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闻翛然并未拒绝,任凭燕逸将一只手搭在他手腕上,只不露声色地侧目瞥了她一眼。
“尊上——可是时常头疼?”燕逸嗓音轻柔,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实则紧张得嘴唇泛白,心脏怦怦直跳,将要跳出胸腔了。
指尖温热的触感紧贴着手腕肌肤往上蔓延,闻翛然指节微微屈起,心底忽而生出一种异样而陌生的感觉,整条手臂酥酥麻麻,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燕逸指尖的温度。
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在心尖弥漫,他猛地甩开燕逸的手,面上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见状,闻风连忙出声提醒:“姑娘,不该问的,别问。”
燕逸大惊失色,甚感不妙,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试探过头了。
来不及多想,她“扑通”一声跌跪在地,慌乱中撞得身后的椅子吱嘎作响,颤抖着声线求饶:“尊上恕罪。”
闻翛然蓦地站起身来,鹰隼盯准猎物一般紧紧盯着燕逸,琉璃般的眸子警告意味明显。
“你是礼物也好,细作也罢,想要活命,管好你的双手。”
丢下这番话,他径直拂袖而去。
燕逸跪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往后退。
闻风欲言又止,忙不迭地跟上闻翛然的步伐往外走。
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燕逸长长舒出一口气,整个人如脱力般往后仰,径直躺倒在地面上,再也无力动弹。
回想起闻翛然临走时留下的警告,以及古怪的神情,燕逸渐渐琢磨出不对味来。
大反派忽然动怒,并非因自己不自量力打听他头疼发作的频率,而是——动手动脚碰了他手腕?
燕逸困惑不已,对方明明默许自己为他把脉,却又临时变卦,阴晴不定的性子,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她不禁怀疑,其中另有蹊跷,莫非大反派不喜与人触碰?
不知躺了多久,燕逸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她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回到住处。
刚推开门,忽闻一阵细微的猫叫声在屋内响起,像是在试探来人的身份。
燕逸倏尔记起,书中曾一笔带过,炮灰金丝雀终日与狸花猫——小狸作伴,她被魔尊折磨致死,小狸也不知所踪。
念及此,燕逸内心深处泛起一丝苦涩。唯恐惊吓着狸花猫,她轻手轻脚往屋里走,只见一只三花蜷在榻上,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小狸。”燕逸伸出双手,狸花猫猛地蹿进她怀里,撒娇似的用脑袋拱了拱她下颌。
狸花猫是只双色瞳,一只眼瞳呈金色,另一只却是碧绿色,宛若镶嵌了两块璀璨的宝石,漂亮非常。
沐浴过后,燕逸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仔细往脖颈上的淤痕处涂抹一层厚厚的药膏,随即抱着小狸钻进被褥里,潜心琢磨她的采补计划。
思来想去,燕逸不得不认清现实,以她目前的进度,以及可以忽略不计的实力,短时间内连近大反派的身都困难,完成采补任务更是天方夜谭。
系统并未告知任务时限,不确定因素颇多,任务棘手,燕逸为此犯难了,顿时觉得回到现实世界希望渺茫。
原书中魔尊弑父杀兄,毁天灭地坏事做尽,结局倒是大快人心——被金丝雀青梅竹马的表哥,也就是原书男主大卸八块,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最终魂飞魄散。
思及此,燕逸打起精神,立马从榻上坐起身来。
要想完成采补任务,全须全尾地回家,扑进爹妈温暖的怀抱,当务之急是——确保大反派别在她采补成功之前一命呜呼。
如此一来,不能放任原书男主如愿走原书设定的关键剧情。
燕逸当即做出决定——给表哥写一封信,言明自己一切安好,无需挂念,先行稳住对方。
写完信,燕逸翻出一盒朱砂,正满屋子寻找印章,小狸倏然嗲声嗲气地叫唤起来。燕逸回首去看,只见狸花猫朝她亮出一只软乎乎的肉垫,宣示主权似的对着她晃了一晃。
燕逸福至心灵,顿时明白小狸的用意。她握着朱砂盒走到长案旁,示意小狸用猫爪按印章,想必这是独属于狸花猫与主人之间的默契。
望着落款处一枚胭红的猫爪印,燕逸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信叠好,放入信筒,面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神色,眼下这具身体虽然跟她原先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幸而会用符咒。
点燃传送符,燕逸开始筹谋划策,既然安神香能够缓解大反派的头疼症状,多备些制香药材在手边有利无害。
天色尚早,安顿好小狸,她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往药材库的方向走去。
燕逸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路痴,至少穿书前,每次出行,她无需一路盯着导航直到抵达目的地。
然而,此刻却不得不怀疑自己,她分明记得药材库门前停放着一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手指轻轻一触石狮子的右眼,房门便会自动打开。
一路上经过不下十间配有石狮子的房间,每一处外观近乎一致,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间是她曾踏足过的药材库。
燕逸抬袖擦了擦额角黏腻的薄汗,无奈之下,只得一间一间逐一打开来验证。
想必书中世界的老天爷并不眷顾她这位外来入侵者,一个时辰过去,打开的每一间房皆不见药材的踪迹。
燕逸累得气喘吁吁,双手叉腰,停在一尊石狮子跟前。
指尖隐隐作疼,她心下憋着一股劲,用力一戳石狮子的右眼,只闻“吱呀”一阵沉闷声响,眼前的房门应声打开。
一股热烘烘、湿漉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浓郁的药草香味。
功夫不负有心人。
燕逸眼眶湿润,喜极而泣,脚步轻盈地举步往前。
越往里走,她愈发觉察出不对劲,方才闻风带她进的药材库不似眼前这般暖融融水汽氤氲。
透过白雾蒙蒙的水汽,燕逸瞥见一抹略显眼熟的身影,瞳孔骤缩,她这是误入了大反派的汤屋?
