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给自己煮了一份意面,又清炒了一份小青菜。青菜是楼下摆摊的阿婆给的,有时候赶上她收摊,谢遇会帮提一些重物。久而久之,她就会给谢遇留一些鲜嫩的蔬菜,等他放学时拿走。
裴镜在一旁看着觉得有趣,欲欲跃试着上手,也想给自己来一份。
她撑在料理台上,看谢遇行云流水般摆好盘,边兴致勃勃地说:“那我给自己做个什么好呢?”
她视线在厨房里边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然后又打开冰箱搜寻了一番,探出头问谢遇:“我可以做一份煎蛋吗?”
谢遇端着晚饭走到客厅,说:“随便。”
□□班群里,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班长的生日。这个周末就是班长生日了,他在班里人缘好,大家又喜欢闹他,这几年的生日会都办得很热闹。
现在大家正在群里拱火,商量到时候该去哪儿玩。有人说出去野餐,也有人提出要去ktv浪一把,两边各执一词,学委干脆开了一个线上投票。
谢遇把消息粗略浏览一遍,被学委私聊去投了ktv一票。关上手机时,裴镜正好从厨房出来。
她手中端着一个小小的锅子,快步走到餐桌前,把锅子放了上去。
谢遇视线落到那只胖乎乎的小锅身上,忍不住磨了磨牙。
那是他的小奶锅,平时煮牛奶用的。此时已经被糟蹋的面目全非,锅身漆黑。
裴镜没看到他陡然变得凌厉的眼神,献宝一样铲了一颗煎蛋放到谢遇盘中,期待地看着他:“尝尝。”
谢遇毫无感情地看着那颗边缘微微焦黑的蛋,迟迟下不了手。
裴镜忍不住自己上手,拿过一旁的刀叉亲手帮他把蛋切开,抵到他嘴边,劝道:“你就尝一下嘛,很好吃的,真的。”
她真挚地伸出四根手指发誓。
谢遇看她一眼,迟疑地伸手接过来。
裴镜兴致勃勃地在一旁坐下,帮他把剩下的部分切开,边忍不住心中的骄傲,小小吹嘘自己:“像我这样的女孩儿,长得漂亮脾气又好,家室不错手艺出挑。”
她侧头看着剩下的那颗煎蛋,不由得啧啧两声,由衷感慨:“这么好的手艺,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男孩子。”
那厢,谢遇把那颗蛋递到嘴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裴镜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下一刻,只见他修长的眉微微拢起,眉间皱出一个小小的“川”字,眼角肌肉抽搐。
“怎么样?”裴镜问他。
谢遇不语,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满满一杯水,玻璃杯与桌面碰出清脆的声音,伶仃好听。
他抽出张纸擦擦嘴角,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裴镜,态度诚恳:“答应我,孤独终老。”
裴镜:“……………………”
她不敢相信地切下一大块送进嘴里,边质疑道:“真的不好吃?不可能吧。我都是照着食谱上做的,每一步都严格执行,怎么会不………………”
话头戛然而止,她猛然瞪大了眼睛,眼底沁出两滴生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谢谢遇,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谢遇递过去一杯水,同情地说:“咽了吧,给自己留点面子。”
裴镜:“QAQ……………………”
她抱着玻璃杯狠狠灌了一大口水,差点呛到喉管。喝完之后才发现手中的杯子是之前谢遇用过的那个,顿时更加悲伤了,转过头眼泪汪汪地指责他:“你怎么能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给我用呢?”
谢遇点点桌子:“那你放回来。”
裴镜仰头把剩下的水喝光了,勉强冲淡那股咸味,然后十分有骨气地杯子磕在桌上:“放回去就放回去!”
“啧。”谢遇挑眉,“你怎么不给吞了再还回去呢?”
“要你管。”
客厅里空调开得足,洗完澡后,裴镜翘着二郎腿,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客厅空调费是两人均摊的,卧室里就是走的单独电表了。刚刚才定了那样一份高价外卖,手头顿时又拮据不少,能省一点是一点。
浴室门打开,谢遇从里面走出来,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湿润的发梢还在向下滴水。他从冰箱里拿出半盖西瓜,坐在垫子上打开投屏,放了一部老电影。
裴镜看着在灯光下水红脆亮的瓜瓤,心中一动,忍不住翻身下去坐在一旁:“还有吗?”
