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五,一辆警车停在锦绣城圆门口。
计妄驰下车后粗略打量了一下这个号称兆城最火KTV的整体装修风格,他也是有些年头没来过这种休闲场所了,现在年轻人流行复古风吗?这金碧辉煌的style咋看咋像**十年代的落魄贵族。
一行人虽然没穿警服,但公车逃不开眼尖的保安,果然他们刚一迈进门,大堂经理就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各位警官,什么风把您们吹来了?”
计妄驰瞥了一眼旁边等位的学生们,又探头看了一眼收银台,挑眉道:“你们这生意还挺好的?”
大堂经理会错了意,给他来了个原地立正,连忙陪笑道:“警官大人,我们这可都是正规生意!您看,来的基本都是学生,这几年市场经济不行,我们推出了不少经济实惠的团购,这才又热闹起来。”
他们今天本来也不是来扫黄的,这理由也说得过去,计妄驰点点头,按流程出示了一下证件,沉声道:“别误会,我们来找人的,你们这的收银员,黄雪,是那个吗?”
大堂经理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黄雪?她这两天请假了,请问她是犯了什么事吗?”
计妄驰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你们有员工宿舍吧?”
大堂经理秒懂,立刻引着各位阿sir往后院的员工宿舍走,幸好他们这楼盖得早,地方也够大,他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介绍:“我们这儿基本都是两年以上的老员工,男女分开住,两人一个屋,待遇在业内算非常好的。”
计妄驰:“这个黄雪在你们这干了多久了?哪儿的人啊?”
刚还侃侃而谈的大堂经理突然被问住了,目光有些闪烁,支吾道:“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也刚调来不久,不过据我所知,黄雪应该在这干了起码三四年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黄雪的宿舍,敲开门,却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服务员打扮的小姑娘。
大堂经理瞥了眼黄雪空荡荡的床铺,问道:“小郑,黄雪呢?”
被唤作“小郑”的姑娘一愣,接着才把直勾勾的眼神从挺拔俊朗,外形相当优越的计妄驰身上摘下来,有些不解道:“雪姐?她这两天不是请假了吗?昨儿白天还在宿舍躺了一天,晚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计妄驰:“她说去哪儿了吗?”
大堂经理这才反应过来还没介绍身后的一行人,他连忙板起脸说道:“小郑,这几位是警察,找黄雪有点事儿,你要好好配合,知道啥就说啥。”
小郑微微瞪大双眼,火速把门开到最大,引着几位警官进来,她伸出手一指:“这个是雪姐的床铺,她昨天出门之前没跟我说去哪儿,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我也没多问。”
计妄驰打量着屋内的环境,随口问道:“心情不太好?”
“嗯。”小郑点点头,“前阵子她老公死了。”
众人皆是一愣,“怎么死的?”
小郑摇摇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吧,十几个人包了辆大巴车,结果翻车了,好像还上新闻了呢。”
听了这话,计妄驰眉头一皱,“黄雪是维城人?”
小郑是南方人,地理学得很差,但态度很热忱:“具体城市名我不确定,但我知道雪姐老家是东北的。”
身后的东北人杜悦无语,好嘛,维城可不就是东北的么。
热心的小郑当着各位警官的面给黄雪打了电话,结果一直关机,一行人只能先简单记录下黄雪入职登记时的基础信息。
临走的时候,小郑忍不住要了计妄驰的手机号,并一再保证等黄雪回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杜悦坐在后排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头儿,线索又断了,现在怎么办?”
计妄驰看了眼表,已经过了下班点了,于是叹了口气,“最近这维城存在感相当高啊,走吧,前面看哪个站口顺路,把你们放下,我回局里换车。”
尹怆然本来答应好今天帮颜回搬家的,可临了却失了言,说是家里突然来了个远房亲戚,非嚷着让他带着去医院看病。颜回也没太在意,反正他的东西也不是特别多,搬家公司都能搞定。
不过这次,颜回长了记性,比较值钱的东西——特指他那把短刀,是直接装在包里,由本人亲自开车运过去的。
新租的小区是兆城有名的富人区,据说住了不少名人。颜回租的这套200平大平层,格局、采光都是极好的,看房的时候,房东热情地表示这是几年前买给儿子的婚房,简装之后一直没人住,没想到儿子毕业之后直接在国外定居了。
颜回网速连2G都算不上,没认出房东是某时尚杂志的前主编,不过人家倒是从他的座驾以及这一身看似低调价格却不菲的打扮看穿了他的经济实力,直觉这小伙子是个很好的下家,于是起了租转卖的心思。
“这几年房地产低迷,现在入手正是好时候,尤其我这套房子,全新拎包入住,不像你买那刚装修完的,还得空个半年。”
颜回笑而不语,他这人说来也怪,无论是页铎、纪敏,还是他那早逝的亲生父亲,留给他的财产足以他在国内外任何喜欢的地方购置房产,更遑论他接手页氏期间,个人出色的战略眼光带来的长期投资收益比遗产还要多得多。
可他名下的房产却只有两处,分别是彦英那套老房子和页铎的别墅。
他这人对“家”似有什么执念,明明对住的地方算不上十分挑剔,只除了床、冰箱还有浴缸,可当这些都按他的喜好换好之后,颜回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夜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买下来的冲动。
“还是维港的夜景更好看。”
他正想着,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像是打碎他美好回忆的罗刹音,他脸色不太好的接起来,“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命令简单明了,“下楼。”
颜回轻轻揉了揉眉心,有些意外道:“你忙完了?”
