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地方，装满了生活必需品，但是……
宁巧盈用力握了握万妙手心，示意换一家。
万妙微微摇了摇头，“老板，这里没有做饭的地方吗？”
“做饭在公区，你们要自己买煤气。”房东指着外面屋檐下，一片黑黢黢的墙角，那里有一排桌子和锅灶，下面是一罐罐煤气。
“洗澡的地方呢？”宁巧盈问。
“最边上有一间洗浴室，门是可以反锁的。”
在房东说话间，正好有一名三十多岁的男租客炸着鸡毛头去厕所，重重的关门，接着就是一阵尴尬的声音。
“……”
“……”
房东也看得懂两个小姑娘的犹豫，说道：“你们考虑要不要租，我前面还有事，想好了找我我拿钥匙。”
前院的活动貌似已经结束，人群意犹未尽地散开，嘴里仍然在讨论着什么。
宁巧盈这才看清，人群堆中心是板凳围成园形，还要几个人坐在凳子上，头发黏在额头上，正大口喝着水。
“这个房子一点**没有，不安全。”宁巧盈说。
“嗯，我还是稍微提高点预算，找好点的地方。”万妙说道。
两个人边走边说，旁边有个人弯腰要起衣服，扔到肩膀上，那人听到声音，微微好奇，说道：“宁巧盈。”
被喊到名字的人转身，施言安汗涔涔的头发早已没了形状，有点乱，脸上涨红，能听到喘粗气的气息。
“你住这？”还真是她，乖学生可不会往这跑，再加上她还在停课，施言安能猜到的就是她住这里。
“我们来找房子。”宁巧盈摇头，“你知道这里有价格不高，位置安全的出租房吗？”
施言安目光打量两个女孩，说道：“这里不适合女生住，去找市里小区吧。”
“但是很贵啊。”万妙脱口道，“如果不缺钱，我肯定想租最好的。”
施言安几秒沉默，说道：“你们两个人住？”
“一个人，我住校。”宁巧盈说道。
“跟我来。”施言安越过他们走在前面。
万妙抓紧宁巧云胳膊，有点小惊喜，小声说道：“看来他知道哪有租房的，这人是你同学吗？蛮热心。”
“隔壁学校的，意外认识。”宁巧盈说道。
万妙附耳说道：“挺帅的！有女朋友吗？”
宁巧盈摇头，“不知道，认识没多久，不熟。”
“这么帅，应该已经有主了吧，也不对，都上高中了，也许是专心学习的学霸。”万妙用只有宁巧盈能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道。
“……”
“他是哪个高中的？”万妙问。
“职业高中。”
“……”好吧，怎么不是高中呢。
——
施言安带她们去了那个庭院的另一端，道路环境稍微好些，从人群的熟稔程度上看，这片房屋不是专门用于出租的，自住更多些。
红砖、鹅卵石石块堆成的夹巷小路，弯弯悠悠通往一处二层小楼，楼下大门敞开，宽敞的大厅正对着后院两间紧闭的斑驳的红漆木门。
大厅两侧各有一件房屋，右边房间有人住，门口放着鞋架，左边房屋墙边放着一叠纸箱，房门紧锁。
施言安走进院子对着二楼喊：“乐乐，下来，有人租房。”
楼上窗户冒出一个头，“租房啊，等我。”
男生边下楼边大声说话：“是学生不，我家只租给学生。”
宁巧盈和万妙对视一眼。
“你朋友是学生吧？”施言安问道。
“不念了。”万妙回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人家学习，只有我一个住，找到工作后，我只有晚上才回来住。 ”
毕竟是施言安介绍的的人，那名叫乐乐的人犹豫道:“但是我爸妈只租给学生住.我也做不了主。”
“给你父母打个电话，我来接。 ”施言安说道。通话结束，施言安说道:“两百块一个月，押一付二，一个月内退租不退押金，乐乐带他们看房。”
房间内很干净，室内陈列简单，东边放着一张床、一张长桌，靠窗那边是厨房，男孩介绍道：“这边做饭，那边睡觉，厕所有两间都在后院，你和隔壁分开的。”
万妙直接付了押金，要请宁巧盈和施言安去吃饭，施言安拒绝得果断，直接走了。
回校时运动会正好结束，何子梦也加入帮忙搬行李收拾出租屋的队伍，三个女孩在出租屋里打扫到六点，结束后，万妙态度明确一定要请客，宁巧盈知晓她的财政情况，和何子梦对了眼神，去了一家面馆，素面端上来时每碗都加了一个蛋。
万妙：“知道你们想帮我省钱，不过一个蛋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三个人端起碗碰杯，相视而笑。
——
次日，宁巧盈联系老师，告诉他自己决定道歉，公开道歉就定在今天，运动会结束后。
“巧盈，你真要妥协？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啊！”何子梦愤懑道。
“我还要在学校待一年半，有时候不能不低头。”宁巧盈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她近期最有体会的一句话。
宁巧盈没有报任何运动项目，就陪着何子梦，换人的空档帮忙检号。
下午的比赛项目只剩下跑步，宁巧盈口袋里塞着稿纸，坐在观看台的台阶上看着下面人头涌动。
她的视线扫到斜对面的休息区，那里围着几个人，宁巧盈眼眶微微收紧，这些背影已经印在她心里。
“还以为多有种呢，不还是连七天都没过就回来道歉了。”杨心抬起手，望着刚凃好的指甲开始欣赏起来。
