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回道：“有啊，二楼就有。”
游燃：“能帮我们联系吗？”
老头笑意又加深了些，回道：“不用联系啊，我就是。”
黎沐白吸溜一口米粉看向老头，眼神诉说：业务挺广啊……
老头从腰带处掏出一大串钥匙，介绍道：“你们住几晚？我们这儿有单人间，双人间，情侣间，还有大床房……”
游燃回：“大床房吧，睡得舒服。先住三晚。”
老头问：“要几间房啊？”
黎沐白比了个二，咽下米粉说：“两间。”
游燃瞥他一眼，和老头说：“一间。”
“？”
黎沐白迅速摆着手，不同意道：“什么？不不不，我们要两间，你别听他瞎……”
游燃打断道：“你付钱还是我付？”
黎沐白：“……”行吧，没钱理亏。
吃完饭后，游燃拿着钥匙走在楼梯上。
楼梯间几乎没有灯光，唯一一些还是二楼人家窗户洒过来的余光。
黎沐白摸索着上楼，想起之前被推的场景，不免心有余悸。他跟着身前人，边上楼边喃喃着：“这楼好阴森啊……会不会有鬼。”
话刚说完，眼前人的脚步一顿。黎沐白被这一举动吓的一怔，他下意识的往楼梯口看去，颤颤巍巍的问道：“……怎么了？”
楼道太黑，只能看见游燃向他偏了偏身。然后低声道：“看不清前面，容易摔倒。”
黎沐白：“……所以呢？”
游燃回道：“所以你牵着我走。”
黎沐白疑惑道：“你看不见，我就看得见了吗……？”
游燃淡淡回道：“总比我一个人摔倒好。”
“……”
黎沐白当场就想一脚给他踹下楼，可钥匙还在他手上。为了避免得罪金主，大半夜一脚给自己踹出门……他只能忍气吞声，走上前几步，伸手拉住了游燃。
但不知为何，在碰到游燃手腕的那一刻，凉意瞬间钻进他的指缝。
黎沐白被冰的一哆嗦，转头看了眼游燃，想说什么，但很快又转了回来。
【明明之前游燃的体温还正常，怎么回事？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现在身处更有凉意的楼梯，他不想在这里问。先离开这里，回房间再问也不迟。
二楼几乎住满了人家。找到住宿的位置也很容易，那孤零零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张号码牌挂着的就是了。
总共也就三间房。只有一间门口摆着三瓶暖水壶。
黎沐白想那老头肯定是骗人，哪有那么多可以选的种类。大床房也可以说成情侣房，单人间也能说成温馨尊享小窝……
游燃将钥匙插进锁孔，“咔嚓”一声，门缓缓推开。黎沐白感觉更更更凉的东西来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像是停尸间。
黎沐白浑身起鸡皮疙瘩，游燃却没在意，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春日的晚风有些许的凉意，但没房间里的凉。黎沐白咽了咽口水，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摸索着墙壁，想找到灯的开关。但靠门的位置都快摸遍了，都没有摸到。他正欲去床边摸摸，脸突然被空中突然有个东西扫了一下。
“！”
黎沐白紧张的退后一步，眯了眯眼睛，才发现是根绳子。
他握住绳子，向下轻轻一拽，只听“咔”一声，头顶的灯泡突然亮了起来。光很弱，但能照清大半个房间。
黎沐白松了口气，转过头，这才发现游燃的状态极为不好。他面色是不健康的惨白。眼皮耷拉着，此时已经摸着灯光倚在了床头。
想起刚才触碰到的冰窖般的手，黎沐白嗓音发紧，脱口道：“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
游燃没有回应。
于是黎沐白走近了些，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很累吗？”
游燃轻轻的点了点头。
“……”
黎沐白总觉得不对劲，他伸手在游燃的额头碰了碰，很冰。
“你生病了。”
黎沐白得出结论。
但他不知道是什么病，什么病会导致全身冰凉？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别人，比如深资历的老人。
“我去找老头，问问他。”
他刚转身准备走，手腕突然一紧。
游燃手背搭在额头，抬眸看着他，哑声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黎沐白走到他身边蹲下，问：“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吗？”
游燃撇过头轻咳两声，说：“不太清楚。上次就这样，过一阵就好了。”
黎沐白：“那你有没有哪难受？”
游燃：“没。”
黎沐白没吱声，他显然是不信的。
像是思索了半分钟，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过了许久，门“吱呀呀”的响了一下。
