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排名出得很快,市联考是全市的人一起排,所以排名晚了两天才出。
市一是梵未,市三是陈昭行,市前三有两位都在自己班上,拿着印有排名纸张的叶玲春风满面,觉得无比长脸。
“饭团儿,知道市二是谁吗?”一下课顾辞就转了个方向坐,双手搭在梵未的书桌上趴下了。
梵未放下笔,摇了摇头也趴在书桌上,跟他对视:“我不知道。”
“是少爷他男朋友,”顾辞不卖任何关子直接公布答案,举着手机笑得不行,“哈哈哈哈,少爷他对象之前一直不都是市一吗?结果他数学大题没写过程被狠狠扣了六分!比你低了两分,现在在走廊罚站呢哈哈哈哈哈!”
听前面梵未还没什么感觉,但看着顾辞和时郁的聊天记录,后者正在实时播报对象被暴怒的数学老师骂的狗血淋头并赶去罚站全过程。
少爷的对象叫程想,梵未听他们提起过,听说是位十分高冷的酷哥,搭配如此事迹,梵未没忍住跟他一起笑起来。
等笑够了顾辞才看着他问:“这次换座位能不能挑我当同桌啊,我想跟你同桌很久了,男朋友。”
“如果你能考进前十的话,”梵未递给他一本满满都是英文的笔记本,“我考虑一下。”
顾辞苦着一张脸:“不要啊,612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臣妾做不到,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梵未保持着递笔记本的姿势循循善诱:“这次你的英语是八十六,如果是一百分以上,这次就是全班前十了——哥,你以后不想跟我去一个学校吗?”
“我想跟你一个学校,一个地方也行,哥不想跟你分开,”顾辞接过笔记本说得认真。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那我进全班前十前你不准找别人同桌啊。”
梵未失笑:“迄今为止我哪找过同桌?”
顾辞瞬间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
“大爷,别学了,你都这样好几天了,打球去啊。”课间,沈骄抱着篮球和几个好球友围在窗前。
“我就不去了,”顾辞正问着梵未一道易错难题,“我学习呢,你们去吧。”
“跟我们打球嘛,也不差这一会。”几个球友叽叽喳喳,但顾辞还是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们。
“不打球钓鱼总去吧?”见抓不到人,沈骄无聊地用指尖转篮球,“就那个露天营地,旁边新开了个钓场,听说新开张,提供渔具还有烤鱼的场地,咱交场地费就够了,过几天元旦,去不去?”
“这不得狠狠宰老板一顿,”顾辞想也没想就答应,接着又问梵未,“你想不想去钓鱼?”
“元旦那天不到十度吧?”没钓过鱼的梵未有些犹豫,“鱼都冬眠了,能钓到吗?”
“自己开的钓场会控制水温,跟着辞哥哪有让你空军的道理,”顾辞笑了笑,“去不去?”
话到这,梵未才点点头:“去。”
钓鱼的约定就这么定下了,元旦的清晨顾辞和梵未起得很早,顾七七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有些意外:“哥,小梵哥,你们去哪呢?”
“钓鱼,你去不去?”顾辞戴着个墨镜手里拿着顶黑色的渔夫帽。
“我不去,当电灯泡吗?”顾七七一下子失去兴致,径直往洗漱池钻,“回来记得给我带杯奶茶,正常冰七分糖。”
顾辞:“知道了。”
看着他全副武装的样,两手空空的梵未问:“我需要带什么吗?”
“你人到位就好了。”顾辞把渔夫帽端正地戴在他头上,然后去牵他的手。
梵未追问:“钓鱼是什么样的?”
“嗯?”顾辞把墨镜提到前额,“就是你去打窝,能钓到大鱼。”
遇到专业名词,梵未虚心请教:“什么是打窝?”
“就是把你扑通扔下去,大鱼以为是好吃的游过来吃你,”顾辞说着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做着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大鱼就上钩了……哈哈哈哈哈!”
