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崔总管亲自来送新宫女:“给梨婕妤见安,这位在先后宫内服侍过,新帝登基便有人员调动,我见秀云倒是个机灵的,便挑选了几日,才送过来,请婕妤勿怪!”
“崔总管用心待人,梨月又怎会责怪,嬷嬷赏。”待梨月话落,素娟嬷嬷上前两步,将袖里的荷包往管事怀里一放。
崔总管乐呵地道谢,临走还不忘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若有事,梨婕妤尽管差人吩咐!”
梨月送走内务府一应人等,转头抱起要送给许婕妤的礼物。
那是托钱老板送进宫的,随礼物而来的木匣夹层里,还有梨月要求的各种面额银票。钱老板所办之事,少不了单独与梨月互通往来,锦玄特许了她这份方便。
现趁着今日天色尚早,得赶紧送去!
“又来叨扰许婕妤了,马术场尘土飞扬,我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回宫内沐浴熏香才来。还好赶上太阳落下前的余晖,你打开瞧瞧。”梨月将锦盒双手递出。
圆形瓶口双面带耳,流线充满动感,瓶身富有繁复华丽的线条装饰,点状凸起纹案跃然于上,瓶底有蓝绿红黄色彩融合交至,极具精致和奢华。
“此乃我一番小小心意,此物并非什么名贵材料,只是这造型是我亲自绘图,托人定制,大至上下应仅此一份,特送给许婕妤以示谢意。愿许婕妤生活绚丽多彩,时时舒心开怀!”梨月诚挚介绍,难掩一丝自豪之色。
许婕妤内心有再多不平,也笑然开口:“谢谢梨婕妤,妹妹很喜欢,在阳光下既通透又梦幻,还请里屋坐!”
“不知许婕妤喜欢什么样式花卉,便没有自作主张,不如现下去那花卉房挑一挑,一同前去刚好有个伴,傍晚走动也好消消食,瞧我这圆溜溜的肚子。”梨月玩笑道。
许婕妤顺势盯着梨月肚子,衣裳宽松瞧不出什么,她凝眉沉思片刻:“梨婕妤福好命好,若是消化不良,可叫太医前来瞧瞧,有位太医针灸功夫极好。”
“我不过是贪吃积食,柳妹妹莫过紧张,不至于上针灸酷刑,所以不必麻烦御医大人们。”梨月转头道,“你瞧瞧这粉色芍药甚是优雅,还有秀兰花,这茉什么香倒也别致,你可有喜欢的?”
花房小厮答道:“回小主的话,是茉元香。”
梨月含羞一笑:“夫子还未教过,在许婕妤面前献丑了!”
许婕妤回首淡淡一笑,拣了几束长枝花卉,叫小厮包起来,大都为蓝白色系。
二人携手刚出门,就见不远处有一小孩端庄前行,地上身影拉老长。她身旁宫女俯身贴耳,那人便转身回望,停下脚步等待二人。
她们齐齐快步上前:“问慧昭仪安!”
慧昭仪抬抬手,语气悠然:“姐妹之间不必多礼,这花是许婕妤挑的?”
“回慧昭仪话,今儿梨婕妤送来一个花瓶,臣妾粗鄙不识风雅,便和梨姐姐一起前来挑选。”
“二位好眼光,若是喜爱花卉的话,便多来我宫里坐坐,没什么别的,不过是多说说话打发时间罢了。倒梨婕妤事多人忙,我在宫内是甚少碰见。”
梨月敛下情绪,恭敬接话:“日日进学,文章深奥难通,马术亦难上加难。我时常弄得灰头土脸,一天衣裳要换上三套,倒是将大好时间,浪费在这无关打紧地小事上。”
“女为悦己者容,常人将吸引皇上当成一等一大事,梨婕妤却当做小事,果真分外独特!”慧昭仪仍是和缓语气,目光露出考究之色。
“梨月谨记慧昭仪教诲和宫内规矩,万万不敢失礼僭越。”
“不必如此紧张,不过姐妹间闲话。”慧昭仪轻笑,随后摇摇头,转身离去。
咔嚓,许婕妤拿起剪刀修建花枝长短,虽普通长相,心思细腻却极为细腻。
水波纹穿过透光花瓶照印在桌面,四支白色盛放的茉元香长枝打头,蓝绿芍药点缀下层,间隙插有马樱草和灰绿色芝麻叶,最下层铺满小瓣云樱花朵,几朵兰花高低错落于内,倒是雅致不失风趣。
“甚好甚好,许妹妹心灵手巧如此雅致,这花期盛放七日有余,不如邀皇上一观?”梨月来回打量古时花艺之道,转头对身旁女子说道。
许婕妤眼眸半敛,语气似有嘲弄:“皇上何许人物,我这等入不得法眼,以免陛下徒添烦恼。”
梨月目露狡黠,语气放缓,继续煽动:“妹妹何必妄自菲薄?皇上是我见过最识风雅之人,定能欣赏妹妹的蕙质兰心,若不试试怎能知晓?”
