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门口有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正在客栈房间里炼药的司一诺收起满地的瓶瓶罐罐站起身,周身常人看不见的血红色丝线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荡开。堆满了角落和阴暗处的巨大红色眼珠也随着他的动作转动着瞳孔。
司一诺淡定地无视了几乎布满整个房间的红色丝线,缓步走到门口拉开门。
门口果然是海何清。
海何清此时脸色可算不上好看,就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但好歹没有缺胳膊断腿。他冲司一诺行了一礼:“多谢大师兄给我的那个玉佩,救了我们一命。如果大师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师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司一诺故作不知:“那玉佩怎么了?”
看大师兄一脸疑惑不像是作假,海何清也懵了:“那玉佩里不知封存了哪位大能的剑气,竟能够克制魔气。多亏了这块玉佩中的剑气在关键时刻突然爆发,我们才成功逃脱了魔族的禁锢。大师兄你竟然不知道吗?”
司一诺摇了摇头:“那东西我也是偶然所得,我所做的只是在上面加了个感应功能而已。”
海何清有些可惜:“本来长老们还很好奇那玉佩里的剑气的来源呢。现在看来,大师兄你也不知道啊。”
司一诺笑而不语。
海何清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毕竟不论司一诺是否知道那玉佩另有乾坤,都不影响他们的确欠下了司一诺巨大的恩情。
他这次前来拜访,除了道谢外,最重要的就是要通知司一诺回宗门的时间:“长老们决定在三日后派人回宗门报告情况。我们这些参合进了魔族之事的弟子也会在那日一同回宗。大师兄是否方便?”
司一诺面上顶着白尘同款温文尔雅的微笑,温和地同意了海何清的建议。而一关门,看着周身萦绕不散的红雾,司一诺心底冷笑一声。
魔族……魔使……和天道。
魔族能在修真界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触角扎得这么深,说没有天道悄默打掩护,谁信?那些困扰了各方大能的瓶颈或是心魔,修真界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却偏偏魔族能对症下药,其中没有天道动手脚,又有谁信?
司一诺发现每当自己对天道的评价低到谷底的时候,天道的所作所为总能刷新他的眼界。压制那些大能修为的是天道,用心魔清除天才的同样也是天道,既然魔族能为他们提供帮助,那显而易见,天道必然与魔族联手了。
这个天道……当初真不知道法则是怎么选择它成了天道的。魔道中人向来残暴嗜血,弱肉强食,天道竟然与他们联手。看来,当初他揍天道还是揍轻了!
司一诺活动了一下手指。这次回归一宗后,他要处理的事情估计不少啊。
这三日内,各宗擅长探查的长老陆续到达。
因为据说当初长老们救下海何清等人时城主府中就已经人去楼空,还幸亏海何清等人逃出得早,才留下了一些寥寥无几的残余线索。所以现在前来处理此事的长老只好从各种角度询问海何清他们这段日子的经历,以期能找到新的方向。
既然要研究海何清等人的经历,那帮助他们逃脱的那个玉佩自然不可能被忽视。但很可惜,那个玉佩只有一个,在释放剑气后更是直接碎成了粉末,长老们即使想研究也找不到样品。询问玉佩主人司一诺,也被司一诺以“在星辰间中意外所得”糊弄了过去。于是这个方向也暂时搁浅。
在各位长老翻来覆去把几人盘问了半天,发现没有遗留的线索后,长老们也不多耽搁,转头为他们记下了一笔很大的积分并送出不少法宝算作补偿后就将他们丢上了飞舟。
海何清等人因为被司一诺的玉佩救了的缘故,跟司一诺也难得亲近起来。飞舟上,回宗的长老们仍在房中讨论此案的来龙去脉与蹊跷之处,海何清一行人便颠颠地跑到了司一诺房间里一同吐槽。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想做个玄阶任务见见世面,结果竟然撞到了天阶的难度里。”小师妹现在精神养回来了大半,终于又可以随意说话了。虽然为了养生,她如果想要回到当初酒楼里的程度,还得不停嗑药。
其他几人也很无奈:“谁知道原本的少女失踪案竟然能和长老们查的魔族叛徒撞上呢?还好长老们已经顺手把那群拐卖少女的幕后黑手送到了官府,否则等下一波师弟师妹们来查这个案子,不知又会多出多少受害者。”
司一诺坐在一旁默默品茶,假装自己在两边都只是在打酱油。
谈到这儿,众人也是有几分唏嘘:“也是海师兄女装太过吸引人,竟然阴差阳错被城主府的公子看上了。也幸亏如此,长老们的线索才又接了起来。”
海何清面色一黑,再次强调:“那少城主只是在挑选天赋不错的女修下手,不是看上了我!”其他人不走心的嗯嗯啊啊两声,然后又开始讨论起别的来。
“长老们也真是,都说了那群叛徒是通过一个令牌逃跑的,怎么还在城主府附近搜索传送阵啊?”小师妹边吃灵果边抱怨。
海何清被无视,又不好发火,只好强忍住打人的冲动,将手头的滋补丹药给小师妹递过去:“魔族与修真界的道路有无数大能前辈看守,那些魔族偷渡过来也要有个路径。长老们讨论了半天后都觉得是通过传送阵避过前辈们的监视的。”
“魔族与修真界本身就隔着天险,还有那么多前辈镇守,如果仅凭一个令牌就能随时随地进出,那也太不把天险和前辈们的努力放在眼里了吧。”众人嘻嘻哈哈地谈论着。
司一诺没有说话,只是在海何清等人离开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令牌。
