的事情我肯定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我比你大一点,又主抓这个案子,就像我在厉par面前说的,于情于理这件事我都是一定要负全责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的案子结果是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工作上有些误会其实很正常,咱们彼此之间多包容多体谅,以后再多磨合磨合,肯定能配合得越来越好。”
余清子真不愧是职场老油条,几句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既像是给足了对方台阶,摆出了道歉的姿态,细想起来又完全不丢面子,只是动动嘴皮子打发人罢了。
但凡软弱点,或是脸皮薄点的,估计这会就打道回府了。
莫佳却一点都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把皇帝的新装给撕开:“余律,我原本觉得你是高知女性,平时做事也风风火火的,觉得你一定是个很爽快的人,没想到居然这么扭扭捏捏。”
“今天的事情你但凡大方承认,就算没有道歉,没有反思,你觉得不爽,你跟我吵一架,我也觉得你有几分真实。可你明明做错了事,只是一味避重就轻,罗里吧嗦说一堆酸溜溜、自己都不信的话,真是让人觉得虚伪。”
余清子一张脸终于有点挂不住,瞪着眼睛去看莫佳。莫佳是不吐不快的:“做人不能简单点吗,平时咱们应付当事人、应付被告,就已经够累了,明明就在同一个战壕,还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莫佳语气平直而坚定:“工作里,你是我的前辈,我愿意跟在你身边好好学习,生活里,你比我年纪要大,该有的礼貌我都会有。但今天的事情你必须向我道歉,并且要跟我一道向厉par解释清楚。”
人多少都是有点欺软怕硬的,莫佳一旦强势,余清子便弱了下来,眼神漂移的同时,脸色也越来越差起来。
“年纪不大,人是真轴啊。”余清子冷哼了一声,索性竖起免战牌。她往后退了步,要关门。
莫佳直接拿胳膊抵着,就是不让她得偿所愿:“别想着逃避,今天不把事情解决,我是不会罢休的。”
“你是不是有病啊。”余清子终于破防,骂了她一句,抬手就往莫佳肩上狠狠推了下:“赶紧滚!”
莫佳挑着眉,没跟余清子客气,也推了她一下。
余清子平时被众星捧月惯了,许久没这么吃瘪过,先是愣了下,恼火里一时失去理智,冲出来就要给对面一巴掌。
莫佳也不是吃素的,在她手挥来一瞬间,紧紧抓住她手腕。
***
早上赶路,下午工作,厉诚也真是累了,晚饭他直接在宾馆里订了一桌,打算对付两口就算了。
可等到菜都上齐了,先是余清子说太累不来吃饭,紧跟着莫佳也发信息说不想来。
他起初也没当回事,直到自己吃完,绕着酒店散步消食时,遇到提着一塑料袋的莫佳。
“去哪了?”厉诚问。
莫佳正心不在焉,冷不丁听见熟悉的声音,先是惊讶地直直看过去,随后才反应过来,拿手捂着脸。
厉诚却已经借着路灯,将她看得仔仔细细。
原本白嫩干净的一张脸像是肿了起来,嘴角有淤青,最严重的是脖子上还有几道血痕。
厉诚几步走到她身边,硬是把她手给掰下来,再仔仔细细看了遍她脸,眉头皱得紧紧的:“去哪鬼混了?”
“我没有!”莫佳低下头,想尽量往衣领里缩似的:“就是……就是跟人打了一架。”
“呵……”厉诚冷笑:“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还跟人打架?看你这副样子,肯定是打输了。”
莫佳头低得更厉害:“也没有。就,反正挺混乱的,不好说谁赢谁输,但我肯定没吃亏!”
她眼前闪现出余清子头发乱成鸡窝、裙子皱成抹布的样子,倔强地给自己挽尊:“她反正看起来比我惨。”
“废物。”厉诚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你自己好到哪里去了。以后出门千万别说是我厉诚的人,打架都打不赢,说出来就是丢人。”
厉诚指指莫佳手里提着的袋子:“买的药?”
莫佳点点头:“我还请人家帮忙看了下,说是只有一点皮外伤,涂不涂药都没事儿,歇几天就会好了。”
厉诚挑一挑眉:“就只看了脸吗,没让人家再看看脑子?”
“脑子怎么看啊,得去医院拍片子吧!”莫佳揉了揉头发:“我又没摔倒,应该不会脑震荡的。”
“这比脑震荡严重,”厉诚一本正经:“我主要怀疑你没脑子。”
“噗——”莫佳咧嘴大笑。
下一秒,又乐极生悲。
她捂着脸嘤嘤嘤:“疼。”
“哪儿疼啊?”厉诚向着她又走近一步,略微俯身下来,一眨不眨地去看她皱成核桃的一张脸。
莫佳连忙翘起兰花指,在脸上一通点来点去:“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疼!”
近在咫尺的距离,厉诚干净俊朗的一张脸蓦地放大,他眸色幽深,长睫乌黑,鼻梁直而高,嘴唇看起来冰冷但柔软。
也真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否则莫佳这么正直内敛的一个人,怎么会又一次忍不住调戏他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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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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