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太阳毒辣,燥热,好像要把人烤熟,方纯有点丧依旧坐在图书馆里没动,注视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跳跃的数字不断变换。
下午五点,闹钟小声震动响起,方纯眼疾手快划掉关闭,生怕打扰到旁边学习的同学,最后检查一遍需要的文件背起书包离开。
手机解锁,方纯看着导航上的位置,离云政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可以过去。
恰巧对方的信息发过来,说自己已经从机场往这边来了,方纯回复了消息立刻加快速度。
方纯心里有些期待,他准备已久的国外研究生申请材料,马上就能提交上去了,等到大四毕业的时候就可以无缝衔接到国外留学。
他想想就觉得开心,离真正的律师又近了一步。
即将见面的人是英国的一位大学教授,这次他刚好来云临这边出差,加之他对方纯青睐有加有意让方纯当他的研究生才会特意跑着一趟。
方纯按着导航一路找到一家叫“Moon Night”的酒吧。
酒吧?可能外国友人都比较喜欢这样有格调的场所。
他认真端详这家酒吧的样子,看看这装修的样子倒不像个酒吧,反而像一个咖啡厅,应该是一家清吧。
方纯第一次去酒吧,内心有一点担心之余还有一点期待。
推开门,暖黄色的灯光,舒缓悠扬的音乐,好像和刻板印象里的酒吧不太一样,这里的空气都飘着一丝甜甜的气息,像糖又像是酒。
方纯还是来早了一些,为了方便一会教授能一眼看见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等待。
人们穿梭在其间,形形色色人群中服务生走过来询问他是否要一些饮品,方纯看着饮品单上玲琅满目的酒类,心里有点跃跃欲试,可是他没喝过酒,又不敢轻易尝试,最后还是点了一杯茉莉奶绿安静等待。
约莫着半个小时,方纯终于等来了教授。
留着络腮胡子的教授看起来很和蔼,带着眼镜,他用蹩脚的中文和方纯问好:“芳醇?你好!”
方纯起身和他握手,笑着回应:“Nice to meet you,professor!”
教授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坐,他说:“布用剑外,我的中闻害在学习,你用英语说。”
方纯笑笑说好,拿出准备的材料,两人交谈起来。
教授对他的申请材料很满意,方纯的英文流利,介绍说明的时候教授一直在点着头,夸赞好。
方纯心里乐开了花,他准备许久的材料十有**是稳了。
教授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微微皱起一点眉头,手指点在方纯综合学分那一栏说:“芳醇,这个综合学分你需要再高两分,去年的时候学校把这一项的分数提高了。”
方纯本来笑颜的脸立刻垮下来,按理说综合学分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参加社团的几项活动就可以的,但是方纯却一筹莫展。
教授说:“没关系,芳醇,我可以先帮你申请,但是你要想办法在毕业之前加到学分。”
“Thank you professor,I will try my best。”
教授点了一杯朗姆酒,和他又聊了一会,喝完酒才说是今晚的飞机他要回酒店休息一会,拿走了方纯的材料徐徐动身离开。
方纯送别了教授,又回到清吧坐着,一手撑着头思索着综合学分的事,方纯本来是可以加到两分的综合学分的,但是由于先前的一些原因,他被迫退离了学校的声乐社,现下的申请留学又被这个问题绊住了脚步。
他一想起声乐社的那些破事就头疼,本以为是脱离了苦海,没想到还是得再一次羊入虎口。
心情不好,非常糟糕!
方纯都走到门口了,双脚顿顿,自己变换了方向。
这个时间酒吧里人很多,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停足不前的客人,服务生们都端着托盘,彬彬有礼地给客人上酒和点心。
最前面是一个高不出多少的舞台,酒吧的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唱着一首舒缓的情歌,这里不像是酒吧,倒像是咖啡厅。
方纯给自己选了一个吧台的位置,单人独坐的高脚椅让他显着不那么孤单。
“您好,要来点什么?”调酒师彬彬有礼,微笑着问他。
“请…请问有什么?”方纯在那么多句开场白里挑了一句最尴尬的,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调酒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英俊潇洒,留着一点胡子,带一点痞气,笑起来却温和,他问方纯,“第一次来?”
“嗯”方纯没隐瞒,老实地点头,“有什么推荐的吗?”
“成年了吗?”
“成年了。”方纯说。
可是对面的调酒师显然是不相信。
方纯翻手机相册,找出一张学生证的照片举到他面前给他看,“你看,这是我学生证。”
调酒师微微前倾,“你长的真小。”
方纯咳了一声,麻烦您不要乱说话行吗?
调酒师抬头眯着眼睛瞅了他一眼,“云临政法大学?”
