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禾闭一闭眼,等再度睁开时,心中已生出一计。
她是穿书了不假,但寂玄目前并不知道她不是原主了啊,那么原主作为师尊,先前留下的威慑力还在!
苏禾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学着原主的语气沉声道:“为师已经睡下了,明日再送,滚!”
这个“滚”字喊得中气十足。
苏禾环顾四周,琢磨着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做好两手准备才行,不然万一寂玄不听,非要进来呢?
要不拿东西把房门堵了?
不行,拖拽东西会发出声响,更加引起怀疑。
苏禾挠挠头皮,思来想去,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北面那两扇大开的后窗上。
爬窗逃跑是个不错的办法。
“是,弟子告退。”
门外,寂玄再次道。
正蹑手蹑脚朝后窗摸过去的苏禾闻言,有些出乎意料,愣在了原地。
她没听错吧?寂玄刚才是应了?原主留下的威慑力起效了?
苏禾眼睛一亮,胸膛里慌乱的心跳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打发走寂玄,平平安安地度过今晚就好。
等到了明天,她早早地收拾东西跑路,到时候天大地大,她想去哪里都行,谁也找不到她,系统的任务谁爱做谁做去。
反正她不做。
嘎吱——
苏禾正美美地计划着,不料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
猝不及防地,苏禾跟门外的寂玄来了个眼对眼……
“……”
寂玄一身玄衣,逆着月光,高高束起的马尾被夜风吹散,手里端着方托盘缓步走进苏禾的房间。
危险气息逼近,苏禾整个人的汗毛都炸开了!
说、说好的告退呢?
这个逆徒!
苏禾压根不敢细看寂玄,几乎是在寂玄进来的同一时刻里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跑!爬窗跑!
再不跑小命不保啊啊啊啊!
苏禾心内哀嚎,吭哧吭哧地朝后窗跑去。
眼看大开的窗子就在前方了,苏禾一鼓作气,两条腿迈得飞快。
然而这个时候,只听“嗖”地一声,后方一道灵力骤然袭来,擦着苏禾的耳畔直射向窗外。
下一瞬,两扇北面的窗框“砰”一声,无风自关了。
……
本就不算大的房间,刹那间安静下来。
苏禾止步,背对着寂玄全身都僵住了。
一滴冷汗自额角悄然滑落。
刚、刚才,就在刚才,寂玄是不是出手了?他出手了!要是那道灵力再偏差那么一点,她现在是不是已经脑袋开花了?
逆徒啊逆徒,这个欺师灭祖的逆徒,连个逃跑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师尊为何见了我,就逃?”
温柔的语调,如蛇般自身后游走过来,攀上苏禾的脊背,向上蜿蜒,一圈又一圈,缠绕住苏禾的脖颈。
苏禾暗暗叫苦,能不逃吗?再不逃,小命不保啊。
她背对寂玄,强撑着将后背挺得直直的,拿出作为师尊的气度来:“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
苏禾感觉自己把毕生的演技都使上了,但两条微微发颤的腿还是出卖了她。
寂玄目光凉凉地掠过那双腿,走上前去。
苏禾听到后方传来的脚步,赶忙转身,生怕寂玄会趁机偷袭她。
好在转过去后发现,寂玄只是去到桌边,将手里的托盘放下而已。
呼~真是自己吓自己。
苏禾长出一口气,这才有空打量起,眼前这位原书中到了后期黑化的灭世大反派。
书中对寂玄的描述是:少年长身玉立,宽肩窄腰,一双桃花眼眼尾洇红,勾魂夺魄,皮肤是近乎病态的苍白,瘦弱却不屈,俊美却暗藏锋芒。
苏禾色壮怂人胆,悄悄歪头,想瞧得仔细些。
这会儿屋内熄了灯,光线漆黑一片,仅有月光穿透窗棂映照进来,撒下一把清辉。
苏禾正看得起劲,就见寂玄忽然端起托盘上的药碗,转身朝她走来。
“弟子伺候师尊用药。”
“等、等等!”
苏禾吓得心下警铃大作,后脖颈都窜上了一股凉气。
她一点也不想寂玄这座煞神过来啊啊。
“你、你放那就行了。”苏禾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为、为师待会儿自己来喝。”
谁知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寂玄依旧脚步不停地朝她迈近,声音里携带了几分戏谑:“师尊……莫不是在怕我?”
呵、呵呵,她的心思这么容易被拆穿了吗?
苏禾步步后退,面上仍要维持住局面,装作寻常:“怕怕你做什么?你可是我徒弟,我徒弟最乖巧,最孝顺了,你说,你说是不是?”
救命,她到底在说什么?
“乖……巧?孝……顺?”寂玄尾音拖得长长的,似是在回味这两个词的含义。
苏禾这会儿胆都快吓破了,后脚跟一个不防地,撞上了一堵墙。
好了,这下完蛋了,她退到了后窗前,整个后背贴上窗框,退无可退了。
“师尊怎么不继续了?”
