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菁拔出头上火焰簪子,簪子抛向空中旋转,引出一阵白光,巨大火焰将整个空间包裹。
在那火焰之中,无数的画面走马观花,这下,沈昔辞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俊俏的男人,正是匠神。那时候,他还叫公输子。
他身着华丽绿袍锦衣,却不带任何夸张的首饰,两鬓龙须微风拂动,身后跟着几个不动声色的黑衣人。
这个时候的公输子,已经是制作了一批人偶,靠这些人偶发展商业,几乎垄断整个市场,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低调奢华。
直到这日,他进入了一家青楼。
一众士兵带头闯入,寒声喝道:“滚开!”
“竟敢拦我们的路?”
人群杂乱无章,摔的摔,倒的倒。老板娘听到了,走过来:“什么人怎么敢在老娘的地盘……”话音未落,两眼倏然放大,声音撩拨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是公子啊,您来本店,真是本店三世的荣幸啊。”
公输子闭目轻轻微笑,这时,身边的人便冷哼盯着老板娘道:“听闻整个中原最美的女人,在你这里?”
老板娘笑嘻嘻道:“哎哟,各花入各眼,最美那可不敢当,但是美,是一定的!“
“哦,既然如此,那还有劳店家了,若是今晚我们公子高兴了……”身边那人将一宝箱往前一推,露出一箱的银子,对着老板娘轻声一笑:“嗯哼?”
老板娘两眼冒光,笑不拢嘴,对着身边的小弟小姐们就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咱公子备好酒肉?”
一众小二立马忙活起来,老板娘将公输子等人请到一个视野最好,距离上等的位置。
不多时,琉璃馆的头牌,琉璃姑娘便坐着秋千,在一阵白色鹅毛的纷飞下缓缓降落。那琉璃姑娘肤若凝霜,轻弹古琴,五指纤细透红,宛若雪境天仙。
公输子当即看傻了眼去,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果真是美。”
说完,他便要走上台去。
老板娘吓一跳,众人也不服,都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来琉璃馆就要有琉璃馆的规矩。”
公输子旁边侍卫拦住众人,道:“什么规矩?
“谁投的钱最多,琉璃姑娘今晚才会和谁走。”
听到这,公输子缓步走回自己的位置,静静道:“哦?还有这样的规矩,那你说说,你出多少?”
“500两。”
“我600两!”
“我700!”
一下子,所有人都开始投钱了。老板娘一瞧,也是差不多时,便也道:“这位公子出700两,还有要加价的吗?”
匠神笑道:“我出在座各位的总和。”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公输子虽是这中原人,可常年经商远洋,如今回来,听过他名声的不少,但也不保证所有人都认识。大多数人纷纷闭了嘴,还有不少议论纷纷。莫约说些他“吹牛”,“装货”之词。
可他这么一说,场上之人也再出不了高,一是再怎么出也高不过他,二是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能力。
因此公输子也不恼,只静静等待,待老板娘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又道:“我就想问问,这么多钱?够不够?”
“够!够是够。”
老板娘那点心思,公输子都不用猜,便道:“这些钱到琉璃姑娘手中是多少?”
老板娘:“一,一半。”
公输子道:“那我出双倍,这样,你就不必和姑娘分摊了,怎么样?”
老板娘道:“那,那琉璃姑娘,今晚就归这位公子了……”
在场的人气是气,可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琉璃姑娘和匠神就坐三楼,这个地方悠闲惬意,景色宜人。
琉璃给他倒茶,“公子想听什么?”
公输子反手握她,“你弹什么曲子,我就听什么。”
琉璃看着他,挣脱他手,“那我给公子弹个离别泪。”
公输子道:“好啊。”
琉璃所弹曲子调性哀怨却宏大,不像中原曲子。
谈完,公输子道:“你叫什么?”
“花琉璃。”
公输子道:“我是说你的真名。”
琉璃怔了怔,“我已经……”
“不想说吗,”公输子将身上随身的玉石放在她的面前,“那我再给你双倍的钱,你告诉我,怎么样?”
她想了想,说:“花黎愿。”
公输子道:“花黎愿。名字真好听。”
花黎愿轻微点头:“多谢,那时候不早了,我送公子……”
公输子微蹙眉,“送?”
花黎愿起身,淡淡笑了一下:“嗯。”
“哦,”公输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呵一声,站起身朝她走去,上手便要摸她一把,“我知道了……”
花黎愿当即退一步道:“公子请自重,琉璃只卖艺不卖身。”
公输子去过无数青楼,这种话在了解不过,又笑了笑,“我知道,不就嫌钱不够么?你要多少我都给。”
花黎愿道:“不适当,公子,我……”
公输子喊人带来一箱黄金,直直摆在地上,“碰”一声打断了她。
公输子又拿出一张字条,“我都懂,怕我来赖账是吧?这样,签了,不就好了?”
花黎愿脸色依旧,除开她眼底的那一抹忧色,从始至终,表情都是平淡如水,她轻声道:“有劳公子费心,琉璃真的……”
“不够?”公输子大喊道:“再来一箱!”
花黎愿受惊,但面对两箱黄金,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倒这一声响,惊动场外的老板娘。
老板娘踱步进来,将公输子请到一侧,赔笑辩解道:“是这样的,公子,我们这位花姑娘呢,她就是这样的,卖艺不卖身,她从进来之后,从来没有……”
公输子:“哦?你也嫌不够?我也给你一箱黄金,这样够么?”
