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贵族区边缘的松木别墅笼罩在惨白的月光下。这座三层高的老式建筑早已被藤蔓吞噬，铁艺围栏断裂的尖刺像野兽的獠牙。庭院里，自动修剪机残骸半埋在杂草中，履带上还缠着一截发黑的绷带。
林决的军靴碾碎了一截枯枝。
「热源扫描完成。」玄枢的机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层门厅1人——睡眠状态，脉搏低于正常值40%。地下二层4人，其中3人生命体征……异常。」
“啧，比白天又多了一个倒霉蛋。”
种衫用指甲刮擦门牌上“学术别苑”的刻痕，指腹沾到一层暗红色污垢。她突然拽住林决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通风口有新鲜的血腥味，混合着……”鼻翼轻颤，“……至少七八种Alpha信息素，全都变质了。”
“难闻。”林决皱眉评价。
“确实，还是你的味道更好闻。”种衫靠近轻嗅，林决的耳尖在冷光中透出可疑的粉色。
二楼某扇窗户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林决的精神力如蛛网般张开，捕捉到窗框上一只惊飞的灰雀——那扇窗的锁舌早已被酸雨腐蚀，此刻正诡异地微微震颤，仿佛刚刚有人从内部触碰过。
“正门？”种衫挑眉。
林决摇头，军装下摆掠过干涸的喷泉池。她的指尖点在庭院西侧一块微微凸起的地砖上，周围的青苔呈现出不自然的圆形枯萎。
「地下电缆检测完毕。」玄枢投射出全息示意图，「升降平台承重300kg，最近一次使用在47分钟前。」
种衫单膝跪地，用指甲撬开地砖边缘的伪装苔藓，露出下方崭新的生物识别器——屏幕正亮着刺目的红光，侧面有一道新鲜的金属刮痕——像是被匕首反复撬过。
林决唇角微勾。她摘下手套，将掌心贴在冰凉的识别器上。机器发出错误的红光，但在警报响起前，她的精神力已经顺着电缆灌进了控制系统。整个识别屏突然疯狂闪烁，最后定格在一张十八年前的皇室全家福上——那是幼年的林宇唯一一次站在合影C位。
「权限已覆盖。」玄枢平静地宣布。地面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一块两米见方的地砖缓缓下沉，露出黑洞洞的升降通道。腐朽的臭味混着浓郁的Alpha信息素涌上来。
林决按住种衫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先一步踏上升降板。生锈的金属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足以支撑两人的重量。当平台下降到三米深时，种衫突然伸手关掉了林决肩章上的微型照明——下方透上来的幽蓝荧光已经足够照亮彼此的脸。
升降板停稳的瞬间，林决的军靴无声压住地面裂缝。她借着最后一丝下降惯性仰头，视线刮过隧道顶部交错的管道：中央空调的通风管、缠绕着绝缘胶带的电缆，以及贴着骷髅标志的银色液态氮输送管——那粗壮的金属管从实验室天花板延伸出来，在距离防爆门两米处有个明显的检修阀。
“猜猜看，”她的嘴唇几乎贴上林决的耳廓，“我们亲爱的五皇子，现在正忙着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闹。”林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么难闻的地方你还有心情闲聊。”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种衫故意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升降板最终停在一个潮湿的隧道里。墙壁上歪歪斜斜贴着“严禁明火”的警告牌，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地上几道新鲜的拖拽痕迹——某种带轮的器械不久前刚运送过重物，痕迹尽头是一扇歪斜印着“储藏室”的防爆门。
但那扇门显然并没有关紧。
门无声滑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林决屏住呼吸，闪身进入。实验室比想象中宽敞，各种精密仪器排列有序，中央的操作台上，一支装有金红色液体的试管正在离心机里旋转。
林宇背对着门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某种神经映射设备。他面前的全息投影显示着一个大脑模型，Alpha特有的信息素分泌腺体被高亮标注。
“好了……好了……”林宇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病态的兴奋，“这次一定能成功……”
种衫直接踹开了门。浓烈的劣质信息素风暴扑面而来，她瞳孔骤缩——实验室中央环形排列着十来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导管系统，正在向中央的主舱输送金红色的信息素浓缩液。所有培养舱里无一例外都是腺体组织，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备用电源启动前的几秒黑暗里，林决听到林宇惊慌的咒骂声。
“谁？！”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决已经藏身阴影处。她看到林宇慌乱地锁上某个抽屉，然后快步走向门口——正好撞上了种衫。
“种、种衫？！”林宇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厌恶，“你怎么在这里？！”
种衫歪着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五殿下好呀，我迷路了。”
“迷路？”林宇冷笑，“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吧！”
