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星如流星,易果来的快,去的更快,眨眼间就被顶飞到百米开外,生死不明。
刑与还不如她,乱七八糟黏糊糊的巨大一团鬼东西,直接山一样的压在了他身上。
“……”
刑与简直气笑。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看起来谨小慎微深思熟虑的,一副很有脑子的精明模样,虑的受不了了,就开始莽。
思路刁钻,手段清奇,不顾自己死活,也没管别人死活。
不逃比逃了危害更大。
刑与身上的巨型怪物抖开被柠檬酸到抽筋的身体,猛地炸开一把“脑袋”,俯身逼近。
刚才探出垃圾口的尖刺,只是它众多“脑袋”之一,这东西的全貌,更像一条变异的巨大水蛭。
腹部嵌满花花绿绿的塑料垃圾和糖纸,身后四片蜻蜓一样的残缺翅膀,正于空中缓缓展开。
它的“脑袋”之一,忽然高高昂起,摇摆呐喊:
“啊~我无脑但凶残力气大的二哥哥呦~为了自由,吃吃吃!”
“为了与我那天下第一强的大哥重逢,我们甘愿将力量借给你呦~冲冲冲!”
刑与蓦地觉得那声音耳熟,可数张大嘴竖起细密尖牙利齿,已经迫不及待朝他嘬过来。
每撕掉一张嘴,刑与身上就留下一个淙淙冒血的伤口。
“miamia被‘撞死了’,老大也快被吸干了,考察期真的太难啦。”
水马们一边崩溃,一边冒死向刑与匍匐靠近,但被刑与中途喝止。
“都待着别动。”
刑与刚出声,琴虫最聒噪的那个“脑袋”,怔了一瞬,猛地贴地凑近,悄声问:
“大哥?”
对方靠近刑与,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忽然哗哗啦啦开始狂抖,抖落厚厚一层垃圾“铠甲”,钻出半拉人的身体。
“队长,师父,大哥,我永远唯一的大哥!”
刑与正要拧人脖梗,闻声顿住,眼前早已泪流满面的黝黑脸盘他还真的熟悉。
当年虞渊那场行动的替补增援小组组长,金宝宝。
当时在蚀鬼老巢,刑与一行遭遇远超预判的大群成熟期蚀鬼,为防止蚀鬼逃窜伤人,他们死守出口等待增援。可直到熬到天亮全军覆没,都没等到救援。
“……那天午夜时分,接到求救信号后,我们b队立即出发,可没半小时,就收到撤退命令,说你们已经死了。”
浓眉大眼的金宝宝,眼泪喷泉似的流淌,他一句一抽哒:
“我们不信,就硬把我们拖走,路都堵死了。”
金宝宝控诉,刑与“阵亡”后他与朋友们发现了事件的诸多疑点,但在后来的暗中调查里,同伴们接连遭遇意外。
几年前,金宝宝在一次任务途中莫名被袭击,不能动弹的时候,与队友一起被扔进了这偏僻基地的垃圾焚烧场里。
他们甘愿当琴虫的血包,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一从新闻里知道你还活着,大家就拼命想办法去见你。”
金宝宝脖子上挂着个破破烂烂的网络小电视,只有声音没有图像。他宝贝似的抱着小电视,揉了揉红肿的眼睛:
“没想到哥你先来接我们……等等。”
金宝宝瞪着刑与的防咬嘴套,顿时明白了一切:
“有人借考察期暗算你。”
“谁他都别想得逞!”跟金宝宝一样嵌在琴虫身上的七八个人立刻围上来,合力把刑与拉起来。
旧事的种种疑云中,正浮现出一个阴谋的轮廓。
刑与抬起黑沉沉的眼睛:
“我带你们离开这儿。”
这时琴虫本体察觉异常,暴躁抡开金宝宝一众“脑袋”,探出最大的一张嘴,甩向刑与。
动作间它躯体中段露出一圈环状硬物,和血肉深深长在一起,边缘溃烂见骨,上面血色咒言暗纹活物般盘绕流淌。
禁锢咒。
刑与瞳仁猛地一颤。
金宝宝几人飞身护住刑与,但他们困在垃圾场里太久,拳脚退化,完全跟不上琴虫的速度。
“我们的大哥,由我们来守护。”
几人挡开刑与,互相看了一眼,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绷紧全身,梗起脖子奋力一挣,齐齐从琴虫身上脱离。
长久的共生,让他们几乎与琴虫的本体长在一起。暴力脱离令虫体原本的连接处,当即喷出大量乌血。
琴虫受到重创,疼痛激出它滔天的愤怒,立刻转头咬向金宝宝几人。
庞然大物势头猛烈,但爬起来非常慢,可金宝宝几人“失能”的双腿,动弹起来更慢,没一会儿几人就力气耗光,瘫在地上哀嚎“不行了不行了”。
死亡巨口越离越近,金宝宝撩开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头发,掰断头顶一截赤红色长角,奋力抛给刑与:
“大哥,我们能坚持到今天,就是相信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去,我们终有一天能重逢。”
“而我有句话,一定要亲口告诉你。”
“凤久,都是凤久那鳖孙儿干的!”
