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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糖盐

流昭一见鄢宛棠,心中恍然道:这正是在南平客栈走廊和她擦肩而过的高门贵女,竟也和祁家一样曾下榻于这偏僻小城……忙附在承淙耳边把此话说了。

祁韫、承淙和绮寒三人谙熟世情,不约而同交换眼神:高官之女,怎会远离京城,混迹商贾之中?又怎会在这等场合抛头露面?定有蹊跷。他们只作不识真相便是了。

鄢宛棠美目流转,一眼便落在祁韫身上,唇边含笑,低眉顺行,步步婀娜,紧随霍子阙而入。

霍子阙本就和承淙相熟,乐呵呵在他身旁坐下,胡吹乱侃一通,介绍鄢宛棠道:“这是我家世交之女,姓唐,商贾世家出身,一心想学做生意,此番特地助我来了。”

于是“唐小姐”俏生生行礼,眼中含水,言语婉转,笑意恰到好处,带出几分柔弱无辜的姿态。

承淙含笑还礼。霍子阙又将她引见于乔煜文、王应辰与祁韫。王、祁俱温言有礼,举止得体,唯独乔煜文目光淡淡,只略一点头,神情冷峻,竟似对她的姿色视若无睹。

于是,鄢宛棠抬眸一笑,竟开口道:“托祁二爷的福,那日的糖人儿萧后,我吃着可甜呢。”

一句话甫出,霍子阙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指着两人来回比划,挑眉道:“嚯,认识!来来来,不如你往上坐,坐煜文兄和祁二之间。”

此桌为商席首席,计十二人,冯與居主位,乔煜文为首席主客,沧州知府高崇庆对坐相陪。乔、王、祁、霍四家为今次投标实力最盛之选,皇商乔家居首无可厚非,王应辰为首辅子侄,虽与祁家家底相当,身份却高一筹,挨着知府高崇庆。祁家则紧邻乔家,霍子阙与祁家熟稔,便顺势坐于其旁。

霍子阙此番调位,祁韫等人自然需稍稍下移。祁韫素来礼让,又不便拂面,当即莞尔起身,移位相让。鄢宛棠低声道谢,步态从容,举止大方,便坐在乔煜文与祁韫之间。

流昭吃瓜吃得目不暇接消化不良,远方的小顾更是直呼水太深。

开席后,冯與先致一番“官商同心、共促北地”的套话,继而由沧州知府高崇庆接棒活跃气氛,频频举杯,巧语连珠。官位在身,身份便是天然话柄,连敬带哄,带动全场笑声不绝。

主位两位官员,加上乔、王、祁、霍四家已占十席,余下两位为本地富商代表,虽在地方称得上“阔佬”,此刻也甘作“篾片”,同高知府你来我往,打趣递盏,谐谑不休。

鄢宛棠静静坐在两座“冰山”之间,只随众人举杯应酬,始终未主动言笑。承淙、流昭、绮寒再加一霍子阙,自是一团热闹,到哪儿都能自成一炉。祁韫与王应辰反倒乐得清静,各自垂眸观盏,只偶尔轻笑应和,始终不动声色。

乔煜文本是众人恭维的焦点,奈何气场太冷,竟无人敢劝。鄢宛棠试着撬了他一两杯,不料这位只饮不言,全无回应,把她气得暗自咬牙。

其实最初祁韫受了她一句暧昧不明的“糖人好甜”,好像那萧后是祁韫巴巴地买来赠她一般,却不作解释,鄢宛棠气性已平。如今在乔煜文处碰了钉子,她不甘心,自然而然将火气转向祁韫。

更何况,乔冷如霜,祁静如水,一个锋锐如刀,一个沉稳深藏,皆俊美非常,却是两种风格。鄢宛棠素来自恃美貌聪慧,祁韫这等气质的男子,她还未曾见过,更欲收服。

她并不避讳祁韫是长公主“近臣”的传闻,甚至因这传闻更添一分胜负心:我要证明,我不输那位高高在上的监国殿下、不输青史留名的大辽萧后,更不输任何谁!

鄢宛棠正举杯欲向祁韫开口,乔煜文却冷不防出声:“祁爷高瞻远瞩,昔与我家主延绪公共议盐政,不知如今观北地盐务,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满座静听。

祁韫如常举杯,与他轻轻一碰,淡声道:“北地乃边防重地,更是自宋以来千古盐场,关乎饷足兵强,万不可废。今日得以重振,实赖朝廷高瞻远瞩、诸位勠力同心。”

“乔、王两家世代通盐务,有技艺传承之长。霍、祁则愿以资本为器、输财为用。政通人和,官商并进,盐业之兴,不独增税源、振边地,更可济军需、固国防,使我大晟海清河晏,兵强马壮,社稷无忧。”

此言词采平实而格局深远,高知府率先叫好,厅中亦随之喝彩鼓掌。

不料乔煜文冷冷一笑,语锋一转:“千古盐场,自宋而兴,至我大晟却荒废。祁爷此言,可是讥朝廷施政不力、地方治理无方?”

