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嘴里叫着曲世子,手也拱了拱,却仰着脸,拿下巴对着曲兰亭,颇为傲慢——他不是劝自己去死吗?现在,他的命,就在自己手里。
曲兰亭面对他的傲慢丝毫不生气,拿侧脸对着他,眼睑垂下来,睫毛盖住了目光,微微笑着,那一身好看的劲装,衬得他更加神采奕奕。
“劳将军竟然如此诚心,某到想听一听,今天你处置了裴大人,景福王爷那里,可商量好了交换条件,京城……合适合理的说法,得有一两个,还有……三皇子处,总得有所交代吧。”
劳德彰从喉咙里轻哼了一声,看都没看一眼裴东锦,只对着曲兰亭说话,他现在极为瞧不起这个乳臭未干,空有才名的文官,他的名气快吹上天了,还不是一两个月的功夫,就被自己拿下了,不堪用,什么佳人才子旷世之能,惊天美貌那些传闻,以后真是一个都不能信。
傅思婕最为恐惧,她在杭州府活了将近20年,这也就是主管杭州地界上个人生死的阎王,她现在也实在没有心情想团团的生死,船娘帮的其他人,从来没见过自己帮主云藻这副模样,被裹挟在内,只能静观其变,怕也没用。郑将军手下被绑缚的兵士就不一样了,本来是必死的结局,现在,有了转机,或者,趁乱……
劳德彰对于那些胆怯惊恐的目光,又把下巴扬得再高一些,他劳德彰并非累氏大族,从一个小兵士到现在,算是幸运的,但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前几天……只是那几天,他确实有些不安,幸好都过去了,也算是当机立断,不服输,真听了曲兰亭的话,他们承诺的那些在自己人头落地之后,能实现多少?
“世子常年居京中,高高在上,大约从来没有低头看过,其实……道理是一个道理,只要银子上我吃点亏,再找几个替罪羊,杭州府的事儿,说过去也就过去了,或者……官家见我积财有功,为北境打仗提供些许粮草,还会封我个穴位也说不定。真的直接了这个要害,还用想吗?”
“果然是待我进关,自有大儒为我辩经,劳将军也是个通透的。”
裴东锦自己就是这样想的,他说的一点没错,就是上一世,无论是当今的官家,还是后来的景福王当政,眼睛从来不会往下瞟,他们看到结果之后,亲近的人怎么欺上瞒下,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更入不了他们的心,哪怕水深火热,哪怕到最后,大周朝只剩下半壁江山,他在心里叹一声,盯住了劳德彰。
“我不想质问你,你至百姓于何地,更不想质问你,你为何弃朝廷于不顾,这样一个枭雄,质问都是屁话,或者是说你们的成功,大都源于放弃规则,打破规则,这规则里包括仁心和道德,或者说你们抛弃的主要是仁义道德。你手底下无辜丧命的平民百姓,不说那些因为你的搜刮间接的冻饿穷困而死的,就说你直接派人杀害的,到底有多少你还数得清吗?”
裴东锦说的并不是慷慨激昂,而满是灰心,就连那一条灰扑扑的丑狗,都在他的脚边摇着尾巴,一副死相。
柴溪看看裴东锦,又看看曲兰亭,还有时间瞄一眼云藻,这个架势……裴东锦一副没有后手的模样,这回真的要死了?她这两天过的是什么跌宕起伏的日子呀?她想回相州,她想回双鹤山,他想问一下石昭有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径,这个破地方,这个随时有危险的时代,她真的不想呆了。
曲兰亭在柴溪看他的时候回看了一眼,又低头很满意的打量了自己一身装扮,自己穿着这一身比是女子的她要更合适,果然,自己这模样还能吸引不了个十几岁的女子不成,这一回,哪怕是劳德彰赢了,也不怕,只要活下来,领着柴溪活下来,以后,三皇子身边……不对,三皇子算什么,他不过是曲家成为第一世家的跳板而已,自己有势力,柴溪有能力……自己和她绝配。
劳德彰让这是被不带脏字的骂,可他并不生气。
“我知道这是你们文官的骂,不带脏字的骂,脏话憋在心里,心就脏了,你们这些穷酸书生不懂这些。我骂人都是带着对方祖宗八辈儿,这样痛快,也清心。”
他又看了看曲兰亭。
“世子要是想骂也骂吧,我劳德章活了四五十年,不是听不得骂,要是连个骂都受不住,早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被淹死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儿子,好像在说老子我就教你一回,学着点儿,接着挑衅一般的只给对方看自己的脖子和下巴,就连下巴的胡子都有些翘,像是下一刻,杭州,甚至整个大周,他劳德彰已经给翻过来了。
“裴大人更想说的是,8年前,令尊的尸体,离我杭州不过80里,这里面有我的手笔,还是……你现在已经抓在手里的把柄……”
他扫了一眼云藻。
“你笼络这些残花有什么用?女子而已,生来就是给人玩儿的,我不玩儿,我儿子不玩儿,只有其他的人在床上调教她们,你裴家不许纳妾,想做圣人,不用带上其他人。再者说了,都是官家玩剩下的,她们要是在穷乡僻壤,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我们这样的人物,算什么大事?”
云藻此时的眼睛已经像是淬了火,看着劳大公子望向自己,拳头转的死紧,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竟然以为他是救赎,何等眼瞎。
“再多一件,不就是那个凶虬在你手里吗?我们是杀良冒功,可这事儿……只要带兵的谁没干过?你敢说程家没有,还有曲家,你们家的爵位又有多干净?用人头领军功,什么妇人什么孩子,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步一步向上的阶梯。”
劳德章此时无比猖狂,这些像是他的丰功伟绩一样,没有任何忌讳,一件一件放出来。
“再说你们来这的主要目的……银子……谁不想要?我劳德彰每年弄上七八百万两,是我的本事……再者说了……这些银两,十之**去了哪里?天下明白人谁不知道?我喝点肉汤怎么了?你不想要,还是你,你不想要吗?既然你们要置我于死地,不给我留一丝活路,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指着裴东锦又指着曲兰亭,掠过柴溪,最后轻蔑的扫了一眼云藻,收回目光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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