寂玄自幽暗处走来,窗外月光的清辉逐寸褪去他身上的暗影,在距离苏禾仅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相隔太近,少年身量颀长如玉树一般,却携带了满身的杀意。
苏禾心下戚戚。
小徒弟只要一抬手就能轻松掐住她的脖子,将其折断,像折一朵荷花一样毫不费力。
苏禾瞳孔都僵住了,里面倒映进寂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就如同原书中描述的那般,少年人相貌极其出众,像朵妖冶的奇花,虽俊美,却也淬了剧毒。
他将盛满黑乎乎药汁的碗,递到苏禾唇边,面上始终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
苏禾瞄了眼药汁,不用尝就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苦涩味道。
她半天没接。
“师尊可是……怕弟子在药里下毒?”
“不不不,绝无此事。”苏禾连连摆手。
她还能说什么?她现在是半点都不敢得罪寂玄啊,不过寂玄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原书中寂玄的确没有对药动手脚,那的确是一碗可以疗伤的灵药。
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这个小徒弟穷啊,穷到没有灵石购买得起毒药。
这倒是件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苏禾清清嗓子:“那个……为师虽说平日里吧,对你是严苛了些,但你我师徒相处多年,到底缘分一场,师尊自是信得过你的。”
对,就这样,打打感情牌,万、万一呢?
万一小徒弟生出了那么一丁点的恻隐之心,就是她活命的机会。
可为什么她说完这话,寂玄眼中的冷意反而加重了?
苍天啊,大反派的心思太难琢磨。
苏禾只得顶着压力,哆哆嗦嗦地接过药碗,抿一下嘴,给自己做番心理建设。
徒弟送药,她这个师尊可不能不给面子。
豁出去了。
苏禾仰起头,一鼓作气,将碗里的药汁“吨吨吨”饮尽。
嘶~好苦!呕!
苏禾苦得手捂住心口,面露痛苦之色,两条眉毛都皱起了,一高一低。
寂玄始终注视着苏禾不放,没错过她脸上的这些细微变化。
一丝疑虑悄然划过心头。
他的这位好师尊,似乎……
“喝、喝完了。”
苏禾双手捧着碗,怂怂地递出去,再怂怂地觎一眼寂玄的脸色,内心凄凄惶惶。
她乖乖把药喝完了,所以能不能别杀她?求求了。
就差给寂玄跪下了。
寂玄伸手接住药碗的另一端。
这一接,苏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落到寂玄的手上。
他的手骨根根分明,肤色苍白异常,衬得青蓝色筋脉更加明显。
这原本应该是只十分清俊好看的手,偏偏从腕骨那里开始,布上了横七竖八的血痕,一直往上蔓延进衣袖里。
原主造的孽啊。
到底是怎么对这样一位哪哪都绝顶好看的少年,下得去如此重的毒手的?
要换成她,那必然是得精细地养着,然后天天听小徒弟在身边热情地喊:师尊~师尊~
生活都变美好了。
苏禾思绪飘远,脸上露出傻笑来。
正想把碗拿走,却用了两次力都没能使苏禾松手的寂玄:“?”
苏禾发现自己周身的气温好像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
怎么回事?怎么有点冷?
她打了个寒颤,总算回过神来,冷不丁对上寂玄一双黑沉沉的漆眸,顿时脑子一凛,赶紧松手。
要命了,她在想什么?
苏禾懊恼,连忙补救:“你退下吧。”
她学着原主的姿态,板起脸,用冷硬的口吻命令寂玄。
然而寂玄没动。
苏禾倒抽一口凉气。
小徒弟要对她下手了吗?要下手了吗要下手了吗?
正念及此,视野里,寂玄抬起了手……
啊啊啊救命!!
“我知道哪里有治你伤的仙草!!”苏禾吓得双手抱头,连声大喊。
喊完,时间仿佛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静到苏禾只能听见自己胸膛里“怦怦”狂跳的心脏,胆都快吓破了。
片刻后,预想中要命的剧痛并没有袭来。
苏禾这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通过手臂与手臂之间交错的缝隙朝寂玄瞄去。
寂玄没说话,只是满脸阴冷地注视着她,眼眸转瞬间化为一双金色竖瞳。
苏禾浑身发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有一瞬的停滞,连声加大筹码:“我我还知道,你的身世!”
原书中交代过,寂玄并非普通人,而是妖,苍龙一族的后裔。
这件事情只有原主知晓。
十年前,也正是原主把寂玄从斗兽场里带回来,并给他下了遮掩妖身的禁制。
只可惜整本《炼妖》小说,大部分笔墨都集中在了男女主身上,对寂玄的身世背景描述不多。
不过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会儿也足够苏禾唬住寂玄了。
不出所料,寂玄眼中的金色竖瞳褪去,恢复成常态,唇畔重新挂上一抹温和的浅笑。
他玉白长指扶一扶苏禾发间的金簪,再顺着发丝慢慢游走下来。
“师尊的簪子歪了,弟子……帮您扶稳。”
苏禾哪敢说话啊?已经靠窗缩成一只鹌鹑了。
小徒弟说啥就是啥吧,就算说她头发上有个鸟窝她也会“嗯嗯”点头的。
“烦请师尊继续,弟子听着。”
苏禾猛猛摇头:“明、明天再跟你说,我要睡觉了。”
开玩笑,现在说出来,她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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