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集的石板路依旧带着清晨的湿气，往来修士稀疏，大多步履匆匆，面容隐在斗笠或法术的微光下。
柳如烟一身灰布衣衫，面容经过易容显得平凡无奇。她此行目标明确——用积攒的符箓换取修炼丹药，尤其是能辅助冲击《黑罡煞体》第四层的资源。
她在几个相熟的摊位间流连，用五张“金刚符”换了两瓶“黄芽丹”，又用三张“火弹符”搭上几块灵石，从一个面色谨慎的汉子手里换来一小瓶品质粗劣的“血煞丹”替代品。
正掂量着手中丹药，盘算着是否再去小老头那里碰碰运气时，一个尖利刺耳、如同瓦片刮擦般的声音猛地钻进她耳中。
“……不能再少了！道友，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我这‘青凝草’可是去年新采的，灵气足着呢！”
柳如烟下意识蹙眉，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一个杂货摊前，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汉子正梗着脖子与摊主争辩。
那汉子修为不过炼气四层，一身粗布短打洗得发白，眼神闪烁不定，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猥琐劲儿。
一股没由来的厌恶，骤然自心底窜起。她的目光钉在汉子身上，明明素未谋面，心头却涌起一阵强烈的烦恶。
就在汉子因价格谈不拢，悻悻然撇嘴，眼神贼溜溜四下扫视的瞬间——柳如烟脑海“轰”的一声！
模拟记忆里，那张在巨剑门修士面前诬陷她的狞恶嘴脸，与眼前这张尖嘴猴腮的面孔瞬间重合。新仇旧怨涌上心头，柳如烟握着丹药瓶的手指骤然收紧，玉质瓶身发出细微“嘎吱”声。
“呵，真是冤家路窄。”她心底冷笑，模拟中被冤杀的憋屈感她至今记忆犹新。
“哎，道友！不买就放下，捏半天了！”旁边摊主见她神色不对，忍不住出声。
柳如烟猛地回神，脸上寒意迅速隐去。她松开手，将药瓶放回摊位，对摊主扯出个笑：“抱歉，走神了。”随手掏出灵石付账。
“不能在这里动手。”她理智回笼，“黑石集有黑石集的规矩。而且……他当时显然是受人指使，背后一定还有黑手。”
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记仇。更何况眼下资源紧缺，这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看他这副鬼祟模样，多半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勾当，跟着他，说不定能摸到个“补给点”。
她看着矮子骂骂咧咧混入人流，眼神渐冷，如锁定猎物的潜行者，悄无声息地缀了上去。
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遥遥锁定在那矮子身上，《蕴神篇》带来的凝练效果让她的神识范围远超同阶。
那矮子毫无所觉，在集市里又逛了一会儿，买了些普通的干粮和劣酒，便朝着集市边缘人迹罕至的区域走去。
柳如烟耐心尾随，直到他拐进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她停下脚步，隐在一处断墙的阴影后，指尖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拂。
一道淡薄得几乎看不见的灰影悄无声息地飘出，正是婴灵小滴。
得益于《噬魂养灵术》的滋养和之前修士生魂的“大补”，小滴的灵体凝实了不少，行动更为灵动，隐匿气息的能力也大大增强。
“小滴，跟着他，听听里面在干什么。”柳如烟通过心神联系下达指令。
小滴的雾状身体轻轻扭动，传达出“明白”的意念，随即如同一缕青烟，贴着墙角的阴影，飘向了胡同尽头那扇紧闭的木门。
只见矮子上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修将木门打开一道缝。这男修长相极为消瘦，身着灰袍，感知中此人的修为要高过她。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下胡同，这才开门放矮子进去。
小滴趁机从门缝下方钻入，灵巧地隐藏在房梁的阴影里。
柳如烟闭目凝神，共享着小滴传递回来的模糊感知。
屋内除了矮子和开门的阴沉男子，还另有一道更强大的气息。
“…蚀心草还差些分量…”
“…上面催得紧，三日内必须凑齐…”
“…知道了，我再跑一趟林家…”
就在小滴努力窃听屋内零星对话时，屋内，那名一直沉默的男子忽然眉头一皱，猛地抬手制止了交谈。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房梁，鼻翼微动，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属于此地的阴冷气息。
他朝屋中二人使了个眼色，手指无声地指了指房梁，自身则悄然后撤，如幽魂般瞬间融入了屋内更深的阴影中，连气息都收敛到近乎虚无。
