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说，他确实有点不想搭理祁昱尘，但每次不都是没能避开。
以前他都没发现祁昱尘这人能说这么多胡话。
他做事向来行得端，何曾避着人了？
“在我和付思睿聊天的时候就是吧，你总是刻意不说话。”
祁昱尘停顿了一下才道：“这次班长不会刻意避着我吧，你都没有刻意避着戚菡。难道因为性别不一样，班长故意躲我？”
戚菡？
能从祁昱尘口中以这样的语气听到这个名字，陈亦洵觉得真的是太操蛋了。
他注视着祁昱尘，心突突直跳，其实现在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人有多少真心实意，但面上已经换了神情，硬是强装云淡风轻：“我没那么那么多时间刻意躲着你，也不是小姑娘，我害羞什么劲。”
“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哪能每个都避的过来？…不过就这点事。”
陈亦洵一边说，一边古怪的想，能让他躲避害羞也是一种本事。
倒是祁昱尘这样说，但之后还能做什么？
尽管表面已经恢复状态，但他的心底确实深深撼动，他居然真的被祁昱尘表白了？
这离谱的世界，之前居然不是他的错觉。
内容跟说笑一样，这个表白究竟有几分诚意？
他很想拭目以待。
祁昱尘打心眼很满意陈亦洵的反应，尤其是在看到陈亦洵露出很是刻意的轻松笑容时，只是面上他仍是一副平静的样子，眼底却闪着微光。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又克制住了，最后只是轻轻勾起来一抹笑来。
人激的太狠容易出事。
祁昱尘观望着陈亦洵动作，静静补充道：“那班长应该能好好和我吃完这顿饭，然后好聚好散吧？”
陈亦洵刚想站起身离去的念头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他挑了挑眉气急败坏地笑了下：“好啊吃，挺好吃的。”
祁昱尘看他没准备走，轻笑一声，又动了动唇角：“还有，班长答应过的，要带我去挑一只边牧。”
陈亦洵完全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祁昱尘还能厚着脸皮提这事，不知觉中面色便沉了下去：“那是在没有发生刚刚的事之前。”
祁昱尘默了默，动了动唇，目光中有几分期待，还有几分…陈亦洵说不明白的神情，似乎是执着，又似乎是别的东西。
多重复杂的情感拉扯、汇集在一起，就好像掀起了一场无声无色的风暴，想要将他蚕食、吞噬其中，但偏偏又带着几分克制、收敛，就好像……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情一般。
被这样视线注视的陈亦洵心底五味杂陈，头脑愈发清明。
“祁昱尘，我长这么大只喜欢了钟澧一个，只是他刚好和我一个性别。”陈亦洵也实在很难硬着头皮把话说的难听。
其实这话已经在委婉中相当直白分明了。
这种事情没个绝对之辞根本不行。
陈亦洵叹了口气道：“话是不好听，但确实是真诚的建议，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你嘛，条件不差，换个喜欢的对象可实现性还强一点。”
祁昱尘闻言几乎是僵住了几秒，片刻之后才调整好姿容，脸上虽是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掷地有声：“我不会放弃的。”
他唇齿间呵出了一声轻笑，说是轻笑有更像是自嘲，但又确实笑的漂亮，笑的温和，语气更是轻缓、柔和，就好像他多期待这件事一样：“我知道时间很赶，班长，毕业的暑假再去怎么样？”
陈亦洵皱了皱眉，一时间觉得这人油盐不进。
只是伸手打笑脸人这件事让他干实在干不出来。
只能无声胜有声了。
陈亦洵垂下头，先是拿起杯子笑了下，随后又收敛了笑意，那笑容的余温硬生生凝固在脸上。
没挂着多余的表情的他似是在思考，背恰到好处的挺直了了。
祁昱尘没动，也没有说话。
两人的之间有无形的力量在对峙，他们肚子里都知道彼此的意思，但又偏偏不开口。
压力么，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半晌，祁昱尘才缓缓道：“看出来是我为难你了。”
“班长，但事是小事，你今天明明答应了……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陈亦洵也不至于这么死板，都搞半天了，遂添了句：“你什么时候想去？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提前帮你打招呼。”
祁昱尘知道陈亦洵是铁了心了，动力动唇又闭上了，目光落则是在陈亦洵脸上。
那视线可谓是灼热，如果有实际存在，陈亦洵感觉自己的脸上都能被盯出来几个口子。
祁昱尘轻声重复，吐字却清晰地照顾了到了每一个字：“你明明答应的…”
