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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猎虎

李啸岚压着震怒:“好玩儿吗段大人!?”

段潇冷淡平静地注视着地上那滩血一点点从角落蔓延,轻轻地说:“不好玩儿,人死了,没意思。”

说完朝李啸岚颔首行礼,转身就想离开,李啸岚蓦地伸手就将铁门“砰”一声推上,上了拴,程皓雪被锁在了外头,着急却只能皱眉从窗口往里探望。

李啸岚攥住段潇的衣领猛地将他扔到一个窗口望不见的角落里,段潇被那劲儿甩得撞到墙上,有些发昏,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李啸岚逼到他跟前拽着他衣领几乎要将他拎起来,逼他看向自己,段潇却逆他意,耷着眼帘,偏不看他,李啸岚干脆掐着他下颌让他面对自己,段潇始终没有抬眸。

李啸岚冷声质问:“你,来,干,嘛?”

段潇淡漠,重复道:“司礼监关心案情,遣下官来看看...”

李啸岚手指使劲,在段潇的纸一样薄的下颌留下了红痕:“别拿司礼监搪塞我!我只问你!你,段相岑,来做什么?”

段潇被掐得生疼,他想推开李啸岚,双手却被李啸岚另一只手就锢着手腕贴到胸前。

他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地说:“下官腰牌不见了。”

李啸岚:“段大人通天的好本事,腰牌还能丢到大理寺来,寻到了吗段大人?疑在我身上,我脱光了让你搜?”

段潇盯着李啸岚的双眼,看着他眸子里那个面目可憎的自己,他咬着心里的刺痛,低声说:“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李世子既然有这个本事咬住,何不继续咬下去?”

李啸岚卒然将段潇摔在墙角:“因为我放走了一条早该拴好的狗!”

说完推门而出,程皓雪几乎是冲了进来,一眼望到角落里倒在血泊里的韩百川时乍然皱眉,她狐疑扭头望向另一边地上狼狈的段潇,盯了他好一会儿才上前将他扶起。

段潇的嗓子有些哑,他问:“请问程少卿,赵斯是不是还在大理寺?”

程皓雪不明所以,但点头:“是。”

段潇:“下官可以去看看他吗?”

另外一间牢房里,赵斯一身囚衣手脚都带着镣铐,垂头丧气地躲在角落里。

段潇让给搬来一张椅子,摆在赵斯不远处,他翘着腿低头盯着赵斯,不耐烦地问:“广凉王李世子,是个怎样的人?”

·

隋王府书房里,蓝子彤正侧身坐在炕桌一边,另一边盘腿坐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二人正在下棋,隋王李殊负着一只手,折着一本书正在二人旁边徘徊阅读。

小男孩忽然欢呼:“赢啦赢啦!父亲我终于赢蓝师傅啦!”

蓝子彤下炕作揖,莞尔道:“小世子进步神速,不久将来扶汐只会是您手下败将。”

李殊放下书凑近瞥了一眼棋盘,笑道:“你蓝师傅是让着你!”

小世子李淳熹不服气,抓着蓝子彤的手招呼着要再来一盘。

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人,施礼后在李殊耳边说了些什么,李殊脸上笑意渐去,让那人先下去。

蓝子彤看出李殊脸色有异却也不问,笑眯眯地和李淳熹将黑白棋子分盅。

李殊沉声道:“韩百川畏罪自尽,死前全把罪揽自己身上了。”

蓝子彤停了手上动作,与李殊对视良久,李殊消沉地叹了口气,抱着李淳熹在另一边坐下,道:“大哥死不瞑目啊。”

蓝子彤低头分拣棋子,平静温和道:“归京四月不到就能顺藤摸瓜揪出韩百川,李世子竟是条潜渊的小游龙,但年少气盛,如此志气被拦腰斩了一刀,怕心有不服。”

李殊闻言抬头,放下李淳熹,将门外的宁云追唤了进来:“这几日跟一下李世子。”

·

安如盛府里有一个偌大池塘,湖面才结了一半的冰,透过晶莹透亮的冰面还能隐约看到地下游鱼来回穿梭。

安如盛披着貂裘在湖边架起了杆子,婢女蹲在旁边起了小火炉给他煮着茶,袅袅茶烟在冷风中幻化成白茫茫水雾,远远望去就像仙翁垂钓在九天瑶池。

安之若碎步来到他身后时放轻了脚步,从婢女手中接过一盏热茶,双手奉上给安如盛。

安之若低声道:“韩百川画押了,在大理寺狱里...畏罪自尽了。”

安如盛缓缓转身接过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位置:“坐,坐,陪爹钓会儿鱼。”

安如盛斜睨了安之若一眼,问:“他死之前可有说出什么来?”

安之若顿时起身又躬身作揖:“孩儿办事不力,韩百川死前,提起了铎州。”

安如盛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只是点了点眼帘,示意安之若坐下。他问:“提起铎州什么了?”

安之若:“他说银子是在铎州丢的。但父亲放心,此事韩百川既已画押认罪并自裁狱中,这案子便了断在此,孩儿不会让任何人再往下查。”

安如盛眯眼望着鱼竿,道:“李世子在北边藏锋敛芒了这么些年,这次小试了牛刀,却算打草惊蛇了,是头蛮虎啊...铎南县既被提了出来,他咬住了便不会轻易松口。你们杀不死他,也得把他拴好了。”

安之若沉思片刻,没有说话。

安如盛又道:“韩百川提起银子在铎州丢的,陛下一定会让人上去找寻这批军饷的下落。铎州地方也罢,铎南县银矿的事情关乎朝廷命脉,董公公虽然将此事交给了段潇,但司礼监的人只管着司礼监的事,你也该去盯紧些。”

安之若:“孩儿明白。”

安如盛忽然想到什么:“应嘉钦回来了吗?”

