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弟子是清凌门今晚的巡逻人,喊鬼的那人是家里给足了钱安排到清凌门修习的。
门派的进项多数来自于来求学的弟子,门派每年收一次学费,只要家里银钱足够,个人资质差一些门派也是会收的,除非资质奇差,这样给再多的钱门派也不会要,因为一个资质差的人需要精丹弥补,一颗精丹的制作过程费钱费力,门派不会去倒贴钱养一名弟子。
容珠就是清凌门唯一一个资质奇差的人,但她命好,是掌门之女,也因此让其他弟子都记恨在心,等容山一死,他们便把对她积攒已久的嫌弃和厌恶统统放在了脸上。
此时,巡逻的一名弟子正瑟瑟发抖,他是新来的,没见过容珠长什么样,不过方才巡逻时正听师兄们跟他讲鬼故事。原本就是黑夜,这人听得冷汗涔涔,抖入筛糠,猛一见苍白月光下忽地有两个人影站那,衣摆纷飞,登时脱口而出了这两个字。
其他清凌门弟子闻声望去,他们都在清凌门修习了两三年,对容珠的模样再熟悉不过了。但不管是新入门的还是已经在清凌门修习几年的弟子都不认识对面男子是谁。
云层顺着风的方向飘忽移动,遮住了月光,四周阴森黑漆,根本看不清对方容颜。
但见一抹金光晃了一下,众弟子纷纷聚焦,待看清那金光的来源是那人的额间印记时,弟子们目瞪口呆,一双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崇敬的光辉,个个张大了嘴结巴道:“圣,圣,是圣灵!”
这些弟子较为年轻,略有资历的是不会来巡逻的。他们只知当年有圣灵被囚一事,并不晓得眼前这个青年正是当年的圣灵。
其中一个较为淡定的弟子对另一个人道:“快去告知掌门。”
那人听后收敛神色,立马回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糟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容珠有些慌乱地对应白说:“我叔叔肯定认得你,如果他发现你重现于世,不知会如何行动。”
应白见她只考虑了自己,便问:“那你呢?你怎么办?”
容珠眉头紧锁:“清凌门将我除名,我已经不再是清凌门弟子了,左右再将我关进山洞为父亲守孝,应当不会有大碍,我怕我叔叔看到你后会通知圣灵宫。”
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原先跑回去的弟子又急呼呼地跑了回来,只见一道蓝光横过,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蓝袖飘扬,华服玉冠,额间一抹蓝清尘冷冽,一张冰冷绝代容颜在容珠眼前出现。
众弟子见来者纷纷拱手作揖,齐声道:“掌门。”
容珠看向被众弟子换作掌门的女子,那人有张神女般的容颜,额间印着一抹夺目冰冷的中灵之蓝,不是容檀又是谁?
不知是女大十八变还是这身华服映衬得她容颜更美,周身自带的威严肃穆之气简直快要将容珠逼瞎了眼。
容檀原先还不信弟子们的禀告,如今亲眼所见倒不得不相信。
“表姐?”她美眸闪过一丝惊讶,有些不可置信:“你没死?”
容珠大脑如被冰封。
怎的容檀成了清凌门的掌门?
那叔叔呢?
“你没有被山洞吞噬?”容檀的声音幽幽的飘进容珠耳朵里。
容珠十分自然,仿佛习惯了,仿佛就应该这样,她低下了头,声音怯懦道:“没死,我……出来了。”
曾经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恐怖的,压制的力量,站在她面前,压着她低头。纵然是寂静的夜,她也能听到无数嘲笑讽刺之声在她耳边狂啸而至,像一把把锐利的刀,要将她耳膜刮破,耳朵割掉……
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遇见,以为自己早就脱离了不愉快的人,这突忽其来的场景明晃晃告诉她,之前在漩涡之境里无忧无虑的时光是一场梦,别忘了她是弱者,终究要回归现实。
“一年前,押送你的弟子们回来禀告,说走到洞口时忽然狂风四起,看着你被山洞吞噬。等风停了以后,我们去搜寻,连一根骨头都没有,还以为你已经尸骨无存了呢。”
容檀的声音带着三分意外,三分嘲笑,三分不甘,一分……
“你还真是命大,过去一年了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命是好命,只可惜……”
容檀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把目光移到了那陌生男子身上。
容珠心内大惊,自己在漩涡之境里已经待了一年了!
因为每天都是今天,看不出四季变化,容珠也不会闲得去一天天数日子,她只感觉和应白相处了好久,没想到竟有一年了。
容檀眼尖,立马就看见了对方额间的圣灵之金。她本还高高在上的模样,一下子变得些许愕然,然后震惊,然后目光发亮,好似有一点惊喜……
圣灵是不会轻易叫人看见的,也就每年的灵阶比试才有机会一观。
容檀仔细回想,今年的灵阶比试,清凌门参加的是低灵复核赛,受尽不少冷嘲热讽,气得容檀真想一剑将他们嘴卸了。
不过她怎么不记得圣灵宫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圣灵呢?
不管怎么说,圣灵印记是不会错的,为表尊敬,容檀先一步自我介绍:“清凌门掌门容檀见过圣灵,不知阁下是圣灵宫哪位圣灵?容檀位卑眼拙,不知圣灵尊姓大名?”
