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步起程,沈容忽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掀开马车的窗帘,眼看着父亲和大哥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大声喊道:“老头!好歹告诉我他叫啥?”
“陆!陆……”陆什么?沈老爷卡住了,只好说:“你记住!他姓陆!”
接着马车便消失在街角,也不知逆子有没有听见。
沈容只听得三个字“他姓陆”。
白云山书院以武学闻名,这里收藏有天下武林人士毕生追求的武功绝学——水龙吟,然而即使入学成为白云山书院弟子,最终能练就“水龙吟”这一绝招的,近百年来屈指可数。
即便如此,每隔三年招一批弟子的白云山书院,今年门槛又被挤爆了。
然而招收人数有限。
今天是公布入选名单的日子。
四面八方赶来的青年才俊汇聚在白云山脚下,好不热闹,好不激动。
陆行之被后方的人推着不断前进,他站稳脚跟,榜上一一扫过去,在第三张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最终停在最后一排的人名上。
沈容?
城中街道熙熙攘攘,一辆豪华马车穿过闹市,车的四周装饰着金银流苏吊坠,日光下璀璨夺目,银光闪闪。
随着马车的移动,车上的装饰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在吵闹的街道上,尤为清脆悦耳。
行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停下脚步观望。
如此豪奢的阵仗,不知道是哪位富家公子?
马车停在云翠城最大的客栈。
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容公子,您总算是来了,已经给您安排了咱家最好的房间,请跟我来。”
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轻公子,服饰华贵,腰间缀着玉佩,眉睫似漆,两颊线条柔和,给人一种可爱又纯真的感觉,眼神顾盼间又有几分灵动。
一举手一投足,贵气显露无疑。
不等他们看得更仔细一些,这位公子便进了客栈,消失在众人眼中。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
沈容知道他哥的生意做的大,却没想到再这样偏远的西南之地也有产业。
推开房间的窗户,远处群山连绵,巍峨高耸。
云雾环绕在半山腰,细看一道道石阶时隐时现,通向山中,宛如盘旋的巨龙。
那便是白云山书院所在之处了。
沈容心想,这里风景绝美,就当是来度假的。
他一个接受了二十多年教育的大学毕业生,难不成还比不上这些古人?
“公子,姓陆的一共有五个。”小六拿来一盘点心。
窗前有一张精美的摇椅,铺上一层柔软的垫子,沈容躺在椅子上,无比惬意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无所事事的上下摇晃着。
只需要张嘴,小六就贴心的把点心递到他嘴边。
一口下去,甜而不腻。
“画卷拿过来瞧瞧。”
小六从包裹中翻出画卷。
沈容展开一看,平平无奇的眼睛,平平无奇的鼻孔,平平无奇的嘴巴。
仅凭五官,没有任何人,能够把画中人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好在左脸颊上有一颗墨点大的黑痣。
亏得有这颗黑痣,否则这幅画上的人就一点辨识度都没有了。
好歹毒的画技。
沈容拿着画,陷入怀疑。
他从小六的口中得知,是对方主动上门提出退婚。
如果他主动去找人,不是跌了自己的面子吗?
再说他从未见过对方,既然已取消婚约,又不认识,那便当他死了吧。
沈容把画扔到一旁,目视窗外连绵起伏地群山。
上个学能有什么困难?
对于一个生活自理拥有丰富住校经验的大学艺术系毕业生来说,世界上最难的莫过于数理化。
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去找所谓的前未婚夫。
“如果有手机,这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沈容欣赏着窗外景色感叹道。
手机?小六迷糊,他听不懂一些词语,醒来之后小少爷的脑袋好似出了问题,经常说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老爷下令让大家不要讨论小少爷脑子出问题的事,免得又受刺激。
话又说回来,这次溺水醒来之后,小少爷安静了许多,也不再整日想着外出调戏人家姑娘,除了偶尔叛逆惹老爷生气外,简直就是话本中乖巧可人的贵公子。
说不定,这次来了白云山书院,他家公子还真能收获不少姑娘的心。
*
入学当天,除了本人,其他任何家属不得进入。
沈容挥别小六,独自上路了。
他行到山脚,看见木牌上的告示,两眼一黑,是当场就要退学的程度。
眼前光石阶就有二千八百多级!
这不是来度假的,是来军训的!
他哥花了二百两黄金就是让他来受苦的?多冤枉啊!
