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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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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和气的诡笑声中,李岘祺眼角微微扬起,一只手懒散抄进西装口袋,另一只手举起酒杯,向那位称他为“施先生”的人稍一颔首,面含春风道:“谢谢。”

施嘉莉也云淡风轻盯那人一眼,举杯示意了一下。

酒会上的来宾个个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惯会察言观色,此时见这位李家大少爷不羞不恼,反而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愉悦的气息,不免觉得诡奇,脸上仍挂着笑,却早已变了意味,互相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流露出一点鄙薄,却又纷纷将酒杯递过来,口中也是一派称赞的语气:“好好好,是个重情重义的,小施老板好福气。”

叮叮当当地碰了几杯后,施嘉莉不愿再被这些无聊的人士牵绊住,淡笑着说声“失陪了”,与李岘祺一同离开了人丛。走到角落里一块空旷些的草地上,两人在一张欧式花园长椅上坐下,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乌帽红裙,无声地啜下几口酒。

“瞧见了罢?”施嘉莉手指在光滑的酒杯上摩挲着,唇瓣勾了一下,“这就是我目前每天都在过的生活。他们总要来逗弄逗弄我,来彰显他们在商界资历深厚、人多势众。你与我站在一起,便连你一块逗弄。”

李岘祺默笑道:“不错,的确是见识到了。”

“他们面对我、面对你,都无所顾忌。可能会忌惮一下你父亲罢,不过他们也心知肚明,不会有人将‘施先生’三个字吹到你父亲耳朵里。不管他们这些人先前有没有恩怨,但站在我面前时,他们早已是利益共同体。”

“那怎么办呢?”李岘祺笑意更浓,“我倒是很想让我父亲听到这个称呼呢。”

施嘉莉斜瞟过去一眼,突然意识到李岘祺之所以不在乎“施先生”这个称呼,不光是因为她,更是因为他恨那个家,恨他那个姓李的父亲。

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站在了他父亲的对立面。不出意外的,关于他们俩的新闻明日就会被大肆刊登在报纸上,对他父亲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明目张胆的挑衅。

他不仅没有听从他父亲的安排与她分手,还在她处于风口浪尖时站出来帮她澄清。要是知道他连姓氏都被人改成她的了,别说他父亲,怕是他祖父都要从棺材里气活过来,怒骂一句大逆不道。

“你一点儿都不生气?我知道你不在乎,但他们的本意就是羞辱,不是么?”

李岘祺轻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太满意这个称呼了。你知道么,我向来自诩是个聪明蛋,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一个称呼……”他侧眸看向她,瞳底是孩子般的晶亮:“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称呼,瞬间就把他们千百年来引以为傲的东西瓦解了。这应当是一件轰动人心的事,对罢?所以我便不介意那点小小的冒犯了。”

施嘉莉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也惊了一下,面上却静静道:“你那日说过,像你这样的聪明蛋,是要继承父辈的荣耀的。”

“所以我痛苦。”他快速地说完,闷下一口酒。

施嘉莉没有想到他们的对话最终走向这里,但她想她可以理解那份痛苦。她先前也是困在这样的境地里,看得破,却走不出——或许她现在仍没能走出来。

没过一会儿,旁边传来一阵女人的笑语,虽恣肆了些,却不显得失礼。施嘉莉转头看过去,瞧见陶月龄过来了,正在与人交际,身边还站着一位俏丽佳人,是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

施嘉莉不由得多看几眼。这样的商业酒会,向来是男人的主场,且多是上了些年纪的男人。女人太少了,即便有,也是陪衬,那么陶月龄站在其中,便很显眼了。

虽说这不是施嘉莉第一次见陶月龄,但却是头一回这样仔细地打量她。她不像典型的陶家人那样白皙,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西装,肩背挺阔,双腿扎在地上,显得有力。据说这位陶老板与她的兄长也是双生胎,出生时被陶家老爷子视为吉兆,后来陶家的生意果真蒸蒸日上,愈做愈强。陶老爷将这两个后辈一视同仁地培养,自己退位后,也将家产劈成两半,分别交与二人。

