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航洋商场是要买什么吗？”
楚庭开车随意地问了一句。
“呃——”
我感到有些难为情，因为没有朋友一起逛街而独自去试衣间的尴尬我之前都在尽力地避免，但是成人礼的日子就在下周一，已经来不及在网上买一件了。
“买件裙子，成人礼那天穿。”
他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成人礼呀，这是养正中学的惯例了。”
“那我陪你一起看看吧。”
他把车停好之后转头用询问地眼神看了我。
“正好一会儿直接送你回家。”
“你今天不忙吗？”
我感到有些好奇，明明我回家之前他还在拿着电脑似乎在工作。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小孩子别担心这么多。”
他从容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脑袋。
他进了电梯之后径直地摁了四楼，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他好像会读心术，看了我一眼之后笑了笑：
“旁边的指导牌上写有，四楼——童装。”
“童装？这不太合适吧——我已经要成年了，再怎么说也跟童装不搭边了。”
“逗你的，童装在三楼——”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
这真的是个大人应该有的稳重和成熟吗？
“话说回来，你应该叫我哥才对吧？虽然我只比你大了七八岁，应该是七八岁吧，你怎么从来没叫过我哥呢？”
他拍了拍我的头说道。
“别拍我的头，”
我微微抬起头抱着脑袋有些气恼，
“会变矮的。”
听完我的话他大笑了起来。
可能是第一面给我的感觉过于疏离，第一次没开口喊出来的称呼，在后来的相处中也没有改变的契机，我甚至不习惯自己有一个哥哥这件事——虽然只是表哥。
“到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我为了缓解没回答问题的尴尬开口说道。
出电梯门之后我环视了一圈，右边有一家叫BLUE的衣服店橱窗里展示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缀满草莓和花朵在裙边，俏皮可爱的娃娃领让它多了几分淡雅和可爱。
旁边有着一件同款的裙子，只不过底色是米白色的。
我被它吸引着走进店里。
“您好~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有喜欢的可以试穿。”
一个妆容精致的店员站在门口不远处笑着说道。
“我想看看那件——”
我指了一下橱窗里那件裙子。
“好，您稍等一下。”
“您要试的是蓝色这件还是白色这件呢？”
我思索了一下，蓝色更可爱，但是米白色的那件刺绣同样精致却不太扎眼，在成人礼上穿刚好合适。
“白色的吧。”
她把白色的拿下来给我之后给我引导了试衣间的方向。
在我快穿好裙子的时候，店员礼貌地敲了敲试衣间的门。
“您好，我帮您拿来了蓝色的这件，请问您要试一下吗？”
“好——等等。”
我穿好裙子打开了门，在镜子前满意地看着这件精致的裙子，真的好想拥有它啊——哪怕不是为了成人礼那天。
穿着它春天的时候去看郁金香，夏天的时候漫步在森林中间，走在夏日的草坪上，也一定会很开心吧，我在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里提着它的裙摆转了很多个圈圈，心满意足地沉浸在草坪上吹来的微风里。
“真好看，再试试蓝色的吧。”
店员递过来蓝色的那件裙子，盛情地邀请道。
我点了点头接过裙子又进了试衣间。
写着价格的牌子从裙子的衣领出垂了下来。
我拿起它来看了一眼，708块钱。
哪怕是只拥有一条都有点艰难呢，我真的要买这么贵的一条裙子吗？
我快速地计算了一下自己的生活费，如果要买它的话，可能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都不能自在去新华书店买书了。
看完价格之后我没有穿上蓝色的那条裙子，因为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买它的。
我拿着白色的裙子放在收银台上。
“就要这条。”
好贵——这条裙子相当于二十多本书了，我的心里在默默地滴血。
“好的，这个款式还有粉色的，你要再看一下吗？”
粉色？会不会比白色的更好看呢，我摇了摇头，如果看了粉色之后我不仅无法在两者中选择出最想要的那条，而且还会在买了其中一个颜色之后对另一件念念不忘。
“就要白色的就好。”
“我来付。”
楚庭看到我站在收银台旁边之后悠闲地走到旁边开口说道。
“不用不用，这个是真的不用，是我妈妈给我买的，她给我转了钱。”
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家吧。”
楚庭把刚打完电话的手机放进兜里，转头对我说。
“等等，我想喝杯奶茶。”
我遥遥地看了一眼一楼新开的奶茶店，门口立着一块写着圣诞新品，满杯车厘子的广告牌，绘满了饱满而鲜红欲滴的樱桃。
他无奈地笑着点了一下头，大概想着小孩子就是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在这等我吧，我去买。”
他把袋子放在了长椅上，转身朝那家奶茶店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两杯奶茶回来。
一杯底下是浓厚的果汁和果肉，上面挤满了绵呼呼的奶油。
另一杯是纯果汁。
“哪杯是我的。”
我晃了晃腿，抬眼问他。
“两杯都是。”