这突兀的静默与行动，让屋内的矮子和阴沉男子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和紧张。气氛瞬间诡异。
眨了眨眼，矮子率先反应过来，他嘴唇嚅动，下意识干巴巴地重复：“呃…那、那蚀心草……我、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他的同伴也连忙接话，语气僵硬：“对，对！尽快……尽快办好！”
屋外，柳如烟皱眉，对话的突兀中断和生硬重复，让她敏锐察觉不对。
更让她警铃大作的是，在小滴的感知里，屋内那道最强的气息，竟突然凭空蒸发，再也感知不到分毫！
不妙！
灵觉狂响，她浑身汗毛倒竖，脚下一蹬，全力向后方急退！
就在她身形刚动的刹那——
“嗤！”
一道漆黑刀芒，如毒蛇般从她侧后方骤然斩出！！刀芒未至，一股灼热便已夹杂着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这凌厉的一击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将她身前的地面斩出一道焦黑的沟壑。
与此同时，她脚下及周围数十丈的地面，赤红色纹路骤然亮起，迅速构成一个复杂的光阵！赤红光幕倒扣而下，沉重的压力瞬间加身，灵力运转顿时滞涩。
“躲得倒快。”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那名手持燃烧着黑焰长刀的邓姓修士，从破屋窗口跃出。他眼神锐利，语气带了一丝玩味与审视：“不过，入了我这‘赤阳锁灵阵’，便由不得你了！”
木门打开，尖嘴猴腮的矮子和那面色阴沉的炼气中期男修也走了出来。
矮子手中紧握一面红色阵旗，全力维持阵法运转。剩下两人一前一后，分别堵住她的去路。
柳如烟心中一凛——这阵法运转时散发出的血煞之气，与那柄黑焰长刀上缭绕的凶戾，绝非正道修士所能驾驭。这两人竟都是魔修！
“邓兄，此女气血充沛，拿下她，正好给您祭刀提升煞气！”那阴沉男子狞笑着，双手急速掐诀！
两只骷髅鬼爪毫无征兆地从她脚下钻出，带着森然阴气，直抓脚踝！
柳如烟反应极快，施展临风步，身形疾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来自地下的偷袭。
然而，就在她身形移动的瞬间——
“嗤！”
一道凌厉的乌黑煞火，如同预判了她的退路，带着刺鼻的热风，自那邓姓修士手中长刀迸发，封死了她的侧翼空间！
地下鬼爪逼其移动，凌厉刀气封锁走位，配合堪称默契。
少女身形受制，不由一顿。那阴沉男子眼中精光一闪，转瞬又从身后击出两只骨爪，连同之前落空的两只，四爪齐出，如同附骨之疽，从四个刁钻的角度猛地合拢！
“噗！噗！噗！噗！”
四声闷响，骨爪如同精铁打造的枷锁，死死扣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同时一股浓郁如墨的阴煞之气顺着接触点涌入，疯狂侵蚀经脉与护体灵光。
这“幽魂鬼爪”乃是阴沉男子的得意法器，最阴毒之处便在于此，对于依赖灵力的正道法修而言，阴煞之气入体如同剧毒，会迅速污染灵力，使其运转愈发滞涩，越是挣扎调动灵力抵抗，阴气侵蚀得便越快，最终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二人凭借这一手配合，不知擒杀了多少正道修士。
邓姓修士见目标被骨爪锁住，心中稍定，但并未完全放松。他打量着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此女身法诡异，不似寻常散修。矮子，你可认得她？是否是正道派来的探子？”
矮子连忙摇头：“不、不认识！从未见过！”
邓姓修士沉吟一瞬，决定谨慎行事：“哼，不管是谁，既然撞破了此地，便留她不得！不过，在杀之前，需得弄清楚她的来历。”
那阴沉男子闻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邓兄放心，此等小事交予小弟便是！我这‘幽魂魔手”所附魔气，最擅侵蚀神魂！待魔气侵入其紫府，搅乱其心神，届时她神智昏沉，问什么便会答什么了。”
他说话间，右手五指曲张，浓郁的魔气在其指尖猛然爆开，森森五指变得漆黑，手指弯如钩爪，狰狞无比。在他想来，这女子被骨爪锁住，阴气定然已开始侵蚀其经脉神魂，片刻之后便是审问的大好时机。
他带着把握十足的笑容，走近少女，将五指缓缓按向了她的面门。
邓姓修士抱臂旁观，显然也认为大局已定。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柳如烟身负“无漏之身”，本就对异种能量有极强容纳性，加之《黑罡煞体》初成，肉身强横，骨爪这点阴煞之气对她而言，不过疥癣之疾，根本无法造成实质伤害！而它的的物理束缚，在她暴涨的力量面前，也不过尔尔。
就在那魔修将手按向柳如烟面门的刹那，少女那被鬼爪锁住的右臂，突然动了！束缚着她手腕的鬼爪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被一股巨力带着生生抬起！
