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逾下意识抬臂去拦,指尖即将触碰到人时,手臂骤然虚化,儿时的白逾还是无所阻拦地重重摔在楼梯上,又滚动几圈,小小的身体狠狠惯撞到墙壁上,最后摔在楼梯转角处。
沉闷的回响回荡在这一方梦境,久久不歇。
一瞬间,他浑身血液骤冷,甚至于抬起手指这样的动作都尤为艰难,骨骼碰撞挤压的痛楚骤然裹挟全身,额角湿粘一片,就好像被推下楼的人是自己。
他的视线里模糊混乱,痛苦和无望撕扯着他渐渐模糊的意识,额角的鲜血蜿蜒进入眼瞳,异常难耐,他眨了眨眼睛,看到高处白筝勾起的唇角。
脱力合上眼皮的瞬间,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飘在耳畔,他却早已辩不清话的内容。
再次醒来的时候,室内仍是一片昏暗,白逾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身体上的酸痛让他不能挪动分毫。
“做噩梦了?”江近砚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白逾看向他,后知后觉地轻点了下头。
几点了?江近砚怎么还没睡?
江近砚读懂他眼中的询问,轻声道:“现在凌晨两点多,我还不困,你再睡一会儿,我等你退烧再睡。”
白逾抬手抓住江近砚的手,心头挥之不去的惶然缓缓落定,慢慢合上了眼睛。
江近砚用另一只手贴了贴白逾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他舒了口气,将白逾与之相握的那只手也塞进被子,又掖了掖被角,这才躺到白逾身边。
他盯着白逾侧脸,良久,才将视线移到别处。
“都九点了!”白逾慌忙跑去洗漱,边挤牙膏边朝外喊,“你怎么不叫醒我?”
江近砚正在加热早餐,有条不紊,不急不忙,“不用着急,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宴会厅。”
白逾满嘴泡沫,含糊应着:“好吧。”
车窗外景色飞快掠过,最终定格在一家豪华的礼宴中心。
许多各色各类的人前来赴宴,宴会厅极具豪华,粉白相间的鲜花随处可见,白同宇和周父满脸笑意。
走进宴会厅,白同宇给他们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白筝和周盛行在休息室等待着,白筝面上没有一丝开心,周盛行抬手,示意其他人离开,盯着镜子里面白唇粉却眼神死寂的白筝,说:“今天可是我们订婚宴,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白筝移开与周盛行相触的视线,并不回答。
周盛行此时耐心十足,并不在意白筝的忽视,“哦,对了,荣期已经来了,就在前厅,等待着祝福我们。”
提起荣期,白筝果然有了反应,“你想干什么?”
周盛行笑了笑:“世上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白筝拿起水喝了一口,并不搭话。
周盛行越靠越近,垂下眼,左手按到白筝后颈,用力捏了捏腺体处,又说:“临时标记而已,洗澡不用洗这么久,毕竟是洗不掉的。”
腺体上的牙印是昨晚被这个畜生发疯强制咬上的,此时被衬衫和西装遮挡完全,但周盛行标记的很深,只要稍微一碰就很疼,白筝隐于袖下的手紧了紧。
周盛行见他眼中满是恨意,却偏要装作不在意,不由生出几许恶意,讥笑着说:“你想标记荣期吗?可惜啊,你一辈子都做不到。你能做到的,只能是被我标记。”
白筝终于正面迎上周盛行的目光,他眼中没有一丝即将订婚的柔情蜜意。
“我劝你还是少发点疯,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再被遣去国外。”
周盛行贴近白筝耳朵,情人般呢喃:“利用我,设计我,还不想付出代价。”白筝后背僵了僵,听见他继续说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白筝深深闭上了眼。
白逾环顾周围,看到了好久不见的白廷。白廷冲他笑了笑,朝他们这边走来,和他们聊了几句家常。
不多时,司仪在台上念起开场白:“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商界同仁、亲友挚友们,上午好!今天高朋满座,我们齐聚于一堂,共同见证周盛行先生和白筝先生的订婚盛典。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两位新人及双方家族,对各位的莅临表示最诚挚的欢迎和最衷心的感谢……”
白逾对于这么长一段公式化的话没有一点兴趣,他食指勾了下身旁江近砚的手指,两人对视半秒,江近砚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指。
“……他们既是才子佳人的浪漫邂逅,更是两个家族携手同行的美好开端。此刻,让我们聚焦幸福起点,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今天的主角——周盛行先生、白筝先生登场!”
周盛行和白筝手挽手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此时宴会厅里的背景音乐变换成一段甜蜜的纯音乐。
荣期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暗自感叹着,一脸祝福地看着白筝和周盛行。
这对璧人还没走几步,白筝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瞳孔都散大了不少。
众人喧闹起来,荣期身上瞬间多了数道视线,他不明所以地转身朝中央的大屏幕上看去——
硕大的电子屏幕上赫然出现他和白筝的脸!
画面的场景似乎在床上,白筝眼神绻缱,他的唇盖在荣期的唇上,而荣期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天啊,没想到白家养子和荣家小公子竟然是一对同性恋。”
“周家知道这件事吗?周少爷被蒙在鼓里,太惨了。”
“这个人怎么还好意思人模人样站在这里。”
周围的窃窃私语冲击着荣期的耳膜,他脑袋充血,一瞬间头晕目眩,两只手按在桌子上,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
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有人恶意p的?
“不可能……”荣期向周围的人解释,“我们是清白的,我不是同性恋,一定是误会!”
“我喜欢的人明明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下意识瞟向江近砚的方向,视线落在江近砚和白逾相握的手上。
江近砚意有所感,截断荣期探寻的目光,却没有松开白逾的手。
荣期明白了。
江近砚怎么会这样?他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喜欢白逾,他们是兄弟!
一定是白逾引诱的江近砚,对,一定是白逾设下的圈套,是他想以此报复江近砚。
他这样想着,正要迈步走向两人,手腕却被猝然攥住,白筝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他身侧,说:“小期,先离开这里。”
荣期眼底早就凝起泪珠,此刻骤然决堤般涌出,他猛地挣开白筝的手,说:“滚开。”
“白筝,你真让我觉得恶心。”他红着眼眶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真心为我考虑过?”话落,荣期已经几近嘶吼:“我不是同性恋!”
白筝指尖一颤,怔了怔,手上卸了力道,放任荣期冲进人群——奔向江近砚,远离他。
“恶心……”白筝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苦涩。
是啊,他是恶心。在这场步步为营的权欲棋局里,真心假意早就被搅得浑浊不清。
可是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的设计中一点一点得来的,就连荣期,也是从他白逾手中用了手段抢过来的。
可是,可是……
白筝望着荣期毫不留恋地奔向江近砚的身影,心脏犹如被利爪撕裂又凌迟,连呼痛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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