至于陶世珍与陶明毓这两个小的,在学校里读的都是艺术班,是要在长姊长兄的庇护下做个富贵闲人了。

陶月龄近期辟了一条国产钢笔的产业线,她身旁这位女明星,就是产品代言人。在隆重的造势之下,新款钢笔的销量极好,正有几位老板围着陶月龄,口中奉承着为她祝贺呢。

施嘉莉认为她与陶家颇有过节,但那都是她做施小姐时的事了,如今她是施老板,见到熟人,怎么都要过去打声招呼。她承认,她以往对陶家的嫌与怨都是真的,也承认,难得在这种场合中见到一位女性前辈,她想要靠近的心也是真的。

她起身从侍者的托盘中新拿一杯酒,李岘祺看出了她的意图,懒洋洋靠上椅背,轻飘飘觑她:“你自己过去罢,我不去。”

“为何?”施嘉莉回身看他。

“因为我是小气鬼。”

施嘉莉知道,他想起陶世珍了,便恶狠狠瞪他一眼,自己拿着酒杯过去了。

施家与陶家的关系几经波折,施嘉莉虽不知道两家人在施嘉隽的事故上达成了怎样的共识,但她知道,两家人合伙做的投资没有因此中断,那就说明这段关系至少是平和的。来到陶月龄面前,她递过酒杯,扬脸一笑,叫了声“陶姐”。

“是你。”陶月龄笑着碰了一杯,“气色不错啊,施老板,看起来真能独当一面了。”

施嘉莉笑道:“需要我向各位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今日来到这里,若能稍稍学得些前辈们的皮毛,也就值了。”随后她便学着方才听到的奉承之语,稍改了词句,使其听起来真诚些,为陶月龄送上祝贺。

寒暄过后,围着此处的人渐渐散了,施嘉莉却与陶月龄多聊了几句。两人自然避开关于施承良、施嘉隽、陶世珍的话题,便聊起陶明毓。陶月龄道:“我那位妹妹还惦念着你呢。知道你要继承家业,不能继续学习航空工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了一场。”

施嘉莉默了默,心想这真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不告诉陶明毓真相,她会伤心,可若是告诉她真相,她也会难过,总之她要痛上一阵子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那次听她说,她想报考飞行员呢。”

陶月龄摇头笑笑:“不过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我这个妹妹看着文文静静的,脑子里却装满了热血的事。但我们怎么舍得叫她去吃那份苦,动辄磕了碰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再过两年她也要读大学了,按照我们的意思,当然是叫她选一门艺术来学,大概不是书法就是钢琴。若她还是不满,就像你一样,读个相关专业,让她过过瘾。学造飞机的理论总比真去开飞机好得多。”

那是旁人的家事,施嘉莉不便掺和,便只笑道:“哪里是异想天开,怕是有了姐姐做榜样,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陶月龄疏朗笑起来:“哎唷,你这么一说,我竟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了。”

这时有一位穿青果领西装的男子从她们身前不远处走过,施嘉莉认得,正是那位称李岘祺为“施先生”的人。他约莫三十五岁,蓄了连鬓胡,气质倒是儒雅。施嘉莉便向陶月龄问道:“这位老板是谁?我似乎不曾见过。”

陶月龄探了一眼:“他呀,《小说家日报》的总编,叫朱绍钧。早期是写文学评论的,后来也评说世情,以‘刀子嘴’著称。”说罢她哼笑一声,意味不明。

“报社主编怎么也来这种场合?莫非他是……”施嘉莉推测起来。

“没错。”陶月龄道,“是大业印刷厂家的三公子。要是没有些家底,就凭他那张嘴,不知道要被人弄死多少回了。”

施嘉莉听了,知道这人轻易对付不得了,也冷冷一笑。不过她很快想起,陈端玉先前就在《小说家日报》处做兼职,如今又给报社供稿……那么,那位赏识陈端玉的伯乐,不会就是这位朱绍钧先生罢?

