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到店里查看近几个月的工作报表,从进门到走进办公室,发现很多新面孔,但人员配置并没有改变。
就算是人员变动,也没有这么高的离职率。
老江进来,递上一杯清水,这是慕晚的习惯,他只喝清水。
“江叔,”慕晚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一出,老江就知道慕老板看出了人员变动,说:“您不在的时间里,辉少爷来了一趟,有些人不老实,我都打发走了。”
听到事关余辉辉,他眼眸一闪:“小雪怎么了?”
老江昨天在电话里,就听慕老板说找到了心爱的人,在听到余辉辉就是小雪时,他也震惊了一下!
前不久刚退了亲,结果出了这种情况,真是造化弄人。
他继续道:“那次辉少爷唱了一夜《冲动的惩罚》,几个不老实的小崽子趁人喝醉,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最后小崽子们还相互大打出手。”
“好在新来的暑假工及时出手,救下了辉少爷,要不然这后果....”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完全说出来,但慕晚已经会意了。
“江叔,那个暑假工帮了公司,多给些报酬。”
“是,已经加过工资,缩短了上班时间吗,还多送了些福利。”老江觉得这已经足够,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不过,那个暑假工好像和辉少爷认识。”
慕晚没怎么在意,依照他的为人,到处都是朋友。
可老江觉得有必要重点强调,拿起桌上的鼠标,开始调取监控。
“江叔,帮我查一个人,叫....”慕晚一边看着电脑,一边说,最后眼眸定在屏幕上扶着余辉辉那人的脸上,“他.....”
老江:“他就是新来的暑假工。”
慕晚的眼眸瞬间瞪大,怪不得小雪来这儿呢,原来是来看情人的。
后槽牙磨得滋滋响,指甲嵌入掌心。
很快,另一个熟人进入画面,是霄云。
舌尖泛出酸涩,他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想压下那股令人痛苦的味道。
监控视频里,余辉辉抬了下头,很快倒进霄云怀中,三个人呈现了一种难舍难分的姿势。
老江正要往后拉进度条,听到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
慕晚捏碎的杯子,碎片扎进肉中也丝毫不松开,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滴在桌面上。
“慕老板?!”老江急忙抽了几把纸巾去擦他的手。
“这个人上班了吗?”
老江顺着他的眼眸,看向屏幕上的顾帆,点点头:“在。”
“让他来见我。”
尽管克制着语气,但却并没有发挥出他职业生涯中面对种种为难,应该有的演技水平。
简单包扎了一下后,老江就出去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铺满了低沉的气压和难以抹去的酸涩。
自从知道余辉辉就是小雪,那层他极力掩盖住的东西,彻底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
当当当。
门被人敲响,也同时拉响了他内心的警报。
顾帆在看见人的瞬间,显然也惊讶,仅仅只有一瞬,就恢复如常:“老板,你找我?”
这样淡定的气质,令慕晚出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危机感。
“请坐。”
“慕老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顾帆只是看了一眼椅子,就收回目光,他十分不喜欢类似于余辉辉这种豪门。
浑身都是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气场,仿佛竖起了尖刺,挑衅者——卒!
两人对视间,已经不存在基本的体面了。
慕晚依旧维持着基本的教养,站起来,缓缓微笑:“我们也算是熟人了,想必你应该知道我。”
当今影帝,他姐姐常常看恋爱脑偶像剧里的男主!
可慕老板却似乎不这么定位自己:“我是余家公开承认的孙婿,是余辉辉的未婚夫。”
对面的人身形轻微一动,眼眸比刚刚还要有力的回视过来。
那一刻,顾帆被自己这轻微举动惊到了。
“你是我未婚夫的同学,也就是我的贵客,理应受到我们夫夫二人的友好招待。”慕晚心中的情绪莫名轻快起来,“让你在我这里上班,作为辉辉的未婚夫,这是我的失职。”
“因为辉辉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愿意无偿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必须要把这个人从小雪的世界里赶出去,所以决定用钱解决,这种愿意出卖□□的人。
顾帆眉心皱起,看似慕晚句句谦卑,其实居居高临下,句句都透含着警告。
一直勤奋刻苦,从大山走出来的人,最是厌恶这些人丑陋自以为是的嘴脸。
也因为从小察言观色,练就了一种洞悉人心薄弱处的本事。
“不用了,谢谢。”他眼底蓄着倔强和不容轻视的傲骨,“况且,作为前未婚夫,您应该没有资格帮余辉辉做什么。”
慕晚的笑意僵在脸上。
前未婚夫这几个字,突然成为一根刺,扎进了肉里。
“余爷爷请我到家里吃饭的时候,曾讲了很多余辉辉小时候的事情,”顾帆直击过去,“其中有一件,是余辉辉小时候的玩具玩坏了,会直接丢掉买新的。”
空气无比沉重,气氛像是临近爆炸点的燃气,危险无比。
“所以,对于余辉辉来说,”他的语调透着得意,“过去的,只会永远过去。”
‘过去’和‘现在’,各不相让。
直至老江敲相了门,才打破对峙。
顾帆离开后,脚下的每一步都感觉虚浮,他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自己明明很讨厌余辉辉,一直都很讨厌这个人,最后面对慕晚的为难和讥讽,他竟然下意识的用余辉辉来反击。
脚步突然顿住,重重闭上眼,深深吸进一口气,冷静片刻后,再睁开眼睛盯着华丽的灯。
——我一定是疯了!