许婕妤猛地抬眸,眼底似有寒星闪过,又迅速湮灭。
声音中那份独特磁性,此刻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霜:“梨婕妤心意我已收到,不必让皇上为我费心。现天色不早,还请姐姐早些歇息,以免天黑夜路难行。”
她侧过身,目光不再看梨月,拿起桌面一支多余花枝轻轻折断,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梨月看着那骤然冷硬的侧影,心中不解,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再强求,只带着满腹疑惑,转身离去。
在回宫途中,浅思开口:“嬷嬷帮着想想,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话?”
素娟嬷嬷低头,谦卑回禀:“对于许婕妤,老奴也不甚了解,每人或有每人的缘法。”
梨月见许婕妤不待见她,只得在空闲时间与柳婕妤打交道:“让我瞧瞧贵人衣橱都有什么好衣裳,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衬你肤色,应多穿。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什么,根本不能衬托贵人娇美,最好都收起来沉箱底!”
“好好好,都听你的,桂嬷嬷告信给额娘,吩咐做这边样式的新衣裳,送进宫来。”
桂嬷嬷连连点头,肯定梨月的审美,虽然她觉得小主穿什么都好看。
“橙黄、亮橘、藕粉和玫红等,更能衬托贵人白皙肌肤。”
“可是她们说我年老色衰,不应该穿着这些。”
“你好好看看镜中的脸,肌肤吹弹可破,脸颊饱满滑嫩。你到底是要相信别人酸言酸语,还是相信眼中的自己!”梨月拉过她走到梳妆镜坐下。
“我,我......”
“你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我定要让皇上来瞧瞧,到底是谁说错了。”
“不用了,不用了,姐姐,我见皇上害怕。”
“皇上高挺俊朗,好不好看?”
“好看,皇上生得极好看!”
“大声告诉我,皇上好不好看?”
“好看!”
梨月已然清楚,她只要让皇上进柳婕妤门,相信锦玄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梨姐姐,你对衣裳好有研究,可不可以多来教教我?”
“我,我就是瞎闹的,眼神比较厉害,没办法教你。”梨月可不敢说去桑织行学习过。她虽一直着面纱出入秦府,担心秦明朗百密一疏,留下桑织行这个窟窿,功亏一篑。
——
梨月如常将功课先交给文烛检查,一个圈两个圈,贺然于纸上。
她昨日完成匆忙,未曾好好检查留下错漏,不想再得到一封告状信,立马认错:“对不起夫子,学生课后罚抄一百遍,明日随功课交上!”
文烛欣慰点头,露出孺子可教的模样。
她都能根据云烛表情,想象出德老捋着胡须的模样。文烛已讲起日常成语运用,成语晦涩拗口,小部分组成结构还与现代文字有所不同。她需打起十分精神,以期夫子满意。
课堂休息时,文烛则将之前所学整理为试卷置于桌面。
闭卷考试,虽好久不曾考试,对这方面她可是手拿把掐,学霸体内好胜因子激发,她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待云烛提醒,她就将检查过后的试卷交给云烛,他说,“今日无事提前下课”,然接过试卷批改起来。
今日虽无功课却有罚抄,原想中午小憩的美梦泡汤,她先是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而后改为绑上双笔一起写。
梨月练过书法,手甚稳,保持词语间隔和高低尽量一致,不太看得明显。
她得意道:“嗯嗯,不错,不错,任谁也看不出这是批量生产!”
素娟嬷嬷在一旁,笑着摇摇头。
文烛接过罚抄,粗看倒是清晰工整,细看这字难以恭维,一行十个一共十行,两张纸共两百遍没错,可心里隐隐觉得怪异。按下不表,接上堂课继续说起。
梨月对于不甚明了的,单独记在纸张上,以供单独记忆和日后整理。
她认为现代文字乃明终点,现下词汇有所相悖,是因为至朝仍在发展,故而不能理解。无法让大至人理解手机、飞机和航天,以至于日常必不可少的塑料,从这个时代开始计算,还要再发展几千年才能摸到门槛。
她理解并尊重,一丝不苟学着。
下课后,梨月见文烛,将什么东西交给门口公公。她心里嘀咕,又要跟锦玄打我小报告,索性便跟在公公后面,果然是前往勤政殿的。
公公前脚进门,后脚出来时,便传唤她进去。
梨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文烛夫子说我什么坏话啦?”
“来,到朕身边来!瞧把你吓得,倒是没见你这么怕过朕!”
她嘻嘻一笑,不作回答。
“他将你的考试卷面、月度学堂总结和罚抄,都呈上来了。”
女子听闻,瞳孔地震。怎么这么绝,她都没有看过这,应当是优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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