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楼。
丝竹扬扬不绝于耳,薛予琼站在楼前,鼻间飘过清冽酒香,引得他微蹙起眉,随人流缓缓踏入楼中。
从未来过如此繁华之处,他四处张望,却见大堂座无虚席,人头攒动,一眼望去,完全猜不出许彻清的方位,只好游走于酒桌间,试图寻出偷跑出的那人。
跑堂端着酒菜经过,薛予琼眼疾手快拦下他,问道:“见谅。敢问可曾见过一名身着灰色道袍、腰上挂有香囊的修士?”
那人面色复杂,回想片刻,最终摇摇头,嘟囔一句“又是来捉人的”,随后转身离去。
一连问了几人,均得到否定答案,薛予琼心下微凉,却又不甘心地继续追索。
“诶!小兄弟!”
角落中,一人小声呼唤,薛予琼听觉敏锐,霎时看过去,旋即指指自己,神情难掩疑惑。
“对对对,就是你!”
男人鬼鬼祟祟招着手,示意他过去。
薛予琼将信将疑靠近,最终于他身前几步停下,保持距离,道:“有事?”
他“嘿嘿”两声,压低声音道:“你也是来逮家里那口子的吧?我这有个东西,保准你用上之后,她再也不敢花天酒地!”
薛予琼:“?”
他蹙着眉,却又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见他上了钩,男人暧昧一笑,继续卖关子:“小兄弟,你想想,家里那位,是不是早出晚归、行踪不定?俗话说,把握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把握她的……嘿嘿,让她对你欲罢不能!”
“可他身体不好。”薛予琼听得迷迷糊糊,摇了摇头,“都怪我。”
男人有些惊讶,双眼将他从头扫到尾,啧啧道:“看你这样子,便知道年轻不经事,伤到人也是在所难免——遇见我,算是遇对人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封皮泛黄,仅用正楷题着一行小字:**风情录。
“今日你我有缘,我便将它三两银子许给你,如何?”男人将书册向前递去,“原来可是卖十两银子的!”
薛予琼垂眸,“当真能让他心中只有我一人?”
男人口若悬河:“先前有位合欢宗的仙师,便是靠它拴紧了道侣的心,日子别提多舒坦!小仙君,你且回去一试,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犹豫片刻,薛予琼摸出三两银子递给他,自己则将书取来,正欲打开,却被男人制止。
“诶!”他小声道,“这种东西,还是偷偷回卧房看吧。”
薛予琼不解:“为何?”
男人顿住,“这……这哪有为什么啊。”
盯着他前额冒出的薄汗,薛予琼还是收了手。
男人抹了把汗,笑眯眯道:“多谢小兄弟!你既买了书,那我便帮帮忙——你要寻的那人长什么样?”
“个子与我一般,身着灰袍、腰悬香囊的男修。”薛予琼比划道。
“男、男修?!”
男人瞠目结舌,旋即又抹了把汗,自怀中掏出另一本小黄册子,替换掉他手中那本,“额……男子之间,还是看这本吧。至于你说的修士,我未曾见过,或许是二楼的贵客?你可上去一探。”
“二楼?”
薛予琼沉思片刻,道:“多谢。”
他低头看了眼书册,随后将其揣入怀中。
《龙阳十八式》?
好奇怪的名字。
“沈听琴,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下毒了?”
被沈听琴一路搀着走出来,许彻清只觉头晕目眩,嘴也不受控制。
不就喝了几杯新酿的酒吗——他酒量几时这么差了?
“胡说八道的醉鬼!”沈听琴很是无语,“都说了是才酿的新品,我还没尝过,便全叫你喝去了。”
“你还骂我?”许彻清不可置信,“我要告诉你兄长,告诉你姑姑!”
沈听琴:“……”
若不是没有多余的手,她定要扶额轻叹一声。
【别耍酒疯了宿主!】023发出尖锐爆鸣声,【男主在楼下啊啊啊!】
许彻清身体一僵,缓步走到栏杆处,向下探望,果见一道白色身影在人群中游走,似乎是在找谁。
脑中“嗡”的一声,他霎时清醒过来,推了推沈听琴,“行了,我在此处醒醒酒,你先忙去吧。”
沈听琴斜他一眼,“连路都走不稳的人,我可不放心。”
“哎呀,我真没事……”
极力证明自己的确没事,许彻清操纵灵力短暂压制醉意,原地走了两圈,恰好一名琴师有事来寻,沈听琴只好嘱咐几句,这才半信半疑离开。
见她下去,许彻清马不停蹄躲入隔间换好易容,随后下了楼。
正巧薛予琼走到台阶下,一眼便见他摇摇晃晃而来,连忙迎上去。
意识逐渐失控,许彻清步履不稳,在最后一层台阶处踩空,恰好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他小声惊呼,“琼儿?”
“……嗯。”
环紧他的腰,薛予琼将人稳稳放在地上,凑近去闻他身上浓郁的酒味,“师父喝了好多。”
腿有些软,许彻清只能保持圈住他脖颈的姿势,挠挠头:“也就……七、八、九、十杯?”