她五指张开，不偏不倚，一把与阴沉男子的魔手十指相扣！
“你？！”阴沉男子眼睛猛地瞪大。
“咔嚓！”
令人牙酸的脆响炸开！他那只凝聚了阴煞之气的魔手，竟被对方徒手捏得骨骼尽碎！魔气瞬间溃散！
“呃啊？！”男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头颅便被一股巨力攫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如烟左手在抓住此人的同时，右手骤然袭向对方面门，此刻泛着墨绿的五指已狠狠扣入骨缝，剧毒瞬间涌入！男子顿时浑身僵直，喉咙里挤出咯咯怪响。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完全超出了在场人的预料！
不待他们回神，柳如烟便单手扣住他的面门，将其整个提起，猛地一抡朝呆住的煞刀魔修狠狠砸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煞刀魔修完全没料到在阵法与骨爪的双重束缚下，这女修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与力量，更没想到同伴会被当作武器砸来。
此刻他出刀不及，只能侧身避让，空着的左手下意识伸出去拦被扔来的同伴。
就在他的伸手触碰到同伴身体的刹那——
“噗嗤！”
被他“接住”的同伴，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炸开！红的、白的、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墨绿色毒血，劈头盖脸地溅了他满头满身！
“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瞬间响彻小巷！那爆开的毒血具有恐怖的腐蚀性，煞刀男子的护体灵光竟被瞬间蚀穿，沾染了毒血的半边脸颊和脖颈发出“嗤嗤”声响，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融化，他捂住的左眼顷刻化作一滩脓水！
原来，柳如烟在将毒爪扣住那人面门时，已将一张超载激发的“电池炸弹符”打入了他的喉咙。
此刻，她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瞬息出现在捂脸惨嚎的魔修身后，一把攥住了他胡乱挥刀的右手！
“咔嚓！”
魔修的手腕被她一把拗折，那柄燃烧着黑色煞火的长刀登时脱手。
柳如烟顺手一抄，将刀夺过，感受着刀柄传来的灼热与煞气，她手腕一翻，体内毒元混合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刀中！
长刀上的黑色煞火陡然暴涨，颜色隐隐透出一丝诡异墨绿！
“唰！”
刀光如燃烧的漆黑新月，一闪而过！
那名魔修连同凄厉的惨嚎，被这一刀斜劈作两半！
断口处墨绿毒火缠绕不休，滋滋作响，焦臭混杂着异毒的气味弥漫开来。
战斗在瞬息间结束。
两名炼气中后期的魔修，一被毒爆头颅，一被煞刀分尸。方才三人合围之势犹在眼前，转瞬竟只剩矮子一人呆立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两位同伴在数息内被虐杀——此刻那女子持刀而立，三只兀自逸散阴气的鬼爪还挂在身上，墨绿毒元与黑刀煞气在周身隐隐交织，那缭绕的阴森煞气，简直比魔修还像魔修！
“哐当！”
矮子手心一颤，阵旗落地。赤阳锁灵阵的光幕明灭一瞬，彻底消散。
这声响动引得女子转头望来。
当那双赤红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他浑身一颤，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明明这女修修为与他相仿，此刻他却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脚下一软就跪了。
“噗通！”
他涕泪横流：“饶…饶命！大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小、小人只是被他们胁迫，这才不得已对付您老人家啊！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只求饶我一命！”
见他彻底吓破了胆，柳如烟心中稍松，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她强行咽下。丹田微震，双眼因气血翻涌而布满血丝——她正需时间调息。
唯有她自己清楚，方才为了摆脱困境，瞬杀强敌，她同时催动《黑罡煞体》、御风诀、毒元，更强行驾驭那柄桀骜的煞火魔刀，对经脉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她不动声色地压下翻腾气血，维持着冰冷肃杀的模样，仿佛方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目光冰冷漠然，投向唯一的幸存者。