游燃抬眸，就看见黎沐白端了盆热水进来。这不免让他想起了看过的公益广告，稍许质疑的问道：“你要给我洗脚？”
黎沐白“啊？”了一声，他肯定不会和一个病人争辩，“洗你妹的脚，给你暖身体的。”
黎沐白将盆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边说边撩起游燃额前的黑发，“之前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就是这么弄的，好的很快呢。”
黑发被撩起，游燃那张清冷的面孔毫无保留的展露在眼前。
黎沐白盯着他眉尾那颗痣，发了两秒呆。
“帅吗？看呆了都。”
一句毫无征兆的自恋疑问句抛来，黎沐白移开目光，说：“冰块脸。”
他一直认为，游燃这张脸和性格极为不符。单平这张帅脸在人群中一站，都没人敢过去搭讪。结果是这种贱嗖嗖的……类型，真是委屈了这张脸。
游燃轻笑了两声，问道：“你不说要给我暖身体吗，想什么呢？”
“哦哦。”
黎沐白从想象中脱离出来，沾湿毛巾，叠成方块盖在游燃的额头上。
湿热的毛巾像是能吸走游燃身上的冷气。换了几次，水凉了，但游燃的脸色好了些。
黎沐白刚准备端盆去换水，游燃扯了扯他的衣角，说：“不用换，好很多了。”
看样子确实好很多。
黎沐白却还是不放心，想着再换上一轮水。游燃继续说道：“睡觉。天晚了，有鬼。”
“？”黎沐白斜了他一眼，向前走，“你当我是小孩吗？”
上一秒嘴硬，下一秒脚步就停下了。
灯泡的照射范围不足以照到暖水壶的位置，仅仅是几步之遥，却感觉阴森无比。
【早知道全拎过来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床被拍了两下，传来“啪啪”的声音。游燃嗓子还是哑的，他悠悠说道：“小孩，过来睡觉。”
“……好心当驴肝肺，你是不是忘记是你生病，我照顾你……”黎沐白边说边将盆放下，走到床的另一边，爬了上去。
“好好好。”游燃扬了扬嘴角，很快又掉了下去。
等黎沐白钻进被子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花板沉默。几分钟后，游燃开口：“灯没关。”
黎沐白：“我知道。”
“……”
又是一阵沉默。
黎沐白起身去关灯。
先是“咔”的一声，然后焦急的脚步声响彻房间，最后“噗”的一声上了床。整个过程用了五秒不到。
跳上床，还听游燃嘲讽了一句：“鬼没追到你。”
黎沐白拉起被子盖在脸上，闷闷的说了句。
“滚。”
夜晚的温度很低，不知是天气凉，还是只是房间里的温度低。
黎沐白侧身卧在床上，睡不着。
他很累，也很困，但就是睡不着。可能是精神兴奋的原因。
游燃躺在床的另一边，黎沐白和他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身上寒意没有消退，只有半边被子是有温度。
黎沐白不是没想过去他那给他暖暖，但他们刚才还讨论了关于直与不直的问题……总感觉现在做这些事，有些不对。
无奈，他又睡不着。
只能开始胡思乱想，从第一次见到游燃，到终于见到师娘——想到这儿他眼睛瞬间睁大，想起了什么。
黎沐白看了一眼游燃，夜幕之下，他背着身，看不清面孔，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于是黎沐白轻手轻脚的掀开被脚，准备下床。
脚刚要落地，一只手突然搂上了他的腰。
“！？”
腹部一阵凉意。黎沐白回过头，看见游燃正侧着头看着他。
“去哪？”
黎沐白抓住他的手，想把手移开：“……我要出去一趟。”
游燃轻“啧”了一声，搂着他腰向自己拉了拉，“都说了有鬼。”
在游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门外极其配合的发出了一些声响。
“……”
黎沐白也没想着去太远，他只是想到门口看看。但现在有些不敢了，再看游燃这副病的很严重的样子，最终放弃了出门的打算。“你是不是更严重了？我给你去倒水。”
“不用。”游燃拒绝道。他手上的力道没减，黎沐白只能顺着他的力气上了床，须臾，就听游燃很轻的说：“你抱抱我。”
“嗯……？”
黎沐白没反应过来，他又说道：“我冷。”
“嗯……好。”
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消失了。
黎沐白双手绕过游燃的身体，很不自在，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现在他就感觉自己是抱着一块大冰块，而且这冰块的胸口还在轻微的起伏着。
游燃的呼吸声均匀的撒在他的头顶，他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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