世界真是小得出奇。

施嘉莉自然对这位报社总编没有任何好感,但因着陈端玉,对他的感情又变得复杂起来。这样看来,陈端玉在文学上的确有些造诣,初出茅庐就能征服这样一张“坏嘴”。

正想着,药业大亨高家的老爷子在众人的簇拥中走上花园前的两级台阶上,举起一支酒,简单地发表了欢迎致辞,随后便将众人邀进宴会厅内享用晚餐。

用餐时,高家老爷子再次讲演一番,说近日邬城商界出现重大动荡,希望各位来宾能够坚守本心,齐心协力稳住经济局势。说这话时,不少人都向施嘉莉这里看过来,高家老爷子也是话锋一转,拿起酒杯敬向她,将她称为今晚的特别来宾,并说大家都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够带领恒钢重振威风,从而带动民族资本进一步发展。

众人跟着高老爷齐齐举杯,施嘉莉只得端杯站起身来,说道:“承蒙诸位前辈不弃,愿意给我这样的鼓励。我初来乍到,少不经事,今晚仅以小辈的身份坐在这里。在座的每一位对我来说都是表率,我今后走出的每一步,都离不开大家的照顾与扶持,那么,我先在这里向各位说一声谢谢。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也争取为我们的民族资本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说完,她将杯中酒饮尽,以示诚意。

坐下后,身旁的李岘祺使刀切着餐盘中的炙牛舌,幸灾乐祸笑道:“我原以为只有在我家那宅子里用餐时才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有人说话间冷不丁地挖坑,没想到这里也一样。你与我都要经历这样可恶的事,说到底,这是一种缘分。”

施嘉莉“呵”一声,不作理会。

饭毕,侍者上来撤去主菜,端上甜品,另换一种葡萄酒上来。宾客们又三五成群聚在一块,继续他们的社交。施嘉莉不动声色在人群中搜寻一番,企图找到巨力轮船公司的郑春辉先生。不料搜寻无果,心里正犯嘀咕,李岘祺又端着块蛋糕对她道:“他去外面花园里了。”

施嘉莉满腹狐疑地看向他。

他笑道:“你只匆匆见过他一面,大概他的模样在你那里都是模糊的罢。我可是见过他三、四回了,在北平的时候。”

施嘉莉立即换了副嘴脸,冲他一笑:“阿岘,你真是我的‘好好施先生’。”

李岘祺盯她两秒,移开后若无其事地皱皱鼻子:“哟。”

施嘉莉又拿起一杯酒,走出宴会厅,到花园里去寻郑春辉。比起方才的热闹,现在的花园里要幽静许多,只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门廊下,笑着说着些什么。另有一位四十多岁的、身子短胖男子坐在喷泉旁的花园椅上,路过的仆欧弯腰询问他要不要酒或甜点,他摆摆手,那仆欧便离开了。

“郑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施嘉莉走上前去。

郑春辉抬起眼,看到是她,丝毫没有惊讶,只笑道:“厅里人多,有点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施嘉莉在旁边一张椅上坐下,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旁边铺着绸缎桌布的圆形小几上,说道:“也不怪人多,邬城的这个时节就是很闷,明明已经入秋了,却还是热。想必北平的气候与这里很不一样罢?”

郑春辉点头道:“是很不一样。现在正是北平秋高气爽的时节,舒服得很呢。不像邬城,热得我食欲都衰退了,倒是瘦了些。”

见这位巨力副总不难说话,施嘉莉稍放下心来,顺着他的话语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里是那么好适应的?不说别的,我只见过郑总一次,却能一下从宾客中认出您来,只因您的气质、面容都与典型的邬城人不同,在人群中显眼得很呢。”

郑春辉看过来一眼,微微地笑。

施嘉莉却不看他,自顾自地慨叹道:“不知我父亲当年初来邬城时,旁人会不会也觉得他不一样。他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在这里扎稳脚跟,彻底融入这个圈子。想来也是不容易,说到底,每个圈子都是排外的,永远以自己人的利益为重。”

“施老板小小年纪,竟也能看穿这些。不过如今你也是邬城人,何必担心呢?”

