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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醒来,别睡了

冰冷的剑锋裹挟着狂暴的怨气,撕裂空气,直劈别亦难面门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瞬间扼住了两人的咽喉

谢岑识眼中已无半分清明,唯有滔天的血色与毁灭一切的本能,他彻底被怨念回廊的幻象和体内沸腾的扭曲能量所操控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别亦难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他没有试图格挡或闪避——那已然是徒劳。他将残存的所有灵力,连同部分维系着自身清醒的本源神识,毫无保留地萃取、凝聚,化作一道最纯粹,不含任何攻击意图的宁神清光

这清光如同暗夜中最后一盏孤灯散发出的,微弱却坚定的暖意,直接迎向谢岑识那双被疯狂充斥的血色眼眸,义无反顾地冲入他那片正被黑暗与混乱风暴席卷的识海

“岑识,醒来”

———————

青翠欲滴的山峦间,云缠雾绕,灵气氤氲

刚刚行完庄重拜师礼的谢岑识,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崭新蓝色布衣,有些无措地站在一群年纪相仿大多出身修真世家的少年之中

他资质并非上乘,性子又带着山野般的孤拐与执拗,与周遭隐隐的排斥感格格不入

“喂,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处灵气最盛的角落是王师兄先看上的”一个身材高壮,面色倨傲的少年上前一步,不怀好意地挡住了他的去路,语气充满了挑衅

谢岑识抿紧了略显苍白的唇,手握紧了腰间那柄粗糙的木剑剑柄,指节泛白。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执拗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不肯退让分毫

空气仿佛凝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这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如同山涧溪流,打破了这僵持“宗门规训有言,修炼之所,先到先得,并无专属之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同样穿着青色布衣,拿着白珠串,眉眼干净,气质却异常沉静的少年缓步走来

他年纪看似不大,但步履从容,目光澄澈,言行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信服力

他并未多看那挑衅的少年一眼,只是对着谢岑识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此处甚好,静心修炼即可”

那高壮少年似乎对这位青衣少年颇为忌惮,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悻悻地瞪了谢岑识一眼,嘟囔着退开了

谢岑识看着走到近前的别亦难,喉咙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低不可闻的两个字“……多谢”

别亦难目光掠过他紧握木剑,以至于微微颤抖的手,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放缓了些“剑握得太紧,力易僵,意难通,放松些,感受它与你的联系,而非急于驾驭它”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式的交谈,别亦难就像一道不经意间穿透云层的光,自然而然地,照进了谢岑识那片因孤独而略显封闭的世界角落,留下了一道温暖而清晰的印记

深夜,药庐偏殿,一盏孤灯如豆,昏黄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在泛黄的书页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谢岑识对着一卷年代久远、字迹艰涩的古丹方眉头紧锁,上面几味核心药材的药性猛烈相冲,他苦思良久,不得其解,烦躁得几乎要将书卷揉碎

“可是卡在‘赤精石’与‘寒髓草’的阴阳调和上了?”别亦难的声音在一旁温和地响起,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偏殿,手中同样捧着一卷厚厚的典籍

谢岑识抬起头,眼中带着困惑与挫败,点了点头

别亦难在他身旁自然地坐下,将手中书卷摊开,指尖点向一处蝇头小楷的注解“你看这里,前人笔记提及,此二者并非绝对相克,可尝试借‘地脉温火’之力徐徐图之,润物无声,或佐以少量‘无根水’作为媒介,中和其暴烈之性

药理之道,有时迂回,反是捷径”他顿了顿,看向谢岑识那依旧紧蹙的眉头,补充道“这如同你练剑,一味的刚猛疾刺并非万能,需知进退,懂方圆”

两人就着这昏黄温暖的灯火,头几乎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别亦难学识渊博,引经据典,思路开阔而缜密

谢岑识虽不善言辞,有时甚至显得有些笨拙,但他心思沉静,观察入微,偶尔提出的质疑或补充,往往能切中要害,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卷与淡淡草药混合的宁神气息,以及少年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说,却在一次次思想碰撞中悄然滋长、愈发坚实的默契。那是一种超越了言语的理解与信任,如同星火,在寂静的长夜里默默燃烧,照亮彼此前行的道路

那是一次玄门各派年轻弟子间的交流盛会,场地设在一处灵气充沛的山谷

青州沈家的席位被安排在不起眼的角落,与那些声势煊赫、弟子如云的大门大派相比,显得格外冷清寥落

沈璇明就端坐在沈家席位的最前方,他仅穿着一身半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白色长衫,墨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多余饰物,然而,就是这样朴素的装扮,却难掩其人与生俱来的绝代风华