老板娘登时傻了。
公输子见她不语,笑了一声,一行朝外走,一行道:“既然如此,我再给你一箱,你和花姑娘说说?我要是开心了,别说黄金万两,就是把你这琉璃馆开满整个国家,都可以。”
公输子出了门,冷回眸道:“我只给你三分钟。”
老板娘望着脚下的黄金万两,踌躇不决,她进门好言相劝,可花黎元意志坚定,“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便退去这琉璃位置,这几日多谢妈妈照顾。”
老板娘叹口气,思来想去,道:“既然你不想如此便宜了让他,可我们也惹不起他,那待会我二人假装起了争执,你乘机从窗户逃跑。”
这里虽是三楼,但每一楼之间都有一个小平台,只要稍加留意一些,便没有什么问题。
花黎愿也没想什么,直接道:“好!”
此时,一声撞门声打破一切,公输子大步进来,他身边侍卫一扯开老板娘。
老板娘大叫道:“你们干什么?!”
“呵,收了老子的钱,还想走?”公输子一边说,一边朝花黎愿走去。
不多时,就站在她的面前。
花黎愿道:“公子,请你自重。”
公输子笑了,“你不就嫌不够么?”接着一把钱砸她的头顶,“这些,这些都是你的,啊哈哈哈。”
其余人拉扯着老板娘退出了房间。
等结束时,花黎愿哭着嗓子,将钱全部拿走了,回了家。
老板娘看她把钱都拿回家了,也就以为,她不过也只是疼了点,没什么。就说了“好好休息,先不用来了。”
花黎愿不说话。
等后面几日,公输子又来时,花黎愿没来,于是便顺藤摸瓜,找到花黎元的家。当他见到花黎愿的家时,有些震惊,定在原地。
花黎愿的家是在一片偏僻的荒野,一个破茅屋。
公输子当即就觉得,果真是钱没够。
可当他进门时,几乎是在那一秒钟,登时晴天霹雳,直接滚地吓傻了。
花黎愿上吊自杀了。
沈昔辞看到这一幕,也是惊了一惊。
红菁收回火焰,一切又回到青楼,她道:“啊哈哈哈哈,你说这种人渣,是不是该死?她要是死了就算了,居然还成了神仙,真是讽刺。”
沈昔辞摸着下巴,没有说话。
想了想,红菁又道:“你是不是想问,这和人偶有什么关系?哈哈,那我告诉你,自花黎愿死了之后,他开始迷恋上了人偶,可人偶毕竟人偶,于是他日日夜夜的要造出一个和人一模一样的人偶。”
“后来,第一个仿真人偶,也就是你要找到这种。他造出来了,这个人偶,杀了一个人,把人的脑子装进去,在通过法术篡改她的记忆,自此,另一个花黎愿诞生了。”
红菁忽然加大声音,“而他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每日每夜折磨人偶,坏了一个,又造一个。后来,谁让他这么猖狂,终于被朝廷下令连带着老家一锅踹了。”
“本以为他就此死去,却不想,他倒是厉害得很,又进京赶考,成了一代状元。最后死了还成了神仙,这种人渣都能成神,简直可笑。”
此前只听佳音说他在人间时是个厉害人物,其中奥秘并无从所知,听红菁这么一说,倒是有了个初步了解。
红菁道:“怎么样?现在说完了之后,你还想救他么?”
沈昔辞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来红菁和三御殿下的仇,他没有理由插手,其二是,他并非九重天的人,只是帮忙而已。
但考虑事情已经久去,他叹口气道:“所以,你为了复仇?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成为了藏火鬼城的鬼王,你要是真这么做,那一切不就……”
红菁打断道:“就什么?就全部消失?我所做的一切,为建立起来的一切,为的就是复仇!沈昔辞,你来找人偶,寻找修改记忆的法术,你不就也是为了复仇洗白?”
这些话说得沈昔辞毫无还嘴之力。
红菁冷哼,接着道:“当初我利用冯铁纪帮我改了这一堆人偶的记忆,可我和冯铁纪却无法参透这种法术如何修改真人的记忆,不过他三御公倒是知道如何修改。不如你我合作,我复仇,你让他吐出真相来?”
红菁当时急缺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于是利用冯铁纪,她二人可以说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任何一方始终都无法参透,即便联合也无法达到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
沈昔辞想了很久,道:“我确实不能妨碍你的复仇,可是我也不会和你这样做的,你走吧,我们不用在谈了。”
红菁勾嘴:“不愧青丘公子,不愧沈昔辞,红菁佩服,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话音一落,红菁优雅转身,成了一团火焰遁入空中,消失不见。
沈昔辞站在原地,久久不能缓过来。
这时,佳音的声音传来:“公子,我知道……”
沈昔辞插嘴:“我已经知道了,”
佳音愣了一下,“你知道什么了?”
“花黎愿复仇,我实在不好管,她的事情,和你们就九重天的人,你们自己管吧。”
佳音道:“你怎么知道花黎愿?”
沈昔辞道:“红菁说的。”
佳音怔了一下,“你是说,她告诉你,她是花黎愿?”
沈昔辞愣了,“是啊,你也知道了?”
佳音忽然大叫起来:“屁啊!!!那她人走了?”
沈昔辞懵了:“是……啊。”
佳音头疼,几乎是要气死,扶额道:“丞相大人方查出来,三御殿下确实玷污了花黎愿,可是,花黎愿已经成神了!她是九重天的花神。花神阵地不在九重天,是在花界,掌管着人间四季交替,百花开放事宜。”
沈昔辞越听越奇。
佳音无语道:“简单来说,也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青楼女子,叫什么花琉璃,花黎愿的,她是真的,他也确实被三御殿下玷污过!但是,红菁不是她啊!!”
辟谣一下!三御殿下当年确实玷污了花黎愿,但是后面造人偶时,没有对人偶做什么出格事情。简单来说,自从花黎愿死后,三御殿下就遁入了无情道。没有什么情爱之类的,但是不妨碍他这个人嚣张跋扈,嘴毒的性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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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琉璃花千百遇旧人[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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