谢遇挖了一勺出来,不为所动地放进自己嘴里,眼睛盯着屏幕:“自己去冰箱拿。”
裴镜蹬蹬跑到厨房抱了一盖出来,挨着他坐下。屏幕里正在放一部外国爱情电影,她听到英语就脑袋发涨,伸手拍拍谢遇,理所应当的:“换一个,我不喜欢这个。”
谢遇闲闲地靠着沙发,说:“那你喜欢什么?”
“嗯?”裴镜塞了一口西瓜,两颊鼓鼓的,像两个绵软的小包子。她认真想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影片。
她平日里不怎么喜欢看电影,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综艺上,笑点足又节奏明快,整个一季看下来,心情都要好上不少。少数几次去电影院,还是被小姐妹拉去的。
她含糊地说:“要不你推荐几个吧,我挑挑看。”
谢遇气定神闲地点点头:“有一部上映不久的,新人导演指导,看着还不错。”
“那就看那个。”裴镜一锤定音,积极地拿过遥控器,“影片名叫什么?我来搜。”
“欠债还钱。”
“emmm……………………”
裴镜缓缓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悄悄坐回原处,然后勺了一块沙红的瓜心放到谢遇勺子里。
谢遇回头看向她,无辜地说:“怎么了?”
“没。”裴镜默默摇头,“我就觉得这电影挺好看的,没必要换。”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还能顺便学点儿英语呢,挺好。”
***********
之后的几天里,裴镜明显感觉见到李延的次数少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面前,或者缠着她说话。
她想着,探究的视线不由得投向前面的谢遇。
数学老师正在讲一道函数压轴题,谢遇低着头,两手放在桌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裴镜好奇地探着头去一看究竟:“你干嘛呢?鬼鬼祟………………”
未完的话戛然而止,裴镜惊讶地看向他手上,那个完全与他气质不符的布娃娃。
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讶然地看着他:“你………………”
谢遇刚要开口,她连忙伸手打断他,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用多说,我都理解。”
她坏笑着冲他挑挑眉,压低声音:“懂的啦,谁还没点儿特殊癖好呢。”
谢遇把洋娃娃怼到她脸上,裴镜“呀”一声,她有轻微的洁癖,受不了这种未清洗过的毛绒绒,连忙下意识撤开身子。
“你以为我是怎么养得起自己的。”谢遇从桌洞里拿出一件粉色小裙子给小布偶套上。
看着他熟练又诡异的动作,裴镜愣愣地眨眨眼:“愿,愿闻其详。”
“这样一个布娃娃。”谢遇晃晃手里的小东西,“做一个一块钱。”
“才一块钱?”裴镜诧异极了,“你卖一道题只要两分钟,就能赚五块钱,费时间做这种东西干嘛?”
谢遇把手上完工了的那只扔到一旁的袋子里,懒懒地说:“闲着也是闲着,一直睡觉也挺累的。”
裴镜听他这样讲,不由得被勾起一丝兴趣,但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你总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听课吗?”
总这样下去,多好的底子也经不住糟蹋吧?
谢遇闻言疑惑地看向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视线落在裴镜干净的数学课本上:“这种东西,还需要听吗?…………”
他看着裴镜:“傻子也能学会吧…………”
裴镜:“………………”
“不说这个,我们先谈谈布偶的问题。”她悄悄合上数学书,清清嗓子,“那你一天一般能缝几个?”
“十几个吧。”谢遇想了想说。
“哦~”裴镜坐直身子,“那我做不了。”
一天才挣十几块钱,闹呢。
时间很快来到周五,当下午下课铃声响起,裴镜小弹簧似的,开心地跳了起来,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然后跑到谢遇旁边催他:“快点快点。”
谢遇慢悠悠地把包收拾好,戴上帽子:“你每天都和放假一样,还激动什么?”
“你不懂。”
裴镜见他拿出一个墨镜,连忙感兴趣地拿过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谢遇象征性地拦了一下,然后就随她去了。裴镜拿过来看了一眼牌子,发现是古驰的,而且居然是真货。
她惊讶地看向谢遇:“这是你的?”
他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学生,怎么买得起古驰?
谢遇手指勾着车钥匙向外走去,裴镜连忙跟上他:“社区东边的废旧衣物回收箱里淘的,里头挺多这种东西。”
他轻快地走下楼梯,边问裴镜:“怎么?很贵吗?”