闻翛然上身赤.裸,墨发微卷散在肩背,正背对着她在汤池里泡药浴。
心率极速飙升,唯恐对方误会自己暗中打探情报,抑或偷窥他沐浴,两者引发的后果,皆不是她能承受的。
燕逸手脚冰冷,连忙往后退。
毕竟,大反派本就怀疑她是有心之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她刻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岂料太过紧张,手脚不听使唤,裙摆蹁跹扫过汤池旁条几上的茶盏。
伴随着一阵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闻翛然浑身裹挟着潮湿的气息,居高临下拦在燕逸身前,随即伸出一只手掐住她脖颈。
喉咙火燎燎地灼痛,燕逸绝望地闭上双眼,险些当场气绝,哆哆嗦嗦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尊——尊上!”
她深知大反派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仍是抱着抢救一下的心态,剧烈挣扎着,试图挣脱开闻翛然禁锢在自己脖颈上的右手,照实说道:“我,我进错屋了。”
说罢,眼睛微微展开一条缝隙,她谨慎地端量着闻翛然的反应。
“谁派你来的?”闻翛然手上力道松了几分,森然的嗓音贴着耳畔传来,燕逸浑身战栗,心脏一紧,将要喘不上气来了。
“尊上,我需要药材调配香料,但——但是府上地形错综复杂,我迷路了。”死马当活马医,燕逸徒劳地解释道。
闻翛然当然不信,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迷路?”
燕逸点头如捣蒜,连连应是,“我找不到药材库,只能挨个将每一间房都打开来查看。尊上,我并非故意偷看你沐浴,我没有这种癖好,当真是进错屋了。”
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大反派,他目光一凛,面色骤变,蓦地加重手上力道。燕逸只觉脖颈皮肤灼烧起来,喉咙撕裂一般疼痛。
闻翛然一字一句道:“是偷看本座沐浴,还是打探情报?”
完了!
两者皆不是。
燕逸百口莫辩,搜肠刮肚在脑子里搜罗脱身的法子。然而,眼下她大脑缺氧,视线模糊不清,耳朵嗡嗡作响,压根儿想不出解决办法。
大反派认定她是旁人派来的细作,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将她判处死刑。
眼见她面部肌肉渐渐抽搐,眸中血丝迸裂,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闻翛然骤然松开手,鹰隼一般的目光逼视着她。
“说!”
燕逸大口喘着气,弓身剧烈咳嗽起来,她登时感到头重脚轻,连忙伸手寻找支撑点,恍恍惚惚地,一只手胡乱抓住闻翛然的袖口。
“尊上,我——”她这回当真是吓破胆了,冷汗直冒,脊背发凉,却还是硬着头皮尝试着跟大反派解释。
心下着急,她一开口便泣不成声,无法完整地组织语言,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大反派,急得直掉眼泪。
闻翛然紧紧箍住她肩膀,单手将人整个拎起来,视线与她齐平,冷声问道:“哭什么?”
“尊上,我——我需要药材调配安神香,找不到药材库。”燕逸仍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情急之下,她不觉脱口而出:“尊上千万别动怒,情绪不稳定会加重情蛊发作的频率,你——”
话音未落,燕逸只觉天旋地转,她整个身形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毫无预兆地落入汤池水中,“扑通”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大反派竟然径直将她丢进汤池里,这是何意?燕逸一时摸不着头脑。
幸而她自小苦练游泳技能,只在刚落水时呛了几口,凭着求生本能游到汤池边缘,她忙要往岸上爬,却被闻翛然抬脚踩住一只手。
“别动。”他脚下并未用力,语气却毫无商量可言,“你怎知本座身中情蛊?”
闻言,燕逸呼吸一滞,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恨不能立即穿越回去把自己毒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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