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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盏花

林晋慈扫向他那一眼,好像只是环顾室内时,因他也占据部分空间,一并扫过的。

他这个人,在她眼里,与沙发的颜色、地毯的花纹,似乎没什么任何区别。

她一眼也没有多看。

她仍保持两手插进风衣口袋里的状态,不仰不俯地笔直站立,踩着黑色长靴,好像不打算进来,只在看向刚刚叫她“姐姐”的人时,略微地蹙了一下眉心,语气也不是很重:“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很担心你?”

那声音,像放凉的水,有种毫不刻意的漠然底色。

傅易沛几乎如梦初醒。

刚刚还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小姑娘,此时朝林晋慈走去,声音惴惴的:“我妈妈也来了啊?”

“在楼下。”

林晋慈回答,视线越过表妹,移向后方,傅易沛已经起身,两人倏然对上视线,像是都没意料到对方此时会看来。

两道未经处理的目光,突兀撞到一起,没有火花,一致的沉默,如同两座彼此遥望的山,历经时光更迭,各自无声地落着叶。

林晋慈先收回视线,眼睫过快地扇动一下,问表妹:“你的事处理好了吗?”

表妹心虚地瞥了一眼傅易沛,原本无理也要掰三分的气势颓了下来,一面夹着嗓子说“不好意思啦,打扰了”,一面扯着林晋慈的衣袖试图疾遁,低声道:“不用处理了,哎呀,是误会,算了算了!我们赶紧走,姐姐你怎么会来这啊,我妈是不是骂死我了?”

“你待会儿可以听听。”

林晋慈被表妹带出房间,一侧手臂也被表妹迅速拐上,另一侧的手,在她自己的兜里微动。

指尖摩挲着印章手柄上的刻纹。

这是她下意识的习惯,有心事或者思考的时候,手指总要机械地摸些凹凸不平的东西,仿佛如此也能摸清自己心绪里的起伏。

围绕着圆柱雕刻的纹路,首尾相合,一圈圈徒劳地绕,回到原地是一种必然,似乎什么也解不开。

身随意动,林晋慈回了头。

酒店的长廊深静,傅易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

廊窗外的世界,澄亮得像一听橘子罐头,浓郁的光,迤迤照进,落在他脚边。

地毯亮部的图案看着像金盏花。

多年前,林晋慈离开这片土地时,曾收到一束,橘灿灿的,那时候她对菊科植物还缺乏了解,后来去往花园之国,因负责花卉展览中心的重建工作才偶然得知,金盏花在神话里有“离别之痛”和“迷恋”的意思。

表妹也跟着回头,看见傅易沛就像老鼠见了猫,拐林晋慈胳膊的手立马加重了力,步速猛增,“他还追出来看我们!姐姐快走快走!他现在肯定莫名其妙的,觉得我们是神经病!”

林晋慈轻声疑惑:“不至于吧?”

表妹笃然:“肯定!你没来之前他打电话给前台差点叫酒店保安来赶我!哎呀!总之快走!”

林晋慈问表妹刚刚干了什么神经病的事。表妹抿嘴,一脸犯难的尴尬:“这个嘛……说来话长。”

在大厅踱步等候的小姨看到安然无恙的女儿,先是松了一口气,之后所有焦心不安直接兑换成倍的怒气,手举得再高,一个宠坏女儿的妈妈也打不下去,但一顿痛骂少不了。

一路痛骂到上车。

“万幸!今天有你姐姐在!妈妈急得都快疯了,你爸爸本来就不同意你当什么演员,你要是有点什么事,那我也别活了,还好今天没出什么事!不许再有下次了,听到没有!”

表妹嘟囔着解释:“不会出事的!我进去,他都不让我关门。”

听她似有未遂的遗憾语气,小姨立即声量拔高:“关门?你想关门干嘛?”

“我要把握机会啊!娱乐圈漂亮的人那么多,我光漂亮也没什么用啊。”

悬而不落的巴掌这回是真要打下来了,车还没启动,坐副驾驶的表妹哇哇大叫着往林晋慈身边躲。

小姨狠狠拍了表妹胳膊两下:“光漂亮是没什么用!但你没脑子能把你妈气死!这本事大了去了!”

