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在哪呢?”陈昀问,“后天要不要提前过去?”
“去哪?”沈弋正懒懒散散地瘫在沙发上看动漫。
“去你遥远的外星。”陈昀无语。
沈弋不经思考随意道:“不去,谢谢。”
“跟你说话废老劲儿。”陈昀无语凝噎,“你把手机给西堂,我跟他说。”
“喔。”沈弋乖乖照做,“他就在旁边呢。”
西堂轻轻抓抓他脑袋,“陈昀。”
陈昀直接说事,“后天交流会你俩忘了吧?”
“交流会?和周老师他们那个?”
陈昀不置可否地嗯哼一声。
西堂笑了笑,“还真忘了,下午两点是吧?我俩还在墨尔本。”
“时间来得及,到北京打电话,我去接你们,然后直接过去。”
“行,麻烦了。”
“客气。”
电话挂断,西堂放到一边,继续看自己平板上显示的拍卖信息,有幅清初的画不错,几天后在香港拍卖。
环游的第四个月,到墨尔本第五天,昨天和西堂的朋友玩了一场,又喝又蹦,回到酒店沈弋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洗澡也是西堂搞定的,所以今天沈弋懒懒散散地瘫酒店里了。
西堂摸摸沈弋搭在他身上的笔直大长腿,“订机票。”
“看动漫呢,你怎么不订?”
西堂轻弹了弹他脑门。
沈弋只好切屏去看机票,“明天晚上出发,后天早上十点半到行不行?”
“行。”
今天晚上还邀约了友人,西堂刚还想着时间对不上就下次再约了,友人是墨尔本一位已白发苍苍的社会学教授,西堂十多岁的时候在流浪途中认识的,一老一少倒也聊得投机。
没有刻意维持联系,有机会能见面就见一面,三五年没往来也是互不在意的。
沈弋带了份好茶过去,教授和西堂叙旧几句就一直同沈弋聊,这就很有意思了,西堂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给俩人添茶。
沈弋可能只觉教授随和热情,聊得相见恨晚,但西堂心里门清,长辈看晚辈能有几个意思,就挺满意晚辈找的对象呗。
这一路过来拜访友人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有点年龄差的友人看到沈弋就很爱护他,临走也得塞些见面礼给沈弋;同龄的友人就是把酒言欢,临散场了搂着沈弋说要常联系,西堂那小子福气好,也让你费心了。
国外这些朋友们谁都以为西堂得嘎嘣在哪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把命玩丢了,谁也没想到这么大个惊喜出现了,西堂能领人来给他们看就是把人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上了。
有些没明说的话朋友们懂,西堂也知道朋友们懂,就沈弋这小傻子一路乐呵呢。
无非就是人领给你们认识了,我若是真把自己和世界说拜拜了,你们可得把沈弋给我顾好了。
不过西堂自己也希望没有那一天,他的沈弋还是他来照顾,不必假人之手。
拜别教授后他俩没有回酒店,手牵手到处乱走,拿了瓶酒,一人一口分着喝。
“你准备交流会的内容了吗?大导演。”
“我成天和你在一处,你见我准备了吗?”
沈弋哈哈大笑,“咱俩真是够了啊,太不重视了。”
西堂也笑,“想到什么讲什么,能讲的东西多了,存脑子里呢。”
“是。”
走累了还是酒喝完了,就近进去店里坐一坐,可能是咖啡店,可能是酒吧,继续喝酒、聊天、盯着对方看,然后接吻,又松开。
“《远走》是不是以李木为原型拍的?”沈弋夹了块冰放嘴里,被冰得一激灵。
西堂说:“嗯,怎么忽然这么问?”
“你不就是要讲《远走》吗?”沈弋狡黠地笑了笑。
“你又知道了。”西堂凑过去亲了他两口。
“是啊,我又知道了。”
他俩前两天转机的时候在飞机上看的《远走》,这部电影让西堂拿了金狮奖。影片通过五个人的视角讲述了他们眼里的袁绘笙是什么样子,最后是袁绘笙个人的独白,时长十分钟。
“李哥一个多月没消息了,看新闻战争有所缓和。”沈弋有些担忧。
西堂讲:“那我们打个电话给他。”
沈弋惊讶了一瞬就笑出声,“好啊,打个电话给他。”
两个人把杯里的酒重新倒回酒瓶里,拿着酒瓶结了账出门打电话给李木。
之前没音讯,这次电话竟打通了,李木那里正是半夜,把两人臭骂一通,又稀里糊涂三个人乱扯了将近半小时才挂断。
“他像是生来就属于这个世界的。”沈弋说,“你俩很像,却又不一样。”
西堂没征兆地突然捧了沈弋的脸就亲吻,有点凶地亲了会儿,亲完了问:“哪不一样?”
