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曾按照这拟态的记忆,找过很多地方,也没找着个具有治愈能力的拟态。”辰曜跟在韶云归身后,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最后站定在舱室关门前,对着他轻语地恳求,“如果是您的话,我想请您……帮帮殿下……求求您。”
韶云归一身低气压,随意拐了处无人的舱室,站在即将关上的舱门口,最后与辰曜的视线一瞬地交锋,而后者乖顺地低下了头。
“【星星】……”
“韶指挥官……”
“回家……”
手腕上的拟态身上不断地冒出不同颜色的眼睛,口中疯狂念叨着。
最后,还是一只带着温柔的青色眼睛占据了主位:“……【迷途的星星】。”
它似乎是看出了韶云归的不解,最后还是切换回了人类语调:“请问吧,希望我们能够帮到您。”
韶云归:“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它:“我们感知到您的存在,而您的人类朋友寻求我们的帮助,为您解惑。”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子突然落在水中,溅起的水花缓缓消失。
事发突然,根本没想好从哪开始问的韶云归想到哪句挑哪句:“你们为什么要称呼我为‘迷途的星星’?”他还模仿了一下他们的发音。
它:“原来【迷途的星星】是这样的意思啊,那位大人知道的【星,月,日】,是您教与的他吧?我们在他的身上曾闻到过您的气味。”
看着韶云归迷茫的神情,它道:“按照人类的话来说,拟态最顶尖的三股势力【星,月,日】,分别可以理解为探索者,医者,将士,而【迷途的星星】只会指您,意味着‘脱离【母亲】的探索者’。”
“这是所有拟态的共识,当初您彻底脱离【母亲】后,【母亲】曾将您的‘气味’告知所有拟态,希望您能回家。只是,您似乎通过某种能力,隐匿了气味,直到现在才出现。”
搞了半天,原来头顶着个通缉令啊?
韶云归试图理解:“所以,【母亲】是主宰,其他的所有拟态都是附庸,而‘我’背叛了【母亲】,于是就有拟态来追杀‘我’,对吗?”
它:“您很聪明。”
韶云归:“只是一颗‘星星’的背叛,这么兴师动众吗?”
它:“【星星】是【母亲】之下最受尊敬的,【星星】教会了【我们】很多。而您是【母亲】最喜欢的【星星】。”
晦涩发音中的【我们】,大概指的是所有拟态。
原来是这样。
……就好比眼珠子掉了,难道还不知道捡吗?
“我们听说您,失忆?”它突然问道,触手慢慢地从他手腕上剥离,“我们并不能理解‘失忆’。”
韶云归:“为什么?”
它:“【我们】的晶核储存着自诞生的所有记忆,而您的晶核同诞生之初一样完整。”
韶云归喉咙有些干涩:“……那会不会有某个存在代替了‘我’的可能?”
那团拟态蓦地停止蠕动,无数只眼睛此刻都睁大地看着他。
指甲不自觉死死掐进掌心,随后是一阵伤口愈合的痒意,周而复始。
韶云归揉着眉心,心想自己还是太着急了。
“您就是您。”它忽地开口,“如果发生某种变化,晶核就一定会变化,而您的‘气味’也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们并不理解您的疑问。”
它:“我们可以试图理解人类所说的‘失忆’,意味着失去记忆……但我们认为,您更像是【……】”后面几声的语调实在是晦涩难懂。
“意味着,您的记忆是混乱的,甚至还可能重组为一段您认为正确的记忆。这种情况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其危险,且需要规避的。”
韶云归迷茫:?
它:“【星星】曾在很久以前教会【我们】,要将吞噬的记忆和自身的记忆所区分开来,否则【记忆融合……】”
韶云归问:“拟态的吞噬还包括记忆?”
它:“是的,拟态可以选择吞噬记忆。随着记忆的越来越多,【星星】教会【我们】要去除【废物】,只需要学会【生存】。如果不去除【废物】,就会跟【先辈】一样,【认可】后变成【废物】。”
这段文字堪称加密信息,即使韶云归多念叨几遍,将其转化为人类语言,他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意思。
这就好似密码和密码本的关系——每个拟态都自带密码本,能够解开每道同类传来的信息密码。
可好巧不巧,韶云归正好“遗失”了。
它看着他的神态,拍板定论:“您应当就是【……】,您认为自己是人类,但其实自己是【星星】。”
也就是说,面前的拟态已然确定了,他就是他。
韶云归眼睛直发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漏听了哪个步骤,不然怎么会直接得出结论。
眼见着对面的“教授”还要再讲点什么,他打断:“那你们知道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它:“【月亮】可以帮助您。”
“‘月亮’。”韶云归不由想起喻楠那实验室里的拟态残躯。
它:“【月亮】受【太阳】庇佑,我们无法准确地寻找到【月亮】的踪迹。但是您不一样,这次只是【太阳的坠落】,也许下次会有【月,日】一起找到您。”
原来,自己还能作为诱饵,钓同类吗?