这样的场景,从未在林晋慈和她的妈妈夏蓉之间出现过,她只安静地、又有些新奇地旁观着,等小姨被气到胸口痛,拉林晋慈来说理,林晋慈才回到表妹说的第一句话,基于事实,很客观地问:“那你现在把握到什么机会了吗?”

表妹当场被掐住七寸,气焰锐减,由强词夺理转弱声嘀咕。

“都说了嘛,是误会……他说他对我没有任何喜欢的意思,那天在选角现场多看了我两眼,也只是因为看到我,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我一听,心想替身文学我也可以啊,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表妹气愤不已朝林晋慈抛来问题。

林晋慈摇摇头。

“他说,他看到我这张脸,就很讨厌!”

林晋慈说:“哦。”

当时场景,历历在目,傅易沛似乎还在她眼尾的小痣上多扫了一眼,满眼不加掩饰的厌烦。表妹指着自己鼻子,痛斥荒谬:“居然有人可以对着我这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说讨厌?哈?有没有搞错?我就跟他说,我不信。”

相比表妹情绪的大起大落,林晋慈连声调都没什么变动,很平静地推演经过。

“所以,他就要喊安保来赶你?”

表妹惊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说完这句话他就打电话给前台的?”

林晋慈沉默了两秒,眼神示意表妹拉上安全带坐好,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这句是挺神经病的。”

“可是我来都来了,我总不能白来一趟。”扯扯身上的裙子,表妹也挺委屈,“我为了这身行头,信用卡都刷爆了。”

小姨竖眉道:“你说什么!?”

表妹扭头撒娇扮可怜:“妈妈~我这陈述罪行呢,你让我讲完呀。”

林晋慈噗嗤一声笑,替表妹解围,接话:“那你不想白来还能怎么办呢,不都说是误会了吗?”

表妹说:“我看他这个人脾气还蛮好的,也没什么歹心,我就说,我不管!就算是我误会了,那也是你对我乱放电造成的!”

小姨简直叹为观止:“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表妹不以为耻:“怎么不好意思啊,厚脸皮又不要钱。”

小姨问:“那人家怎么回的你?”

“他笑了。”表妹插句题外话,“笑得还挺好看的。”

“笑什么?”

“他说,这就叫乱放电?他以前也这样看他喜欢的女孩子。很多次,人家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表妹看向林晋慈道,“我就说,那也是你的问题!人家没感觉到,肯定是你表达方式有问题,爱情不是光用眼睛放电就能成的事啊!”

林晋慈有点想笑。

她这个表妹简直是逻辑鬼才。

“他估计不想跟我说话了,让我自行离开,那我就抓紧机会说,即使是误会,也是由你产生的,那你起码也要负一点责吧!就,顺手给我安排个小角色什么的,然后……姐姐你就来了。”

小姨嗤道:“人家不打你一顿真是轻的了,信用卡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账!”

“妈妈~你不懂,我这是智慧,是演技!万一他就吃傻白甜那一套呢?”

林晋慈开着车,听一旁的母女斗嘴。

“谁知道他不吃这套啊……”

玩着自己卷卷的发尾,表妹问起林晋慈来,“姐姐,你是怎么找到他房间的啊?”

林晋慈简单讲了经过,小姨在旁添了几句,说林晋慈假装傅太太时多从容不迫,她当时都被唬住了,险些以为林晋慈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人,私下跟人结了婚。

林晋慈偏头去观察后车镜,将已经看过的路况又重新看了一遍,好像驾驶车辆已经分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所以连车内的玩笑话也不会听到。

表妹自然听到了,表情夸张地虚掩住嘴巴:“哇,姐姐,你心理素质好强——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隐形人装不下去,林晋慈无奈微叹,只得回答:“被识破顶多丢人,又不犯法。”

“那也得丢挺大个人……”

“不是你刚刚说的,厚脸皮不要钱。”林晋慈说,“丢人也不罚款。”

表妹笑嘻嘻地将脑袋往林晋慈那边靠,对自己的妈妈,得意地说:“我跟姐姐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像,兼具美丽与智慧!你还整天要我学姐姐,不能学了!已经很像了,再学就要双胞胎啦!”