“你是自我放逐,他是野蛮生长于天地。”沈弋抬手摸了摸被西堂亲疼了的嘴唇。
“应该是二十一岁认识的,我们都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一路人,不看过往,不管来路,只把自己尽情地往这个世界上扔,扔哪都行。变数就是我遇见了你,他可能是最吃惊的那个人。”西堂喝了两口酒。
沈弋接了话,“丰继是发小,你俩玩的是情分,李木不一样,惺惺相惜吧,两个把生死当玩笑的人。”
“对,弋弋真聪明。”西堂作势又要亲他,沈弋凑了上去啄他一口。
“亲亲怪吗?”
“只亲沈弋算弋弋怪。”
“你好幼稚啊。”
“你也是啊。”
沈弋就着西堂的手也喝了口酒,两个人在街边的长椅坐下,西堂捏捏他的脸,问他:“头晕不晕?”
“还好,微微有一点。”凌晨两点了,沈弋摇了摇头,接着刚才的说,“我以前都没把《远走》往他身上想,比起我们来他很纯粹。”
“他是单亲家庭,十七岁那年母亲不在了,从此就孤身一人远走,世界于他而言不够大,我和他确实不一样,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吵,而他喜欢这个世界,他到处去看,到处停留,哪也留不住他。你可以留住我,让我停下来,可李木不会,他才是没有任何人能影响他的自由,死亡于他是超脱之外的,死也行,不死也行,怎样都行。”
他们又喝了一瓶,凌晨四点才回到酒店,床上都没到,在沙发那就亲得不可开交,裤子蹬在地板上,**烧在一起。
沈弋头晕,却又沉浸于这份愉悦里,西堂不凶,但进得深,顶得他痉挛。完事后沈弋点了两根烟吊着精气神,和西堂一人吃了份面才沉沉睡去。
再睁眼就是傍晚六点了。
醒来收拾了行李就去机场,候机时间里吃了顿晚餐。是头等舱,登机后各在各的座位上看电影,但电影看的是同一部。后半段路程两人都睡着了,睡醒就落地北京了,找了家酒店洗澡换衣服,家都没时间回去了。
两人都是简单的白衬衫加西裤,休闲款,也不失场合礼节,没系领带,只别了对袖扣,袖扣一模一样,镜子里两个人帅气登对,相视一笑。
剩下的时间只够随意对付一口午饭,接着陈昀就到了。
交流会在一家较为偏远的茶园里,国外电影方面的大师来了七个,西堂也算在这里面了,沈弋以前的老师们来了四个,其中就有周宏,还有三个制片人,两个技术层面的制作专家,四个编剧,沈弋和陈昀是年龄最小的。
这次交流会由周宏牵头,他牵头资质才够,不然很难请动国外那几个人。原本是想搞成讲座的形式,让学生也参与进来,但大家时间都紧,各有各的事,学生参与进来的话,一不能提出多少有效问题,二效率不高,有些话得展开说学生才懂。最后选定了这里,大家一起坐下来分享交流经验。
电影历史不长,1895年卢米埃尔兄弟放映《火车进站》到今天也就一百多年,但它是一门特殊的艺术,成本高利润也高,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
周宏准备了半年多才凑齐这群人,而临近一个星期前才通知了沈弋和陈昀,他没想过请动卡尔·霍恩,谁都知道那是个行踪不定的人。然而沈弋问他能不能带个家属,也是搞电影的,他问谁啊,沈弋说卡尔·霍恩,他这才得知沈弋对象是谁。
一群人没带电脑,老派一些的几位掏出笔记本,有几人用手机记,沈弋这类呢懒得记,光听。
西堂和沈弋挨着坐一起,两个人只做了自我介绍,倒不成想彼此间的亲密氛围被人看出来了,人家问是不是对象,两人也大方点头了。帅气养眼,气质一样,自然大家都说般配得不行。
两个人连坐姿都差不多,右手转笔,左手随意搭着,或是靠在椅背上,或是支着桌子边,时不时给自己或者对方添茶。
西堂的电影作品最具代表性的特点之一就是场面调度用得高级。他讲,叙事方式上《远走》确实是仿照威尔斯的《公民凯恩》,但这只是这部电影的其中一个优点。剧情好,表现技巧厉害,剪辑自有一套,诗意镜头用得别有中国的意境美……哪都不错,获奖也让人心服口服。
他自然、甚至带点散漫地坐在那里言语舒缓流畅,学识渊博,他娓娓道来很是从容和得心应手。