“说。”
“当初在嘉元城西市，究竟为何要诬陷于我？”
矮子闻言抬头，脸上全是的茫然与恐惧：“诬…诬陷？大人是否认错人了？小的从未见过您啊！”
柳如烟心头那股因模拟记忆而格外清晰的憋屈感，瞬间被这茫然的回答点着了。她咬牙，合着这王八蛋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把这份“亏”记得清清楚楚？这混蛋居然敢给她一脸无辜？
好好好，既然本人都不记得，那这份仇就用他的命和情报来抵吧！
心思电转间，她周身那混杂着毒元与煞气的诡异气息非凡没有收敛，反而越加阴森可怖，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矮子的心神。她声音轻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哦？你莫非不是魔道中人？”
矮子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看向柳如烟。只见她持刀而立，身上还挂着阴气森森的鬼爪，周身煞气缭绕，双眼赤红，这形象……
他心念急转，实在判断不出这位煞星究竟是正是魔！说是正道，这手段、这气息比他们狠辣诡异多了；说是魔道，又为何有此一问？
他眼珠慌乱地转动，额角冷汗涔涔而下。说是正道修士，万一对方是魔道大佬，自己岂不是死得更快？可、可说是魔道……他偷瞥了一眼地上那两位同伙的惨状，心中更是没底。
他想否认，但证据就摆在眼前，他不敢当着这煞星的面说谎，最终把心一横，牙关紧咬，颤声道：“是…是！小人…小人是…是为魔道做过事！”说完，他咽了咽唾沫，偷眼看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柳如烟闻言，神色竟缓和了几分。
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矮子心中顿时大石落地，仿佛从鬼门关抢回半只脚，连忙大口喘息，带着哭腔补充道：“大人明鉴！小人自身练的虽不是魔道功法，但…但小人的结义兄弟是魔道中人，小人…小人也算是跟着入了门墙，平日里就帮着跑跑腿，做些传递消息、看守据点的小事……”
“是么，”柳如烟神色莫测，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方才不是说，是受他二人胁迫？”
矮子表情一僵，随即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慌忙找补：“是…是胁迫，也是自愿…小人糊涂，小人该死！主要是…主要是为了赚些修行资源，混口饭吃……”
柳如烟心中冷笑不已，不再多言，直接切入核心：“你把据点里的情况，详细道来。”
为求活命，矮子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那用煞刀的魔修是天煞宗的弟子，阴沉男修则归属鬼灵门，他们负责在嘉元城收集情报和特定物资。这个据点平时就他们三人，主要是接收和转运一些物资。
“林…林家！对，修真世家林家也和我们有来往！他们提供丹药和药材……”矮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最大秘密说了出来，但具体细节，以他的层级，确实一无所知。
柳如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多言。手中刀光一闪，给了矮子一个痛快。
“哼，魔道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她看着倒下的尸体，心中那点疙瘩总算平复。
战斗结束，小巷重归死寂，唯余三具尸体与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柳如烟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脚下虚浮，不得不以刀拄地方才站稳。越级反杀，更兼强行催谷，对她经脉的负担远超预期。
她不敢耽搁，迅速搜刮战利品。先是收起三人的储物袋，随后进入屋内。屋中陈设简单，她神识扫过，很快在墙角发现了一个简陋的隐匿阵法，破解后，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铜制的储物箱。
清点收获总是令人愉悦。
三个储物袋加上暗格里的储备，共计搜刮出二百三十块下品灵石，以及三块灵气盎然的中品灵石！这足以支撑她很长一段时间的修炼和花销。
此外还有若干魔道特有的材料，像是血魂砂、污血石等，她虽用不上，却可转手换取灵石。白骨爪和煞火刀两件法器，虽属魔道，但威力尚可，尤其是那几只骨爪，阴煞之气凝实，正好用来淬体练功。
柳如烟还在木屋中找到了一批品相上乘的空白符纸灵墨，以及不少丹药。除寻常恢复类丹药外，暗格中几瓶特殊丹药与一批处理得当的药材，格外引她注目。
她拈起一只玉瓶，拔开塞子，一股辛辣中带着奇异腥甜的气息逸散而出。
