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一脉相承的大反派显然没有讲故事的天分,倒是颇会相互挖苦。
一头雾水的韶云归等他们讲完之后,好歹是拼凑出了大概事情的始末。
现在的一切都关乎于几十年前一个他们共同的故人。
他是景溯青梅竹马的爱人,也是景溯创建帝国第一军队的初衷,毕竟她的爱人忠于世界和平的伟大理想。
没等到景溯扫平阻碍再招揽他,他就凭借着对理想的追求,从底层爬至高位,破格加入了帝国第一军队,甚至给帝国第一军队带来了日后的首席指挥官,一个战斗天赋极高的孩子,韶云归。
景溯一开始只是舍不得将韶云归便宜别人,直到他在战场上宁愿暴露拟态身份,也要救下当初刚建立成的军队数人,这才有了些改观。
可惜,美好的战斗时光并没有持续很久。
某天,韶云归和那个人出了趟谁也不知道的任务,两个人就再没完整地回来。
而在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皇室原本不足以支撑亲密关系的血脉联系顷刻就断了。
一个是那个人的爱人,一个跟韶云归有故,景溯和景迟渊相互猜疑对方,随后惊天动地对着对方就是一炮,吓得小皇帝还以为是公主殿下要篡位。
结果,两个大反派打完一架,气也出了,也没得出个所以然,随后捏着鼻子打算合作,而景迟渊摄政王的身份总有不便的,景溯便借着机会,“流放”去了。
到现在他俩一出现在外人面前,不是“你挖苦我,就是我捅死你”,说不好到底是演戏,还是真情投入。
景迟渊最后总结道:“看上去我们确实做了很多事,但其实有关于当年的事还是一无所知。”
景溯按着额角:“闭嘴吧,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抬起红眸,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所以,什么叫‘失忆’?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
景迟渊把热好的牛奶往乖巧坐在高脚凳上的韶云归手里一塞:“他在米勒战区遭遇拟态袭击,记忆板块有些混乱了。”
景溯给气笑了:“也就是说,你把人带回来了,却没办法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迟渊平淡地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在恳求您,在我跟他去找解决办法的时候,劳烦您先管一管帝国。”
景溯阴冷的视线定在他脸上许久,道:“你还记得这次回去参加的是谁的葬礼吧?当初我们俩打得天昏地暗,可是元帅将我们那小侄儿护好的。现在元帅刚死,亲爱的摄政王拍拍屁股打算走人了,然后就把帝国交给我这个‘反贼’,这合适吗?”
景迟渊歪头:“为什么不合适?我跟你在他们眼里是没有区别的,都是恶人还有必要分个高低贵贱,谁一谁二吗?”
景溯:“景迟渊你跟谁学的这个撒娇动作!恶心死了!”
韶云归原是听得有点意思,不自觉地歪着脑袋,闻言僵住。
景溯的眼神不偏不倚落在他身上,冷笑:“我说呢,这要死要活的小寡夫怎么突然这么有人气了?敢情上次见面你就已经撂他手里了,是吧?”
复而扭过头,隔空点了点景迟渊:“军权要给就给吧,主要我看不惯你俩双宿双飞,但更看不过去的,是你这个倒霉鬼实在是可怜得很!”
景迟渊:……
韶云归:?!
景迟渊挑起嘴边假笑:“既然您都选择挑担了,告诉我谁给你传的信,我顺手帮你做掉去。”
“皇家人,由你出手确实合适。只是递信来得实在及时,就算现在算计着把轰炸深空要塞的锅扣我脑袋上,也要等到被榨干了利用价值再杀。”景溯敲着侧脸,“不过现在透露给你也无妨,顺道你也防着点。别动手就行,手上几个别的眼线可没这小八音盒子好玩。”
景迟渊:“海尔姆?”
景溯拍了拍手。
韶云归:……?
那二百五能成事,那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就能原地火箭升天!
景溯欣赏着自己新上的指甲:“看上去像傻子,也确实是个傻的,以为跳场舞就能入我的眼了?哼,也就咱老景家的废物会上心了——只不过,嘴确实挺严,背后人一点底都没漏。”
“……你这是做什么?”
待久了,韶云归总觉的鼻尖有股熟悉的味道,他先是侧头靠近景迟渊闻了一下,后又悄悄地拧巴出一条触手微微靠近景溯,不曾想景溯竟然直接上手捏住。
景溯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听起来居然有些温柔:“景迟渊又给你出了点什么坏主意?”
