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那些机甲不是很奇怪吗？”
“对啊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EDFH，他们真能阻挡那些怪物吗？”
“说什么阻止，结果两次都没能成功嘛。”
“哎！”
“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看，艺术馆那回整个南馆都塌了，这次连13号轮渡都没保住，直接沉底，真的能相信他们嘛。”
街头巷尾的人们窃窃私语，对于新公布的所谓EDFH和机甲持着怀疑和反感的态度，钟意啪一声关上电视，小心翼翼地看向里间。
休息室里气氛沉默，严珩泽低头刷手机，向铮鸣用书盖脸睡觉，李南翊慢吞吞地站起来，钟意目光紧随着他的脚步，跟着他一路到饮水机前，看他接了杯水慢慢悠悠地几口喝完，随后放下杯子。
铿的一声把钟意吓得一激灵，李南翊又走回沙发上盯着手机界面看。
钟意无力地转身，自从关于外星异种和机甲的事被公布以后，舆论导向一直都在往差的方向跑，毕竟前几次闹的那么大，她也知道人们不会轻易接受，但网络上大部分都是负面的舆论，这实在是有点……打击他们的信心，连EDFH的工作人员都士气低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他们能力不足，才会导致两次任务都损失惨重，动静太大，想要等舆论好转只能等官方的人慢慢下场引导，贸然发言有可能会把他们推入更坏的境地，不，他们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不能再让事情变遭。
“小于，咱们请的公关呢？”
钟意招手喊来一个工作人员，小于瞥瞥她，左右张望了下，用手捂着嘴巴小声说：“听说已经在着手解决了，只是这次舆论风向太差了，他们压力很大，也需要时间。”
钟意皱了皱眉，勉强拉出一个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去工作吧。”
他们请的是最好的公关团队，连这样的团队都觉得棘手的话，这次的舆论差到什么地步了？
真令人忧心啊。
……
路修安抱肘站在落地窗前，静音的电脑正播报着新闻，机甲，异种等字样格外醒目。
怀疑是人的天性，不论他们看到什么，首先做出的反应就是怀疑。
现在那些人类联盟的风评，好像不太好啊，虽然不排除有他们的人在浑水摸鱼带节奏。
路修安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开口：“费列扬，未接受过战斗训练的普通人类在被其他人类触碰后会出现战斗反射吗？”
“你在说什么？一般来说不会，只会吓一跳。”费列扬抱着盒饭坐在沙发上，看到落下的米粒时路修安忍不住蹙眉。
“你好像对那个人类很上心，我上次见过他，没看出有什么之处。”
“……”
费列扬没再问下去，飞速解决手里冒着热气的盒饭，许久之后，电梯到站的声音重新唤醒了沉静的空气。
路修安摸着下巴低声说：“我只是好奇……他的反应。”
普通人从背后接近被人接近最多只会被吓一跳，他却在绷紧身体后做出了下意识的防御动作，虽然他及时止住了动作，但路修安还是凭借那个轻微的抬肘判断出李南翊当时应该是想先发制人撂倒他。
据他所知，李南翊没有学过散打，跆拳道之类的，也不是经过训练的军人，那个下意识的动作是为什么呢？
越了解就越觉得他身上有许多有趣之处，路修安眯起眼睛。
“你又在算计什么——算了不用告诉我，我就是问一声。”
费列扬摆摆手，又从脚下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盒盒饭，路修安看着他脚下堆起的小山，有些无奈地说：“我记得我们好像不需要这种低效率的补充方式？”
“好吃而已，你不觉得这个星球的东西很好吃吗？”
“唔，那倒是。”
费列扬一边扒拉一边说：“艺术，感情，美食，想象力，我们的故乡可没有这些东西，创造是为了更强的军事武器，一切都是为了文明而存在，就像精密机械的齿轮，呆在合适的位置不断重复。”
费列扬低下头，脸色沉沉的：“以前还好，可体验过这里后，我不想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相当于违背了耶莱尔最初的信条，可是……
路修安沉默着，看向楼下粗壮的树木，横生的枝干上几片凋零的落叶颤动不已。
……
训练室的气氛不好，李南翊也不想长久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出来骑着机车环绕城市兜风。
尽管他从一开始就没抱过期待，但说不难受是假的，拼尽全力甚至拼上性命却还要被怀疑，哪怕知道人们的反应很正常，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聿江是座靠海的城市，波光粼粼的海面让人莫名平静下来，李南翊乘着海风，在无人的道路自由地狂飙，时速拉高，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耳中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就像全世界的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
