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凯在赛车场见到易烊千玺时，对方正从改装车里下来。黑色赛车服拉链拉到顶，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头盔夹在臂弯里，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还沾着点机油，却半点没损气场——和三年前那个在练习室里会因为弹错和弦而脸红的少年，判若两人。
“好久不见，凯哥。”易烊千玺先开的口，声音比以前低了些，带着赛车场特有的引擎余震，听不出情绪。王俊凯攥了攥手里的矿泉水瓶，瓶身被捏得变形，他才想起自己是来送东西的——公司整理旧物，翻出了易烊千玺当年落在练习室的吉他拨片，让他转交。
“嗯，好久不见。”王俊凯把装着拨片的小盒子递过去，指尖碰到对方的掌心，只一瞬就分开，易烊千玺的手很凉，还带着赛车引擎的金属冷意。易烊千玺接过盒子，随手塞进赛车服口袋，没看里面是什么，转身就往维修区走：“有事？”
“没别的事，就送东西。”王俊凯看着他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还是问了出来，“你……最近还好吗？”易烊千玺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挺好的，比以前自由。”
自由。这两个字像根刺，扎在王俊凯心里。他知道易烊千玺说的“自由”是什么——三年前，他们所在的组合面临解散，公司给易烊千玺递了 Solo 合约，条件是和过去彻底切割，包括和他的所有联系。当时易烊千玺拿着合约找他，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沉默了很久才说：“凯哥，我想拼一把。”
那时候王俊凯刚做完声带手术，医生说要禁声三个月，他只能看着易烊千玺，用写字板写：“我支持你。”易烊千玺看着写字板，眼睛红了，却没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站稳了，就回来找你。”
可他没回来。
易烊千玺签了合约后，立刻搬离了他们合租的公寓，注销了以前的手机号，连社交账号都换了新的。王俊凯解禁后打他电话，是空号；去公司找他，被告知他已经转到海外分部；甚至去他老家，也只见到紧锁的大门。后来，他在新闻上看到易烊千玺——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在赛车场，穿着黑色赛车服，拿下了国内房车锦标赛的冠军，采访里说“以前的事记不太清了，现在只想专注赛车”。
记不清了。王俊凯那时候才知道，有些“等”，从一开始就是空头支票。
“要看看我的车吗？”易烊千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王俊凯回过神，看见对方站在维修区门口，手里拿着个扳手，正低头拧着什么。他走过去，才发现那是辆银灰色的改装车，车身上贴着个小小的吉他贴纸，很旧，边角都卷了——那是当年他们一起去音乐节，易烊千玺非要贴在吉他上的，后来吉他卖了，贴纸却留了下来。
“你还留着这个？”王俊凯指着贴纸，声音有些发颤。易烊千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指尖碰了碰贴纸，动作很轻，像怕碰坏了：“随手贴的，没在意。”这话骗不了人，贴纸边缘被精心修剪过，连卷边的地方都用透明胶固定住了，显然是被好好保存了很久。
维修区里很吵，机械师的吆喝声、工具碰撞声混在一起，可王俊凯却觉得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看着易烊千玺弯腰检查轮胎，动作熟练又专注，想起以前他们一起练舞的日子——我学动作慢，总是在别人走后留下来加练，他就陪着，在旁边放音乐，偶尔帮他纠正动作。那时候易烊千玺总会说：“凯哥，我们在，你一定会成功的。”
“晚上有空吗？”王俊凯突然问。易烊千玺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机油：“有事？”“想请你吃个饭，就我们俩，像以前一样。”王俊凯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点熟悉的情绪，可只有一片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没必要。”易烊千玺转身收拾工具，“我们现在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吃饭会被人误会。”“误会什么？”王俊凯的声音忍不住提高，“误会我们以前是兄弟？误会我们一起熬过最苦的日子？易烊千玺，你就这么想把过去全忘了？”
易烊千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王俊凯，眼神里终于有了波澜，是压抑的怒意：“我没忘！可我能怎么办？当年我要是不签合约，现在我们仨都得被公司雪藏！你以为我想这样？我每天看着你发的舞台视频，看着你开个人演唱会，我比谁都难受！”
王俊凯愣住了，他没想到易烊千玺会这么说。“你以为我喜欢赛车吗？”易烊千玺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沙哑，“我第一次开赛车的时候，差点撞在护栏上，脑子里全是以前我们在练习室里唱歌的样子。可我不能回头，我签了合约，这辈子都不能再碰舞台，不能再和你们有任何公开联系——这是我选的路，我得走下去。”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王俊凯的眼眶红了，他想上前抱一抱易烊千玺，却被对方躲开了。“别这样，凯哥。”易烊千玺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们这样，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王俊凯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对你好？对我好？还是对那些拿着合约威胁你的人好？易烊千玺，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要的不是你功成名就，是你能好好的，能和我像以前一样，一起吃碗泡面，一起聊聊天，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行。”