“蚀心丹！”她指尖把玩着冰凉的玉瓶，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这玩意儿她可太“熟悉”了，模拟器里林丹师没少让她处理这玩意儿。
她又随手拨弄着那些疗伤丹药，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熟悉的痕迹——那分拣标准、处理药材时特有的小习惯，甚至几味辅药的搭配方式，都与她在林家丹房“打工”时学到的如出一辙。
尤其是其中几种药材的预处理，和她当初被林丹师当牛做马、赶工炮制的那批货，手法高度重合。
“啧啧，看来咱们这位林丹师，生意做得挺广啊，正道魔道通吃，也不怕噎着。”柳如烟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也好，你们不在乎是正是魔，只在乎利益，正合我意。”
此刻她已能断定，林家与魔道暗通款曲，背着正道输送了大量丹药，而这条线显然油水很足。
“这才几天，又端掉一个魔道窝点。看来这嘉元城的水，比想象中还浑。”
“连林家这样背靠宗门的修真世家，也开始有小心思了，这潭浑水，不趁机摸几条大鱼，都对不起自己。”
“这些丹药，与其资敌，不如让我来发挥它们更大的价值。”
她利落地将战利品分门别类，收入囊中，随后一把火干净利落地处理了现场。
“这架打得真值，”虽然体内经脉还在隐隐作痛，但看着丰厚的收获，柳如烟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些资源够我突破炼气五层的瓶颈了，而且《黑罡煞体》的实战效果，比预想的还要猛。”
微微眯眼，一个大胆的计划于心中迅速勾勒。
“靠黑石集这点资源，还是太慢。想快速升级，还得搞一票大的。”
想起林家丹房里那些堆积的丹药，一丝笑意浮上她的唇角。
“林丹师，你炼了这许多‘好药’，囤积着也是暴殄天物。”她低声自语，摇曳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勾勒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不如……就让我来帮你‘清一清’库存吧。”
处理完所有痕迹，确认无人跟踪后，柳如烟方才拖着隐痛的身躯，悄然返回黑风山据点。
回去的路上，午后的山风拂过，将激战时的狠厉与紧绷渐渐吹散，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经脉的阵阵抽痛。她放缓了脚步，调整着内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阿飞厚实温暖的皮毛和小滴欢快飘动的画面。
推开熟悉的木门，温煦的阳光正洒满整个山坡，将她周身的寒意与血腥气驱散得一干二净。
阿飞原本安静地趴在门边假寐，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耳朵灵敏地竖了起来。它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掌，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柳如烟蹲下身，将脸埋在阿飞厚实的毛发里，深深吸了口气。那熟悉而安心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治愈的力量，缓缓抚平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放出小滴，黑雾亲昵地绕着她飞了一圈，随即追着阿飞嬉戏起来。
看着它们无忧无虑的模样，她脸上终于漾开一抹毫无阴霾的、真切的笑意。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仿佛被移开了。
是回家的感觉。
她索性向后一倒，整个人陷进松软的草坪里，任由暖融融的阳光洒遍周身。鼻尖是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耳边是阿飞平稳的呼吸和小滴发出的欢快波动。
她闭上眼睛，任由疲惫从四肢百骸丝丝缕缕地渗出，又被这份宁静缓缓抚平。
意识渐渐朦胧，恍惚间，方才小巷里的生死一线、血腥搏杀，都在这片安宁中渐渐淡去，飘远，最终化作一场模糊的旧梦。
她就这样枕着春光，沉沉睡去了。
这章我尽量写爽了，我发现我还蛮喜欢写打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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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仇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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