他这一句话,硬顶得满座皆惊,就连百余人的整座大厅都为之一静。这下不止远方的小顾,祁家所有人都为祁韫捏了把汗。

祁韫却神色未动,只垂眸抿了口酒,语气平静如常:“我等商贾之身,岂敢妄议朝政?大晟之强,远胜宋时,绍统中兴,更隐隐有盛唐气象。”

“乔家为皇商,岂能只观北地一隅?盐务之兴,两淮可为明证,今日盐税之巨,已是宋时数倍。若论官商并济、功在社稷,乔家在两淮所获,亦不可谓不丰。”

说着,她颇为戏谑轻松地笑道:“就说你家延绪公,日前所献新制‘徽泉御盐’,恐怕宋徽宗下辈子也无缘吃上啊!”

她这话轻巧一转,竟将乔家拉下水,再谈大晟盐业不振,便是乔家得了便宜还卖乖,是罪魁祸首。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冯與连忙举杯笑道:“乔爷心怀黎庶,对北地盐政拳拳之念,众所共见,朝廷亦铭感五中。祁爷襟怀宏远,所言所志,令人敬佩。来,我敬在座一杯,愿如祁爷玉言,大晟盐道复兴、泽润边疆、国祚绵延!”

满座随之举杯,气氛一时热络。唯心思灵巧之人已在暗自揣度,乔煜文缘何一登场便与祁韫针锋相对?再听二人言中多次抬出乔家家主“延绪公”,便即明白几分。

原来这位煜文少爷并非乔延绪亲出,而是当年家主之争中落败一支所出之子。乔延绪既与祁韫私交甚笃,乔煜文自然心生不忿,今日言语上敲打,只怕是开场而已。祁乔两家之间,恐怕这投标未必只在纸上较量,更有风波暗涌、好戏连台。

乔、祁二人交锋,把“唐小姐”一介弱女子夹在中间,原本举起欲敬祁韫的酒杯,尴尬得悬在半途。及至祁韫三言两语将乔煜文拿下,风度从容,反而回敬他一杯,更令鄢宛棠无插手余地。

她只好理理妆发,装作娇怯对祁韫低声道:“乔爷如此不给祁二爷面子,连带着我都为你担心了。”意在引她回望一眼,借势安抚。

没想到祁韫对乔煜文笑道:“乔爷听见否?惊吓佳人,不若自罚一杯。”

乔煜文神色未改,沉默举盏,竟连饮三杯,分毫未顾鄢宛棠一眼。她顿觉颜面扫地,心中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至此已到众人起身交谈、混坐敬酒的时候,乔、王、祁、霍四家自是被团团围住,鄢宛棠又夹在最炙手可热的乔、祁中间,中年男人的臭汗油腻挤得她几欲作呕。祁韫倒好风度,主动起身离席,借相敬王应辰的机会,竟是一去不回、再不返座,虽把那群臭男人带走一半,更让鄢宛棠心里大怒。

小顾掌柜被一群陌生人拉着强行寒暄,满场人名几十个,压根记不住谁是谁。酒意上头,脑中发晕如鼓,脚下飘忽。

他自知不敌,趁乱起身,退入更衣休息处,扶着架子呕了一阵,方才缓过气来。谁知转头竟见一对父子早已坐在角落,衣襟散乱,面颊酡红,正低声激切争执。

原来是本地小商卢宗海父子,卢父酒后红眼,骂骂咧咧埋怨时运不济,卢大却一脸不甘:“咱这身本事,总不能一辈子替人做活。拼了命敬酒,喝了五坛,到头来连张投标资格的帖子都看不到,连汤都蹭不上一口!”

顾晏清听得心里不忍,父子俩不过是小本出身,却为求机遇拼得如此。他更明白,他与三位大掌柜此行不只是随祁韫打下手,亦奉命替谦豫堂探路做贷银生意,便整整衣襟,走上前去,笑道:

“二位爷酒量惊人,小的佩服。不过这暑天闷热、酒又烈,身子还得顾着些。刚好我就姓顾,顾晏清,若不嫌弃,或许能为二位解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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