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这些,自己应该想的事很多很大,一个小友不能占据他裴东锦的时间和精力,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少些浮躁,可越是沉心,越是静不下来,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船尾向的方向。
“大人这幅画,似乎画的不是眼前的美景,更像……哪一个小支流。”
傅思婕四处环顾,回忆了一下船一路行来,确确实实没有画上的场景。
裴东锦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甚至闭上眼睛,冥思良久,睁开眼笔下带风,几笔描绘出那一夜的惊险,以及她被射了对穿,假如有一丝差池,就不会再遇见柴溪了。
他甚至出了一身冷汗……对了,她手上的伤,裴东锦甚至想立刻下船,这回……她会生气吧,当初的小恩小惠,让她时刻记挂,并且总想着报答,那是她为人诚恳,是自己有幸在经历世间险恶之后,见到唯一一片光亮。
傅思婕没有在意他的无视,救助式的联姻,自己必然要心存感恩,再者说,自己虽然是科举的传奇,比起裴东锦,只是读过几本书,会写几个字的小女子罢了。
裴东锦画上的夜空阴云密布,那个在水里的游船,孤独的在夜晚的河流中缓缓前行,当时他拿着那些足以能倾覆半个朝廷的官员私隐,以为自己的那艘小船能够刺破夜空,没有想到,他们早已利用了双鹤山,背后那人是谁显而易见,可……柴溪,是自己把她裹挟进了这场翻覆,甚至是摧枯拉朽之力大变动里。
“七郎,你怎么打算的,尽在船上发呆了,你倒是说出来和我参详参详呀。话说二皇子名正言顺为人宽厚,为何你不明朗的站在他这一边呢。”
见他不为所动,易直继续劝说。
“你要知道,此次你已彻底得罪了王家,以及三皇子一党,你又不是曲世子,没有那么大的背景,即使是不依附谁照样能够屹立不倒,在这场天下最大的争斗里的无能为力,你裴家已经感受过一次,教训还不够狠吗?”
是呀,无能为力,自己在这场洪流以上且无能为力,那柴小郎呢?可现在让她撤退到哪里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里?石溪阁已经崭露头角,她的才能经历过杭州一役,怕是已经传遍了商道。
“你说什么?我裴家哪怕是举家翻覆,也只做纯臣,这是祖父的教导。”
裴东锦眼神狠厉,甚至面前的画都晕染出一大片墨迹,教训……是了,两次的教训,血和人命,大片的人命。
“易将军,大人他……可能心绪有些不稳,你多体谅。”
作为未来的裴家的当家主母,傅思婕知道现在就要为他承担,回寰,周旋,仅仅是一句劝告,不至于让他如此激动呀。
易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发现傅思婕的存在——她实在是长相平凡了些,气质也过于普通。
“呃,未来嫂夫……噢,傅姑娘,有礼。”
易直这种不自在,加上稍微后退的动作,多多少少让傅思婕感受到了轻视,然而她并非普通的后宅闺中女子,只是一瞬,她就调整好了心态,自己出身不显,被这种贵胄子弟无视再自然不过。
“易直,你说……二皇子假使坐上那个位置,大周就能富强无虞了吗?或者说……大洲会不会在他的手里分崩离析?”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易直惊吓的半天都张着嘴,裴七……这是真的不拿自己这个幼时的伙伴当外人,还是失心疯了。
“七郎,你在浑说什么?那可是正统嫡子,所谓名正言顺,你如此……真的不怕秋后算账吗?”
曲兰亭远远的站着,那份冰冷和在杭州时,判若两人,以他的判断,裴东锦并不会在此时此刻站队二皇子,这个易直只是个莽夫罢了,此时,自己衣服的三皇子虽然处于劣势,而且马上就会迎接一场巨大的风雨,可他的心并不因此而慌。
裴七的每一小步,也都在算计之内,这一回呢,他明显的是放过了曲家,大约也会进一步给三皇子留余地,可越是这样越可怕……他笼络住石溪阁这样一个可商可匪的山头,必然谋划了更大的一局棋,人最恐惧的是不知道自己面对什么——此刻他就是。
“易小将军这样说就有些不厚道了,嫡庶之外,还有个贤者安社稷,天命所归呢,难道天下的幼子庶子,个个都是草包不成。”
“仙?敢问世子三皇子贤在何处,就笼络几个酸腐秀才,没事儿开开诗会,嚼上一句两句武将的舌根子,何贤之有?”
易直本来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何况这个船上算是个小天下,这几个人能待在一起,就已经不可说,他更不担心会传到京城去。
“自古武将穷兵黩武,百姓吃不上饭,你们打下了全天下又如何?大国民稀民贫,就是你们这位嫡子以后?”
易直当然说不过他,其实只能再激一激裴东锦。
“裴七你倒是说话,这天下交给一个身不分明的皇子,隐患何其多,再者说,王贵妃魅惑主上,二嫁之身,也敢舔居贵妃之位,为天下人不耻,她的儿子荣登大宝,我就不信名门望族哪个能服?”
“你说的名门望族,有哪几家?”
曲兰亭反问。
名门望族?累是为官的各家,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当上大卫的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甚至哪怕是宫女所生的大皇子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他们现在的官位财富权力能不能传承给子孙?能不能继续家族的荣耀?至于这个大洲的存亡——五姓七望千年来,跨越了多少朝庭,还不是好好的。
突然他有些胸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怎么才能够变强大呢?自己已经竭尽心力,要计较银钱,让裴家能够存活,让依附自己的人能够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跟随,又要笼络故旧,寻找并且拉拢志同道合的同僚——虽然极少,可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已经……在心里叹一声,只能沉心再沉心。
到如今为止,假如说前世所有的阴谋都是悬案,那,从杭州出来,主脉络的案件,已经被侦破了,除了些小的枝枝节节,已经让他无比的痛苦,他没能阻止裴家的倒台,也没能阻止父亲的被害,那大周呢?本是小心翼翼,步步筹谋,可明明计划实施的很成功,他却越来越悲观——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敌人,他要与各大家族为敌甚至皇家为敌,假如败了,这从来一回又有何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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