眉目如远山含黛,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组合成一张精致却略显疏离的容颜,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古井,偶尔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人心

即使身处偏僻角落,他也如同蒙尘的明珠,自有不容忽视的光华内蕴

轮到沈璇明上台演示阵法推演时,他从容起身,步履沉稳,甚至无需任何辅助法器,只是抬起修长的手指,凌空虚划,一道道精纯凝练的灵力便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在空中迅速勾勒出复杂无比、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和谐韵律的阵法图案

他的推演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思路更是奇诡精妙,对许多古老阵法不仅理解透彻,更能举一反三,提出独到而大胆的改良见解,一时间,台下寂静无声,唯有他指尖灵力的微光在闪烁,许多成名已久的长辈眼中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叹与赞赏。那一刻,他仿佛是整个山谷唯一的焦点,汇聚了所有的目光

谢岑识和别亦难也站在人群中。谢岑识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低声感叹“此人……当真奇才”

别亦难轻轻颔首,眼中亦有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天赋确乃百年罕见,可惜……锋芒过露,棱角太锐,恐非善事”

他比谢岑识看得更深,敏锐地捕捉到,在沈璇明那近乎完美的演示背后,隐藏着一丝对现有规则,对所谓权威的,不易察觉的漠视与……潜在的危险性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随后发生的一切,如同别亦难所隐约预感的那般

几个势力最大的玄门世家,忌惮沈璇明这匹横空出世的“黑马”会打破固有的利益格局,更觊觎沈家那些虽已式微却底蕴犹存的古老传承

他们联合起来,以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沈家阵法“偏激险恶,有伤天和”)强行剥夺了沈璇明的名次,并联手对本就艰难的沈家产业进行打压

他们亲眼看到,沈璇明的父亲,那位性格懦弱的中年人,在巨大的压力下,不仅没有为儿子据理力争,反而当众斥责其“锋芒太露,不知收敛”,并主动献出部分家传核心典籍以求息事宁人

他们也看到了沈璇明在离开会场时,那挺得如同标枪般笔直的脊梁,以及他转身刹那,那双古井般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屈辱,愤怒与……一种近乎毁灭的恨意

那一刻的他,像一头被族群抛弃、被利刃所伤的孤狼,与周围的一切喧嚣和光鲜彻底割裂开来,那道孤绝而冰冷的背影,成为了许多目睹者心中一道难以磨灭的烙印

硝烟刺鼻,遮天蔽日。原本宁静的山野已化为焦土,断壁残垣间,哀鸿遍野

战火终究无可避免地蔓延到了他们隐居的山脉附近,师门下令,派遣弟子下山救治伤员,弹压趁机作乱的匪兵与某些被血腥和绝望引出的邪祟

一片混乱的废墟中,别亦难与谢岑识背靠着背,互为犄角,符箓的光芒与剑气的寒芒交错闪烁,不断击退着扑来的敌人

“小心左边”谢岑识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寒光,疾声提醒的同时,手腕一抖,长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锵”地一声精准格开了一支角度刁钻的冷箭

别亦难头也未回,仿佛早已料到,指间夹着的数张符箓瞬间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张炽热的火网,将一只从阴影中扑出、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尸鬼笼罩,凄厉的嘶嚎声中,尸鬼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他的气息有些微乱,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救治伤员,消耗了他大量的灵力与心神

就在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流弹,带着刺耳的呼啸,以极其阴险的角度,直射别亦难毫无防备的后心

谢岑识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然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侧身,用尽全身力气将别亦难向旁边狠狠推开

“噗——!”

温热的鲜血飞溅,谢岑识自己却因这全力一推,失去了平衡,未能完全避开,左臂被那枚凌厉的弹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鲜血瞬间染红了蓝色的衣袖

“岑识!”别亦难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回头便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脏几乎骤停

他立刻稳住身形,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谢岑识,手指疾点其伤口周围的穴道,勉强止住奔涌的鲜血,眼中充满了懊恼与难以言喻的担忧

谢岑识忍着钻心的疼痛,额头上冷汗涔涔,却扯出一个有些僵硬难看的笑容,声音因痛楚而微微发颤“无……无事。皮外伤罢了。你……你没伤到就好”

那一刻,烽火连天,生死一线,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需任何承诺与誓言,这种以命相护,将背后完全交给对方的绝对信任,已然超越了同门之谊,深植于彼此的血脉与灵魂之中,成为了支撑他们走过未来无数风雨的、最坚实的基石