尹怆然直接忽略了他这句废话,而是叮嘱道:“外面冷,多穿点,戴好围巾再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计妄驰万万没想到会在市局门口邂逅他许久未见的母亲大人,表情相当之震惊,“妈,你不是去巴黎参加什么珠宝展了吗?”
付瑶琴走上前一边替他整理衣领,一边嗔道:“主办方临时有事延期了,我就正好过来看看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我儿子不在我身边就过着猪狗般的日子。”
这话计妄驰可不同意,“妈,你这可得说清楚了,你儿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往哪儿随便一戳都能迷倒万千少女,啥时候成猪狗了?”
付瑶琴斜了他一眼,哼道:“金玉其外有个屁用,我刚从你家出来,感觉自己进贫民窟了,儿子,虽说你为人民服务薪水微薄,但也不至于厨房冰箱里寸草不生的吧?我和你爸又没虐待你,走,跟我去超市。”
计妄驰叹了口气,无奈道:“妈,你能别老把我当小孩儿吗?冰箱空了我会去‘进货’的,再说我平时吃食堂,也不用怎么开火,买那么多吃不了也是扔。”
付瑶琴从背后轻轻拧了他一把,骂道:“少废话,开车去!你八十也是我儿子,从小就这个死样,一点不懂居家男人的浪漫,就你这德行还想找媳妇儿?你看看你爸,无论多忙都抽出时间陪我……”
“停!打住!”
计妄驰恨不得往耳朵里塞驴毛,生怕他妈再叨叨下去把他脑子里的案情叨乱了,只能屈服,“我去,我去行了吧!明儿周末,我今天陪你逛三小时,咱把超市搬回来。”
法式旋转餐厅的二楼,付瑶琴一直用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眺望什么,嘴角还噎着一抹姨母笑,计妄驰刚洗完手回来,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餐前面包,疑道:“怎么这么慢?”
话刚落地,服务生就把滋滋冒着香气的牛排端了上来,计妄驰白天忙的脚不沾地,闻着味儿是真有点饿了,正准备大快朵颐,坐在对面的IVY女士就清了两声嗓子。
计妄驰无语:“妈,我真饿了。”
鹌鹑蛋大小的碧玺戒指随着晃动的手指被怼到眼前,计妄驰嘴巴抿成一线,手却没闲着,三两下就把一整块牛排切成合适入口的小块换到尊贵的老母亲面前,“您请用餐。”
付瑶琴被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噎住了,再跟楼下那对“小情侣”一比,更是深感自己生了块木头出来,“臭小子,等你以后有对象了,这些体贴的工作配上要死不活的表情,那你还不如不做。”
“妈,你这什么歪理邪说啊?合着你不仅要人家干活,还得欢天喜地的干,奴隶主也没这么霸道吧?”说着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满道:“你儿子这手是抓贼的,开枪的,可不是给人切牛排的。”
付瑶琴:“……”
颜回看着盘子里被纸巾吸过油、切成小块的牛排还是有点犯难,如果不是某人坚持,他根本不会进来,“你确定我能吃这个?”
尹怆然头也不抬,“你什么都能吃,很多时候进食障碍都属于心理疾病。我给你开药的目的不是让你依赖药物,每天只靠白煮蛋和糖水度日,营养怎么可能补充得全面?”
颜回用叉子叉了一块牛排放到嘴里,味道竟意外地不错,他难得感受到食物的魅力,一双漂亮的杏眼忍不住微眯,反驳道:“我没有只吃白煮蛋,你上次放我那的食谱我都学会了,就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对面人打断了,“就是自己懒得做嘛,颜回,心病还须心药医,珍惜爱护自己是一切的大前提。”
颜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看来我的冰箱还是得靠尹大夫填充。”
颜回是在和尹怆然挑三文鱼的时候看见计妄驰母子的,六年未见,付瑶琴不仅没老,换了个造型看上去好像还更年轻优雅了,有长辈在,颜回自然不可能不打招呼。
颜回:“阿姨好,好久不见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短款羽绒服,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藏在奶白色的羊绒围巾里,衬得人愈发夺目。
付瑶琴对见到颜回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略显震惊的目光在看清他身后的尹怆然时,冲击力变得更强了,这不是刚在楼下的那对“小情侣”嘛?
戴眼镜的小伙子一直在给对面的人切牛排,颜回当时背对着她,她看不到脸,只凭着身形和氛围就断定了二人的关系。
付瑶琴年轻时候可是混迹在公认的顶级美人之中,饶是如此,颜回的相貌依旧令她心悦诚服,只可惜这孩子品质太不堪,只见她嘴角微抬,还了颜回一个相当妥帖的微笑,“是很久没见了,难为你还能认得我。”
这话说的不太客气,计妄驰还不待开口,颜回就平静地点了下头,“我还有事,不打扰您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付瑶琴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木头桩子一样立在旁边的计妄驰,揶揄道:“有副顶级皮囊就是好,永远不缺前赴后继照顾他的人。”
计妄驰一皱眉,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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