“心姐，就这样放过她了？真的便宜她了。"旁边有人搭腔。
“呵，我只说道歉，我说过要放过她么！运动会结束记得去喊秦正怡，送她个惊喜。”
她见到哪个身影转身，主动抬起手和对面走过去的人打招呼，不过，貌似过程并不顺利，杨心展开的笑脸淡下去，对面的人擦肩而过，听不到杨心说了什么让戚予感兴趣的话，他又转过身，几秒后，两边人各自走远。
宁巧盈心中作呕，她移开视线，口袋中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稿纸，满心的不甘心，偏偏要随了杨心的意。
宁巧盈思绪飘远，完全没留意到身旁已经坐了人，直到一只手拿着一瓶水悬在半空好一会，那人才出声，“看上谁了，这么投入。”
宁巧盈叹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眼，又把视线落到跟前的饮料，没拿，说道: “谢谢。”
明明不熟，那熟稔的玩笑语气又像老同学一般，宁巧盈想。
“帮个忙，帮我拧开。”戚予晃了晃水。
宁巧盈目光落在比赛场上，“之前都是别人给你拧瓶盖吗？”
“那倒没有。”戚予说，“刚打完架，没力气。
“什么时候？”
“几分钟前。”
宁巧盈扯了扯嘴角，没戳破这个谎话。
几分钟前，他还在她的视野里，在操场上和乔远他们抽烟。
最后的男子三千米结束，所有比寨项目都已经出了成绩，校领导鼓励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校长发表讲话，最后的一张集体照宜宣告运动会圆满结束。
颁奖、校领导的总结讲话结束，似乎是提前知会过，他们没有说散会，而是由年级主任接过适筒，开始讲起最近学校的不良风气。
警告学生打架的严重性，提倡同学间和睦相处，不仅是在学习上，在生活上也是要互相帮助，“近期就发生了校内打架的恶**件，学校再三强调，你们不要学社会上的不良风气，一点小矛盾动手打架解决，好在打人的同学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双方都已接受处理结果，没有造成恶劣影响，这件事就是惊醒各位同学，学校是学习的园地，是教做人教做事的温室，学生就要好好学习，别将恶性风气带到学校。”
老师呼吁要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先做人后做事，带头挑衅、主动打人都是违纪行为，接着话头就引导向宁巧盈的公开道歉。
宁巧盈拿着手稿站在楼梯口处等着年级主任的“批斗”结束，她的手再颤抖，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叛逆的道歉”。
“没事，和之前演讲没差别。”她连续的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紧张啊？”
“？”
出乎意料的声音，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当众道歉，对于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再加上她无暇顾及周边环境，直接被惊了一下。
宁巧盈转头过去，从惊吓到疑惑：戚予怎么在这？
戚予丝毫不受影响，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宁巧盈问。
“打架被抓。”戚予毫无所谓地说着。
前面老师已经讲完话，宁巧盈深吐气，走向前台。
宁巧盈心跳加速、双腿貌似不是自己的，努力控制着迈向台前的步都是自然的。 “尊敬的领导好、同学们好”她遏制腔调听起来没有颤音。
话没说完，手上的话筒就被旁边的人夺去，她转头，视线正好对上，戚予关掉声音，说道：“我赶时间，正好给你打个样。”
“……”
戚予语气平常，心态巨稳，整个过程更本不像是检讨，而是像和熟人聊天那样收放自如。
“……带头打牌破坏了学习风气，看到打架没制止还参与、课间翻墙违反了校纪校规，我会深刻规范在校行为举止，欢迎大家监督。”
戚予这个样打得和她计划的相差甚远，宁巧盈握着话筒，视线在下面扫了几秒，黑压压的人头望向她，“我今天站在这里，是向一位同学道歉，我没想过会因为一次的帮扶而经历一系列不好的遭遇，因为那次的帮扶，我站在这里有了这次当众道歉，感谢老师的辛勤教育，在我怒不可歇时及时制止，避免我陷入更大的错误，这是我的第一次个人反思和公众道歉，我对杨心同学深感歉意，我不应该在你挑衅时先动手打人，受污言秽语的影响，是我的意志不坚定，不应该在你第一次在校门口堵我时躲避，不敢独自面对问题，是我的怯懦；不应该在被你们殴打后去寻求警察和教育局的帮助，希望你们因霸凌我而收到惩罚，是我的肚量狭隘，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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