金宝宝仰躺在地上,两条眼泪自来水般的流,扯着个花塑料袋哀伤地朝刑与挥动:
“多少年了,这一程,我们终于接到你。哥哥,你一定要熬过考察期,安稳走出这鬼地方。你是那样耀眼,强大,完美,外面很多人都在等你。”
“……完美……”
刑与脖颈间,比琴虫身上那条要凶煞数倍的禁锢咒隐隐显现。
他仰起脸,看着头顶无尽夜色笑了笑。
“去他的考察期。”
他攥紧双拳刚一抬步走向琴虫,防咬嘴套监测到刑与暴力指数异常超标,再次开始“噌噌”放电。
刑与咬牙攥住后脑的控制器,正要把那玩意儿捏碎。
“你好了?”
一个蓬乱的脑袋冷不丁从他身后凑过来。
易果拉起刑与的胳膊,开开心心晃了一圈。坦荡的,像刚才把所有人都撞飞的狼狈事压根儿没谁干过一样。
刑与上一秒暴躁的要把易果抡出去,下一秒生生看愣,转眼就忘了自己要干嘛。
临近十二点,易果的头发已经茂盛到帽子也兜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跟晚上那顿韭菜煎包有关,系统0收惩罚带来的“食物同化”,竟把她整个脑袋变成个野菜拼盘。
头发里野韭菜,野荠菜,全都茁壮地冒出嫩尖,于夜风中狂野摇摆。十分应季,十分新鲜。
偏偏本人经此打击后,已彻底放飞,努力装作一切如常,就像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她哪里反常。
“完啦完啦彻底完啦”系统呜哩哇啦,急的口吐白沫。
易果不慌不忙顺着刑与刚才看的方向,围观不远处那场正在进行中的,超慢速生死追逃。
“怎么不动?”
她震惊。
金宝宝一干人头发已经被琴虫咬住,美人鱼般横躺在地上,正絮絮叨叨与刑与悲情诀别。但易果只看见几个生龙活虎、膀大腰圆的家伙,懒在地上不起来。
“有点娇气,他。”
易果毫无眼力劲地客观点评。
“……要说死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看一眼墙外面的春天。”
“绿柳啊,红花啊,自由啊,吃饱啊,春卷啊,油焖笋啊,荠菜猪肉小笼包……”
那边交代遗言呢,忽然莫名其妙就开始点菜了。
易果耳朵一支棱,转眼莫名其妙也跟着来劲了。
“熟人?”