小姨作势又要抬手来打,叫她赶紧坐好,不要影响林晋慈开车。

进小区后,小姨先下了车,林晋慈去找车位停车。解开安全带,表妹忽然又问:“姐姐,你说你是傅太太来送公章,你从哪儿凭空变个章子出来唬人啊?”

林晋慈将兜里的印章拿出来。

“还真有啊。”

林晋慈解释,上周去机场接人,上司八岁的女儿送给她的见面礼,她一直放在这件风衣兜里。今天但凡有人打开来看看,就会立马识破,因为没有什么合同章盖出来,会是一只凯蒂猫的样子。

此时此刻的酒店内,前台也正解释到事件中的印章,将林晋慈说过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她说着,就拿出一个印章放在这儿,她说她是傅监制的太太,表情、声音都特别自然,一点不像假的,而且她看起来跟傅监制真的很像夫妻,就是气质——”

酒店经理的眼神示意,前台没收到,她的话音被站在傅易沛身边的中年男子打断:“这就是你的工作失误!编什么歪理,还夫妻相?亏你说得出口!”

一听呵斥,经理立马应和:“是是是,钱总您批评得是。”

洽谈约在这家酒店,新项目还没谈出眉目,发生这样的事,作为未来的合作伙伴,钱总必须疾言厉色撇清关系,万一傅易沛误会是他这边乱塞人,犯了对方的忌讳,怕是项目要黄。

前台委屈地望了望傅易沛,她虽然上班不久,但也晓得钱总虽然看起来气势盛,但没出声的这位话语权更重。

傅易沛视线带过发火的钱总,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前台却不知道他不悦的原因。

她刚刚转述事情发生的经过,傅监制听得很认真,不知道是不是从影人的职业病,追求故事的完整性,会问一些她一语带过的细节。

例如说到“她还问我,是不是见过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找她老公”,傅监制便面露疑惑:“她老公?”像没听清楚说的是谁,前台弱弱地指他,但傅监制似乎并没有因为有人冒充傅太太而生气。

只有这位脾气不好的钱总,喷出三丈火,斥责申明里夹着马屁:“傅监制单身未婚,洁身自好,堪为行业楷模!哪来的傅太太?傅太太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能当的吗?”

“钱总——”

前台看向出声呵止的傅监制,感觉钱总拍完马屁,傅监制好像更不高兴了。

“算了吧,也不是大事。”前台局促而立,傅易沛摆摆手让她去工作。

钱总一看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气一松,马屁又紧跟着拍上:“哎呦,你这好脾气,要不怎么说咱们这个戏,缺了你真不行,这个理解力啊,很重要,这个商业眼光和艺术见解啊,缺一不可,还就非得你来点拨点拨不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见众生,见天地,见自己!”

傅易沛没明白钱总忽然升华的一句话跟他的马屁前文有什么关系,不过也习以为常,这圈子里多的是胸无点墨还喜好故弄玄虚之辈。

旁人抬举,总把他和他舅舅章岩往一块夸,但傅易沛一早清楚,他跟他舅舅不一样。

章岩是名导。

傅易沛么,既无初心,也没匠气,所以即使导演系毕业,拍了两年纪录片,他就彻底把摄像机放下了。

他舅舅也从不看好他走导演这条路。章岩曾说,当导演,甭管拍好片拍烂片,都需要一点执念。

傅易沛没有。

他想,他或许有,只是没放在拍电影上。

于是本分当起商人,有时出钱,有时出力,电影片头里的名字从没和导演沾过边。

拉着傅易沛又扯了几句,钱总请他下周的饭局一定赏光,就先走了。

傅易沛回到房间,一个人静静站着,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象,崇北入秋难得一见的火烧云浓烈得过分,林立的高楼,交错的街道,穿行其间的人潮车流,尽数被这片晚霞淹没。

这房间他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不知怎么回事,此刻才觉出一点空旷。

若要细究这原封不动的房间,从哪儿多出一份空旷,大概要怪这些死灰复燃般的暖光,照进来,把屋子撑开了。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手机震动,傅易沛才移动脚步,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也有个刚启动的新电影,原本是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凑成的草台班子。

