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已浸透窗棂，在地面铺开一片清辉。
柳如烟收敛心神，不再耽搁。
她早已调整了作息，上午休息，下午研习，晚上才是回蓝的黄金时间。
此次她一如既往地修炼到天明，午后醒来，便一边维持着功法运转，一边凭借记忆默写《基础丹术要诀》。
说来也怪，她这灵根虽像漏勺，但汲取灵气的效率却不低，一运功满屋子都是逸散的灵气，窗外的野草都让她养得油光水滑。
“这可都是吸了我的灵气啊！”柳如烟心痛不已。
眼不见为净，她索性关上窗户，点开了模拟器光幕。
【开始模拟】的微光在眼前闪烁，她的手指却停顿了一下。接连两次模拟，让她真切感受到了前路的艰难。下一步该去哪里？继续漫无目的地尝试吗？
犹豫间，模拟中林家丹师的抱怨在脑海中响起：落风崖的风家，财大气粗，行事霸道，经常抢先高价买走他看上的药材。丹师当时语气酸溜溜的，满是羡慕嫉妒，还严厉警告她别妄想攀高枝，说风家门槛高、规矩严。
当时她面上恭敬，心里却不以为然。如今，这个念头再次浮现：“林家是血汗工厂，风家听着像业界巨头……虽然都可能坑，但土豪指甲缝里漏点资源，也够我吃饱了吧？”
万一，有修复灵根的线索呢？
“行，就决定是你了，风家线，启动！”
【模拟开始...】
【灵力-30。推演启动，走“散修求职”线...】
【文字日志生成中...】
【第一日：你在风家茶肆造“灵异bug”，放小鬼搞悬浮茶杯，留阴气铜钱当“能力证明”，再劈树秀炼气三层战力，主打“求技术岗（丹/符）”。】
【第二日：风家HR约谈，你递辟谷丹表能力，却被风少陵（部门总监）截胡：“练武场缺抗伤测试员，就她”——强制转岗剑靶，薪资福利全没提。】
【第五日：练武场当活靶，扛剑帮校准《裂风剑诀》，左肩受伤，风少陵只嫌“偏3寸”，无工伤补助，还要求“优化抗伤”。】
【第十日：摸鱼偷学步法，多扛5招，风少陵夸“工具响应快”，合着你是可升级办公设备。】
【第二十日：风少陵冲升仙大会KPI，强行练未熟剑招致剑气失控，你经脉重创，被斥“废物耽误进度”，拖走待处理。】
【第二十七日：你被扔废院当“废弃耗材”，漏雨掉血、伤口化脓。】
【你已死亡】
【达成结局：大厂耗材】
【模拟结束】
【是否消耗20点神识继承这波工具人血泪记忆？】
柳如烟无语地看着模拟日志，嫌弃地点了继承。
太阳穴微微刺痛，冰冷的记忆如潮水再次涌过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根据模拟记忆中林丹师零星的抱怨，结合在茶馆打听到的关于风家“擅长剑术”、“近期广招人手”的传闻，大致锁定了方向。
她来到落风崖附近，果然看到了带有风家标记的岗哨和往来弟子。她没有硬闯，而是像上次对五色门那样，在风家外围的一处茶肆，略施小计，展示了自己炼气三层的修为和“解决麻烦”的能力，很快引起了风家外围人员的注意。
当外院管事陈修接见你时，你赶紧摸出两枚灵石放到名帖下连同一起递给他，口称久仰风家威名，特来毛遂自荐，求个安身立命之所。对方收下后语气顿时亲切了两分。
陈修例行公事地询问你会些什么。你赶忙报上早已想好的说辞：“晚辈会些粗浅剑术，略通医术，也认得几种基础丹方。”
你特意将“剑术”放在最前，希望能引起重视。
见陈修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你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尤其是剑法，曾以剑风劈开过……” 你想用“劈开过合抱粗的树”来佐证，话未说完，就听得院外原本规律的脚步声微微一顿。
你下意识抬眼，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锦袍、腰悬碧玉长剑的风家子弟正驻足望来。
他目光锐利，直接掠过陈修落在了你身上，显然是被“剑风劈开”这几个字所吸引。
你不想错过这个展示多种能力的机会，赶紧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另外，晚辈对辨识灵草、处理药材也颇有心得，丹房……”