易果好奇地眨巴眼睛,直勾勾观察她头号战利品。
“好朋友。”
没等人回答,她又笃定点点头。
易果红着耳根,霸气十足地对刑与扬了扬下巴:
“你,你先转过去。”
刑与莫名照做,易果当即豪迈拉开帽兜,开始迎风卖力甩头。
系统被她这一下子激的原地复活:
“快住手,我们系统界和饭桌界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这边金宝宝被琴虫叼起来,望着头顶黑洞洞的嗓子眼,悲伤逆流成河,“动不了,真的没力气了,春天,春天的滋味,永别la……”
忽然间,他梦寐以求的春天气息势不可挡的吹向他,强势灌进他鼻孔。
“嗯?香,真香!”
纯粹的食物香气激发了金宝宝的求生本能,金宝宝从头发尖到脚底板瞬间一个激灵,“嗖”地一下爬起来,拉起同伴逃的比野猪还快。
“我是电,我是光,我是宇宙的饭桶——”
几人饿狼似的飙着口水冲向易果,在啃到易果头发的前一刻,被刑与果断拦截。真就这么稀里糊涂摆脱了琴虫的追杀范围。
易果转身飞快比了个奇怪手势,小声念念咕咕把流程走完:
“小饭桌基础杀招,食欲强化,附赠技能增益——逃生健将,潜力无穷。”
刑与皱眉瞅着易果的头顶,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不用谢,都,都是家人。”
易果矜持地摆手。
刑与没做声,把易果头发都给她塞回帽子里,收紧拉绳打结,打死结。
水马们闻着味儿小跑颠过来,七嘴八舌围住易果问她刚才用的是什么异能。金宝宝几人也跟着往人堆里钻,口水长流直奔易果脑袋,转眼再次被刑与拖走。
众血包们这才回了点神,蹬了蹬自己灵活的双腿,除了挂着些侵蚀结晶,跟琴虫解除共生竟然并没有让他们丧失行走的功能。
“这姐妹儿,牛哇!”
金宝宝还以为易果使了什么强悍的治愈系异能,要不是被刑与摁着,就要扑过去给易果磕头了。
几人转头又抱住刑与大腿,一如当年那样,恶心吧啦的对他们大哥哼唧个没完:
“果然大哥你,最牛。竟能收到如此强的小弟,啊不是,小妹。”“哇刑哥你一点都没变,帅脸逼人,腿还是这么有劲。”“就是就是,网上那些果然都是黑子的谣言。”
他们信心大涨,争相说要为刑与的考察期保驾护航,彻底了结他们那个“便宜二哥”。
刑与嫌聒噪捂住耳朵,忽地神色一凛,抬腿把脚边一干人抡飞。
眨眼间,碎石雨一样砸向他们刚才的位置,在地上留下密集坑洞。
刚还浑身冒血的琴虫表皮黑亮如新,乌黑的致命结晶不知何时悄然爬满它全身。它于苍白月色下,张开无数荧绿鬼眼,浑身散发出妖异的鳞光。
完全蚀鬼化。
“它怎么……还没被毒死。”水马们惊慌躲到易果身后。
对方强烈的杀意让易果头皮发麻,她凝神思索,按常理,吞掉剧毒鱼果后又接连受到重创,血条再厚的怪物这会儿也该没命了。
下一秒,巴掌大小的大智若鱼果,抻头从易果挎包里钻出来。
“噗啾~”
哈哈,破案了。
它根本没吃着!
刑与转头,只看见易果站的像个文静雕塑,在朝整个世界安详微笑。
与此同时,琴虫最后的生命值全部燃烧为凶猛杀戮欲,庞大的身体终于不再笨重,尾尖轻轻一挥,隔断垃圾厂的整面墙,瞬间朝易果刑与一行人闷过来。
“轰——”
烟尘弥漫,整个十八号基地发出震天巨响。
角落里,冯胖子哆哆嗦嗦攥着通讯器,一会儿抽泣一会儿鬼笑,嘴皮子抡的飞起:
“……喂?救援总部吗,对对,基地里出现蚀鬼,所有考察期人员都被侵蚀感染,没救了。”
“特遣队?那混子已经死了。”
“你们一定要报上去,是我,本基地最高负责人,为防止危险向外扩散,英勇坚守到现在。我现在身受重伤,你们快来,快派人来包围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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