爬到半路,沈容情绪跌到谷底,就这体验,搁他以前,这学校可是要被生投诉至倒闭的。
“小兄弟,加油啊,你这速度,天黑都不一定到。”
“谢谢啊,我休息会儿。”
沈容话刚落音,刚路过他身边的年轻人便只剩残影。
这速度是否太快了?
沈容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
他眨眨眼,这下连残影都不见了。
见鬼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第二个……第三个……
沈容不走了,恰好路边有一块大石头,他拿出一方手帕,擦掉一些灰尘,索性坐在路边上休息。
接二连三的“鬼影”从他身边掠过,他开始怀疑人生。
心中的数理化体系崩塌了!
这!这二百两黄金的学费,还真有点东西?!
本以为是一次普通的上学,看来事情没有他想的简单。
*
陆行之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石头上发呆的沈容。
一袭白衣如流水般淌一地,微风一吹,衣袂轻扬,青丝荡漾,姣好的面容,此刻显现出一丝呆愣。
他单方面见过沈容一面,这张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若不是从沈老爷口中得知此人的德行,一定会被他天真不谙世事的外表所欺骗。
而沈老爷口中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此时此刻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陆行之放缓了脚步。他退婚在先,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与对方打招呼。
“嗨!你也不会武功吗?”沈容早就盯上对方了。
来人衣着朴素,腰间的衣带勾勒出修长身形,肩宽腿长,每走一步,干净利落,让人眼前一亮。
等了老半天,终于等到个与他一样的“凡夫俗子”,沈容顿时感到非常亲切。
他不认识我,陆行之心想。
“嗨~跟你说话呢,你也不会武功吗?”以为对方没听见,沈容大声了一点。
陆行之回过神来,对上一双满是好奇地大眼睛。
不由自主的说道:“会一点。”
“哦。”沈容垂下眼睫,很失望。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
陆行之主动走过去,“你的东西很重吗?”
“倒也不是很重。我只是累了,在这里休息会儿。”沈容略带幽怨的语气,又抬起眼睫撇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不会武功呢。”
陆行之知道沈容并非习武之人,要爬完这段路程的确有困难。
来此地之前,沈老爷有资助于他,情理上,他不能对沈容置之不理。
即使他向来不喜欢接触这类纨绔子弟。
“我帮你。”陆行之拿起沈容的包裹背在自己身上,“走吧。”
“真的吗?”沈容跳下石头,高兴的跟着陆行之,“谢谢,你是第一个帮我的,我记住你了。”
陆行之默默地走在前面。对他来说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沈容跟他说谢谢,倒是挺意外的。
“我那心思歹毒的老爹,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把我送到这来。”
“唉,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差点奔溃。”
“他们这是轻功吧!轻功诶。”沈容兴奋起来。
“哎呀,这破石头硌我脚。”
“呼~走不动了。”他两条腿快要废了,酸软的厉害,再走一步就要当场跪下了。
娇气,麻烦,但是不能不管。
陆行之停下迈出的脚步,转身把手中的包裹递给沈容,“你拿着,我背你。”
沈容犹犹豫豫,“不好吧,我还是自己走。”
实际动作却出卖了他。
陆行之看在眼里,不容分说把自己的包裹塞过去给他拿着,蹲下身体,说: “没多远了,这样快一点。”
沈容心满意足的趴上陆行之宽阔的后背。
陆行之即使背着他也不带喘气的,沈容双手搭在陆行之的肩膀上,心中非常踏实。
一步一步爬上来,其中收获不少弟子讶异的目光。
两人熟视无睹。
陆行之我行我素惯了,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沈容身为艺术系学子,上台表演被人注视是很平常的事。
两人是最后上山的。
上来之后,有师兄弟安排他们住的地方。
四合院的形式,每一个院子可以住下十来个人,先来后到,自由选择。
沈容选了就近的一间院子,推开其中一间房门,里面有书院准备的日常用品。
沈容顾不得维持形象,把包裹和自己往床上一扔,舒服的长叹一声。
真累啊!
陆行之背着他上山,却还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沈容刮目相看。
包裹在他身边散开,画轴从里面滚出来,掉到床下。
陆行之弯腰捡起,拿在手里问:“这是什么?”
沈容双手枕在脑后,歪头瞥了一眼,无所谓的说: “我死去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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