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李南翊抬头看向已经到下班时间也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
“先生，请问您要找谁？”
前台招待小姐摆着标准的微笑，用甜美的声音向他发问。
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修安应该走了，他跑进来干什么？李南翊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
“啊，我……”
他咬了咬唇：“我找路修安，他还在这里吗？”
“路总监，您找他？有预约吗？”
“没有。”
“哦请稍等，我帮您询问一下。”
招待小姐顿了顿，按下手边的光屏，波浪状的音波频率稳定地波折，直到频率波动起伏变大，李南翊知道，通讯接通了。
此刻他心里竟有种说不清的庆幸和期待。
“路总监，楼下有位李先生找您，是的，他刚到。”
招待小姐挂断通讯，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内指向那边的沙发：“李先生，路总监说他马上就下来，请您先去等候区稍坐一会儿。”
“好，谢谢。”
李南翊坐到沙发上，等候区旁立着饮水机，还有一次性纸杯，准备的很周全。
李南翊靠在沙发上，来来往往的人声吵嚷，倦意翻涌上来，眼皮变得沉重，他拢了拢外套，想着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五分钟他就睁眼。
“你去哪？”
路修安披上外套头也不回：“我去趟楼下，有人来找我。”
“你客户？”
“不是，猎物主动跑过来了。”
费列扬晃杯子的手停滞了一下：“哈？”
路修安将要关上门时突然探头进来：“还有你，快点从我办公室出去。”
“……”
路修安整整衣服，对着光滑的电梯墙壁抹了抹头发，以一个极度完美的精英绅士形象跨出电梯门，很难想象他看见低头靠在沙发上的李南翊时的心情。
“咳咳，路总监，那个来找你的人好像在沙发上睡着了。”
前台小姐的表情有些难言，路修安叹了口气，那他打扮得这么完美是给谁看？
他朝招待前台小姐点点头，收获了一个害羞的微笑，缓步走到李南翊身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小翊，小翊醒醒，在这睡会着凉的。”
无奈只能蹲下身子，李南翊眼底青黑，气息平稳，只是眉头依然紧紧锁着。
路修安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气都要叹完了，明明他说已经辞职了，怎么还会累成这样？
他伸手，忽略掉前台小姐古怪的表情，抱起李南翊往电梯上走。
“那个，路总监……”
“这是我朋友，我来照顾他吧，麻烦你了。”
前台小姐脸色古怪，轻轻扣了扣光滑的桌面，回忆了下自己身边的异性朋友们，朋友之间，会做这么亲密的行为吗？
……
长久来缺失的睡眠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李南翊翻过身，用脸颊蹭蹭柔软的棉花，温暖又舒适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像是躺在云上，舒服得他不想起来，多久没睡过这样惬意的好觉了？
等等。
李南翊猛地睁开双眼，睡觉？他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清醒，他不是在天网公司楼下等人来着，什么时候躺到这里来的？
他从沙发上弹起来，使劲吸吸鼻子，没有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盖的也是棕色的毯子，不是硬如铁饼的白被子，这里的装潢也和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相反，环境昏暗的房间里，一张实木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摞文件和几盆绿植，拉下的窗帘缝隙隐约透出点温暖的光辉，在办公桌的角落上摆着一张立着的铁牌，良好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名字——路修安。
警惕绷紧的身体霎时间松懈下来，他转身看了看，自己刚才应该是躺在沙发上睡觉，不过怎么上来的他怎么一点映像都没有？
门外有间断的声音穿进来，似乎是有人在攀谈什么。
“……你确定是在那里……”
“陈总……那这次就在……林南路地铁……”
“那里是废弃的……没人……”
也许是公司机密，李南翊背过身尽量忽略那些顺着门缝飘进耳朵的信息，直到那些声音逐渐消停，李南翊才叹着气抓抓手背，从沙发上起身，无精打采地折好毯子放在沙发上。
就在他准备走时，熟悉的温柔的声音随着推门声一同传过来，紧随其后的还有那张永远不变的笑脸。
“小翊，你醒了，还想休息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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