易烊千玺没说话，只是转身走进了休息室，关上了门。王俊凯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是压抑的哭声。他靠在门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易烊千玺也不好受，可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扇门，还有一份冰冷的合约，一道再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那天之后，王俊凯再也没去过赛车场。他把易烊千玺的吉他拨片放在自己的首饰盒里，每次开演唱会，都会偷偷带在身上，像带着一份未完成的约定。有次演唱会结束后，他在后台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张赛车票，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周有我的比赛，想来就来”，字迹很潦草，却能看出是易烊千玺的。
比赛那天，王俊凯去了。他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看着易烊千玺的赛车在赛道上飞驰，银灰色的车身像一道闪电，很快就冲过了终点线。颁奖的时候，易烊千玺站在领奖台上，举起奖杯，突然朝着观众席的方向看了一眼——王俊凯知道，他看见自己了。
赛后，易烊千玺在停车场等他。他还是穿着黑色赛车服，手里拿着个奖杯，递给王俊凯：“给你的，算是……以前欠你的。”王俊凯接过奖杯，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他想起以前他们一起拿的第一个组合奖，易烊千玺也是这样，把奖杯递给他，说“凯哥，我们做到了”。
“千玺，”王俊凯看着他，“我们能不能试着反抗一次？合约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有解决的办法。”易烊千玺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疲惫：“没用的，凯哥。公司手里有我的把柄，要是我违约，他们会把所有脏水都泼在你们身上，我不能连累你们。”
“我不怕被连累！”王俊凯抓住他的手，“我怕的是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连好好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易烊千玺的手颤了颤，他看着王俊凯，眼睛红了，却还是挣开了他的手：“那源呢，是，你不在乎又怎么？我也不能毁了源，他还有那么大好的前途要发展，他人生不能被我给毁了，别等我了，凯哥。找个能陪你好好走下去的人，忘了我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回头。王俊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停车场的拐角，手里的奖杯硌得手心生疼。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再见了——易烊千玺用自己的方式，把他推开，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自己身前，却忘了，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独自前行，而是和他并肩。
后来，王俊凯再也没见过易烊千玺。他听朋友说，易烊千玺去了国外，继续参加赛车比赛，拿了很多冠军，却再也没接受过任何采访，也没再提过以前的事。有次他去国外开演唱会，在街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赛车服，正站在路边买咖啡。他想上前，却看见对方身边跟着个经纪人模样的人，正警惕地看着周围，他只好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人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回到酒店，王俊凯打开首饰盒，拿出那个吉他拨片。拨片已经有些磨损了，边缘的弧度却还是熟悉的样子。他想起以前易烊千玺用这个拨片弹吉他，唱《样》给他听，唱到“有时候相信的，未必开花结果”时，眼睛里闪着光。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今年冬天，王俊凯去了他们以前常去的火锅店。店里还是老样子，老板还记得他，问他：“你那个朋友呢？以前你们总一起过来，他每次都要特辣锅底。”王俊凯笑了笑，说：“他去国外了，可能不会回来了。”
老板叹了口气，说：“真可惜，你们以前看起来那么好。”王俊凯没说话，只是往锅里下了些羊肉卷——易烊千玺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他看着锅里翻滚的羊肉卷，想起以前他们一起吃火锅，易烊千玺总是把辣锅里的羊肉卷夹给他，说“凯哥，你少吃点辣，对嗓子不好”。
那时候的日子多暖啊，暖得像这锅里的汤，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一锅冷掉的汤，再也等不到那个会把羊肉卷夹给他的人了。
走出火锅店的时候，雪下了起来。王俊凯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想起易烊千玺以前说过的话：“凯哥，等我们以后老了，就找个有雪的地方，开家小火锅店，每天都能吃火锅，还能看雪。”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吉他拨片，放在手心。雪落在拨片上，很快就化了，留下一点冰凉的水渍，像一滴没掉下来的眼泪。王俊凯握紧拨片，转身走进了风雪里——他知道，易烊千玺不会回来了，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断线的风筝，飞远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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