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的很喜欢你。”
鹿羲蹲下摸了摸狗的脊背。
狗的毛发修剪地很随意,长长短短的支棱在狗身上,但手感还算柔和。
陆韫晞没有接话,看着鹿羲像个邻家女孩似的毫无顾忌蹲下逗狗,铺开的火红裙摆像一轮耀眼的红日。
她不像一族之王。
陆韫晞想,垂眸遮去眼里的复杂,白羽面具下,仍是一张干净的脸庞。
“带回宫吧,和你做个伴。”
鹿羲站起身拍了拍手,一出门安西急切地迎了上来。
“小希——”
“人已经让执刑人带走,你有线索,可以和刑司说。”
说罢,鹿羲带着一人一狗匆匆离开,等到议事殿时,已比往日早朝时间晚了一刻钟。
“众卿,久等。”
鹿羲安排一名侍卫将陆韫晞和狗带去寝殿,自己则步入朝堂。
“王上,今日因何未到?”
褚昰率先发问,虽不及昨日诘问颜柯狠厉,却仍然十分严肃,俨然一副拷问小辈的口气。
鹿羲没有回答,一登阶上之座便道:
“雷司长,简单说说近期因狂病伤人入狱的案子。”
刑司司长姓雷名之云,是前任刑司司长雷总峰的女儿,治下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在鹿羲回来之前,雷之云已经接到线报,故而并无迟疑,道:
“我们近日已经接到相关报案十五起,其中涉及案犯五人,案种各有不同,轻则嚎叫砸打、登高而歌,重则骂詈不避亲疏、当街隐秽,唯一的共同点……”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
“案犯作案时,均处于谵妄癫狂状态,于其时所做之事,或知或不知,总辩称无法控制。”
雷之云一说完,其他不晓得案情的臣子们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会不知道呢?怕不是推托罪责的借口,雷之云连这个都听不出来?”
“肯定是这样,我看雷之云被岳家缠着生了孩子之后越发糊涂了,她这个位子,估计是做不长久咯。”
到朝臣子不过十几人,鹿羲练法术之后耳聪目明,一下便捕捉到两名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两人。
唔……似乎是七巷主和九巷主?
这两人显然与雷之云不和,鹿羲暗自记下,“雷三弟,你们查诊结果如何?”
雷三弟是雷之云同父异母的弟弟,年岁不大,正是新婚,却已经坐到药司司长的位置。
“回王上,臣见过几回案犯发作,确有癫狂之象,但案犯大多本就有作案倾向或前科,故臣亦难以断定案犯作案之时能否自控。”
雷三弟鞠了一躬,透着一股不符合年轻人的老气。
鹿羲听了汇报,沉吟半晌,问:“可有更多案件溯源?”
胡文兵写下的内容里,明确提到有多批不明来访者,足以见有不少人暗中盯着这一系列案件。
“尚在探查中。”
雷之云言简意赅道。
鹿羲大致听了与昨日相差不大的汇报,见没有其他事,便下了朝。
她回到寝殿,吩咐下人把陆韫晞带过来一起吃午饭。
“小希,你在里面吗?”
“无通令者禁入!”
好的,煞风景的人来了。
难道是原剧情导致的强联系作用,这俩主角非逮着她不放?
鹿羲一想到安西楚楚可怜的脸就一口气堵在胸口,奈何人追到殿门口,她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让侍女通传,将人放进来。
“小希,你门口的侍卫好凶哦,我都说是你的好朋友了,就是不肯放我们进来。”安西嘟了嘟嘴,一进屋子便自在地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起来。
正要给安西和顾天斟茶的鹿羲:“……这是我的。”
鹿羲作为女王,饮茶有专门的主人杯,花纹与其他客杯明显不同。
安西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哎呀,我们俩还分什么你我呀,你忘记我们小时候偷喝乌姨存起来的牛奶,怕被发现,每瓶一人只喝一小口——”
“你们调查得如何了?”