看着空旷的门,慕晚捏紧了拳,刚刚包扎好的纱布洇出鲜红的血。
电脑上的监控画面定格在三个人拥抱的姿势中,霄云那张脸颇具威胁摄入眼眸。
一个情人都这么难对付,霄云就更难了。
因为从前不怎么关注余辉辉,致使他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
——余辉辉的个人魅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老江见他发呆,说:“慕老板,您要的珍贵中药和礼品都准备好了。”
慕晚从屏幕上收回目光,凝着那些动用了一生人脉和巨大钱财得到的赔罪礼:“走,去余家。”
*
霄氏集团大厦外的绿化带里,余辉辉带着他的部下们在此蹲守。
四个人坐在台阶上,吃着雪糕。
大葱瞅着没有异常的敌方阵营,问大蒜:“我说你那天是不是听错了,今天真是校长和鸟万里谈生意的日子?”
“滚,我这耳朵什么时候出过岔子,当时校长和那个李总约好今天谈合作。”
“别吵了,来了。”大姜打断吵架的两个人,并通知余辉辉,“辉哥,是校长的车。”
余辉辉把最后一口雪糕吃掉,叼着棍趴过去。
果然校长开车来到霄氏集团大厦下,李总也出来迎接,他们笑着说了些什么,校长拍了拍手上的皮质手提箱,两人才进去。
错不了的,那个箱子里,绝对是自己努力这么久的芯片。
“这个龟孙儿,”余辉辉愤怒的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不仅偷我的鸡,还拿我的蛋!”
“蛋?”大姜惊讶的看过来,“辉哥,你受伤了?”
去腥三件套用看不完整的目光——看着他。
大葱:“辉....辉哥,你现在就剩一个了?”
“.....???”
余辉辉拳头捏紧,他有时候真的是不明白这些大学生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大蒜见他不说话,惊呼:“俩都没了?”
最后,去腥三件套脑袋凑到一块窃窃私语:
“辉哥刚刚说鸡和蛋。”
“所以,不止蛋没了。”
“连鸡也......”
咚、咚、咚!
三人头上被辉哥各赏了一个大包:“鸡....蛋.....”
霄云的车逐渐进入视野中。
开车的依旧是宋秘书:“霄总,您昨天和我说要寄东西,请问寄到哪里?”
后车座的人沉默着,看着手上那部雪花手机,眉心皱起。
按亮屏幕后,那张笑脸出现,仿佛能将快乐溢出屏幕。
犹豫了一会儿,他按灭屏幕,将手机放进上衣口袋里:“先不寄了。”
“是,”宋秘书看了眼手机,“助理说李总带着人已经在会客室等候了。”
“好。”霄云点了点头。
车子稳稳停下,霄云恢复以往的神态,款步走入公司。
远处的草丛里,余辉辉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上次在霄云家里,把人不明不白的睡了之后,他心底深处就很害怕见到这个人。
“喂,”余辉辉瞥向去腥三件套,“有烟吗?”
大葱劝道:“辉哥,吸烟有害健康。”
一只手已经伸进他口袋里,摸出一盒南京。
“哥....五十八一盒.....”
余辉辉已经叼上一根,把烟扔还给了他:“借个火。”
大姜打着打火机,递了过去,余辉辉低头吸燃烟。
一股浓烟从口鼻喷出,仿佛能带走一丝烦躁的情绪似的。
总之,余辉辉感觉负罪感少了几分。
恰恰是这缕烟雾,将他的位置暴露,出卖给了走进公司还没几步的霄云。
心思敏锐的霄云,透过落地玻璃看了过去,吩咐:“宋秘书,去看看谁在那儿。”
会客室里,已经准备好签合同的李总和校长已经开始幻想。
这么棒的产品,霄云绝对不会拒绝。
到时候,李总就可以将公司的运营芯片直接换掉,那就相当于捏住了整个霄氏集团的心脏。
他呀,想得到这个公司,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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