然而，这位锦袍子弟对你后续关于“丹药”的补充充耳不闻，只是盯着你，冷冷打断道：“你，练过剑？”
“舞两下看看。”他命令道。
你施展了《流云无定剑》中几式最精妙的剑招，翩若惊鸿，迅如疾风。他嗤笑一声：“花里胡哨，尽是破绽。不过……身法尚可，反应够快。”
你心中微动，以为他看出了什么门道，忙想解释一句：“晚辈只是略懂皮……”
不等你答完，他已转头对陈修甩了句：“练武场的活靶子总撑不过三招，就她了。”
语气像在说“拿块石头来垫脚”，没问你叫什么，没问愿不愿意，甚至没再看你第二眼。你手里的丹药还没递出去，就从“待评估的技术人”，变成了“指定的练功耗材”。
第五日：进了练武场你才懂，“活靶子”不是“陪练”，是“剑招试金石”。
风家小少爷的《裂风剑诀》刚猛无比，剑尖透出削铁如泥的剑芒，每一剑都挟灵力劈来。你的任务，便是用铁剑格挡、以身法闪避，让他看清剑招的破绽。
第一次对招，他剑风扫过你的左臂，一道血痕瞬间绽开，血珠滴在青石板上，他却盯着剑刃的反光皱眉：“这剑偏了，灵力没聚在剑尖。”
说罢又提剑刺来，根本没管你还在流血的伤口。
你咬着牙架住剑，手臂震得发麻，剑芒扫过你脸颊，带着凌厉的气息，仿佛你不是人，是块用来校准剑招的木桩。
当晚，你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回到简陋住处，却意外发现这个月的例俸竟然有十枚下品灵石！
这远超林家的丰厚报酬，让你握着灵石愣了好一会儿。
“风家果然财大气粗……” 你一边龇牙咧嘴地给伤口上药，一边试图安慰自己，“虽然这活计不是人干的，但……好歹钱给得够多。”
或许，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把屈辱压进心底，开始死死盯紧他的每一招每一式。
你毕竟有武功功底，眼光毒辣，渐渐能看出他发力角度和步法衔接的细微破绽。
几天下来，你算是明白了，修真界的剑法，跟你过去玩的是两码事。
你凡间那些精妙剑招，在风少陵纯粹依靠灵力碾压的速度和力量面前，简直像个笑话。人家根本不讲技巧，就是一力降十会。
挨打挨多了，你开始放弃硬拼，将凡间轻功与御风诀结合，全力闪避。
你发现，修真剑法虽威力巨大，但过于依赖灵力外放，很多变化直来直往，缺乏凡间武学那种虚实相生、诡谲莫测的“心眼”。
你凭着武林高手的直觉，专挑他力道将发未发、或者换气的档口闪避干扰，好几次都让他剑招走空，气得他脸色发青。
你甚至看出点别的门道。 《裂风剑诀》的招式其实很简单，狠辣直接。真正的复杂，藏在灵力的运转线路上。
一个念头冒出来：要是能把凡间剑法的阴险技巧，塞进这灵力驱动的框架里，会怎么样？
每晚回去，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你咬着牙翻开那本《青锋游纪》残卷，白天的画面和书里的字句慢慢重合。笔记里说“剑势如虹”，风少陵是够“虹”的，但只有一股蛮横的刚猛，半点不懂“圆转”，正应了那句“刚不可久”。
有一次你灵光一闪，试着用自己的神识，去感应他出剑时带起的气流变化，居然真的让你提前察觉到了剑路！虽然结局还是被揍，但那一瞬间的预感，让你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不再仅仅被动挨打，而是开始“偷师”。你默默记下他灵力爆发时的特征、剑芒转换间的些微滞涩。
你甚至凭借对“力”的理解，在他某次演练简易剑阵时，看出了几分“合击之术”的影子，只是用灵力代替了人力，更为玄妙。
你将这些零碎的感悟，与自己体内的灵力和武学根基暗自印证。
有次他剑招横扫，你故意往后滑半步，避开要害的同时，还看清了他手腕翻转的小动作——那是剑招变向的前兆。
下次再遇这招，你便提前侧闪，果然多撑了两招。风少陵愣了愣，却没夸你，只对一旁记录的仆从说：“这靶子反应快些，再快半拍。”就像在说“这工具性能还行，再调调参数。”
升仙大会临近，风少陵欲突破炼气十层不成，剑招越发狂暴狠戾。