“喔,”梵未了然地点点头,“原来你那天掉进人工河是为了打窝钓大鱼啊。”
“……”
记仇的芝麻馅饭团儿恐怖如斯。
于是顾辞深沉低头:“错了宝贝儿,我才不会拿你去打窝。”
梵未一挑眉,算收下了道歉。
一行人约定在露天营地集合,到场的除了他俩还有一中人才培训中心众人,沈骄和几个球友。
陈昭行和司星乔没来,前者没空,后者要准备期末的美术联考。
刚到场,一声响亮的狗叫声传来,一只十分健硕的阿拉斯加风驰电掣地朝两人冲去。
梵未还没反应过来,顾辞拉着他转身就跑:“我靠!老严你拉住那傻狗啊!”
严卿歌拉着狗绳被拽着跑:“你以为我不想吗!”
顾辞:“那你带它出来干啥!!”
严卿歌:“我妈喊我出来遛狗我有什么办法!!!”
最后是沈骄和另外两个球友跟严卿歌手忙脚乱才将大运制服,大运也不哀怨,而是快乐地将梵未好好舔了一通。
大爷狗毛过敏,遂止。
一行人早已接受过大运的洗礼,笑了一阵后走进了钓场。
钓场老板是个戴草帽的精瘦老头,给众人分发钓竿,小马扎和饵料,操着一口满是口音的普通话:“咱这儿青鱼草鱼管够,钓上来免费加工,钓不满五斤的送两条罗非!”
获取装备后,一群钓鱼佬心痒难耐,提起来就往水边走:“可恶,敢小看我们,今天保准给他钓得血本无归!”
清晨冬天的钓场雾气氤氲,水边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同行,增氧机运作,在水面搅出小小的漩涡。
钓鱼佬们找了处自认为的风水宝地就此安营扎寨。
“你是新手,用这个比较小的比较合适,”顾辞挑了挑,把一个鱼竿递给梵未,“你跟着我学。”
顾辞说完抓起一把饵料往水里撒,打窝的动作动作老练,褐色的饵料在空中划出弧线。
接着他又将渔线甩出,带着饵的鱼钩扑通落水,浮漂漂在水面泛起涟漪。
梵未有样学样,先是打了窝,又抛鱼钩。
见他学得有模有样,顾辞趁着大家都在打窝偷偷亲了他一口:“好厉害的小梵哥,待会上钩了我教你怎么把鱼拉上来。”
梵未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好。”
等待鱼上钩是一个漫长又无聊的过程,今天是个晴天,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但反射的光有些刺眼照得人眼花,,梵未不由难受地眯起了眼。
顾辞摘下墨镜给他戴上:“你人来了就好了,其他的我准备。”
梵未没忍住把墨镜扶正:“那你呢?”
“啊?”顾辞从兜里掏出另一副墨镜戴上,“谁说我只带了一副?”
梵未:“……”
那你准备得很齐全了。
冬天的鱼本来就不是很活跃,等了一段时间也没鱼上钩,被阳光照得暖融融的特别舒服,梵未刚想打会盹就觉得鱼竿被拉了一下,水面上的浮漂浮浮沉沉。
“别呆了宝贝儿,你钓上鱼了,”顾辞表现得比他还高兴,从背后环住他,温热的手掌覆上他被冻得很凉的手上,“来,我教你。”
话刚落音,渔线瞬间绷直,鱼竿也弯了一个不浅的弧度。
“哟呵,还不小。”
顾辞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很好听,梵未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在他的动作下努力学着怎么溜鱼,防脱钩和收放线。
大约五分钟,这条自己人生中钓的第一条鱼才精疲力尽地被拉出水面,它通体呈现灰青色,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这么大!”好不容易有鱼上钩,生怕跑了,旁边的徐铮和沈骄提着抄网奔过来,网兜精准兜住挣扎的鱼。
鱼尾剧烈挣扎拍起的水珠溅在梵未脸上,冰凉触感激得他缩了缩脖子,顾辞抓着他的手腕没松,低头用袖口蹭掉他脸上的水渍:“小花猫似的。”
梵未起身拉他去看鱼:“那今天就是小猫钓鱼。”
他们过去的时候沈骄已经从鱼嘴里取出了鱼钩,正要往里扔,看到钓上的人来了又提起来全方位展示:“你看,这是你钓的小梵哥,太厉害了!这得有两斤重吧。”
顾辞骄傲得仿佛是自己的鱼竿钓上来的:“我们小梵哥第一次钓,新手保护期你懂吗?”
