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栖川由纪很配合,然后是那个熟悉的结论,情绪性胃痛,拿到手里、在诸伏的目光下用温水送服的药片也是熟悉的那种。
刚开始陪着她的是诸伏,跑前跑后的是降谷,她没看见hagi和阵平,等到检查结束,还抱着头盔的千速姐就匆匆走向了她。
她被千速姐揽进了怀抱里,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任由对方在拥抱过后挽住自己的手臂。
她比千速姐还要高一两厘米,所以其实看起来没什么违和感,但以前总是她挽着千速姐的手臂,对千速姐撒娇什么的她也很擅长。
不过,栖川由纪有点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听见诸伏在和千速姐说药的用量和别的什么医嘱,然后千速姐笑着伸手摸了下她的脸,“由纪这几天就陪我住吧,好不好?”
她垂下脑袋,说好,于是千速姐顺手揉了下她的头发。
栖川由纪看着脸上全是血的hagi,在心底说了句抱歉。
她忘了,她忘记去想,她在这里不是公安,所以没有处理过自己的社会关系,这个世界不想要她死的人也有很多,她还和很多人保持着联系,还有这里的hagi和阵平,被他们看着的话也很难做到。
不,其实也不用解释这么多,她只是在被诸伏拉住的那一瞬就意识到,她知道很痛苦,所以……她做不到,只是做不到用自己的死亡去伤害重要的家人和朋友。
那么……就这样吧。
……
“你们俩的意思是,你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再醒来就在这里,”唯物主义降谷零僵着脸问,“所以你们怀疑栖川在你们死后经历了一些事情,然后也死了?”
“嗯……”萩原研二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显然他这样表述的时候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上一次见面,就是昨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那时她还因为正式被爆处班录用,很高兴地扑到了松田背上,他们三个还一起吃了午饭。”诸伏景光无奈地说,“只是一天的时间,今天就突然对萩原产生了严重的应激反应,还找来对我说了一大堆关于某个犯罪组织的情报。”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一种可能性再怎么不可能都应该就是真相了,”伊达航摸着下巴,“我相信萩原和松田说的。”
“是啦是啦,而且小阵平好过分。”萩原研二用青了的眼睛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沉默着的卷毛幼驯染,委屈道,“早上上来就是一拳头,我还心虚得完全没敢还手!结果居然……!”
松田阵平含着根没点燃的烟,慢吞吞地说道,“要揍也行,来吧。”
萩原研二撇嘴,“……算了,重点是现在要怎么做。”
“听栖川的意思,进入公安的我和zero都会去这个组织卧底,那么就由我们俩来解决这份录音里的问题。”诸伏景光说道。
松田阵平话语简洁,“我和hagi好好盯着由纪。”
“景光这边大概也还得多费点心,”伊达航拍了下他的肩膀,“栖川明显非常信任你。”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过两天我再来看看她,或许她还有其他愿意说的话。”
……
她睡着了。
松田阵平站在门边看着鼓起一小团的被子,无声地迈出步子,走向她。
紧张、害怕,比起拆弹时候的心情也差不了什么,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只是想安静地看一眼她。但,刚靠近,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对视的一瞬松田阵平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呼吸。
“……由纪。”好几秒后,见她没有出现什么反应,松田阵平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叫她。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瞥过他一眼,很自然地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四肢还是在被子里蜷缩成鼓鼓的一小团。
栖川由纪留出来的位置并不算宽裕,但背后的阵平没有硬挤上来抱住她,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起身回头去看,对方已经静悄悄地走到门边,注意到她的动静,才转过脸来。
沉默地对视。
阵平那张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无措的表情,问她,“我留下来?”