他非常自然地说道。
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我的嘴角抽了抽，我看起来难道馋到一下子能喝完两大杯满满当当的奶茶吗。
虽然拿回家之后我真的喝完了。
这么好喝的车厘子，怎么能浪费呢，我吸了一大口，酸甜的果汁裹挟着车厘子的果肉在嘴里碰撞。
我不自觉地踢了踢脚尖，感到惬意而满足。
过了几天，伯父家里的茶桌上突然出现了两箱新西兰空运过来的车厘子。
应该是为了满足嘴馋的小孩特地准备的圣诞礼物吧。
周一的早上我早早地换上了买好的裙子，朴素的米白色搭上精致的草莓刺绣和谐又不失优雅。
宿舍里有两个女生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打开自己的化妆小工具箱，开始忙活自己的妆容。
我好奇地看着她们在脸上扑腾来扑腾去。
“楚楚，你不化妆吗？”
我摆了摆手，我没有化妆的工具，也没有好看的化妆品，更不会化妆。
“要不要我帮你化——等我把自己弄好之后。”
“不用了不用了，时间来不及了，七点就要在楼下集合呢。”
我连忙摆手婉拒。
和我说话的女生先是给自己铺了一层轻薄的粉底，又对着镜子费力地戴上了浅咖色的美瞳。
拿着一个小工具使劲地夹了夹睫毛，对着镜子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不够翘起来的睫毛，又接着使劲夹了好几下，而后才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我真好看。”
她小声地嘀咕了一下。
她真可爱，我听着她的嘀咕默默地在心里想着，我抱着枕头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拿出了一个浅粉色的眼影盘，从一个收纳盒子中敏捷地抽出了几根大小各异的刷子，对着镜子专注地扫着眼眶周围。
她的动作娴熟而利落。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举着镜子来回地看了好几下，满意地绽放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我好看吗？”
“好看。”
我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其实她不化妆的时候也很好看。
成人礼的仪式漫长而繁琐，宣誓前的红毯两旁各自放了四列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大家都穿着比平时要精致和正式的服装，整齐地站在按着每个班级划分的区域里。
中午的日头快把底下的人都晒晕了。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好饿好饿好饿。”
人群里不时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
漫长的宣誓结束之后，终于迎来了仪式的尾声。
仪式结束之后就是自由拍照留念的时间，这一天拍下的照片甚至要比毕业照更有意义。
大家纷纷排着队找自己喜欢的老师合照，关系好的朋友三三两两地结伴留影。
“我能和你拍张合影吗？”
程景拿着一台黑色的相机穿越重重人海走到我的面前问我。
“好。”
“找谁帮忙拍一下呢？”
他朝周围看了一圈。
“张明扬——”
张明扬就站在不远处，听到我的声音他笑着走了过来。
我们走到了一个红色的墙面附近，人比孔庙殿前少了很多，红墙旁边栽着一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桂花树。
“你们两要不要站得近一点。”
张明扬的眼睛贴着相机的取景框静默了半晌，而后犹豫不决地问道。
“要不你站远一点。”
他离我们的距离还没有一米远，我苦笑不得地说道。
张明扬听到之后后退了几步，又举起了相机。
在张明扬后退的同时程景十分自然地往我旁边也站近了不少。
“笑一下。”
张明扬又说道。
“我在笑。”
我无奈地看着镜头的方向。
“不是这样笑，笑得自然点，开心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张明扬不停地用右手的食指摁下快门。
“好了吗？”
“行，这几张都不错，我的拍照技术真是牛，简直无师自通。”
他潇洒地把相机递过来。
程景又在包里拿出了一个更小的相机递给他。
“用这个再拍几张。”
“这是什么？”
我没见过这个样式的小相机，难掩好奇地问道。
“拍立得呀，一会儿就能出片的。”
张明扬漫不经心地接过小相机，让我们站好，再指挥我们露出他标准下的自然的微笑，他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真好看。”
他边拍边自言自语。
“找你们好久了——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钟期姗姗来迟。
“你来啦？给我们一起拍一张吧。”
张明扬转过头看到钟期之后把相机递给了程景。
“我们三个——”
他一手环住钟期的肩膀，一手环住我的肩膀，笑容灿烂。
程景点了点头站过去。
程景的相机记录了我们几个人排列组合式的合影和各自单独的照片，张明扬千叮咛万嘱咐地和他说一定要把相片拷贝下来传给自己，程景并无不耐烦地频频点头。
拍完照之后殿前还是人山人海，我们一起从东面绕了出去。
方才拍照的红墙正对着的圆形拱门上有着一块金灿灿的牌匾，上面题着翩若游龙的四个字：
蟾宫折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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