轻叹一声,薛予琼将人托到背上,返回蕴竹小院。
路上,许彻清迷迷糊糊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呀?”
薛予琼闷闷道:“猜的。”
“那琼儿很厉害了。”许彻清赞叹道。
兴许是醉了,他说起话来都慢吞吞的,语调柔软,像是哄小孩。
沉默片刻,许彻清继续引起新话题:“上次在淳山,你见的小姑娘……如何?”
“不太熟。”薛予琼不假思索道。
许彻清:“那就好——额,我是说,好吧。当然,她品行端正、实力不俗,如果你真有些想法,可千万不准欺负……”
“不可能有。”小徒弟打断他,“永远不会。”
“唔……也行。”
许彻清打了个哈欠,搭在他肩上的双手自然垂下,停泊于他胸口,顺势摸了摸。
诶,硬邦邦的?
又捏了捏。
于是他赞叹道:“胸肌练的不错——不过,怎么左右不一样啊?左边硬硬的……”
薛予琼倒吸口气,闷声道:“师父,你别摸了。”
许彻清顺从停下,却依旧趴在他背上絮絮叨叨:“咱们琼儿真厉害,才十六岁就拿下试锋大会的魁首了,为师很骄傲。”
看着亲手教出来的孩子功成名就,原来是这种感觉。
将头靠于他肩头,许彻清意识逐渐飘远。
另一个世界,独自养了他八年的人,只差一点看到他的成就,却被大火无情吞噬生机。
许彻清蓦地环紧薛予琼,温热泪水滑落,悄然滴在他颈窝处。
“师父?”
薛予琼显然慌了神,一连唤了他几遍。
“……没事。”许彻清搂着他,抹了抹泪,“师父这是喜极而泣。”
抿了抿唇,薛予琼并未追问,一言不发将他带回房中。
被稳稳放在床上,许彻清尚有些懵,双眼缓慢转动,最终落于薛予琼额角。
伤口已然结痂,在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琼儿,你过来。”
许彻清向他招招手,随后抬手揽住他脖颈,将头压向自己,左手抚过那处伤疤。
凑得太近,他吐息间呼出的酒气扑面而来,薛予琼红着脸,鼻尖沁出薄汗,“师、师父,怎么了?”
许彻清微眯着眼,忽地双手捧住他的脸,哽咽道:“都怪我,对不起。还疼吗?”
薛予琼双眸睁大,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何要怪师父?”
“是我害你受伤的。”许彻清眼眶微红,“你……流了好多血。”
喉间一涩,薛予琼艰难道:“不是你,师父。”
许彻清却再也支撑不住,将头一倾,倒在他胸口,缓缓睡去。
薛予琼轻叹一声,替他剥去外衣,又盖好被子,却在即将抽身时转身坐下。
他垂下头,贴近日思夜想的面庞,在鼻尖相贴时堪堪停住,聆听平稳的呼吸声。
许彻清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显然是睡熟了。
右手缓缓抚过他的双唇,薛予琼心跳如擂鼓,随后悄然将唇覆上。
触感微凉,夹杂一丝清冽酒香,熏得他面上如火燎原,升腾起两朵红晕。
兴许是有所感知,睡梦中,许彻清微微探出舌尖,轻舐过他的唇瓣,惊得薛予琼瞬间弹开,慌张返回自己房间,“砰”地合上门。
巫胜不在屋中,想必又是去赶了城中的热闹。
心脏剧烈跳动,他抬手抚上胸口,不自觉将怀中书册取出。
墨笔题下的书名恍若漩涡,令他不自觉翻开第一页。
这、这是……!
薛予琼霎时面色涨红,双眸却睁得格外大,目不转睛继续欣赏下一页。
合上书,他熄灯入睡,却做了个怪梦。
他站在一人身后,那人衣衫半褪,侧目看向他,面容却是模糊。
梦中的他似乎格外大胆,兀自上前扯下那人的里衣,露出腰间如雷击般的几道红纹。
竟然是师父!
“自己”大逆不道地将师父按在床上,湿热的吻一路向下,最终停在红痕处,激起他阵阵战栗。
书册内一张张绘图划过脑海,薛予琼看着“自己”无师自通,竟……
待他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
周身燥热难耐,他本想下床倒杯水,却在挪动后神色微变。
许彻清一推开门,便见小徒弟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猛灌几口茶水。
他走过去,也倒上一杯,才发觉茶水冰凉,诧异道:“小琼儿,你几时有大早上喝剩茶的习惯了?”
薛予琼身子一僵,“腾”地起身抱起茶壶,冲向柴房,“徒……徒儿去为师父添茶!”
“诶!”
许彻清愣愣看他离去。
这孩子,大早上还闹别扭。
难道是他昨晚耍酒疯欺负人了?
得知小徒弟掏钱买了本破烂小黄书的许彻清:请下载国家反诈app!!!(心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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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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