栖川由纪“哦”了一声,倒回床上继续闭上眼睛,属于他的气息又静悄悄地凑近了。
她莫名地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升任爆处班的队长时,曾收到过未署名的礼物,摆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是一支她常用的颜色的唇釉,某个大牌子,价格并不便宜。
队员们起哄,说什么有人要挑战松田队长的拳头了,她一巴掌按在桌上,制止了他们,有些疑惑地反驳着,“……不可能,这明显是女孩子送的啦。”
毕竟机动队办公室基本不对外办公,能进这里的人不多,她显然不能指望机动队这堆直男同事能准确地从一堆色号里精准地挑出自己最常用的那一种……连阵平都做不到。
所以……范围就很小了,栖川由纪几乎立刻锁定了——隔壁部门的、从第一次遇见就会很有礼貌地叫她栖川前辈的女孩子。
在食堂看见她的时候,栖川由纪主动坐过去,说了谢谢。
“我才需要谢谢栖川前辈,”眼睛亮晶晶的后辈说,“如果没有在教官那里听到栖川前辈的事情,我可能就乖乖地去干交警了。”
她哑然,从罕见的、没有hagi的梦里惊醒。
……
机动队在东京警视厅本部上班,萩原千速的辖区在神奈川,租房也在神奈川,所以只是住到了去报道的前一天,她就打算跟千速姐道别。
栖川由纪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才发现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莫名奇妙还在室内戴着卫衣帽子、绕到正面才发现还有墨镜和口罩的……hagi。
虽然他已经包成这样了,但栖川由纪也没可能认不出来。只是,的确不会再见到hagi和hagi的脸重合的样子了。
阵平和千速姐也都在,她和他们说了要回去上班的事情。
“哦,好,”松田阵平答应得很快,“其实本来就打算来问问看,由纪要是打算多休息几天,我们会去帮你请假的。”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
在杀掉hagi以后,作为公安的她也还参加了不少的外勤的任务,直到组织彻底垮台,才去递交的辞呈。
机动队爆处班和公安不同,日常训练强度很大,所以相对而言,出外勤、需要举枪和接触血腥的机会也就要少很多,所以,她需要忍耐的时间也要少很多。
栖川由纪想让事情正常地继续下去,至少……她不想让每次都来招揽她的那位机动队的理事官失望,更不想让那位后辈在想要尝试新的可能时,却发现前面堵了块大石头。
稍微再坚持一下吧。
栖川由纪这样对自己说。
……
虽然没在她脸上看出勉强的神色,但还是担心,萩原千速叮嘱了她很多,她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地回复:好的、我会的,才放她和hagi和阵平一起走了。
裹得严严实实的hagi在她面前像幽灵一样一句话都不说,阵平也僵持着不说话,她看见hagi用手肘生气地怼了阵平好几下,阵平也不为所动。
于是过了一会儿,hagi把手机放在她面前,说她在宿舍里的东西,已经拜托香取帮她都收好,然后搬回了他们租的公寓,但是可能还是需要她自己收拾一下,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他们什么的。
栖川由纪说“好”,然后发觉他好像松了口气,没过两分钟又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截图了一份早餐,问明天早上吃这个行不行。
“……hagi喜欢赖床,还是出去吃吧。”
他握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收回手机,磨蹭几分钟,又递到她面前,屏幕上的话语已经从刚才的小心翼翼切换到了过度撒娇的语气,全是qwq的卖萌和几乎变成语气词的小由纪小由纪。
剔除掉那些词汇,剩下的意思十分简单,他不会赖床的话,栖川由纪想吃他亲手做的早饭还是出去吃。
她很老实地说了实话,“都可以。”
然后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隔着墨镜似乎也能察觉到那个委屈又幽怨的小眼神。
可是hagi也在看着她,她好久都无法鼓起勇气直视的这一张脸,不再挺直的鼻梁,眼周、睫毛,甚至眼白和深紫色的瞳孔都溅了血珠的一双下垂眼,无辜地看着她微笑着。
他的嘴唇好像在动,她艰难地辨认着那个口型。
好疼,小由纪。好孤单,小由纪。
他委屈又幽怨地看着她。
栖川由纪伸出手,身体自然地倚向他,双臂揽住他的脖颈,直到吻落在口罩上,她所拥抱着的这具躯体僵硬得像是一块砖头,剧烈起伏着的呼吸让鼻腔前方一小块的口罩布料滑稽地起伏着。
没有血。挺立的鼻梁。隔着墨镜的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隔着衣物,温热的身体散发着蓬勃的生机,她似乎能听见心脏跳动着泵出血液的声音。
她莫名地沉迷于这样的声音,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手缩回来,触碰到他的脖颈,温热的、鼓动着脉搏的颈动脉在她的掌心下跳动着。
想要什么、就对我直说吧,小由纪。
染着血的深紫色双瞳,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形貌昳丽的青年,即使脸中间开着可怖的、血色浓厚到近乎深黑的洞,溅出的血珠几乎布满整张脸,依旧露出温柔而亲和的笑容。
萩原研二在被墨镜调低亮度的视野里,看着她跨坐上自己的大腿,乌黑眼瞳中迷蒙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泪珠滴在他的心口,无声哽咽着,直白地向他索求——
“抱我,hag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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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方BE/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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