今年四月底,崇北国际电影节开幕。结束后,傅易沛跟几个朋友在大学城附近的酒吧看球,听一个自称是同系学弟的男生吹水一晚。那红毛自来熟,从文艺片发展讲到当下独立电影人的处境,抛砖引玉,最后回归正题,说自己手上有个好本子。

朋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起哄,说这种支持年轻人梦想的赔本买卖,你也没少干啊,发发善心吧,人学长学长的喊了一晚了。

傅易沛笑笑,拿出一张名片,叫他之后带着项目书去公司找一个叫“蔡平川”的人,没想到还真像模像样有了下文,批了一笔资金和两间办公室,几个人已经跑去勘景。

红毛人瞧着不大正经,名字起得也贴切,叫曹莽,电话里嘚瑟得很,这会儿不叫学长了,一口一个傅总。

“傅总,咱公司名儿可真好使啊。”

“少打着公司的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啊。”

“没 ,我办事你放心。”

闲扯了几句,曹莽交代起最近的筹备情况:“之前我们找着的老民宿,不待拆呢嘛,问半天不知道现在老板是谁,前儿遇着了,聊了两句,我刚一提到启映传媒,他就说知道,出品《尘浪》和《瞭望春秋》的启映传媒嘛,他们老板我认识,还说要找你约饭局呢。徐东旭,你认识?”

傅易沛想起有这么个人。

最近跟魏一冉他们常混在一块,崇北游手好闲的二世祖里,这人要论什么出众之处,大概因为家里是靠卖纸尿裤发达的,所以对艺术品味的追求格外执念深厚。

魏家兄弟估计没少坑他,先前组过局,当人情,把傅易沛介绍给他认识,给人傻钱多的徐少乐得找不着北,说兜里的钱早迫不及待要为影视行业的发展尽自己的一份绵簿之力了。

魏一冉跟徐东旭推杯换盏,又贴在傅易沛身边挤眉弄眼:“够意思吧,哥们儿有好事儿,哪回不想着你?”

傅易沛跟曹莽说,饭局上见过两回。

也隐约记起这人说过,年后在哪儿买了一块地,原先老板另辟蹊径的高端民宿一早干不下去,徐东旭接手后琢磨着荒郊野岭的,做什么买卖都不合适,想着弄成一座个人博物馆,正想着找人设计。

魏一冉坏得很,在席上装模作样地说,那不成,你家那些宝宝裤按型号材质一摆,那叫博物馆?那不成选货会现场了吗?

哄堂大笑里,傅易沛给了魏一冉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魏一冉换手托腮,坏人也做,好人也当,对徐东旭说:“唉,我这人就是乐于助人,咱们玩得好,我才告诉你的,就建筑审美这块儿,我们这桌上,可是有专家的。”

徐东旭立马兴趣十足地张望起来,问专家是谁。

魏一冉把目光朝傅易沛那儿悠悠一递,说宜都的绣西公园前年扩建还请了傅易沛当艺术顾问,有机会带你去傅总家里看看什么叫建筑的艺术。

傅易沛不接高帽,说自己不过是半瓶子水的外行人,旁人抬举才硬给他安了一个艺术顾问的虚名,没什么好讲的。

这点谦虚分毫不影响徐东旭惊而又喜,说没想到傅易沛对建筑方面还有涉猎,电影和建筑八竿子打不着的,追问傅易沛怎么会对这方面感兴趣。

徐东旭当是投其所好的攀谈,没想到踢到铁板一块。

傅易沛不语,搭在酒杯上的手,轻轻一点,按停了在威士忌里转动的一整块冰。

魏一冉跟傅易沛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眼力见儿也不是一般的好。别人不知道的事儿,他清楚得很,连忙把话题扯远,笑着说“这个你们私下聊”,讲起别的,重新活络氛围,叫人去取他前阵子存这儿的一瓶好酒。

傅易沛没跟曹莽在电话里多聊徐东旭,倒是问起了选角的事。

曹莽说,制片那边开了会,打算多启用新面孔,就暂定了男主角。

傅易沛沉吟片刻,拿过一旁几张薄薄的演员资料。

不久前,被一个长相有几分像林晋慈,又喊林晋慈“姐姐”的女生落下了。

选标签时,很遗憾绿江没有“天之骄女”这个标签,所以我默认是“天之骄(女)子”,这样就对了,很配我们小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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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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