“还行吧。”听到不是做坏事得来的,她放心地松了口气,“价格亲民,质量还行,不过我一般不戴这种,都是裴望在用。”
她说着戴了上去,仰头问谢遇:“怎么样?”
边比了个酷酷的姿势,像极了偷用大人东西的小朋友。
谢遇轻拍在她额头上:“小心点儿,别给我摔了,淘了半天才找着这一个。”
裴镜撅嘴,刚想说摔了赔你一个好了,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穷鬼一个,房租都还拖着呢,又怂怂地把话咽下了。
结果下楼时突然福至心灵脑子一抽,仰着脸兴冲冲地看着谢遇:“那我们把镜片换成铁的,不就不怕摔了?”
刚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她刚刚是缺氧了吗?是怎么说出这么智障的话的?
谢遇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幽幽地说:“你好机智哦。”
裴镜脸上一红,连忙快步跑下楼。
两人刚走到楼下,谢遇就接到叶彬的电话,让他赶紧去球场,他组了个局,就差一个人了。
他低头看了看裴镜。
裴镜察觉到他的视线:“干嘛?”
“我朋友让我去球场。”他说,“你着急回去吗?”
裴镜摇头,脆脆地说:“不着急啊,我只是不想待在教室而已。带我一起去吗?”
她装逼地推推墨镜,做个冷酷的表情:“正好我今天穿得很嘻哈。”
球场离教学楼不远,这个点儿太阳已经下山,周围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路边草坪里不时传来几声蝈蝈轻叫。
裴镜跟在谢遇身后走了一会儿,越走越感觉方向不太对。她拉住谢遇的衣袖,仰头问他:“我怎么记得去球场不是这条路啊?你不是迷路了吧?”
小超市就在前方不远处,谢遇带着她进去,买了一包零食。裴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件件忘购物篮里扔东西,不解地问:“你干嘛啊?打个球还要带零食啊。”
“你不要吗?”
谢遇随手拿起一包果干,检查了下配料表,然后扔到篮子里:“他们说女孩儿去球场,一定要带零食,不然不吉利,会输球。”
这谁瞎传的破规矩,她跟着裴望去了那么多次篮球场,也没听说有这个习俗。
她刚想开口反驳,乌眼珠溜溜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咽下快到嘴边的话。她上前又拿起两包薯片丢到篮子里,边附和道:“对,有这个规矩来着,我每次跟我哥去打球,都要带好大一包。时间久了不去,业务都不熟练了。”
最后等到结账的时候,加上谢遇的饮料,杂七杂八买了挺多东西。裴镜拎着那满满一包走在后面,万分满足。
她从袋子里抽出一小袋□□糖,献宝似的跑到谢遇面前问他:“来一颗吗?很好吃的。”
谢遇摇摇头:“你吃吧。”
“好吧。”裴镜剥开一颗放到嘴里,边信誓旦旦和他保证,“放心吧,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等会儿你准赢。”
谢遇闻言勾起嘴角,挑出一个淡淡的笑:“但愿吧。”
等到了球场,叶彬和小伙伴已经等了许久,见人来了刚想怼他两句,然后惊讶地发现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姑娘。那姑娘手里拎着一大包零食,惬意地仿佛跟着家长出来郊游的小朋友。
裴镜主动出声和他们打招呼,几个大男生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连忙自我介绍。
寒暄过后,谢遇把她带到一旁的看场阶梯上,说:“在这待着别乱跑,等我结束就回家。”
裴镜打个响指:“放心,我很乖的,绝不打扰你。”
有了零食谁还看男人打球啊,她暗戳戳地想。
谢遇笑了下,脱下的外套扔到她脑袋上:“看好书包,别丢了。”
“知道了,好烦啊你。”裴镜嘟着脸把外套拉下来,拿下来后才发觉温度下降的有些多了,她只穿了一件衬衫,有些冷了,又默默把外套罩了回去。
场上还有其他人,大多是本校学生,其中还有几个老师。
许久没有见到零食了,虽然都是些小牌子,不是她以前吃惯了的,但有总比没有强。她从袋子里翻出一块牛肉干,边打开手机浏览消息。
自从她被赶出来,列表里许多人像达成一致了一样,默契地不回她消息。
一群狐朋狗友。
裴镜愤愤地戳戳手机,切到游戏界面去打消消乐。结果还没打两局,就有电话进来了。
来电显示是段岁。
这个时候打过来干嘛?