韶云归皱着眉,抬手又握住了景迟渊的。
景溯眯着眼:“你们俩要这样就给我滚远点好吗?”
韶云归:“……请问,你身边有拟态吗?”
景溯闻言笑了:“你这种稀有生物,有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见着个残肢断臂,而我也就养过你这么只拟态。”
“不对。”韶云归脸色不太好,他感觉鼻尖的气味极有侵略性,这是他从未在遇见的同类身上闻见过的,“你身上拟态的气味,比景迟渊身上的还要重。”
景迟渊闻言眉头紧锁,而景溯挑起眉看向前者:“你这病秧子样儿,别告诉我是拟态做的手脚。按照道理你身上不是沾满了韶云归的气味吗?居然还有拟态敢动你?”
景迟渊八风不动,倒是韶云归猛地抬起脑袋:“……什么叫作沾满我的气味?”
景溯轻轻捂住嘴,爱莫能助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好吧好吧,是我多嘴了。只不过,比起我身上有拟态的气味,我更好奇你又是怎么回事?”
景迟渊:“恰恰相反,我更好奇你怎么回事?”
两人把问题跟皮球一样一踢一踢的,身后的狐狸尾巴疯狂地摇着。
韶云归莫名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又像是要打起来,赶忙一手按住一个:“你们等等等……”
突然,脑中闯进一句“到底是谁给的胆子,敢挡在两个大反派之间的?”
答案是,这两个大反派给的。
韶云归是真没想到都给按住了。
景溯盘着他果冻般的触手:“说吧,云归大师,何解啊?”
半吊子的云归大师沉吟半晌,慢吞吞道:“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景溯:“料到了——”
韶云归转过头,问景迟渊:“要不,再多打一只?”
景溯皱着眉:“你们俩又打算手牵手去哪浪了?”
景迟渊:“放心,外出打个拟态,又不是开着个破烂摇摇车勇闯天涯。”
景溯:……?
景迟渊没再挖苦:“我和他都受了不明势力拟态的暗算,现在再加上个你……”
“到时候你看帝国小心点,我再拨点人给你。”
景溯的指尖敲击着桌案,手腕上的通讯突然跳了出来。
紧接着,景迟渊的也响起。
“看来愉快的家庭悠闲谈话时光不多了,”景迟渊率先掐断,“催命的来了。”
景溯起身:“我手底下那些废物还以为我在哪个角落歇着,倒是先把损伤战况发来了。”
她朝着景迟渊挥了挥,“发你了,记得赔。再者,你要拨点人给我的话,我要庞磊,他算是那个人的学徒,我用得惯。”
***
透过星舰的玻璃朝下看去,已然是一片繁华之景的帝都星。
景迟渊将伪装圆片贴在韶云归的脖颈上:“待会在帝都不要离我太远,遇到人不想理的不用理,找事的打回去,保护好自己,安全就好。”
韶云归按住了他想要帮他打开伪装的手,抬起紫红色的眸子看着他。
景迟渊的脊背挺得很直,此刻微微低头:“怎么了?”
韶云归:“当初你选的星云花,是什么样子的?”
景迟渊失笑:“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了?”
韶云归声音很轻:“景迟渊,景溯她为什么说你可怜?”
景迟渊嘴角的笑一顿,随后意缓缓退去,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因为她心善,一直在可怜别人。”
他的眼眸没有躲闪,一直与韶云归对视着:“早知道见一面就够了,怎么感觉聊个天还把你聊难过了?”
韶云归定定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偏过头。
景迟渊像是料到了他这个反应,伸手帮他打开伪装,细细地看着伪装的那张全然不同的普通脸旁,轻轻地整理着他的衣领。
脚下的星舰在缓缓降落,隐约能听见远处的交谈声。
景迟渊的指尖摩擦着银色权杖上的纹路,却意外听到身边人极轻但十分肯定的语调——
“因为你在难过,所以我才难过。”
他错愕地转头看向韶云归,视线感觉能透过层层伪装,看清那张漂亮的脸,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张脸上名为“悲悯”的神态。
韶云归此刻眼睛看向窗外,身姿挺拔,一身正装穿出了即将上场杀敌的飒爽感,身影已然和当年那个气宇轩昂的首席指挥官重合。
“景迟渊,你只告诉过我,我的名字,曾是什么身份,与他人的羁绊在哪,却字字不提你与我。”
韶云归感受着即将落地的震动,声音轻得像风:“你对我的所有,意味着你隐瞒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脑子一片空白,情绪却轻而易举地被你牵动,这让我感觉到——失控,和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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