“可恶的新手保护期。”旁边的几个球友跟着起哄,水岸上登时热闹起来。
大鱼入桶,大运挣脱严卿歌的手围着塑料桶狂转,湿漉漉的鼻尖差点拱翻战利品。
第一条鱼上钩的热闹退去,大伙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势必要当第二个钓上鱼的。
为了验证新手保护期似的,没过多久,梵未的浮漂又动了。
这次不用顾辞帮忙,梵未重复第一条的动作,约莫也是五分钟,精疲力尽的鱼就出现在水面。
和第一条是同一个品种,不过体型小了一圈。
当梵未的浮漂第三次动的时候,一直空军的顾辞坐不住了:“不行饭团儿,我这里风水不好,咱俩换换。”
“哦,好。”对风水一窍不通的梵未点点头,挪了个位置重新打窝。
其他空军的人也坐不住,纷纷挤了过来:“我那风水也不好,让我蹭蹭让我蹭蹭。”
顾辞差点被挤晕:“够了!你们要把鱼吓跑吗!”
在他们还挤在那空军的时候,梵未的浮漂又动了。
一个球友差点摔杆:“666这里有桂,我不钓了。”
沈骄唉声叹气:“这还钓啥啊,鱼都往新手那跑了。”
梵未淡定推了推墨镜:“抱歉,偷偷给鱼群发定位了。”
大家都被他一本正经的冷笑话逗笑,纷纷喊着新手大佬带带,呼啦一下又全往梵未那挤,场面好不热闹。
陆陆续续有人开张,水桶里渐渐装了快半桶,严卿歌费劲地拽着蠢蠢欲动的大运:“大馋狗,这不是给你吃的!”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一眨眼就到了中午,钓到的人欢天喜地,空军的人唉声叹气,但无论如何也是要吃饭的,于是大家拎着水桶去找老板烤鱼去了。
等待老板帮忙处理鱼的时间,小伙伴们往自己烤鱼的位置搬了木炭,顾辞刚想烧炭就被伙伴们殷勤地夺了过去:“大爷您歇着,后年面有的您忙。”
“行吧,”顾辞又坐了回去,“还是得我掌勺。”
有经验的沈骄和两个球友起火,徐铮和林晓喻扇风,许松林选择当甩手掌柜timi。
严卿歌最辛苦,一手死死拽着大运的项圈,另一只手还要试图阻止大运把嘴伸到别人的炉子里——那傻狗对烤鱼的兴趣远比对生鱼大,哈喇子流了一地。
“馋狗!那是我们的吗你就要吃!”
旁边的人看着直乐,在得到严卿歌的同意装了些鱼骨放在一次性碗里拿给大运吃,馋狗光速扫荡,发出满足的嗷呜声。
炭烧好的同时老板也把处理好的鱼端了过来,梵未跟着他们学串鱼,又拿给顾大厨自由发挥。
顾辞将鱼烤得焦香酥脆,边烤边吃,鱼骨喂给大运,实现了0残留。
“哥,”梵未咽下一口烤鱼,“旁边的露天营地是干嘛的?”
“就露营的,白天晚上都有人,它有一个音乐角,有很多音乐爱好者,”顾辞回答他,想起什么似的撞撞沈骄,“哎骄骄,今晚那边是不是有个音乐活动来着?”