“对,我法学系,大三了。”
“你可以看看菜单。”调酒师递给他一个小花册。
方纯翻来翻去,看的眼睛都花,挑了一个果酒,“那就这个玫瑰风露吧。”
紧接着调酒师手法变得繁杂起来,用冰刀把冰块削出玫瑰花的样式,量杯盛着各色的酒依次倒入摇酒器,方纯不知道都是些啥但看得痴迷,最后的成品放上些玫瑰干花,一杯晶莹剔透的玫瑰色鸡尾酒就推到了方纯面前。
方纯还沉浸在他复杂多变的手法中,看着面前的鸡尾酒,用吸管小心喝了一口,满满的草莓和西柚的味道,再一品才能感觉出来玫瑰的花香以及不浓烈的酒精味道。
方纯第一次喝酒,这感觉既奇妙又独特,和他喝过的所有饮料都不同。
“哇~”他忍不住发出惊叹。
调酒师看着他的模样发笑,问:“今年21?”
“没,我读书早一年,今年20。”
“我这里有一个学生也是云临政法的,今年大四。”
“我认识吗?”方纯问。
调酒师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很多云政的学生都认识他。”
方纯好奇起来,“谁啊?”
调酒师正调配着另一桌客人的酒水,朝另一个方向努下巴,说:“就那个,认识吗?”
方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看见一身服务西装的男人。
认识,昨天刚见过的,这不是辩论赛上怼他怼的特别爽的唐驰吗?
夜色渐浓,唐驰身上穿的不是他们平时打辩论赛的西装而是酒吧服务生的着装,白衬衫和黑色的马甲包裹着很好的身材,他长的高,但却很瘦,不病弱而是透着一股子精炼的劲。
唐驰忙碌其中,稳稳的拖着酒杯给客人上酒,礼貌客气的微笑十分养眼,但是只维持了那么几秒转瞬即逝,立刻离开去到下一桌。
“唐驰?”方纯有些惊讶,没想到唐驰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所,并且还是以服务生的身份。
“认识?”裴清问。
方纯回想这个问题,他和唐驰到底算不算认识?
片刻之后回答,“算认识吧,但不太熟。”
不知什么原因,Moon Night今晚人特别多,店里所有多服务生都片刻不停。
唐驰向厨房里张望,敲了下门框,“3号的水果披萨好了吗?”
王天敢忙去看,“快了,你过三分钟之后再来。”
打烊之后,唐驰才终于得空坐在高脚椅上休息一会裴清却还在调东西。
“怎么还在调酒,还有客人吗?”唐驰问。
“有啊。”裴清看着他笑,但不说话。
唐驰这才发现裴清不是在调酒而是在调奶,忍不住白他一眼,这人骚到调酒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竟然连奶粉也不放过。
裴清停手,将勾兑奶稳稳的摆在他面前。
“干嘛?”唐驰满眼疑惑。
“这是您的甜牛奶。”
唐驰以为这是裴清奖励他来酒吧帮忙的,“我不喝勾兑奶。”
“无情啊驰仔,这是今天一位客人特意点给你的,还有一份熏肉披萨没上呢。”裴清开始没正形。
唐驰眉头微蹙,“我说过不收的。”
以前的时候也有不少客人给唐驰点餐,男的女的都有,这些人多半抱着点邪恶的想法,以为他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希望能借此要一个联系方式。
唐驰都一一回绝,后来发现他越是说不要越更是越多人来送,他也不拦着了,反正还能给店里多填几单生意,干嘛非得拒绝,裴清拿钱不干事的时候多了去了,第二次这些人还不死心的时候裴清就会帮他解决。
“今天这个不太一样。”裴清说,“你们学校的学生,和你一样是法学系的。”
唐驰喝了一口水,问:“女的?”
裴清摇头,“男的。”
“什么名字?”
“你一会自己看监控。”
王天摘下围裙从后厨走过来:“又有人给小驰送东西了?”
“是啊,老婆,看看咱外甥魅力多大,这次还是他们学校同系的小师弟。”裴清走过去上赶着给王天捏肩捶背。
“不看,乐意送他就送。”唐驰回绝。
裴清却解释:“说真的,一会你真得看一下监控,这小孩把钥匙落着了,你明天得给人家送过去。”裴清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钥匙丢给他。
唐驰拿到手,辨认了一下,这确实是他们学校统一的寝室门钥匙,钥匙上面还有一个别致的钥匙扣,一个亚克力牌画了几个卡通的白色正方体,是冰块?
唐驰轻笑一声,这是哪个傻蛋?钥匙落这了今天晚上游荡走廊吗?
如果他的室友也没带钥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看了一眼时钟,0点一刻,今晚是绝对送不到了。
这个想法没过十分钟唐驰就后悔了,看了监控才知道,原来他口中的傻蛋正是方纯。
学校的大门好翻吗?他现在过去。
唐驰掏出手机,给杨殊打电话,成功被挂断之后转为发微信。
杨殊:有病?
唐驰:你看看男寝三楼里,方纯是不是在走廊里晃悠?
唐驰:小孩钥匙落Moon Night了。
杨殊:他还去酒吧?
