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饭桌前，满桌的饭菜令余辉辉有些局促不安，直到慕晚夹了一块麻辣鱼肉给他，才回过神，道了声‘谢谢’。
慕晚被那一声‘谢’刺得心里不舒服，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比在恋综的时候还要疏远。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很自然且霸道的说他看上了他，执意当场订婚。
自己为了摆脱他去上恋综，对方也是紧追过去，行为大胆且果决。
可是现在，却客气得和陌生人一样。
脑海里不自觉闪过，地下停车场那段让人血压飙升的监控视频。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余辉辉心里的那个位置，有人了！
余辉辉动作拘谨的夹起碗里的鱼肉，送进嘴里嚼了两下，眼眸立马闪了闪：“真好吃！”
他穿书这么久，仗着辉少爷的身份，吃过不少美味佳肴，可都没有这块麻辣鱼肉好吃。
见对面的人笑起，刚才那令人有些不适的气氛一哄而散。
“这是你家乡最出名的麻辣香鱼，”慕晚又夹了一块鱼，放他碗里，“是我和第一川菜师傅学的手艺。”
其实余辉辉穿书以来，就只去过一次北林小镇，是真的没吃过，也不知道家乡那里有这么好吃的美食。
两人在谈话间，渐渐都变得柔软轻松，一切都仿佛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刚吃了两口，余辉辉就收到公司CEO的微信：【请问余总，我能吃饭吗？】
看着那条短信，他才猛然想起，身无分文的霄云还在酒店。
“现在几点？”
慕晚看了眼腕表：“六点半。”
“我得走。”他放下碗筷，起身到玄关穿衣换鞋，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
见他要走，慕晚跟过来，眼底的在意从眼眶溢出来：“外面天黑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送？
可不敢！
要是让慕晚发现他和霄云来往，把人安顿在酒店里，这不就是在明白昭告天下，他在外面养人了？！
毕竟这次，他是真的在外面养了一个不能说出去的人。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一点儿小事儿而已。”
他囫囵搪塞完，转身握上门把手，还没等转动，就听到身后人开口了：“还回来吗？”
这一瞬间，余辉辉怔然了一下，回头看向穿着居家服的慕晚，有种妻子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错觉。
“我...回，办完事儿就回来。”
面对这么一张温柔的脸，他真是说不出不好的话。
慕晚微微颔首，没做挽留：“嗯，路上小心。”
“好，你吃完饭，就早点儿睡吧，不用等我。”
说完，余辉辉都不禁愣住，这糟糕的对话。
看着门关上，站在玄关处的人，眼底浮上一层阴霾。
他转身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跟着出了门。
余辉辉打上车后，就直奔酒店。
因为今天忙了一天，导致他早就忘了昨天和霄云说来接他的事情。
余辉辉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缩在角落里，垂头小觑着对面的人。
被饿了一整天的人，幽怨看着他，冷讽质问：“余总这是，不打算要我了？”
“....没...我今天有点儿事，耽搁了。”余辉辉不敢顶嘴，毕竟自己有错在先，马上岔开话题，笑嘻嘻的说，“走吧，你不是饿了吗，咱们吃饭去。”
霄云看了他一眼，不起身。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直到霄云肚子传来‘咕咕’的饥饿声。
坐在沙发上男人的脸色沉了沉，多年的教养令人窘迫难堪。
余辉辉马上顺势说道：“我斥巨资请你吃饭，走吧。”
看在‘巨资’的面子上，霄云才缓缓起身，一抬头，自己的外套就递过来了。
他看了眼余辉辉，接过外套。
两人并肩出门，乘用电梯的时候，余辉辉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
这一举动，透过电梯门映进霄云眼眸，有一丝不快：“余总和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戴好口罩的人动作一顿，嘿嘿一笑，打哈哈“不是，最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
霄云知道他在撒谎，却并未拆穿。
余辉辉对着电梯门调整口罩，觉得下次应该得配个墨镜和帽子，才能遮得更严实。
如果不是和慕晚要订婚了，他也不想这么鬼鬼祟祟的，自个儿再传出个什么桃色绯闻，还是和霄云的，不能和慕晚订婚，零花钱泡汤事儿小，爷爷被气坏身体事儿大。
两人走出酒店的身影，穿过重重夜色，直直落进慕晚眼中。
坐在车里的人，手指狠狠扣进方向盘的皮套里，手背青筋在黑暗中显得狰狞。
即便余辉辉戴着口罩，他也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自己寻了十年的白月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刻明白这次余慕两家的有意联姻，将是他最后的机会。
不能错，不能乱，得一步步来。
目光随着车窗外的身影移动，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出经纪人的电话，语气里透着克制：“帮我去找媒体，送一个大新闻。”
外面的灯光在男人脸上投下斑驳的色彩光影，隐藏起真实的情绪波动。