一次试招中，他强行催动尚未纯熟的大威力剑诀，剑气失控，剑锋蛮横地直刺你胸腹。你急忙举铁剑去挡，“当”的一声脆响，剑虽架住，那道凌厉剑芒却透剑而出，瞬间洞穿你的护体灵力。你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
他猛地收剑，眉头紧锁，并非关心你的伤势，而是不满于剑招的瑕疵。
他用帕子狠狠擦了擦剑尖的血迹，对跑来的侍从不耐道：“抬下去。这点程度都扛不住，废物。”
那一刻，你看着他那冰冷烦躁的眼神，再想起那十块灵石，突然彻底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报酬，而是买你当耗材的买命钱。现在耗材坏了，自然就被丢弃了。
你被扔在西跨院的废弃屋舍里，屋顶漏雨，地上堆着发霉的稻草。昔日那点“顺手”带来的微末价值，在你失去用处后荡然无存。
无人问津，伤重难愈，你在冰冷的角落里，感受着生命和热量一点点流逝。窗外，隐约传来风少陵练剑的破空声，一如既往的凌厉、专注，仿佛你从未存在过。
你最后一次睁眼，看见漏雨的屋顶有只麻雀飞过。你想起当初在俯身递上名帖的样子，想起风少陵那句“就她了”，突然觉得可笑——你以为自己能靠本事立足，到头来，连被人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你想起在林家丹房被压榨时，至少还能靠偷学丹术苟活；可在风家，你连“苟活”的资格都没有——工具用坏了，丢了就是，连修都懒得修。
你最后一次睁眼，看见漏雨的屋顶有只麻雀飞过，突然笑了：原来不管是林家的“明着榨”，还是风家的“轻慢弃”，修真世家眼里，散修从来都不是人。】
柳如烟睁开眼，剧烈的痛苦和冰冷的死亡感如潮水般退去。但这一次，她没有感到愤怒或屈辱，反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狂喜从心底炸开！
柳如烟猛地从床沿坐直身子，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仿佛有无数剑招轨迹在瞳孔深处交织、印证。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振奋。
"风少陵那家伙的剑法，根本就是徒有其表！《青锋笔记》里说的'刚柔并济'、'剑意圆转'，他完全没get到精髓啊！"
她越说越清晰，仿佛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修真者等级碾压的优势实在太突出了，导致他们过分依赖灵力优势，却忽略了走位和技巧连招；而我的凡人武学虽然灵力值不足，攻击力不够，可胜在操作细腻，意识一流。"
"就像打游戏，他全靠装备碾压，我却能靠操作弥补差距。"柳如烟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只要能将修真界的灵力基础，与我打磨多年的武学精髓相结合..."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说不定真能走出一条属于我的剑道之路。"
“这顿打，没白挨。”
剑道上的领悟让她精神振奋，但随即思绪便转向了更现实的层面。她冷静下来，开始盘算其他可能的出路。
“丹术可自学，毒道是潜力股，连《裂风剑诀》的运力法门也能偷师……”念头转到传授剑诀的那些人，她的心绪陡然阴翳起来，“但这些修真家族，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
想到这些世家大族的傲慢嘴脸，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林家、风家…你们今日视我如草芥，他日我必让你们高攀不起！”她握拳，咬牙无能狂怒了一阵儿，又很快泄气。
“罢了，”她松开手，自嘲地摇摇头，将无用的情绪甩开，“这次总算还是打听到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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