裴镜按下接听键:“喂。”
“镜镜啊~”段岁亲热地喊她,“我好想你啊镜镜宝贝~”
“少来。”裴镜没好气地说,“想我之前不接我电话?”
那几天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每一个接通的。
段岁支吾着说:“不是我不陪你啊,叔叔阿姨跟我说了,现在是让你出去历练,助你成材呢,我总不能让他们前功尽弃吧。”
裴镜“嘁”一声,直入主题:“我爸妈给了你多少钱?”
“啧。”
段岁连忙否认:“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哪儿能干出这种事儿呢?”
裴镜:“十万?”
“我真没有,你别瞎想,叔叔和我都不是那样的人。”
“八万?”
“你可别乱说,镜镜你不能这样质疑我的人品。”
“我把楚江河的新联系方式给白可了。”裴镜静静地说,“她一直想要呢。”
段岁苦恋楚江河两年,一直怂着不敢表白。比起她来,白可就直接大胆许多,只是楚江河号码换得频繁,她不能及时拿到最新的。
裴家和楚家是世交,裴镜总能拿到第一手信息。
“欸,不必如此的。”段岁义正言辞地说,“钱不钱的不重要,就是叔叔过来找我,我也是想多个朋友。”
“所以到底给了你多少?”裴镜问。
段岁小声说:“六万。”
“六万?!”裴镜震惊中带着心碎,“我才值六万!!!”
裴家整整四代,就出她一个女孩儿,居然六万块钱就给打发了?!
这还有天理吗?!
段岁摇头,认真地说:“咱们那边一共二十二个姐妹,一人六万。”
合起来就是132万。
裴镜:“emmmm…………”
她痛心地捂住心口,久久不能出声。
那么多钱给她多好啊,做什么要拿出去打水漂?!
“所以你现在打来干嘛?”裴镜气若游丝,虚弱地说,“跟我炫耀吗?”
“当然不是了。”段岁说,“你忘了你还有几个包放在我这儿呢,当时说过两天就来拿,之后出了这事儿我也忘了,现在还在我这呢,你要来取走吗?”
那几个都是限量款,当时随手放在段家,回过神她也忘了。如今再听到这个消息,如听仙乐耳暂明。
裴镜闻言猛然坐直了身体:“我可以吗?!”
段岁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你的东西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嘤~~
裴镜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嘤嘤出声。
她又活过来了!!
几人一番混战下来,结束了上半场。叶彬甩甩头发上的汗珠,接住朋友递来的冰水,随手扔给谢遇一瓶。
谢遇接过来:“谢了。”
几个半大的少年围成一圈坐在篮球架下,叶彬抹了把头上的汗,习惯性地把球服从下往上掀过去,想散散热。
结果刚掀到半截就被人一巴掌拍了下去,叶彬一脸懵逼地看向始作俑者:“干嘛啊?”
谢遇挑眉,看向他凌乱的衬衫下摆,反问道:“你干嘛?”
“我凉快凉快啊。”叶彬觉得莫名其妙,“又怎么惹着你个大少爷了?”
谢遇仰头喝水,脖颈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喉结上下滚动。他把空了的瓶子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边说:“下次注意点儿,影响不好。”
叶彬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影响不好的?这一片都是大老爷们,我还怕别人看怎么的?”
第二天就是周末,该回家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只有这一小撮喜欢打球多少钱,才特意留下来。周围放眼望去全是抽条期抽条期的男孩儿,大家早就随意成习惯了。
他说着,脑内突然灵光一闪,扭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裴镜。她正捏着一片芒果干,小口小口吃得香甜。
这不就是现成的姑娘吗!
叶彬了然地“啧啧”两声,伸手把衣摆整理好:“我说呢,今儿规矩这么多,原来藏着私心呢。”
周围朋友闻言纷纷吃吃笑出声,善意地看向裴镜,想看看让谢遇动心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
裴镜察觉到那边投来的诡异视线,缓缓停住手上动作,默默把嘴里的芒果咽下去。
谢遇不会在讲她坏话吧?!