韶云归想了想,发现这方法可行。
“那如何区别‘星,月,日’呢?”
拟态的表面伸出许多绒毛,指着每一只眼睛:“颜色代表着晶核。”绒毛又指着他的眼睛,“【星星】在眼睛里。”
总是觉得拟态塑造的眼睛很特别,原来如此。
韶云归歪着脑袋:“我之前遇到了一个少年,他作为拟态,但似乎做到了创造拟态,这可能吗?难道这不算脱离‘母亲’吗?”
它:“您是说刚才的新生拟态吧。他只是带走了【母亲的孢子】,通过【外力改变】,直接让【太阳降生】,这并不算【脱离母亲】,您是唯一一个【脱离母亲】的。”
韶云归:“……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它:“也许,为了【生存】。”
……人类为了生存寻找拟态,拟态为了生存毁灭人类?
韶云归一时也没了话,靠在玻璃前,望着茫茫宇宙。
那团拟态见着他发呆的神情:“您还在困惑。”
韶云归:“可能是疑问生疑问,感觉在问下去,我能被疑问给压死吧。”
它:“可我感知这些并不是最让您情绪起伏大的,最困惑的,而是关于那位人类。【迷途的星星】,那位人类也是同样地担心您。”
韶云归僵住,随后脖子像是没上油的发条,“咔咔”两声才看向它:“拟态的能力是这么使的吗?”
它:“我并没有【太阳】存在的某种窥探人心记忆的能力,但我能感知到您的情绪。”
“您想【吞噬】他,但您又不想【吞噬】他。”它扭曲着身躯,支起来看着他,“因为【不认可】您自己吗?”
“这样您会变成【废物】的,【迷途的星星】。”
又是“废物”?
韶云归沉吟了好一会:“你们的说法实在让我困惑。”
它:“【……】”
好了,这下彻底的加密了。
韶云归看着它不断发出“嘶嚓”的声响,垂着眸子想:“也就是说现在存在着可能我就是‘我’,只是因为记忆的混乱导致认知存在障碍?”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是穿书来的‘外来人’。”
他倏地一愣,突然发现有关于上辈子的记忆,只剩下所谓的“小说《拟态》”了。
“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呢?自从“穿书”,他能够回忆上辈子的相关,也只有“小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变作上辈子的样子?
——只是,这副样子,真的是上辈子的吗?
“拟态无法变作他人模样,对吗?”韶云归突然开口问道。
它:“除非您将人类吞噬,【窃取为回路】。”
韶云归有些混乱,语调十分快:“也就是说,我这副样子可能是吞噬了人类,对吗?所以我会获得他的记忆,成为他?对吗?”
拟态团了几下,扭出了不解的神态:“您就是您,您的【回路】没有【窃取的存在】,【从星星的回路成为人类】。”
脑袋直突突的韶云归被一堆难以理解的词汇砸了一脑袋,“啪叽”倒在地上,恨不得就地化作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人类的书籍中常有问道,”它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很显然被另一只顶了号,“‘我’是谁?‘我’为何而存在?【我们】也在这条道路上——”
“【迷途的星星】都被念叨晕了!”窸窸窣窣的不同声音响起,嘈杂的像是个闹市。
拟态蠕动着:“总之,您同那位人类一样,需要【月亮】的帮助,更多的只有【月亮】能够帮您了。”
韶云归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过载的脑袋试图冷却:“……那位人类的病症,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它伸出触手:“那位人类的精神网上附着着同伴的【残渣】,正在被慢慢吞噬。”
“……什么?”
它的身上伸出一只触手,而触手上顶着一只粉色的眼睛:“我所遇见的,正常的精神网干净如宇宙星河,但那位人类的却在被【黑洞】吞噬,很快那位人类就会变成【太阳的养料】。”
韶云归:“你是说,有一只‘太阳’势力的拟态对他‘下毒’?”
触手点了点头:“说到这个,要是没看错的话,您的精神网也被【太阳】侵蚀过,只是【太阳】不及您强大,您的精神网恢复得很【健康】。”
那只青色的眼睛也伸过来:“或许您记忆的混乱,就是因为【太阳】与您【碰撞】导致的。”
“……你们可不可以通过吞噬我的部分,读取我的记忆?”
触手们纷纷往后仰:“您很强大,【我们】都会被您吞噬,只是您在【克制】,所以【我们】才能【接近】。”
“【太阳】可以吞噬【我们】,但前提是【太阳足够】。”
也就是说,也许有不自量力的“太阳”曾妄图吞噬他,只是造成了皮毛的伤害,但顺道把他肘击成了“智障”?
然后同一势力的同伴还马不停蹄地去给摄政王“下了毒”?
韶云归:……这么有实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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