令牌不大,只有婴儿手掌大小,上面刻着奇异的花纹,散发着阵阵寒意。
白尘看了令牌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司一诺。
司一诺看着令牌思索一会儿后,又将令牌收入了袖口,解释道:“这是苏家那个魔修储物袋里的东西。”原本他只是看这令牌不沾魔气,似乎材质特殊,才将它留下的。谁知竟然似乎还有意外之喜。
魔族的阵法水平向来比不得修真界,能造出这种令牌,估计天道在里面没少出力。
飞舟速度很快,没过多少时日司一诺等人就回到了归一宗。
白尘身为宗门大弟子,离宗数年,还参合进了魔修这事中,自然回宗后没过多久就被掌门传召。
司一诺抱着白尘猫进了大殿,覆眼的白绫在脑后系成个结,长长的尾端随着司一诺的动作轻轻飘荡。
好几位与白尘相处不错的长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而高高在上的掌门……司一诺假装自己失去视觉后不能很好控制视线方向,借机往上首瞟了一眼,果然在掌门眼中看到了浓郁的恶意。
“弟子白尘,见过掌门,见过诸位长老。”
穆越端坐上方,看到“白尘”覆眼的纱布,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回来就好。看你修为,你此次在星辰间中收获颇多啊。不仅实力大进,还得到了不少法宝。这次海何清等人能顺利脱险,据说多亏了你的宝物?”
司一诺一下子就听出了穆越话语中的试探之意。
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引蛇出洞的,自然要把自己说得弱小一点:“机缘巧合之下所得而已,能帮到海师弟他们也算是物尽其用。只可惜那玉佩法器弟子也只得那么一个,否则若有多的可以交由长老等人研究,我们又何须担心魔族?”
这话说得人热血沸腾,又充满了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一旁的几位长老也没好意思说就算拿到了东西他们也不一定能研究透、就算研究透了他们也不一定能除掉魔族,只好讪笑着立在一旁。
司一诺说他没有多的法宝,其他几位长老有些失望,穆越却在心里暗暗高兴。
不论白尘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现在话已出口,不论如何都对他有利:如果真的没有多余的,那他的计划无疑更有把握;如果白尘还有,只是隐瞒了下来,那以后遇到危险时白尘若是再拿出来,他只需要随便操作一下,就可以让白尘受千夫所指。
“既然如此,”穆越心中的念头千回百转,面上却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来,“历练这么久,白尘你估计也累了,也难为你抱着猫就上殿了。回去休息吧。至于你的眼睛,你也不必多忧,有宗门在,一定能治好的。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拜访一下你程师弟和七长老,他们与你之间似乎有些误会。”
司一诺注意到周围有几位长老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想到海何清等人告诉他的、曾经在宗门内风靡的那些流言,司一诺很轻易地就猜到了那些长老的想法。
但他却毫不在意,一无所知般行了一礼后就退下了。离开大殿后,司一诺摸了摸下巴思索起来。
穆越说那些话,是想在长老们跟前给他上眼药?抱猫前来拜访掌门等人不够庄重?过去有伤害同门和前辈的前科?但这种罪名其实很轻易就能洗掉啊。那他说这些话的意义何在呢?对白尘的声誉造成损害?
而且……是他的错觉吗?穆越好像,格外注意其他人对“白尘”的评价?
司一诺思索着,一路回到白尘的小院。路上碰到不少同门,都顶着星星眼过来跟顶着白尘皮的司一诺问了好,司一诺也来者不拒,并深感自己为了维护自家崽的形象付出了太多。
终于回到熟悉的小院,司一诺像白尘往常所做的那样,先把背后的灵剑放在了剑架上。
感受到剑架上传来的属于神剑天光的气息,被迫扮演神剑的仙剑破妄瑟瑟发抖,最终还是在司一诺转头后悄咪咪悬了空。
然后是打扫房间。净尘诀是个十分有用的法诀,虽然星象真诀的转化有灵气损失,但这么一点损失对司一诺而言并非什么负担。
最后是将法宝草药之类收拾好。虽然司一诺长着一张仙尊的脸,但前世他却并非什么富家公子哥,收拾房间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宅了几百年后突然一下再做这些事情的确有些生疏,但好歹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收纳。
终于把一切搞定,司一诺将最后一瓶丹药放入抽屉,道泽尊者也不负众望前来找茬。
司一诺本来正等着道泽尊者破门而入找他麻烦,他已经想好了如何用元婴期的修为躲避道泽的进攻。但出乎他的意料,道泽降落到小院门口,沉默半晌后,竟是抬头敲了敲门。
“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司一诺站起身,突然觉得自己这次回归一宗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估计,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出乎他意料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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