“不过你把她带来干嘛?”叶彬收回视线,问谢遇,“耍帅给她看?”
不过他看那丫头一直在埋头吃东西,冒尖儿的袋子被她悄么声息掏完一小半儿了,也没分神看他们一眼。
谢遇把汗湿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边说:“我等会儿送她回家,她不会坐公交车。”
“不会坐公交车?”叶彬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连忙扭头又确认一眼,“我看她挺正常的啊。”
他指指脑门,手指绕了两圈:“难道…………”
“滚蛋。”
谢遇踢他一脚:“以前是司机接送的。”
脑子没什么问题就好。
叶彬松了口气,随后又注意到谢遇刚刚的话,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连忙压低声音:“她不会就是裴家那个被赶出来的小女儿吧?”
这段时间他们圈子里都快传遍了,裴家四代才出一个的娇包包,被赶出家门了。虽然裴家对外口径是让女儿出去玩一段时间,但豪门这些弯弯绕绕可多了,谁知道其中有什么腌臜。
一时间,外面说这么的都有,猜测纷纷。叶彬也听自家老妈提过一嘴,感慨裴家小女儿被养的那么废,出去后日子可不好过了。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和裴镜视线撞上。裴镜商业地笑出八颗牙齿,朝他挥挥手。
叶彬连忙也回了一个,转头就对谢遇说:“我看着还行啊,没外面传得那么娇气,挺乖一小孩儿。”
谢遇闻言面色不善地看向他,声音低沉:“乖不乖和你有关系吗?”
叶彬无语,“我就随口一夸,以示对你审美的肯定,你听听得了,上纲上线干嘛呢。”
“不过你和她在一块儿挺好的。”叶彬摸着下巴,沉吟道,“你那小后妈据说是怀上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要是女孩还好,如果是男孩的话,你以后可就危险了。”
“啧。”
谢遇皱着眉看他:“从哪儿学的这些老头子做派,清律都废了一百多年了。”
“废了再多年,你爸爸是个老顽固那有什么办法嘛。”
谢忠当年靠着妻子起家,从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做到如今在圈内数一数二的谢总,职业经历不可谓不励志。
但在私生活方面,就很是差强人意了。
他靠着妻子家的人脉资产发家,等到成功之后,却疑神疑鬼妻子看不起自己,心思越发敏感。此时岳丈又已去世,林家偌大的产业尽数交到他手里。
随着权利的膨胀,骨子里那点传统糟粕也开始按耐不住的纷纷冒了出来。
一开始尚且知道收敛,只在外面偷偷养了几个情人。后来越发变本加厉,甚至试图把情人过到明面上,搬到本家一起住,做起了三妻四妾其乐融融尽享齐人之福的春秋大梦。
可林小姐自小被家里娇宠长大,虽然性情天真,却不懦弱。她所受的教育,让她无法接受丈夫的所作所为,一气之下只身一人去了美国,寻找自己的幸福,好过每天面对出轨的丈夫。
好在当年林老爷子去世前留了心眼,并不全然信赖女婿,林小姐每年依然可以拿到一笔庞大的分红,足够她在国外过得潇洒。
这些年谢忠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如同魔咒一般,只有谢遇一个儿子。
他对血脉之事看得尤为重要,即并不十分在意这个孩子,可这是他为谢家留下的根,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到了底下是要被长辈指着脊梁骨骂的。
是以这么多年,父子二人虽然势同水火,但在物质上,却从没亏待过他。
但现在如果多了个孩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叶彬摸着下巴,沉声说:“虽然不知道裴家为什么把他们备受宠爱的女儿赶了出来,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迟早会认回去的。到时你有了裴家助力,分割财产时就有了更多筹码,免得受制于人。”
他独自说了半天,一回头却发现谢遇正在玩手机,压根没听他说话。
“你!”叶彬气结,深觉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时候真实写照,“我的话你听进去没有?你可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等那个女人的孩子生出来了,你可就被动了。”
“生出来就生出来呗。”谢遇终于开了口,不以为意地说。
他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廓圆的红日一点点消沉下去,像一颗圆润的荷包蛋,他没由来的想起裴镜那颗味道怪异的煎蛋。
余光在少年干净的侧脸上打下一道绯红残影,叶彬听见他的声音,冷酷中带着嚣张的自信:“没有他,我也会成为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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