当霄云和余辉辉站在饭店门口的时候，两人都静止了片刻。
霄云看着余辉辉斥巨资要请他吃的麻辣烫，久久无法回神，眼神中透着不解。
余辉辉笑呵呵拍着他，很自信道：“走，让你见识一下人间美味！”
其实，是他兜里的一千块钱，实在是有太多地方要用了。
不过，麻辣烫也很贵啊，几根青菜就要五十多了，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笔巨资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霄云硬着头皮走进去，他没有吃过麻辣烫，心里也有几分好奇。
坐在格子锅前，看着余辉辉放在眼前的一盘麻酱和筷子，再去看看旁边人已经从煮沸的格子锅里拿出一串鹌鹑蛋裹上麻将和辣椒油吃起来。
看起来，确实很好吃的样子！
他也学着从格子锅里拿起一串，粘上麻酱，照样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竟然发现味道确实不错。
坐在露天棚子外，吃麻辣烫的两道身影，在慕晚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冷着脸将餐桌上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
余辉辉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主要是吃完麻辣烫后，又和霄云在酒店里商讨了一下关于公司的一些事情，所以回来晚了。
奇怪的是，门竟然留着一道缝。
推门进来时，他的目光和沙发上的人撞在一起。
——慕晚，一直在等他？！
看到人，慕晚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过来，唇角噙笑：“回来了。”
余辉辉张着嘴，艰难的‘嗯’了一声：“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他很自然的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兔耳朵拖鞋放到地上，“我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每天很晚才会睡。”
有种情绪哽在喉间，令他撒不出一个谎来圆今天的晚归：“以后，我早点儿回来。”
慕晚笑着颔首：“好。”
换好鞋，两人往二楼卧室走，在楼梯口的时候，余辉辉顿住了脚步。
慕晚贴心的走到一处房间门前打开：“你的行李都在里面，我住你隔壁，有事叫我。”
“....好。”
看着慕晚进了隔壁房间，余辉辉手心濡出细密的汗。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整洁的屋子和摆放在旁边的行李，以及床头柜上保温茶杯里的水，心里出现了一种叫愧疚的东西。
背着慕晚和霄云来往，此刻成为某种‘出轨’的罪诏挂在头顶。
等在洗手间捧起冰冷水流泼到脸上，冰冷的寒意刺激肌理，他才恍然清醒片刻——自己好像是个直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默认自己在不合适的位置上，去思考和慕晚霄云的关系。
得拉回来，有些东西必须得拉回到原来距离，否则自己将万劫不复。
窗外飘起鹅毛大雪，将整座城市覆起来，白茫茫一片的。
手机在窗台上嗡嗡响起，余辉辉走过去，来电显示‘杀手一号’。
这么晚，顾帆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接起：“喂？”
顾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突然变得很和气：“最近好吗？头上的伤还疼吗？”
“好，挺好的。”余辉辉透过玻璃上的镜像，摸了摸前额碎发盖住的额角伤疤，“伤也好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开口：“我这里信号不好，刚看到你发来的消息。”
消息？
余辉辉恍然大悟，他都快给忘了。
然后说：“不用了，问题都解决了。”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顾帆‘嗯’了声：“那就好.....”
两人又说了两句客气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一直都不善言辞的顾帆，看着手机上那条余辉辉发来，想到他小平房住段时间的短信，独自出神。
他站在山顶上，雪花从天空飘落，驻足在肩头上，像是温柔的轻拍和安慰。
然而心里的落寞，却没有半分消减。
有信号后，App乱七八糟的通知滴滴响起，上方通知栏很快就被挤满了。
其中有一条新闻推送，让他眼眸瞬间亮起，滑下通知栏，找到那条新闻，手指颤抖着点了进去。
【首富余家孙少爷，余辉辉与豪门慕家慕晚，再次订婚】
这几个字，仿佛在回答余辉辉电话里说的那句 ‘不用了，问题都解决了’。
手指被冻得木了，没有一点儿知觉，划动屏幕的动作也稍显无力。
最后，还是没能抓什么，手机从掌心摔到了地上，屏幕碎裂成细密的网延展开，将所有都网在其中，挣脱不掉。
那一夜，他站在山上，隔着重重山峦，凝望着江市的方向。
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隔着山海的距离，是那样遥远，那样令人裹足难前。
雪落了一夜，厚重而洁白，带着某着神秘的力量，能将很多东西都静静埋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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