最终，半途反悔的陈亦洵还是败下阵来：“…好吧，这事暑假有时间再说。”
末了，陈亦洵又道：“之前那个话题是说笑的。”回旋镖，简直恐怖至极。
后顿饭陈亦洵完全心不在焉，诡异的安静气氛更是让他如坐针毡，吃的差不多后他就找借口遛。
祁昱尘没有拦他。
“你再吃一会，我先走了。”
陈亦洵几乎是奔下电梯的。
下电梯的那一刻，他有点魔镇地回头望了下另一座电梯。
他还以为这人会和他一起出来。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是他最近……无形之中被祁昱尘“纠缠”的太狠了吗？
他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秋晚的夜风刮骨，澄黄的灯光好似带着温度。
陈亦洵紧了下衣服，紧闭着唇，让那些复杂的心绪没办法随着冷气向下吞，拉开出租车冰凉的车门把手的那一瞬，如释重负的感觉却没有随着车内不甚干净的和暖气体而来。
付思睿在倒腾完事还算有良心地给陈亦洵发了个消息。
收到消息的陈亦洵已经调整了下心态，在回家的出租上坐稳了。
付思睿的消息一来，陈亦洵感觉自己才从不知名处到了人间。
付思睿：“放心吧，不用管我了，今天陪他们一晚上，明天…吧？我再去祁昱尘家。”
此时收到这样消息，和早上帮他搬东西，心境简直差了八百里。
陈亦洵下意识用手划拉了下消息界面，才喘了口气，心里升腾起了点念头，只是几秒内，消息界面上面便冒出来一个小红点。
祁昱尘：“班长可以免打扰消息。”真好笑，免打扰和打扰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知道陈亦洵要做什么一样，祁昱尘又发了一行话。
“请不要拉黑我，班长今天同意了，暑假还要联系的。”
哦。
那暑假再从黑名单拉出来吧。
不对。
陈亦洵恍然意识到，这样的想法，就好像他必须要和祁昱尘在毕业后约着见面一样。
所以非要让他答应这件事，目的是…让他产生犹疑，不拉黑？
陈亦洵说不上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理，他有点无奈，有点想笑，还有点…不知所措。
点开祁昱尘的头像，又点开了朋友设置，手指微动的瞬间，被一股烟味熏到了。
出租车上明明有禁止吸烟的牌，开出租的司机却自己吸上了。
陈亦洵盯了一下开车的司机的脸，后视镜看不太清晰，看样貌是30、40左右，身材挺魁梧。
他皱了下眉，摇下了车窗，那难闻的味才散了点。陈亦洵故意叹了声气，又咳嗽了几声，试图那司机收敛点，奈何那司机在前排装聋作哑。
说真的，他现在挺想吵架的。
只是人还在车上。
也挺想回家的。
事情发生远超意料，陈亦洵觉得自己脆弱下也正常。
也正是这事让他心思一动，没有拉黑祁昱尘，反而略发疯地陈亦洵发了句：“你周围，有人抽烟吗？”
这话其实只是他想骂祁昱尘的交际圈的委婉开端。抽烟喝酒，二世祖的标配。
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很期待祁昱尘给他回复个“有，很常见”，好给他一个托辞开始发作。
下车时，陈亦洵在合上车门的前一瞬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道：“大家付费通勤不是来上赶着吸你二手烟。”精神和身体上的损失，差评完全不为过，少的那么点，就现在补上吧。
“什么？”这司机完全没反应过来陈亦洵刚刚语气平和地说了什么。
反应过来想骂人的时候才发现陈亦洵早就转身走了。
...
明绮兰女士今晚有个聚餐，叫她的陈弘济先生一起去了。陈亦洵到家时家里连个灯都没开。
他很利索地脱了个精光，把攒着的旧衣服和今天原本出门随手穿的那件，以及身上这套被烟熏过的新衣服一起扔到了洗衣机里。洗衣机开始运行后，他才调试了热水。
付思睿那闹腾小子在家里呆了一周多，今天一走还感觉很不适应。
怪冷清的，冷清的让人不适应。
冲着热水，陈亦洵脑海里又缓慢的浮现出了今天发生的事。
付思睿去祁昱尘家住了。
祁昱尘，今天向他表白了。
他今天洗了两次澡，第一次还是在祁昱尘的家里。
陈亦洵缓慢的感受着水顺着发丝留下的感觉，最后伸手关了开关，五指插进了发丝，将额前的发丝全都拨弄到了后方。
水渍顺着毛巾晕染开，他乌黑浓密的发就似略带干涩的毛笔勾勒出的线条后，又被水晕染开了，那晕染的水顺着他紧实贲张的肌肉线条滑下，又渗进了浴巾之中。
才拿起手机摁开屏幕，陈亦洵才看到新消息。
祁昱尘：“有。”
“出租车车司机当着你的面抽烟了？”
“我替你投诉他吧？”
“到了吗？”
这些消息是他还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发来的。
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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