位卑眼拙……
容珠亲耳听到容檀说这四个字竟有种飘飘忽忽,十分不真切之感。
要知道容檀天赋异禀,乃天之骄女,十五岁末参加灵阶比试成为中灵。年少成名,姿容矫矫,是修真界多少弟子仰慕羡煞的对象。
容檀素来高傲,试问整个修真界有几个与她年龄相当,又升至中灵的人?
哪怕是其他中灵的人来也不见得比容檀骄傲到哪里去,因为容檀年轻,两点结合她有充分傲娇的资本。
这边容檀刚开口询问,脑子里好像有一丝丝记忆闪过:年轻的圣灵,年轻的圣灵,怎么这么熟悉呢?
容檀对人傲娇但在修炼方面十分认真执着,一项技能若是久久练不起来她能不吃饭不睡觉都要练。
所以,曾经的某一件事或许她听过也知道,但……她要练功,不停地练功,人生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别的事她不关心。
应白已经听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感情。门派掌门一职一向是能者上任,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就是中灵,的确不凡。
即便容珠此刻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也知道容珠的内心想法,而容珠也不曾意识到自己仍在握着应白的手。
不安、卑微、胆怯……这些情绪应白都能从这只手上感觉出来。容珠虽为表姐却一直被表妹压着,伦理孝道,礼仪尊卑这种东西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更本不值一提。
应白微微一笑,“容掌门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客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要会开始后悔。”
容檀不懂应白这番话什么道理,想要再问就听后方弟子喊:“尊主到——!”
尊主是什么?
容珠纳闷,怎么清凌门凭空多出了这么一个称呼?她透过黑夜去瞧远处踏步而来的两个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没瞧着人脸就已察觉出两人周身气质截然不同。前者步伐稳健,身形坚//挺,一派成熟老道之气,压迫威严之风。后头那人身形高挑,脚步沉稳,自有玉树临风之姿。
待走近了借着月光,容珠才看清来者是叔叔容江和大师兄连逸。
“爹。”容檀将事情简单一说,容江没有慰问容珠如何,而是盯着容珠身旁这个额间印有圣灵之金的男人看了一会儿。
他深邃且波澜不惊的双眼将他浑身上下仔细看了一遍才确认道:“阁下是应白圣灵?”
“应白圣灵?”容檀听到这个名字就好像一把打开了她记忆锁的钥匙,瞬间想起来当年那个轰动了整个修真界的事情。
“那个被囚禁在漩涡之境的圣灵?”容檀再次确认,待得到她爹肯定后,容檀不免又显错愕。
她记得当年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不屑道:“真可惜这么一个天才不想着成仙竟企图说服我们怜悯弱者,真是疯子!”
当年应白圣灵拜访清凌门,容檀十分迫切想一睹应白容貌,可容江却说没有掌门传召,不得擅自去前厅,所以她一直没有近距离看过应白。就算远看过,可四年时光过去,现下也认不出来了。
此刻,清凌门众人表情各异,弟子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站在前头的三个人像在打量什么怪物似的看着应白。
应白端出一个温和又不失姿态的笑,不缓不慢地开口道:“不错,我就是应白。”
容珠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别说清凌门众人,她自己都还没从把应白拉出漩涡之境这一事实中缓过来。
怎么就把应白拉了出来?
刚才不是在看星星吗?
这下子清凌门知道应白离开漩涡之境,不日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她的心法还没学会,她还没有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应白又要关进去了?
她心绪百转间又听容江问?“阁下不是在漩涡之境吗?怎会来清凌门?莫非容珠的命是阁下所救?”
在容珠的印象中,这位叔叔就两个表情,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
当年爹爹任清凌门掌门时就不常见叔叔,叔叔和容檀都是在玉霄院不声不响地住着,她都不确定叔叔现在是什么灵阶,因为容江一直隐藏自己的灵阶标识,不显露于众,但容檀并不安静。
只要是弟子们聚集的地方她都会出现。中午吃饭,容檀会在众人抢着打饭的时候翩然而至,弟子们见了她都兴高采烈地让出一条道,甚至都不需要容檀自己打饭。
弟子们练武时,容檀会悄无声息地到来然后随便对某几个人出言指点,接下来全场的弟子们都呼啦啦地围了过来,听她指点,然后一个个再呼声让她演示。
哪一次人多的地方容檀十有**都会出现,而剩下的一到两次就是被她爹叫了回去。
容江叔叔好像和爹爹的感情很好,又好像只是客客气气地好。叔叔总是一副客气模样,根本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可应白私自离开漩涡之境,不管是谁看见都会禀明圣灵宫,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容珠抬头去看应白,朦胧月光下,他的眼眸温和无比,整个人恍若轻纱傍身,像天上的仙鹤,与世间俗物分毫无关。
他的眼神坚定宁静,仿佛对面站着的一众人士并不是在质问他,他像是在看一处美丽的风景,双眸亮晶晶地闪着光。
随即他道:“容珠姑娘灵核极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她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活下来的。”
容珠灵核极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容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道:“应白圣灵,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灵核早已被圣灵宫抽取,虽然你印记未消,可你与普通人无异,想必没了先前的本事,看人的眼光也不复存在。
“容珠先前乃清凌门的弟子,修行多年毫无进展,清凌门所有人都知道容珠是天生的废物,而你一个没有灵核的人扬言说她有天赋。”
容檀呵呵一笑:“如果说话就能算数,那应白圣灵何不开口让自己灵核回来,毕竟现在的你与废物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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