“你要留下谁？”他身后的人冷冷地问——林决已经将现场画面尽数拍下，甚至把玩着一支泛着光泽的药剂，“就凭这个东西吗？”
林宇猛地转头，“三、三姐？！”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好了！两个最讨厌的人一起送上门！”
“我还以为你最讨厌的人是周云舒呢。”种衫挑眉。
林宇的表情突然扭曲，手猛地插进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支和林决手里一模一样的注射器。针尖在应急灯下闪过寒芒，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像蚯蚓般蠕动：“这是你们逼我的！”
针剂扎进颈动脉的瞬间，金红色液体推入血管，林宇的瞳孔骤缩成针尖状，虹膜泛起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哈哈哈……这就是Alpha的力量！”他的声带震颤出双重音调，既有自己的声音，又混杂着那些被提取腺体的Alpha的残响。他的肌肉纤维肉眼可见地膨胀，军装衬衫的纽扣崩飞——但下一秒，皮肤开始皲裂，像干涸的河床般绽开细密裂纹，金红色的信息素液从缝隙渗出。
种衫的鼻翼微动：“他在崩溃。”
林决皱眉：“那不是进化，是过载。”
——林宇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强行改造。
培养舱里的腺体聚合体突然剧烈抽搐。那些本是被林宇从不同Alpha身上切割下来的腺体组织，浸泡在营养液里，试图杂交出“完美信息素”。但现在，它们像磁铁般互相吸引，在培养液里疯狂融合，浓郁的信息素液如活物般蠕动。
一根半透明的导管突然爆裂，液体喷溅到林宇脸上。他的皮肤立刻开始异化——那些腺体组织如**黏液般，顺着他的毛孔钻入，试图将他改造成新的宿主。
“不……不对！你们应该服从我！！”他的喉间迸发出多重Alpha的混合嘶吼，右臂突然扭曲膨大，指尖伸出结晶化的爪状物——但这根本不是Alpha的变异，而是腺体在失控增殖。
他的左眼还保持人类瞳孔，右眼却蒙上一层浑浊的金膜——那是不同Alpha信息素在角膜结晶的结果。喉结痉挛着挤出嘶吼，皮下组织像有无数活性物质彼此挤压推搡，撑得皮肤凹凸起伏，最终化作一声不似人声的嗡鸣，像无数Alpha在基因层面发出的不甘共鸣。
林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一幕简直在挑战她的生理极限。她本能地后退半步，军靴跟磕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声。
种衫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偏头观察林宇变异的颈部，冷静得像在评估实验室标本。“看来强行融合腺体这一方案并不可行。”她说着伸出手，准确攥住林决的手腕，“别吐在犯罪现场，殿下。”
种衫的军用脉冲器刚出鞘，林决的精神力已先一步爆发。
液态氮的应急管道被暴力扯断，银白色的寒流如瀑布倾泻。极低温下，那些蠕动的腺体聚合体瞬间凝固，林宇的身体被冻结在最后一刻——右半边成了结晶化的怪物，左半边仍是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人脸。
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冷冻液的滴答声。
林决的精神力屏障如蛋壳般瞬间包裹两人，她一把搂住种衫的腰向升降平台暴退。极低温白雾擦着屏障外围炸开，在种衫的作战裤上凝出细碎冰晶。
“三殿下这么主动？”种衫的指尖划过林决绷紧的下颌线，“其实你直接说——”
“闭气。”林决已经踹开升降平台控制板，沾着冰碴的睫毛下瞳孔紧缩。平台上升时，她单手按着种衫后脑将人按进自己肩窝，另一只手拍在权限识别器上。
皇室全家福在控制屏闪过的瞬间，地下传来防爆门自动锁死的闷响。平台刚抵达地面，林决就下达了指令：“玄枢，通知生化部门，这里有强污染危险物需要处理。对了，还有三个亟待拯救的Alpha。”
种衫从她怀里抬头，发现林决的耳尖比被液态氮冻过还红。“所以，他折腾这么久，就为了变成个腺体暴走的劣质Alpha？”
“不。”她轻声说，“他到最后都没成为Alpha。”
“——他只是被吃掉了。”
“当Alpha有什么好的。”种衫的唇瓣擦过她下巴，像一片羽毛落下又离开，“你‘这样’的，我就很喜欢。”
林决呼吸骤停半拍，指尖扣住她后颈的力道重了三分：“……小骗子。”
种衫喉间溢出一声气音，整个人软倒进她怀里，后颈泛着薄红，眼里似有薄泪：“……第几次了，殿下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林决的瞳孔骤然收缩，扣在种衫后颈的手指触电般弹开。月光下能清晰看到她脖颈瞬间漫开的红晕一路烧到耳根，连带着军装领口露出的锁骨都泛起粉色。
“我……”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嗓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带着罕见的慌乱。右手悬在半空，收回来不是，继续放着更不是。最终只能僵硬地转去整理自己其实一丝不苟的袖口，金属袖扣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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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探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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