“没有永恒的利益,不是么?”施嘉莉直直地看向他。

“没错。”郑春辉简短肯定道。

“所以我不追求虚无缥缈的利益,只要实在的好处。做生意么,无非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恒钢的产品质量向来为人称赞,我守好这一关,便是守住了底气,毕竟国内还没有哪家钢铁厂能做出我们这般的质量。其实客户的诉求往往很简单,他们想要的是钱货对等,至于物超所值,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毕竟,哪来那么多的物超所值呢?谁都不愿做赔本的买卖。”

郑春辉脸上瞧不出其他情绪,只“哎呀,哎呀”两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施老板怎么有这闲心坐在这儿陪我聊家常呢,原来是为了推销自家产品!”

施嘉莉也笑:“我何必推销?巨力与恒钢合作多回了,对我们的产品是再了解不过了。正因为合作了许多回,所以我才相信,巨力与恒钢有着相同的理念与诉求。你造轮船、办航运,无论是客船还是货船,质量总归是最重要的,甚至这是不容差池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赔个精光,那何必去赌呢?郑总在这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总比我知道如何去规避风险。”

“哎唷,呸呸呸。”郑春辉苦起一张脸,却仍避重就轻,“赔个精光这种话可说不得。”

“是我不知轻重了。”施嘉莉抱歉笑笑,拿起酒杯道,“您也知道的,我新官上任,难免着急证明自己,所以说话直白了些,冒犯到贵司,实在不好意思。这样罢,我向您自罚一杯。”

她将杯中红酒悉数喝下,抿抿唇,无奈站起身道:“既然郑总有自己的坚持,我也不多打扰了。今晚算是辜负了郑总想要聊家常的心意,下回您再来邬城,我一定尽好地主之宜,全力奉陪。”

说罢施嘉莉便转身离开了。刚走出两步,就如愿听到背后的人出声:“急什么。我下回什么时候来邬城还不一定呢,不如趁着今晚将家常好好拉一拉。”

施嘉莉没有返身,只是回过头,略显诧然地看向他。

郑春辉伸出两根粗短的手指,脸上堆起两团颊肉:“这个数……施老板愿意让,合同就可以签。”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施嘉莉笑着扶上李岘祺的胳膊,与他一起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我就知道他会选择还价,而不是继续与邬城的生意人站在一边!”

她笑得得意,李岘祺垂眼看着她,唇边也跟着翘起弧度。

正打算到汽车上细说,不料,忽然从四面八方冒出许多个记者来,呼啦啦一下子涌了上来。

有人说话还算客气:“施老板,可以接受我们的采访么?”却也有人直接挤过来,单刀直入:“请问施小姐,你孝期未过,为何就来参加这样的酒会呢?这恐怕不合孝道罢!”

施嘉莉后退些许,和他们拉开一小臂距离,与李岘祺对视一眼,才轻笑道:“那我倒想问问你了,何为孝道呢?”

那记者道:“孝道自然就是,作为儿女,作为后辈,要尊敬、关爱我们的父母以及长辈。在尊亲逝去后,理所应当停止娱乐和交际,以示哀思,这便是孝道的重要部分!”

施嘉莉扯唇:“可是我没有你那么闲诶。我连痛苦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站起来撑起整个家业。那么多的决定在等着我去做,那么人在等着我去给他们付薪水,你要我停止交际,是准备替我管理么?再说了,你那套关于‘孝’的理论未免过时了。自新文化运动以来,我们早就摒弃了陈旧的思想,对传统做出了全新的阐释。那么对于我来说,一味地沉湎于痛苦不是孝,既然我父亲母亲将这份家业留给了我,那么我就要保护好它,这才是孝。”

记者咄咄道:“保护好家业就意味着一定要在孝期内参加酒会么?”

“当然。成功易,守功难,你以为生意场是什么地方?机会只会稍纵即逝。这场酒会的来宾都是商界名流,我理所应当要抓住机会向他们学习,与他们交际。若是我父亲泉下有知,都要赞扬我努力上进呢。你又是谁,凭什么在这口口声声说我不孝?”

她语气淡淡的,却总带着点嘲讽。很快,那记者变得脸红脖子粗。

又有另一家报社的记者道:“那您能回应一下近期关于您母亲的传闻么?有证据显示,今年七月,您母亲曾在上海一家医院就医,挂的是精神科——请问确有其事么?”