关注点成功跑偏。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打字,“如果在外面晃悠,你让他去我们寝室等一会,我现在给你把钥匙送过去。”
过了有一会儿,杨殊慢吞吞的打字:没有,只有我像个鬼一样在三楼晃悠。
唐驰轻笑:行吧男鬼,早睡,明天学校见。
杨殊:「我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jpg」感谢大哥的催命电话,我睡了,不然真的要和你黄泉路上见了。”
唐驰黑掉屏幕,他和杨殊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大学又考到同一个学校,又同为室友,外人看来他俩是最佳组合,对两人来说是朋友也是死党。
“怎么样?我觉得你这小学弟看着挺不错。”裴清不知道啥时候凑过来的。
唐驰只觉得无语,大喊,“舅舅,裴老板上个月给客人调酒的时候偷偷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清心虚打断,“诶诶诶诶,不能成就不能成,你出卖友军干嘛?”
唐驰只笑不说话,于是欣赏了一出“打情骂俏”的好戏。
王天看上去瘦弱,但是就在打裴清这一方面特别有力气,化身成了“暴力小甜甜”,这是裴清私下里给王天取的外号,叫着腻歪,听着也腻歪,王天不许他当人面这么叫他。
裴清揉着耳朵回来时狠力拍他肩膀,“瞅瞅我这耳朵,都快被你舅舅拧下来了。”
“你自己娶的媳妇儿,谁管。”不知道刚才是谁乐在其中的。
裴清本该欠了吧唧的接话,但是没有,他把手搭在唐驰肩膀上一言不发。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唐驰意识到裴清有话要说,立刻严肃起来,“怎么了?”
裴清摇摇头,“没怎么。”
吞吐半天裴清还是张口,“你妈妈给你打过电话吗?”
“我妈?”唐驰重复了一遍,“打过,我当时在上课,只听了几句就挂断了,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裴清挠挠头,有些尴尬,开口问:“孩子,你是同性恋吗?”
“什么?”唐驰不解他为什么这样问。
“我觉得有必要同你谈谈这个问题,你今年22了,男朋友女朋友都没见你交往过,你是不是和我们在一起受到了我和你舅舅的影响,有点……”裴清没往下说,但是唐驰已经知道他想要说的问题。
他翘起二郎腿,“我一直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分辨是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的。”
裴清不假思索道:“心之所向啊,这有什么需要分辨的?”
“既然是心之所向,那我也一样,我不谈恋爱是因为我没有遇见我喜欢的人,所以才没有谈恋爱,如果有一天我遇上了我喜欢的人我自然会爱上他,去追他,这同性别有什么关系?”
唐驰回答的很正式,裴清心中有了答案释怀地笑了。
“是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裴清说:“没有,给你舅舅打了。”
裴清回想那天王琪电话里那般的泼妇模样,讽刺道:“她上来把你舅舅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之后又说要把你接走,送你出国留学。”
唐驰也笑了,“你怎么说的?”
裴清的语气突然沉静,犹如那天的怒火未消,眼神也随之冰冷说:“我在电话里跟她说:你不配当小驰的妈。”
其实他那天说了不止这一句,但是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毕竟不太好说,那天他接过的电话,仿佛要吃人,一字一句道:“记着我十六年前说的话吗?不要再来招惹小驰,否则姓钟的全家都好不了,包括你那个姓钟的孩子。”
王琪在听见裴清声音的第一句就慌了,她就是想避免裴清才给王天打的电话,她对裴清骨子里的惧怕是永远无法被消磨掉的。
唐驰虽然畅快,但是笑不出来。
这句话的杀伤力足够强大,单凭这一句已经够了。
他仿佛都看到他妈在电话那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那么要面子,爱装的一个人肯定受不了自尊被别人像狗一样践踏,肆意辱骂。
他们可以保护唐驰不受钟家的干扰,但是不能让那个女人不再和唐驰联系,毕竟她是唐驰的亲妈,再不负责,也是有法律效应的。
气氛突然的沉重让谁都受不了,王天从后面探出脑袋,以为这两个人怎么了,见没一会端来一个切好的水果给他们送去。
有唐驰最爱的哈密瓜,有裴清最爱的黄盖梨。
“她自己在老钟家的那个儿子都管不好还想回来再继续教育你,谁差她出国的那两个钱?”裴清吃着黄盖梨还要在抱怨几句。
王天在后面站着没说话,吃掉一块哈密瓜才说:“你们是在说姐姐吗?”
裴清手臂伸到后头揽住他的腰,把他抱在怀里,“是啊,让我们小甜甜受委屈了。”
王天狠狠地在裴清手臂上拧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也不放手,小驰说的对啊,自己娶的媳妇,谁也管不着。
“小驰,这个蛋糕你拿着,晚上剩一点草莓我给你做的,明天回学校吃吧,分给朋友也是够的,那个小孩不是把钥匙落这了吗?孩子肯定得着急了。”
唐驰点头接过蛋糕,是得感谢一下小孩,还有一杯甜牛奶呢。
其实师哥和纯纯很早之前就注意到彼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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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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