安之若:“不出这两日该到京了。”

安如盛点点头,低声吩咐:“应嘉钦好用,但难拴,他爹还在铎州为我们做着事,他这次回来莫让他再惹什么祸了。”

安之若拱手:“父亲教诲,儿子定谨记在心。”

·

夜里来了雪,很碎,像夜幕往下洒了一把花白的沙子,沙子粗糙,沙沙地铺在青砖路上,屋顶瓦片上,枯枝残树上,将月光返照在黑漆漆的夜里。

落在掌心又化成了水。

李啸岚在轻烟坊里吃了好些酒,他不爱这江中地方千金不换的北笙酒,清得让他觉得矫揉造作让人想吐。

坊子里的小娘子围在他身边喂酒,北笙的清甜流入他鼻腔,他厌恶地将酒壶全都摔在地上,小娘子都被他吓怕了,站得远远儿地不敢靠近。

译青鸢抱着自己的酒囊跑了上来,甩甩手示意小娘子们都下去,逮着侍从让他上来白烧酒,冲到李啸岚身边将酒囊递给他。

译青鸢半蹲在他跟前,担忧道:“少爷,咱要不就喝完这点一镶金就回家吧,好不好?”

李啸岚胡乱地薅一把译青鸢脑袋,嗤笑一声:“傻鸢子,我们哪里还有家?”

说完仰头便将那点一镶金灌入喉中。是这点火烈了,在喉咙顺着往下燃烧,将肚子里的恨一并烧成黄沙白雪。

这些黄沙白雪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该融化的。

李琲曾经是他的太阳,将他肚子里的仇恨一点点融化。

那个曾经照耀他的太阳死了,他肚子里融化掉的仇恨在暗无天日中凝结得更坚硬。

韩百川...韩百川的话在他心里浮浮沉沉一直不能消退,韩百川的志气和决心被打败了,他束手无策只能认命。

可自己呢?自己是被狐狸咬伤的。

天池山的白虎,被金丝笼里的白狐咬了一口血肉模糊。

他怀中那块腰牌冷得跟冰一样。

译青鸢双手握着李啸岚的手,摇摇头,说:“少爷在哪儿,哪儿就是鸢子的家。少爷找不到家的时候,鸢子带您回我家过夜,明儿天亮了,咱再继续找。”

李啸岚嗤笑,将空荡荡的酒囊还给他:“天池山,天池山才是我们的家啊!”

上了两埕白烧,李啸岚只喝了一坛。

译青鸢搀扶着上了轿,到卷帘胡同的时候他下来,让译青鸢先回王府,自己走进了兰水榭。

林妈妈似乎早在候着他了,远远见着就出来迎接,直接招呼了月娘儿。月娘儿扶着他进了芷桐房,房里坐在炕上的人立刻跳下跪在地上。

李啸岚愕然,他皱眉盯着地上的谢小昭,酒醒了一大半,脑子里轰的一声,一头雾水。

他指着谢小昭问月娘儿:“怎么回事儿?!”

月娘儿要给他卸下外袍,嫣然笑道:“崔三公子先前来过,把谢公子送来的。崔三公子说世子爷今夜定会到访,千叮万嘱交待了要让谢公子伺候您呢。世子爷吃了酒,可要泡个热水澡?奴这就让下人备热汤去...”

他李啸岚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打断:“不用。”

崔三这条疯狗是要死...吗?

他压着一肚子想把崔让往死里打的火,指着谢小昭,对月娘儿厉声道:“这人,立刻,马上,送回太子府!不能让任何人瞧见,不能让他受一点伤!他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你们兰水榭都得给他陪葬!”

月娘儿愣怔一惊,不敢多问赶紧照办了。

李啸岚觉得头很疼,感觉崔让就在自己身边甩着那串山鬼花钱龇牙笑着问自己:“还是哥哥懂你心思吧!”

早他妈该把那山鬼花钱剪断了!

李啸岚死也不愿再淌这趟混水,抄起芷桐房里的酒灌了个一干二净,权当自己吃酒上脑了瞎了眼做了梦,逮着空隙便溜了,从兰水榭离开后他乘了暖轿往卿园去。

落轿后正要踩阶入府,却从西北望去,酒劲儿逼上心头,蒙着披天雪下,鬼使神差地往西北走去。

西北望,射天狼。【1】从前的北疆十里黄沙,他多少次在浙官惹了不痛快就朝着西北夜奔。

那里有他的舅舅,有他的师傅,他和傅家兄弟在桂家军拜师学艺的那些年,他舅舅也曾跟他说,西云永远是你的第二个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耳边响起了欧阳弗曾经的教导,曾经他听得不耐烦的话如今一点点在脑海里回荡,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自觉悲凉。

原来宵风飒,大厦早镂空,裱以玉镶金,参天树,虫攀扶!

他忽然仰天大笑,翻山海从黑巷里踏雪而来,他仰头饮尽囊中酒,朝着西北策马而奔,白雪沾在他乌黑发上,如银如霜。

他扔掉手中空酒囊,持鞭策马,高歌啸夜:“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1】

直到翻山海带着他一路踩烂了一处围栏,四面八方人声齐鸣,忽然围来了一圈身披战甲的士兵,皆手持长枪将他围在圈里。

他勒住缰绳,翻山海在雪地上来回踩踏。

一声怒喝从不远处来:“他妈的哪个不要命的酒蒙子?撒野竟撒到三军京营来了!?”

【1】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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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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