沈家一夜之间近乎灭门,沈璇明下落不明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玄门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别亦难与谢岑识听闻后,亦是震惊不已,心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惋惜,他们曾试图通过一些渠道打听沈璇明的下落,然而此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直到一次,他们奉命追查一桩离奇诡异的村庄人口失踪案。案发地点是一个偏僻的山村,村民在一夜之间几乎全部消失,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财物损失,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在村庄外围一处隐蔽的山坳里,他们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让两人瞬间汗毛倒竖的能量残留——那是一种阴冷、混乱,带着强烈亵渎生命意味的气息,与正统玄门术法的中正平和截然不同

同时,他们在泥土中发现了一些破碎的、质地奇异,上面刻画着扭曲诡异符文的惨白色骨片

“这气息……似乎有些熟悉”谢岑识蹲下身,捡起一块骨片,触手冰凉,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心头,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别亦难接过骨片,指尖灌注灵力仔细感应,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最终沉声开口“是沈璇明,或者说,是他曾经私下研究过的,那些被宗门明令列为禁忌的术法气息

看来,他不仅没有在那场变故中沉沦,反而……走上了一条更为极端、也更为危险的邪路”

他们试图沿着这丝微弱的气息线索继续追踪下去,然而,这股气息在延伸出数里之后,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一般,彻底断绝,再无迹可寻

那一次的经历,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下瞥见了一道巨大的、狰狞的阴影。那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沈璇明彻底堕入黑暗后的冰山一角,也让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在未来某个不可避免的时刻,他们必将与这个曾经惊才绝艳,如今却行踪诡秘,手段莫测的同辈,展开一场决定生死,也关乎正邪的,凶险万分的对决

……

意识回归,剑锋凝滞

温暖的宁神清光与狂暴的血色能量在谢岑识的识海中剧烈地冲撞,交织,消融。那些属于过往的,带着温度与光亮的记忆碎片,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钉入海底的锚点,强行拉扯着他那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意识,向着那微弱却始终不曾熄灭的光亮浮升

别亦难此刻那双因灵力神识过度消耗而布满血丝,却依旧写满了焦急与不容置疑的坚定的眼眸,与记忆中那个在烛火下耐心为他讲解丹方,在烽火硝烟中与他背倚死战,在无数个日夜默默相伴的身影,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师……兄……”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充满了茫然、痛苦与巨大挣扎的呼唤,终于冲破了喉咙间翻涌的血腥气,从谢岑识的唇齿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那柄凝聚了狂暴力量,距离别亦难额头仅剩一寸之遥的长剑,猛然间剧烈震颤起来,最终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嗡鸣,硬生生地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剑身上缭绕的黑红色煞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古朴的剑身,谢岑识眼中的浓郁血色也开始缓缓消散,露出了被疯狂掩盖的!深不见底的痛苦与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的后怕与自责

他身体里那股被强行引动的,混乱暴戾的力量,如同失去了支撑般骤然溃散

强烈的虚脱感与反噬之力瞬间席卷全身,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前直直地栽倒

别亦难强忍着自身识海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各处传来的,因灵力枯竭而带来的虚弱与刺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伸出手,一把牢牢扶住了栽倒的谢岑识

两人一起踉跄着,重重地靠倒在身后那冰冷,刻满骨骼符文的岩壁上,如同离开水濒死的鱼,只剩下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在死寂的回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真真切切地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圈

“抱……歉……”谢岑识的声音破碎不堪,几乎微不可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叶中挤压出来,充满了无力与深可见骨的自责

别亦难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紧紧扶着谢岑识肩膀、不曾松开半分的手,用无声的行动传递着无需言语的理解与支撑

周围,怨念回廊那恶毒的幻象和精神攻击,随着谢岑识意识的回归而缓缓消散,通道恢复了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幽暗

岩壁上的骨骼符文依旧散发着不祥的幽光,但那种直刺灵魂的低语和侵蚀感,似乎暂时减弱了些许

然而,两人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前方不远处,那暗红色光芒的源头,所散发出的邪恶与庞大的能量波动,已经近在咫尺,如同巨兽的心脏在低沉地搏动

那里,就是沈璇明经营的核心,一切谜底的终点

他们拖着这具残破不堪、几近油尽灯枯的躯壳,背负着沉重的过往与血色的记忆,即将去面对那个一手造就了这一切的、已然彻底堕入黑暗的敌人

前路,唯有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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