“对啊,”沈骄把鱼骨喂给大运,“你想去啊?”
顾辞没回答,而是看梵未:“你想去吗?”
梵未轻轻点头。
顾辞一拍手:“那我们去吧。”
提案被一众人同意,除了林晓喻和严卿歌——前者只是一个刚过14岁生日没多久,不被允许晚上在外面呆太久的可怜小孩,后者要把狗送回家。
于是他们又钓了一下午鱼吃了一顿,再去电玩城厮杀到晚上,最后一起向露天营地走。
夜幕下的营地比白天更热闹,暖黄色的串灯缠绕在帐篷和树木之间,像落在地上的星群。
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搭了个简易的小舞台,一盏射灯亮着,旁边立着块手写牌子:冬日序曲,自由音乐。
已经有人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调试琴弦,几个音响嗡嗡低鸣,空气中飘散着烤棉花糖的甜香、篝火的松木味,还有人群聚集的温热气息。
“好多人啊。”夜晚的温度更低,小伙伴们纷纷往手心里哈着气。
顾辞偷偷把梵未的手揣进了兜里。
一行人找了个靠近舞台边缘的空地,铺开带来的野餐垫席地而坐,梵未挨着顾辞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露营的人们三五成群,或围着篝火谈笑,或在帐篷边煮茶,更多的则像他们一样,目光聚焦在小小的舞台上。
第一个上台的是带着帽子坐在椅子上弹着吉他唱歌的姑娘,她的嗓音婉转,歌声悠扬,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接下来上去展示的有唱歌,弹吉他或电子琴,拉小提琴,或来一段高燃的街舞。
梵未跟着他们鼓掌,旁边的人凑了过来:“还没见过你正经在舞台的样子呢,我想看你弹琴可以吗,男朋友?”
梵未没有拒绝他,扭头问:“你想听什么?”
顾辞立马道:“你现在最想给我听的歌。”
梵未笑了笑,起身去找主办方。
“哎,团子去哪啊?”徐铮探头看着他的背影不解。
顾辞放松着坐:“待会不就知道了。”
主办方是一位很和蔼的大叔,梵未礼貌地上前沟通:“叔叔,我可以给我喜欢的人弹一首吗?”
“喜欢的人?”大叔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爽朗的笑,又鼓励地拍拍他的肩,“当然可以了,加油小伙子!”
梵未笑着说了声谢谢,走向角落的那架电子琴。
顾辞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身影,看着他坐在琴凳上,手指轻轻搭上黑白琴键。
舞台的灯落在他身上,帽檐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微扬起的唇。
他无比期待对方会弹什么。
第一个音响起,四周的谈笑声依旧,但仍有许多人的目光被台上这位颇有气质的少年吸引。
他弹了一首大多数人耳熟能详的《Love Story》,前面有麦克风,他一边弹一边柔声唱: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
《Love Story》本来就是一首旋律比较欢快的音乐,到了副歌的时候气氛更是彻底被点燃,台下所有人都热情地挥舞着双手,随着节奏进行大合唱:
“And I say
Romeo take me somewhere we can be alone
I’ll be waiting all there’s left to do is run
You’ll be the prince and I’ll be the princess
It’s a love story
Baby just say yes ”
顾辞直愣愣地望着台上那个被掌声和灯光簇拥的人,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喧嚣。
他见过梵未无数种模样,解到难题时微微蹙眉,被他逗得羞恼时耳尖会泛红,亲吻时睫毛轻颤眼含爱意……却从未见过他在舞台上如此耀眼的时候。
褪去平常的安静和淡然,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写满了自信飞扬,像倒出来气泡最足的酒水,热烈又沸腾。
你每次在台上演奏钢琴的时候,都这么骄傲,这么自信,这么闪闪发光吗?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冬夜的寒气里,梵未带着笑意的的目光穿过寒冷的黑夜和灯光落在顾辞身上,无伴奏又唱了一句:
“Romeo take me somewhere we can be al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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