施嘉莉道:“我母亲的确在今年七月份去医院里看过病,挂的也的确是精神科,但是,坊间流传的我母亲患有精神疾病的说法完全是谣言!她只是情绪低落,心结难以疏解,挂精神科只因为国内外都对这种情绪类疾病没有准确的定性,所以笼统归类。至于后续那些传言,更是子虚乌有!不过是趁着施家动荡,想要泼脏水罢了!我已经在收集证据,谁造谣,谁传谣,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付出代价!”

记者们面面相觑。有大胆的不在乎这些,转向李岘祺道:“您是施老板的那位男朋友罢?如今施家遭遇变故,李总长的态度是怎样的呢?”

李岘祺嗤笑一声:“我站在这里,还不能够说明态度么?”

最初开口的那位记者又道:“这么说李总长支持您与施老板继续交往咯?那么您二位对于以后的规划是怎样的呢?若是走入婚姻,谁要退那一步呢?”

“婚姻?”李岘祺漠然看着他,“施老板参加酒会你尚且说她不孝,又怎能在这个时候提起婚姻?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不孝,不需要我多说罢?”

“只是想了解二位对未来的打算而已。”那人开始嬉皮笑脸。

施嘉莉直接道:“你是哪家的记者?”

“诶……这……”他避开眼光,左右看看自己的同行们,“施老板这是何必呢?”

施嘉莉颇有意味地看他一眼,轻哂一声,转身走向自家的汽车。

司机将他们送回半山别墅。

下了车,施嘉莉对司机道:“你先在这儿候着,我与他说会儿话,然后你再送他回去。”

两人沿着长长的、静悄悄的山路,无尽地走啊走。她在前,他在后,山上风大,路灯的光线也被吹得飘晃。不知走了多远,总之旁边是一片竹林,竹叶簌簌地响,像欢呼,像鼓舞。

施嘉莉倏然一转身,一下撞在李岘祺胸膛前,抬起亮盈盈的眼睛道:“今晚我好快乐,我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快乐了。”

“嗯——”李岘祺拖长声音替她思索起来,“交际、周旋、回击、谈生意、澄清谣言……哇,真是做了不少事,而且都做得出色。”

施嘉莉将头靠在他肩上,觉得今晚喝下的酒开始渐渐冲上脑袋。

“对啊。”她满足地闭上眼睛,“施嘉莉是做生意的天才。”

她的神情在微醺中带着点轻佻,却又不失明媚大方。忽然间,李岘祺的双臂从她肋下穿过,将她抱起转了一个漂亮的圆圈,和着风声与竹音大声道:“施嘉莉是做生意的天才!”

施嘉莉大笑起来,她想李岘祺一定也有些醉了。

转过圈后,她更晕眩了,将脑袋抵在李岘祺胸前,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不过下一秒,她又离开他的身体,看向他的眼睛,用清醒的声音道:“但是,你自己做事自己担。你爹肯定会兴师问罪,你自己处理好,我不想搅进去。”

李岘祺哑然失笑:“施嘉莉,你好没良心。”

“可是你也有私心,不是么?”

施嘉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你觉得正式公开我们的关系后,你就属于我,我就属于你了,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对不对?”

李岘祺捉住她的手指,放在掌心里握着,承认道:“是。你觉得这样不好么?”

“我无所谓。”施嘉莉摇头道。

“你不能无所谓。我已经表明了我的心意,那么,你也得给我一个交待。”

施嘉莉醺然中带着点认真,问道:“你想要什么交待?”

李岘祺抬起手,将她额边蹭乱的头发拨到一边,看向她的眼睛漆黑且幽静。

“我要你亲口对方峪祺说,你不喜欢他了,今后也不会与他见面。”他牵起微笑:“当然,你也要说到做到,再不许再想起他,一分一秒都不许。”

施嘉莉醉意被风吹醒了一半,抬起眼看向他。

后半截话也随风钻进耳朵里。

“从今以后,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全部——都属于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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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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