眼见安西又要长篇大论她不记得的事,鹿羲抓住安西歇口的空挡道。
闻言,安西又粘鹿羲粘的更紧,“小希你不知道,昨天那个人可可怕了,一声嚎叫把我和顾天的耳朵都伤了,大约——”
她歪着头想了想,“八息,我的耳朵有八息的时间听不见!”
“我们没有小希你,真的很难做呢。”
安西抱紧了鹿羲的胳膊。
鹿羲使了点劲,把胳膊抽出来。
从本质上来说,安西对于鹿羲其实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所有旧情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根本撼动不了没有记忆、只打算苟长活命的鹿羲。
“你身为一国之主,竟然对威胁百姓性命的人视而不见?”
顾天第一次开口,便是不屑地指责。
“难怪灵息族一直萎靡不振,只能依赖我族维持——”
“够了!”
鹿羲喝道。
你顾天是什么人,也配对灵息族指手画脚?
就算是另两族之主来了,也得看在丹药的面子上好好说话!
鹿羲熬了一个大夜练习飞行术,一大早又经历种种事件,本就疲惫不堪,顾天算是撞上枪口了。
她只道:“瞧你气息,想必已能独当一面。虽不知你家世如何,但见你尚且年轻,若非天才,必有丹药助力。”
“既食我族丹药,竟还出此狂妄之语,我看,你怕不是也染上什么无名狂证?”
三族人多尚武,丹药是提升术法的最佳帮手,灵息族的炼丹师走到哪儿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顾天气度不凡,衣物华贵,约莫是出自雾虚族某个世家。
而世家子,有几个不曾服用过丹药?
“你——!”
“顾天,你别生气,小希也是一时气急……”
安西终于从鹿羲身边离开,转而靠近顾天,安抚他的情绪。
鹿羲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招来侍女,把茶杯都拿下去重新洗净。
安西安抚住不满的顾天,从储物袋掏出一块留影石。
“小希,方才殿上人多眼杂,不便将乌姨的口信带给你,现下只有我们三人,你看吧。”
安西把留影石轻轻放在鹿羲面前。
鹿羲故作无事地瞥了眼桌上扎实的石块,后背却开始出汗。
她还没学会怎么开留影石!
正当鹿羲想着怎么敷衍过去,安西似乎料到什么,伸手在留影石上方动了一下,“我知道你还怨乌姨当初抛下你。但是这份口信,你必须听到。”
留影石发出绿色荧光,没有画面,只有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
“希希,是我,我被困在灵幽渊,不能……”
声音有些中断,沙沙地听不清楚。
“对不……我不……你随……安西回家,不要尝试……你还……有家。”
声音到这就断了。
鹿羲看着安西满眼期待,假装陷入沉思。
若是原主在此,听闻失踪的母亲如今受困,想必十分煎熬焦急。
可这么一小段意味不明的话,又因为信号不好听不出感情,鹿羲还真没法共情。
只是氛围烘托到这,不感动一把好像不合时宜。
鹿羲调动演技,愣是逼出一点隐隐泪光。
见鹿羲眼含泪光不说话,安西迫切道:
“小希,你别急,这段口信是我与顾天一个月前巧合发现的,乌姨被困的灵幽渊有前人设下的结界,五十年才开放一次,如今还有一年时间便会再次开放,届时集你我之力,定能将乌姨救出来。”
“……嗯。”
鹿羲用略带哽咽的声音应了安西。
“乌姨定是怜你孤独长大,才让你同我一起回家,”安西兴致勃勃地说,“这偌大皇宫,一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都没有,你一定很难过吧,等你随我回了雾虚族,有我陪你,还有母亲,定能日日开心!”
如果日日珍馐美食、香车美酒也能算难过的话,那确实挺难过的。
鹿羲想起昨天晚上吃的喷香流油椒盐炸鸡翅,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是吗?”
鹿羲泛红的双眼看向安西,一滴硕大的泪珠恰好从眼角滚落,啪嗒落在留影石上。
——不错,掉的时机刚刚好!
鹿羲在心里默默鼓掌,演技又进步了。
若不是观众正在眼前,她都想下了戏好好回味这个片段。
收起悄悄自得的满意,鹿羲提气再次入戏——
“安西妹妹,我真的可以抛下族人,和你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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