他们几个真正的大师讨论激烈的时候沈弋都不敢插话,和陈昀两人像误入大神局,也像不好好听讲的走神学生,在那抬了杯茶互相敬,一个说新年快乐,另一个说福如东海,两人捂着嘴悄摸笑作一团,结果被周宏和西堂分神瞪了。
沈弋最厉害的一点不是他的文笔和叙事技巧有多妙,而是他的故事本身很刁钻,就像他拍照一样,有些角度换做别人可能就是一团乱麻,可是他就有那个本事搞成惊天大作。
他的脑袋瓜里装着很多很有意思很独特的想法,这是别人学不来的,同样的题目他不走常规应试形式,又能让判卷者眼前一亮给高分。
沈弋的几次发言西堂全程都听得专心致志,宛若个好学的人,实则眼睛里的骄傲、赞赏、爱意都溢出来了。
他的沈弋那样灵动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仍然意气风发,双眼亮晶晶的能把人吸进去。对上面前这些人丝毫不虚,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透露着沉稳和自信。
又长大了啊,西堂不由地想,沈老师这个称呼的含金量在不断上涨。
交流会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很多话没说完,每个人都讲得酣畅淋漓收不住尾,但只能遗憾散场,也许没有第二次这样聚集在一起的机会了。
沈弋让西堂陪周宏送客,并送周宏回家,自己则与陈昀和周宏打过招呼就走了,周宏和他们的关系不止师生,随**代两句摆手让他俩走了。
沈弋今晚要和朋友们玩,这和西堂讲过了,西堂大概率也无法回家,料想周宏不会轻易放西堂走,难得一见,还是沈弋对象,哪个身份都走不了,沈弋当时不怀好意对着西堂嘿嘿一笑就溜了。
几箱酒几乎摆满了桌面,他们一群人租了间专供聚会的房子。开场的时候说话的说话,唱歌的唱歌,弹琴的弹琴,像是个优雅的交际场,这时候沈弋逃不了要唱几首的。
话讲累了差不多开始喝酒玩闹了,他们为了玩还专门花钱请人订制了个不对外开放的小游戏软件,玩法很简单,中外出名的电影、文学作品、戏剧、戏曲、美术作品、书法作品等等涵盖其中,点击软件按钮,软件会随即抽取一个作品,答上来了下一个,答不出来就喝酒。
一群人能混在一起玩那肯定认知和见解差不多,这玩的方式都能玩,雅俗共赏的一群神经病罢了。
……“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伦勃朗的《夜巡》”
一个朋友停顿了几秒,其他人就已经开始哄乱了,“想不起来别想了,喝酒喝酒,来来来,倒酒。”
“接上接上。”
“普桑的《阿卡迪亚的牧人》”“王家乙,《五朵金花》”……
“喝!沈弋!”
酒都抬起来了,但沈弋电话响起,他接通没说话,把那杯酒喝了招招手示意自己往外走。
“怎么样了,接你还是我先回家?”西堂低沉含笑的嗓音直钻沈弋的耳朵。
沈弋柔声道:“你先回去,看样子还早呢,今天感觉得醉,你等会要来接我吗?”
“接,小醉鬼得我来捡走。”
“给你捡,不过要先送陈昀回去。”
西堂那边传来启动车的引擎声,“进去玩吧,我正要出发,和周老师讲得我嗓子疼,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
“哎哟,嘴一个。”沈弋小声啵了一下。
西堂越发惹人爱了,沈弋转了转手机推门进去,里面吵吵闹闹,心里满满登登。
爱你们~[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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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堂》番外之同台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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